在狗血文里做返聘老师—— by岩城太瘦生
岩城太瘦生  发于:2024年0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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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皇帝寝殿。
祝青臣提起衣摆,跨过门槛,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殿中门窗大开,酒气却未散尽,混着男宠们的脂粉香气,还有用来掩盖的熏香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闻。
可想而知,昨夜究竟是多么荒唐的场景。
萧长旭歪着身子,坐在位置上,见祝青臣来了,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似乎想将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祝青臣行至殿中,作揖行礼,恭敬道:“见过陛下。”
萧长旭眯了眯眼睛,也不同他兜圈子,直接问:“就是你日日进宫,给君后讲经?”
祝青臣颔首称“是”:“君后闲来无事,召臣入宫讲论文章。”
“林星也跟着听了?”萧长旭甚至以为祝青臣不认识林星,还要解释一番,“就是跟在君后身边那个太监。”
“是。”祝青臣依旧颔首,“是有一位林公子,一同说话。”
“你都跟他们讲些什么?”
“左不过是讲经论史,君后与林公子都当故事听。”
“都讲些什么故事?”
祝青臣还没来得及说话,萧长旭就一摆手,指了一下杨公公手里提着的书箱,不耐道:“罢了,拿上来,朕亲自看看。”
“是。”杨公公应了一声,提着东西上前。
萧长旭随手抽出一本书册,随便翻了翻。
确实都是一些经史书籍,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可萧长旭早就在心里给祝青臣定了罪,认定是祝青臣带坏了林星,哪里有需要什么罪名?
杨公公眼见着萧长旭脸色变了,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萧长旭忽然发作,一扬手,“哗啦”一声,书册被丢在祝青臣脚边。
“原来如此!他二人就是被你教坏的!”萧长旭厉声道,“整日里看这些杂书,看得心都野了!”
他终于找到了林星冷淡对他的原因。
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祝青臣,一定是因为祝青臣!
可他忘了,谢明月是世家子弟,自幼饱读诗书;林星是现代高中生,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
他们二人,原本就是翱翔九天的鹰,不是被他囚在笼中的雀,心性本就坚毅,怎么会因为两本书就变了?
萧长旭只是想为近来林星的转变找一个理由,这个理由可以是书,是画,是旁人教的,只要不是他,就可以。
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他欺辱林星,是因为祝青臣,都是祝青臣教的。
只要解决了祝青臣,林星就能变回原来那样。
萧长旭只觉得事情已然明了,罪魁祸首就是祝青臣。
他怒吼一声:“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砍了!”
杨公公闻言大惊,连忙跪下求情:“陛下,祝学官是君后亲自请进宫的,若是陛下就这样发落了祝学官,只怕君后心中过意不去!还请陛下手下留情!”
身后侍卫即将上前,祝青臣却俯身行礼,正色道:“臣实在不知错在何处,还请陛下明示。”
祝青臣只用一句话,就让萧长旭陷入了沉默。
他如何明示?
他总不能说,都怪祝青臣给他们两个讲故事,引得他们两个不肯侍寝罢?
因此萧长旭只是吼道:“拖下去!”
祝青臣抬高音量,却只道:“还请陛下明示。”
“砍了!”
“还请陛下明示!”
祝青臣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神色坚定,目光果毅,竟比半路上位的萧长旭更有威严。
萧长旭就这样被他看着,不自觉钉在了龙椅上,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面对这个小小学官,他竟然……有一瞬间的胆怯。
祝青臣正色道:“臣奉君后诏令入宫,依君后之命,与君后讲史论经,林公子时常陪伴左右,所论经史,皆是官府所出。”
“臣实在不知错在何处,陛下若要治罪,便请将臣移交大理寺,请大理寺官员查证定罪。否则,臣就算化鬼,也一定要问问君后与林公子,臣究竟错在哪里。”
不知不觉间,萧长旭竟被他的话带着跑了。
他忘了自己是皇帝,忘了自己是有实权的皇帝,可以想杀谁就杀谁。
他也顺着祝青臣的话,去思索,试图给祝青臣找一个罪名。
但好像……找不到。
紧跟着,杨公公又道:“陛下,祝学官来时,君后与林公子俱在关雎殿,还叮嘱老奴,等陛下问完了话,请祝学官继续回去说故事。”
“林公子尚在病中,君后心思细腻,本就因昨日之事惴惴不安。若是陛下处死祝学官,只怕两位贵人受了惊吓冲撞,终日悬心。”
“若是因此,使陛下与君后、林公子生了嫌隙,那可怎么得了?”
杨公公这番话入情入理,直切要害。
这是萧长旭最隐秘的心事。
萧长旭一心想要林星像从前一样对他,所以他迫不及待要解决掉祝青臣。
可若是,杀了祝青臣,反倒更加坚定了林星的决心呢?
凡此种种,萧长旭得出结论——
祝青臣杀不得。
萧长旭看着祝青臣,沉默良久,最后对侍卫摆了摆手:“下去。”
萧长旭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指着祝青臣:“这次就饶你一命,你也下去,以后不得无诏入宫。”
他随手一翻,从案上抽出一封奏章,“正好,南屏县缺一个教谕,你马上收拾东西去,再敢对君后和林星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朕把你五马分尸!”
萧长旭转过头,随手一指杨公公:“你,亲自送他回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盯着他。”
“是。”杨公公领命,走到祝青臣面前,抬了抬手,“祝学官,请吧。”
“臣告退。”
在萧长旭看不到的地方,祝青臣与杨公公交换了一个眼神,安然退下。
祝青臣跨过门槛,走出皇帝寝殿。
他提起衣摆,缓步走下石阶。
杨公公跟在他身后,忽然脚下一滑,险些从阶上跌下去。
祝青臣伸出手,扶住他的手臂:“你老当心。”
杨公公竟有些发抖:“是,多谢学官。”
他长舒一口气,轻声道:“祝学官,这事儿可太凶险了,再有下回,可得再早些告诉老奴,老奴好排演排演。”
祝青臣笑着道:“正因为是杨公公,我才放心,旁的人我都不放心。”
早在清晨,杨公公来传话的时候,祝青臣就跟他“串通”好了。
方才杨公公说的那些话,也是两个人说定的。
蓝色的小光球趴在祝青臣的肩膀上,幽幽道:“别说他了,我也被你吓死了,差点以为你真的要死了。你看看,我的光都炸起来了。”
祝青臣笑了笑:“不会,我算好了,他不会杀我。”
“你怎么算的?我的数据库都算不出来。”
“不是你说的吗?萧长旭又强又弱,时强时弱,只要遇上林星的事情,他就会变弱。萧长旭连欺辱过林星的太监都舍不得杀,又怎么会杀我?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啊?”系统震惊了。
“估计他这会儿正自感于自己的深情呢。”祝青臣淡淡道,“为了林星,他连和林星交好的学官都不杀了,他真是好深情呢。”
当然不是因为萧长旭宽仁,而是祝青臣算得准。
一来,没有罪名可以治他的罪。
二来,杀了他,不仅不能让林星服软,反倒会把林星越推越远。
三来,萧长旭已经过了“虐受”的第一阶段,萧长旭心下不安,他不敢再那样肆无忌惮了。
系统惊叹道:“臣臣,你长大了,你会利用剧情漏洞了。”
祝青臣笑了笑,行至阶下。
有个小太监就守在底下,见他出来,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向他行了个礼:“祝学官。”
杨公公低声解释道:“这是关雎殿的宫人。想是君后不放心,特意派他来盯着。”
祝青臣应道:“我知道,之前在君后身边见过。”
杨公公稍稍抬高音量:“学官是从关雎殿出来的,如今也该回关雎殿向君后回了话,再出宫去。”
祝青臣颔首:“是这个道理。”
杨公公朝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稍稍抬高音量:“傻站在这儿做什么?快回君后那边说一声,就说祝学官马上过去拜别。”
“是。”小太监会意,撒开腿就跑回去报信。
祝青臣对杨公公道:“你老算是个人精了。”
谈笑之间,便又给祝青臣和他的两个学生创造了见面的机会。
杨公公却不夸口:“哪里的话?老奴不过是按规矩办事罢了。”
关雎殿。
谢明月和林星在殿中等了半天,不见外面有动静传过来,更不见派去查探的小太监回来,急得坐立难安。
林星急得满屋子转圈:“老师不会真的出事吧?要是老师……”
谢明月想了想,下定决心:“我过去看看。”
“可萧长旭不是不让你过去吗?”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师……”
谢明月话还没完,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个人都冲到门外。
那个派去查探消息的小太监终于回来了!
林星一把拉住他:“老师怎么样?”
小太监俯身行礼:“见过君后……”
谢明月同样急切地把他扶起来:“不必多礼,快说。”
“祝学官没事……”小太监道,“原本陛下是发了好大的火,都喊侍卫进去,要把祝学官拖下去砍了,结果不知怎的,祝学官说了两句话,陛下就回心转意了,直接把人给放出来了。”
“那就好……”两个学生都松了口气,“那就好。”
“祝学官马上就回来了,具体的,君后与林公子问他便是了。”
“好。”
正说着话,祝青臣便到了。
林星和谢明月忙不迭迎上去。
“老师。”
“夫子。”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祝青臣伸出手,握住两个人的手,把他们两个拉进殿中,“萧长旭没怎么怀疑我,只是迁怒而已,最后调我去南屏做教谕。”
谢明月心下明了:“如此,只要拿到调令,夫子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京城了?”
“对。”祝青臣道,“最快今日,最迟明日,我就能拿到调令。离开京城之后,我直接去岐山,见见那位岐王,倘若一切顺利,为师会带人回来救你们。”
“那夫子千万小心。”
“只是为师走后,就剩你们两个留在宫里了。”祝青臣叹了口气,将两个人的手叠在一起,“为师最后再嘱咐你们一遍,保命为上,别的什么都不要紧。”
“是。”两个学生都坚定地点了点头,“夫子放心。”
这时,杨公公在殿门外提醒道:“祝学官,是时候离宫了。”
“好。”祝青臣应了一声,又转回头,紧紧握了一下两个学生的手,“安心等着为师回来。”
师生三人只说了不到十句话,祝青臣便要离开。
谢明月与林星要送他出去。
祝青臣却回头道:“别跟过来。宫里没有君后和男妃送学官的道理。”
“是。”两个学生只好站在原地,目送夫子离去。
他们牢牢地握着对方的手,力气很大,对视一眼,却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迷茫和不安。
夫子走了,整个皇宫,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岐王究竟是不是装疯,夫子究竟能不能带兵回来救他们。
都是未知。
可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相信。
林星正色道:“我信夫子,夫子很厉害的。”
谢明月也点了点头:“嗯。”
两个人互相给对方鼓劲,感受着对方手掌中传来的暖意,定下自己的心神。
杨公公奉命送祝青臣回去。
走出关雎殿,祝青臣回头看了一眼:“杨公公,今日走北宫门吧,看着近一些。”
杨公公不解其意,但还是答应了:“好。”
两个人走在宫道上。
祝青臣仍旧不放心,叮嘱道:“杨公公,我此去离京,恐怕有段日子回不来。关雎殿中,只有请杨公公多多周旋了。”
杨公公叹了口气:“祝学官放心,老奴自当尽力。”
他沉默片刻,自嘲般笑了笑:“老奴原本就是在皇子所侍奉的,几位殿下,与君后、林公子都年岁相当,不为别的,就当是圆了老奴心中一个执念罢。”
他先前没能护住被萧长旭杀害的几个兄弟,现在想护住谢明月与林星。
祝青臣抿了抿唇角,同样握住他的手:“你老放心,我会回来的。”
他并不曾向杨公公透露过造反的事情,但是……
他还是想宽慰他两句,就当是让他安心吧。
“好。”杨公公也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出了宫门,杨公公送祝青臣回府。
两人再说了两句话,杨公公便回宫去了。
当日下午,尚书台就派人送来了祝青臣的调令。
南屏县空缺教谕一职,萧长旭命他即刻上任,不得有误。
祝青臣拿着调令,上下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便换上便服,拿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牵出早就买好的马,大摇大摆地走出京城。
到了城外,祝青臣拽着缰绳,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
枝头新绿,祝青臣策马扬鞭,穿过稀疏树影,一路向西北奔赴。
树枝划过他的衣摆,发出簌簌声响。
祝青臣目光坚定,一往无前。

祝青臣赶了五日的路,终于来到岐山附近。
他在一个歇脚茶棚里把疲累不堪的马匹便宜卖掉,又找到一个同去岐山的老大爷,搭上了他的驴车。
祝青臣坐在驴车上,靠着高高的茅草堆,抱着一大罐蜜饯,一口一个,吧唧吧唧。
赶车的老大爷热情地问:“我看大人像是做官的,是要去见岐王殿下?”
“不是,我不是做官的,不过是个山野闲人,之前与岐王有过一面之缘,听闻他出了事,特意过来看看。”祝青臣递给老大爷一块桃脯。
老大爷摆了摆手:“我不吃了,方才那块还含在嘴里没吃完呢。”
“噢。”祝青臣只好自己吃了,“您老认识岐王?”
“那怎么不认识?岐王殿下十来岁就来了我们这儿,人还怪好的,从来不加收赋税,只可惜……”
老大爷叹了口气:“只可惜,岐王前阵子从马背上跌下来,摔坏了脑子,现在还疯疯癫癫的。所幸陛下仁慈,让他住在别院里养病,还时不时派太医过来看看。”
祝青臣配合捧场:“是吗?”
萧长旭的表面功夫做得还挺好的。
分明是他派人把岐王吓得坠马,结果倒变成他仁慈了。
看来他也知道,残杀手足的事情传出去不好听。
老大爷又问:“大人也是宫里派来给岐王殿下治病的?”
老人家似乎有些糊涂,刚问过的话,马上又问了一遍。
祝青臣也不在意,再回答一遍:“我哪里有这样高超的医术?我不过是见过岐王,过来看看罢了。岐王现在好些了吗?”
“刚开始的时候可厉害了,发起病来跟疯牛似的,到处乱窜,还撞人,十几个官兵都拉不住,好不容易按住了,还得上手铐脚镣,就差把人锁进铁笼子里了。”
“现在倒是好多了,至少不会撞人了。”
“这样。”祝青臣若有所思。
现在好多了,所以……
他应该是装疯吧?
祝青臣靠在茅草堆上,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蜜饯,嚼了嚼。
蓝色小光球停在他的肩膀上,和他挨在一起。
正午日头正盛,晒得人昏昏欲睡,周遭静谧,只有偶尔一声虫鸣,吱嘎难听。
祝青臣却睡不着,离岐山越近,他的心就跳得越快。
若是岐王装疯,那一切还好说。
若是岐王真疯了,那就不好办了。
他不顾一切来岐山,把全部身家当做赌注,就是为了赌这一个可能。
祝青臣捏了捏拳头,又打开水囊,喝了一小口冷水,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要是李钺在就好了——
他的脑子里又一次闪过这个念头。
祝青臣对系统道:“要是李钺在就好了。”
系统了然道:“你又开始想他了?”
“嗯。”祝青臣一脸忧愁,点了点头,“要是李钺在这里,就可以和我一起筹备造反了,我也不用把所有赌注都押在岐王身上了。”
“你俩造反都造出经验来了,是吧?”
“是啊。”
祝青臣抬头望天,万里无云,日光刺眼,照得人有些头晕。
系统默默拿出自己的小屏幕,在上面画了一道。
“臣臣,你来这个世界才刚满八天,你猜你想李钺想了几次?”
祝青臣瘪了瘪嘴,不想理它。
“居然是一百次耶!”系统语气夸张,“一百次!这还是你跟我提起的次数,你自己心里想的,肯定不止一百次。”
祝青臣理直气壮:“八天一百次有什么多的?我想我自己的夫君,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就是……”
正巧这时,老大爷停下驴车:“公子,到了,前面那个院子就是,我就不过去了,我怕被撞。”
“就是什么?你说啊!”
“公子?到了!”
“噢噢,多谢。”祝青臣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挣扎着从茅草堆里爬出来。
他把怀里的半罐子蜜饯放在车上,又在罐子上系了一个装着银两的荷包,作为给老大爷的谢礼。
做完这些事情,祝青臣才向老大爷道谢离开。
祝青臣背上包袱,望着不远处山脚下的小院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给自己鼓劲。
打起精神!准备造反!力争第一!
祝青臣昂首挺胸,朝院子走去。
毕竟还是王爷,居住的院落不大,但是胜在清幽,适宜养病。
门前两个侍卫看守,一见祝青臣来了,迅速拔刀拦下:“站住,干什么的?”
祝青臣后退半步,抬手行礼:“敢问此处可是岐王别院?岐王殿下可在?”
“你找王爷做什么?”
“我乃岐王旧友,听闻王爷不慎坠马,因此特意赶来,探望王爷。”
“你……”
两个侍卫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他。
祝青臣当然没穿官服,穿的是一件天青色的旧衣裳,袖口衣领都磨得发白,还用竹枝做的簪子束着头发,看起来就像是在外游历的寻常文人。
谎称是“岐王旧友”,倒也说得过去。
祝青臣一脸坚定,又向他们行了个礼:“劳烦两位官爷通报。”
先见到岐王再说,他说是就是!
远处传来一声鸟鸣,两个侍卫对视一眼,指了指面前的山坡:“王爷不在屋里,在那边山上,你想见就直接去见吧。”
在山上?
祝青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看去。
春意盎然,山坡上杂草丛生。
祝青臣有些犹豫,指着山坡,回头再问了一遍:“王爷在山上?”
“是。”两个侍卫同样坚定,“就在山上,你想见就直接去见。”
“好,多谢两位……”
祝青臣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远处似乎有风吹过,半人高的野草如海上波澜一般,朝他涌来。
他拨开野草,一路小跑上前,却始终没看见人。
别说人了,连人影都没有。
祝青臣环顾四周,小小地喊了两声:“岐王殿下?殿下?”
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勾了勾他的衣角。
祝青臣疑惑回头,下一秒,一个黑影从草丛里窜出来,猛地扑了上来!
“嗷!”
祝青臣扭头想跑,结果才刚转身,就被高高大大的男人锁住腰,直接抱了起来。
“救命!”祝青臣两只脚腾空,奋力蹬脚,“李钺,救我!统统,救我!”
系统冲上前,狠狠撞在男人的手臂上:“臣臣,我来了!”
男人牢牢地抱着祝青臣,站在原地,不动如山,任由祝青臣挣扎。
他只用一只手就箍住祝青臣的腰,另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他的脸颊肉,在他耳边阴沉沉地威胁道:“京城来的贵客,谎称是我的朋友。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
祝青臣愣了一下,难道他早就暴露了?
不应该啊,他就是一个小学官,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怎么可能?
现在也没办法了,反正已经暴露了。
祝青臣脑子转得飞快,话也说得飞快:“岐王殿下,我是祝青臣,是,我是从京城来的,但我不是来刺探情报的,我是来投奔殿下的!”
“殿下心思缜密,智谋过人,我在京中早有耳闻!我欲助殿下成就大业,今日谎称是殿下旧友,实属无奈之举,请殿下切勿见怪,暂且听我一言!”
祝青臣一口气说完这段话,整个人都快没气了。
他喘着气,等待男人答话。
可下一秒,只听见男人强压怒火道:“祝卿卿,我们都成亲三年了!你还说我是你朋友!”
“成亲三年?”祝青臣一愣,小声道,“可我已经有夫君了啊,我夫君很厉害的。”
“那你看看我是谁?”男人再也忍不住了,“你还有哪个厉害的夫君?”
祝青臣回过头去,呆呆地看着男人:“李……李钺?”
男人薄唇轻启,语调微冷:“上辈子杀猪。”
祝青臣眼睛一亮,欢呼一声,直接跳进李钺怀里:“啊!李钺!你果然在这里!我果然没猜错!”
李钺稳稳地接住他,定定地看着他,又说了一遍:“祝卿卿,上辈子杀猪。”
祝青臣不想理他,故意别过头去,目光飘忽,假装看天看云看草,就是不看他。
李钺托着他的腿,掂了两下,抬高音量:“祝卿卿,你又不对暗号,快,上辈子杀猪——”
祝青臣抽了抽嘴角,强忍尴尬,对上下半句:“这辈子教书。”
确认过暗号,这位就是祝青臣常常挂在嘴边的夫君、大名鼎鼎的北周武帝李钺。
他们一起做过十几个狗血世界的任务,祝青臣做老师,李钺做反派,两个人配合默契,所向披靡。
这个“杀猪”暗号,也是他们之前就约定好的。
“大反派,原来是你。”系统识趣飞走,“臣臣,那我先走了。”
“诶!”祝青臣还想喊住它,可是来不及了。
祝青臣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转回头,脸蛋红红:“李钺,我们能不能换一个暗号?”
“不能。”李钺同样认真回答,“祝卿卿,我喜欢‘杀猪’暗号,每次对暗号你都会脸红,可爱,喜欢。”
“有没有可能,我这是尴尬得脸红。”
“也可爱,更喜欢了。”
李钺把祝青臣放在地上,捏着他的脸蛋,委屈巴巴地问他:“祝卿卿,你说我是谁?我到底是你朋友,还是你夫君?你又从哪里娶了新夫君?为什么认不出我?”
不等祝青臣回答,他就自问自答:“我懂,我都懂,祝卿卿换了新世界,夫君也要跟着换了。我是上个世界的夫君,我是糟糠之夫,我是下堂夫……”
祝青臣认真地看着他,抬起手,摸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真的摔坏了脑袋?”
“没有。”李钺瘪了瘪嘴,低下头,方便他摸摸。
“那你蹲在草丛里干什么?故意埋伏我?”
“抓蚂蚱。”李钺取下挂在腰上的竹笼子,把里面活蹦乱跳的蚂蚱展示给他看。
盖子一打开,蚂蚱就跳走了。
祝青臣更不明白了:“你抓蚂蚱做什么?”
“麻痹敌人。”李钺一本正经,“那个萧长旭整天派人盯着我,我在学司马懿。”
“司马懿是装病,没有装疯。孙膑才是装疯的,你又没认真看书。”
“都差不多。”李钺道,“祝卿卿,你还没说我到底是你朋友,还是你夫君,快说!”
兜兜转转,话题又转回来了。
祝青臣理直气壮:“我刚刚又不知道你就是岐王。”
“那你现在知道了。”
“是夫君,行了吧?夫君,我的夫君,我有且只有一个的夫君。”
这还差不多,李钺满意了,张开双臂,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祝青臣也乖乖地靠在他怀里……
“等一下!”祝青臣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眼睛都睁圆了,“孙膑装疯在猪圈里打滚,你不会也去了吧?”
李钺皱眉,反问道:“我要是在猪圈里打滚,你还能要我吗?”
祝青臣挣扎着,试图从他怀里钻出来:“洗干净了就要,现在不……”
祝青臣话还没说完,李钺就按着他的脑袋,照着他的脸蛋,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不行,现在也得要。”

在半人高的野草掩映下,李钺捧着祝青臣的脸,叭叭亲了好几口。
左右脸颊、额头和鼻尖,还有嘴巴。
李钺翘起来的嘴角就没放下去过。
直到祝青臣按住他又一次凑过来的脸:“幕天席地,成何体统?稍微亲几下就够了。”
李钺思索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迅速抄起祝青臣的腿弯,把他抱起来。
“走,回屋!”
回屋就不算幕天席地,就可以继续亲了!
祝青臣被他吓了一跳,伸手推他,想从他怀里下来。
祝青臣咬着牙,低声提醒:“有人。”
李钺面不改色,环视四周:“哪里有人?”
祝青臣指了指远处守在院落前、几乎变成两个小黑点的侍卫。
李钺皱眉:“他们两个是我的人。”
“那也不行!”祝青臣两只手都按在他的胸膛上,试图推开,“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李钺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真的不行?”
“不行……”祝青臣顿了顿,小声道,“在屋子里才能亲。”
祝青臣顺势从李钺怀里滑下来,李钺把他带来的小包袱背在自己身上,可怜巴巴地跟在后面,两个人朝小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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