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by羽春
羽春  发于:2024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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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宋原是要买粮回津口县的,他卖完手里存货,还得回向家买粮。
到时继续涨价!
他们等着看好戏,等着宋原来求他们买粮。结果宋原临时摆起的米摊,连着售卖到了正月初七,都还有粮食供应。
更因百姓们怕短期内买不到便宜粮食,来年的粮食要好久才下来,能多买,都多买了。
大把的银子进账,谁不眼红?
向家开着米行,做着垄断的粮食生意,还让别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粮食生意,自家铺面反而一个客人都没有。
这是什么道理?
向家来人砸摊子了。
宋原这头也摊牌了。
他早说了,他是采购军粮的。
给常家军买的。
他笑眯眯说:“我们家大人,会把这件事上奏朝廷。”
是非对错,让皇上说。
向家商号的人知道好歹,同是朝廷官员,向坤跟常如玉都是一部之首,他们同等官职,这事是向家没理,闹到京城讨不了好。
向家掌柜的立刻回去请了东家过来,东家来赔礼道歉,开口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他们这便把价格降回去,也是十四文一斤。
这个价格,宋原不买。
本就是常价,有何诚意?
每斤降价一文钱,他也嗤笑。
“天下只有利州府能买粮?”
降价两文钱,他才考虑。
在两文钱的基础上,会根据最终成交价,给他抹除零头,他才叫人去搬空了向家商号。
分明是达成共识,将这件事化解了。
偏偏宋原不按常理出牌,他第二天,在原来的摊位附近,开了一间大的米粮铺子。
他卖粮。
按照常价十四文一斤售卖。
向家的米行还开着,他们也降价了,有离得近的百姓愿意去向家米行买粮食,可向家没有货。
其他商号也没货。
向家能去其他地方买粮补货,可成本上去了,无法跟宋原竞价。
他们气得要撕破脸,告诉向坤。
宋原理都不理,还大肆请人走街串巷的卖米,宣传启明米行。
京城的向坤,收到消息时,已过正月。

正月里,向家子弟憋不住,悄悄去外面玩,又被捉了两个扔到街上。
向坤顶不住弹劾的压力,年节里被天子训斥数遍,出了内阁,不算辅臣。吏部上下整顿,他的左膀右臂连番被剪除。
正在这时,老家也传来坏消息。
他还没来得及去找常如玉,常如玉的弹劾折子就递了上去。
折子里,写着向家米行故意在年节前垄断利州府的粮食,到了过年,成倍涨价。百姓怨声载道,向家还在除夕那天,又涨了第二次价!
常如玉问向家这样涨价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不让百姓过个好年。向家急着捞钱的原因是什么。有无向坤的授意。
沈钦言配合着挤兑:“说不准是向大人急着要银子打点京城衙门呢。”
其他被他们拉入阵营的官员纷纷落井下石,说向家子弟在京城尚且如此罔顾王法,在利州府猖狂一些实属正常。
常如玉问:“你们是说,这样涨价是正常的?”
这个问题,要让向坤来答。
向坤无言以对。
从沈钦言连番弹劾他,他就知道有天子授意。
但对他的不满,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他无法判断。
他在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出力很多。文官的任选都从他手下过,自认是功臣。
吏部收钱授官的行为,不是他这一代开始的。很早之前,就有人拿钱买抽签的行为。
都是资质差不多的人选,抽签的跟买来的,有什么区别?
这个区别,向坤心知肚明。
买官的人,为了回本,去了地方,多数会成为贪官。会从百姓手里,把买官的银子捞回来。
又因尝到了甜头,知道向上爬的关键之处,回本了也会继续捞银子,以此上下打点,来铺青云路。
今天下朝之后,向坤停职在家,等钦差去利州府查清真相,再做处理。
但向坤知道,大势已去。
向家子弟彻底被吓到了,上到直系血脉,下到亲族旁支,凡在京城的人,都闭户不出。
过了正月,京城还是冷,路上有积雪没化。
谢根跟陈冬夫夫俩要告辞返乡,要开春了,开春时,丰州县有家禽家畜领养活动。最是缺人手的时候,养殖场多个人手,就能少出差错。
他俩还是场长,更加离不得。
郭家人已经会孵化鸡鸭了,成功率有待提高,需要时间来熟悉,熟能生巧,以后就好了。
怕耽搁谢川上学,他俩在谢川放假时走的,孩子能送送他们。
谢川把谢星珩从翰林院拿回来的卷子都做了整理,他在国子监学的知识点、考题,也都让书童抄录,做了备份。
这回让两个爹一起捎带回丰州县,给江家、宋家、朱先生家送去。
谢星珩说过,教育是稀缺资源,只在少数家族手里。他们家出了一个官,惠及到家族后辈。但丰州县的百姓们想要有出头之日,还得从方方面面渗透,需要更多年的发展才行。
两个小宝也来送。新的一年,顾老爷加了书画鉴赏课,在他们提笔写字作画之前,先把审美水平提高。
小宝贝因此知道了人像画,缠着顾老爷给他俩画了一副,这回就捎带回丰州县,让两个爷爷看看他们。
第一年来京城过年,他们适应性还不错。小孩子火气旺,家里不缺吃少穿,冻不着,还长了个头。
送走谢根跟陈冬,家里一下空了许多。
江知与抽空把家里库房清点了一遍,另外再改了一间厢房,拿来做书房用。让家里三个孩子下学以后有地方学习。闷在房间里,氛围不好,也太压抑。
进入二月,江知与在成衣铺子上架了翰林踏青服,将军骑射服。文武兼备,让喜文好武的年轻人都有选择。
牲畜行也迎来了首次下田的租赁活动。百姓们一文钱下定,始终忐忑着,没想到到了日子,牲畜行的牛、驴、骡子都如期来了。
还都配好了犁地工具,赶早下定的人,地早早翻出来,可以抓紧追肥,播种效果更好。
牲畜行的人下乡送牲畜去犁地时,顺便宣传了一下牲畜行的新业务。
他们先说了丰州县的春季领养活动,听得农户们心驰神往,恨不能生在丰州县,今年就能领回鸡鸭,甚至猪崽!
牲畜行的伙计说:“那里的领养活动是江家办的,江家你们知道吗?谢探花入赘的那家。谢探花如今是京官,这活动就惠及到咱们了,去年他大哥大嫂来京城教人孵化鸡鸭了,咱们明年也能有新春领养活动了。”
这感情好,百姓们都很期待。
明年的事,现在只稍提一句。主要是今年的生意。
今年是发展期,母鸡母鸭母猪都要留着,下崽以后还得继续留,尤其是猪崽,发展期太长,明年都没多少能放出去领养的。
但公鸡公鸭可以卖啊,几个月就出栏,现在下定,五月份、六月份可以低于市价买回家。
问怎么下定,牲畜行说只要十文钱,定下来保底拿到三斤的肥鸡。
“我们农庄用油渣喂的,油渣是好东西,牲畜吃了长肉!”
沾了油的哪有不好的。
他们听了舔嘴巴,他们还没顿顿沾油腥呢,江家也是舍得。
拿油渣喂出来的鸡鸭,应该本就贵吧?
低于市价,到他们手里,也跟常价差不多。
结果伙计说就是一个价,再减一些。
比如平时两百文买一只鸡,先给十文钱下定,到时可以一百七十文买下来。算下来每只鸡便宜二十文钱。
二十文钱,可以割一斤三两猪肉。
这个价格在牲畜行的伙计看来,是非常不合理的。也太便宜了。
但江知与另有考虑。随着养殖场扩大,鸡鸭不会缺,丰州县的鸡鸭都差点滞销了。
现在便宜着,以后价格不用来回波动,也能早点深入人心,把京城的市场占领。
而提前收钱,等于是拿百姓的钱,去买更多的牲畜,扩大牲畜行。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江知与忙着,抽空跟何义归碰了个面。
利州府的事,让局势变得紧张起来,向家警惕,盯着的人也多。这个时候冒险,容易出差错。现在该让“受害者”状告了。
从去年到今年,舆论从未停止过。一桩桩的罪状摆出来,百姓们不敢大肆讨论,但心里都明镜似的。
有人还有退路,到了今天,会沉默。
有人没了退路,到今天,稍微推一推,就会去试一试。
这件事不能由他们参与,很容易扯出萝卜带出泥。只能从周围环境、舆论上制造导向,让他们做出相应的选择。
何义归听到这里,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问江知与:“京城的商铺买下了吗?”
买商铺,是为了搞垮向家在京城的生意。
江知与有了常家的两间铺面,常家也出面了,铺面就不用买。
官场的大人们该出力了,他会找常夫人商议,也会去拜访一下沈钦言。
说来也奇怪,沈钦言在京城好像没有产业。
那他哪来的银子养着那么大的府邸?
这个问题,江知与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忙得有条有理,各项事务都没落下。
两间铺子盘顺了,一间在京城城区扬名,一间在京城乡镇扬名。
抽空还能找找向家的麻烦,自己的糖厂生意依然红火。
这样一堆事情压下来,还有空去接孩子上下学。难怪向坤不怀疑他了,一般人哪有空搞事情?
常夫人这样跟常如玉说,眸中赞赏神色不加掩饰。
“是个能干的人,又伶俐又熨帖,到了府上各处都合规矩,说话也合我心意。”
她叫常家的年轻人去照顾成衣铺子的生意,去的人也个个都夸。
都说江夫郎说话好听会夸人,谁也没冷落,都给照顾得好好的。
年轻人也有朋友,他们话赶话的问过,京中子弟上铺子里买衣裳,少有不满意的。
如今的裁缝铺子,做妇人夫郎的衣裳多,男人的衣服,多数是去府中量体裁衣。样式就照着料子来定。一年到头有定数,四季常服之外,只有某些特殊节日,能搭着多做几身。
京中少年也爱俏,成衣铺子让他们的衣柜丰富了起来。
江知与能在绣工少的情况下,仅靠基础的款式,把铺面盘成这个红火模样,本事可见一斑。
常如玉听着失笑:“就没不好的?”
常夫人叹气:“可惜没嫁进我们家。”
江知与模样也是顶顶好。
“你看谢大人宝贝得,生怕别人抢他夫郎,挑拨他们夫夫感情。”
提到谢星珩,常如玉摇摇头。
“这小子过年没来吧?”
常夫人回忆了下:“好像是没来,要是来了,我看在江夫郎的面子上也会见见。”
常如玉垂眸想了想,转而失笑:“精得很。”
估计只在年前送了年礼,过后只拜了沈家和顾家的年。
沈钦言也不教一教。
身在官场,可以精明,不能太精明。
愚钝、蠢笨,也是安身之法。
半点差错没有,不露一点弱点、把柄,别人怎敢靠近?谁敢信任他?
翰林院,编修值房。
谢星珩的错处来了。
天寒地冻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转眼开春,到了化雪的日子,他就受不了,悄摸摸挪了铜盆。
如此操作了几天,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今天,有个小吏来送书,失误踢到了铜盆,铜盆没翻,但小吏手里的两本书落到了盆里,被烧坏了。
幸好他救火及时,否则周边易燃物都要波及到。
当天下午,谢星珩就被叫去听训,罚抄书,再罚两个月月俸。
谢星珩试图挣扎:“方大人,我多抄几遍书行不行?我就靠着这点月俸过日子,我家孩子都有两个,你罚我银子,不是要我命吗?”
然后又被训了半个时辰。
谢星珩:“……”
天地良心,他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感觉好冷,冷到受不了了。骨头缝里都在冒寒气。
他还找郎中把过脉,也没发烧。
难道是中毒?
谢星珩下值后又去看大夫,一切正常。
他只好去烦他师叔,让沈钦言给请个太医看看。
沈钦言看他好笑:“你不知道为什么?”
谢星珩哪里知道。
沈钦言让他想。
谢星珩想不出来。
他冷得受不了,越冷脑子越清醒,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冷。
沈钦言骂他蠢钝。
这一骂,谢星珩反而懂了。
他冷,他才犯错。
“师叔,是你弄的?”
沈钦言摇头:“我才不管你。”
谢星珩立刻醒悟,可能是霍叔玉搞的事情。他心里一紧,自然皱眉:“那是谁在管我?”
沈钦言看他演,稍稍提点了一句:”没人管你,你不知道为什么冷。“
谢星珩无缝接话:“那师叔给我请个太医看看吧,我一定是有什么毛病。”
沈钦言胡说八道:“说不定是怀了个孩子。”
谢星珩:???
不说就算了。
谢星珩坐着不走,垂眸深思。
想了半天,看样子还是没明白。
沈钦言长长叹了口气。
在翰林院待久了,脑子果然会变坏。
勾心斗角的东西,怎么会忘了。
沈钦言直说了:“为什么是有人管你,而不是有人害你?”
谢星珩张张嘴巴,想说他也没得罪人。
然后想起来向坤。
谢星珩:“……”
“他帮我做什么?”
谢星珩是打算今年出错的,因为年节不走动,人脉关系自然弱化,某些平时可以忽略的事情,在挑刺的时候就难以忽视。
别人挑刺,他一回忍,二回让,三回起争执。会很自然的犯错。
向坤这样做,刚好成全了他。
沈钦言冷哼:“因为他蠢。”
谢星珩:“……”
师叔今天火气很重啊,难道是厌蠢症犯了?
谢星珩唯唯诺诺,试探着继续问:“对我身体有影响吗?”
沈钦言:“影响你怀孩子。”
谢星珩:“……”不说算了!
赵管家在旁笑了声:“谢大人,您喝了下胎药。”
谢星珩:????
向坤死了!!
谢星珩怒火中烧,烧得他不冷了。
沈钦言看他气成这样,说他定力不好,还有得修炼。
“你送他一堆破烂玩意儿,他报复你很正常。”
谢星珩:“……他送我轿子了。”
沈钦言抬眉:“他亏了,你赚了。”
谢星珩:“我又不是不还给他。”
这不是还没还吗。
谢星珩懂了。
向坤着急了。
好好好。
他会早点还的。
今天回家迟了,到家时,三个孩子先吃完饭做功课去了,只有江知与在等他。
江知与问他是不是有事。
谢星珩心态极好,回家这段路,已经调整好了心情。
他伤心的跟江知与说:“小鱼,我本来可以怀个孩子的。”
江知与:?
“什么?”
谢星珩叹气:“可惜,现在没有了。”
江知与:……?
“什么?”
谢星珩委屈:“为着他,我还赔了两个月的月俸。”
江知与:“……”
好像是真的。
他看向谢星珩的腹部,脑子里似乎卷过了风暴,又好像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抬手摸上去了,被谢星珩摁住了手。
谢星珩笑得不行,说他傻气。
“这话你也信?”
他说得跟真的一样,还怪江知与信了他的鬼话。
谢星珩牵他坐下,跟他说了下胎药的事。
这件事实在荒谬可笑,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也饱含威胁之意。
今天能放下胎药,明天就能放要命的毒。
江知与最恨下毒之事,听见这消息,对向家的恨意再加三分。
越到后边,他们越不能急躁。
像向坤这种曾入阁的大臣,势力大得很。万一狗急跳墙,他们承受不起。
谢星珩让江知与暂时别动向家在京城的商铺。
这种大家族,没了老家的金钱支持,也没了吏部的油水贴补,日常生活会出大问题。
这件事再僵持一阵,向家就会悄悄典卖一些远点的家产。
放在房子里金银玉器,他们不好拿出来。盯着的人太多,一旦露了颓势,就会有众多人朝他们扑来。把向家生吞活剥。
等到他们家开始典卖家产,向坤的仇恨目标也就锁定了,狗急跳墙该攀咬别人,顾不上他们。
到那时,就可以大刀阔斧的干了。
这段时间,谢星珩会走动走动关系。
拜访拜访常如玉,也尝试着写个拜帖给霍家,先铺垫一下江知与做皇商的事。
江知与皱眉,咽不下这口气。
谢星珩让他放心:“没多久了。”
有的人,站的很高,看起来很威武,难以打倒。
其实倒下的时候,跟普通的平凡人物没有区别。突然有一天,他就没了。
现在是清算的时候。
利州府的真相重要吗?完全不重要。
但朝廷要清算一下“功臣”,识时务的,轻轻抬过。以后还是忠臣、贤臣。
依然倚老卖老,要教皇帝做事,甚至拿向坤从前的功绩,来为他求情的,就顺便一起处理了。
谢星珩挠挠头。
“我脑子还是很灵的,刚才在师叔那里呆笨,应该是冻木了。”
江知与不觉好笑,反急起来。
这么好的脑袋,给药坏了,向家拿什么赔!
他叫人明天起早去肉铺买猪脑子,回来炖了给谢星珩补补。
谢星珩:“……”倒也不必。
不管他说什么,次日开始,他开始补脑子了。
他早上不吃,江知与还叫人送去了翰林院。
谢星珩:“……”
老婆的爱,好沉重。
中午谢星珩不在翰林院吃饭,去都察院找沈钦言一块儿吃。
还是都察院安全啊,至少没有人在饭菜里加料。
赶上休沐的日子,谢星珩连着拜访霍家、常家,过后又去赶场子,参加顾老爷组织的春游。
顾家小郎君都出门来,一群小孩子都有自行车骑着。过街时非常拉风,回头率百分百。
春游就是出来玩的。入学第二年开始,春季的伊始,各类节气,顾家都会组织一次外出活动。
出来玩着,把知识学了。陶冶情操。
顾老爷根据寓教于乐版本的教材效果,参考了一下江知与跟谢星珩的亲子互动,今年把孩子们的家长也叫来了。他不说什么,玩一天看看。
谢星珩跟江知与早没做好准备,是何义回抽空做的丑风筝。
小宝贝嫌丑,不想要。
谢星珩跟他们说:“你们去跟思勉哥哥换一个,互相交换风筝,友爱和谐,兄友弟恭,你辈楷模顾思勉会同意的。”
江知与:“……”
眼睁睁看着儿子的漂亮风筝被换走的顾慎行:??
“谢敬之,你做个人吧!”
谢星珩笑得很大声,带孩子们去放风筝。
大人参与玩一会儿,就放他们这群小孩子结伴去玩。
中午野餐,是个累家长的活动。要各家大人收拾食物。
各家夫郎媳妇都会做饭,男人里,谢星珩是独一份,收获了好多复杂目光。
小孩子们就很单纯,眼里都是纯粹的崇拜。
他家两个小宝,还不知道从哪里钻过,身上草叶都有,还有几片嫩嫩的花瓣,往面前扭捏着一站,跟个“沾花惹草”表情包一样。
这俩活宝,还捧着两朵小蘑菇,跟谢星珩说想吃鸡。
谢星珩被他俩逗笑了:“吃什么鸡?为着你们这两朵小蘑菇,我去宰只鸡?”
他们还害羞:“想吃小鸡炖蘑菇。”
他们有了蘑菇,让谢星珩给他们找小鸡。
谢星珩无能为力。
“找你们爹爹去。”
江知与侧目看他。
谢星珩放下菜刀,随手捡块抹布擦擦手,带两孩子去找小鸡吃。
其他人在旁边看得,暗暗惊讶,又好生羡慕。这么听话的男人,真是世间难找。
小鸡不好寻,谢星珩教他们一个道理:“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不叫问题。”
他买了只鸡回来。
三岁半的宝宝们,突然对银子有了概念,过手的铜板、金鱼、银星,都会追着大人问,这能买什么了。
这个发现让江知与跟谢星珩都很无言。
他俩成天跟银子打交道,居然养出两个不沾铜臭味的孩子。这不行。
这天开始,夫夫俩都有意跟他们说物价。尤其是孩子们的常用物件,让他们对日常生活的开支有个基础了解,往后出去,别做个“何不食肉糜”的人。
二月下旬,利州府有了回信。
里面以年底粮价上涨为引子,列出向家多年以来,打压当地商户,欺压百姓的事件。
像这种涨价的行为,也不止一次,从前也有。
向家做完垄断的生意,又不想手里压货太多,大挣一笔以后,会让其他中小商户重新把货物买回去。
一进一出的工夫,向家还能再挣一笔。
向坤在家等了一个多月,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他不求赦免罪过,只求家族平安。
他顺着皇帝的意思,攀咬了不少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在他落魄时,唇亡齿寒,帮着求情的人。
这又要调查。
朝廷查案,别处日子还得过。
江知与等到了时机,对着向家的商铺出手了。
从舆论上开始进攻,对民众宣传向家的货品会比别处贵,实在不划算。
又从风水上讲,向家这种大家族都能倒霉成这样,今年不顺,买他们家的东西,厄运霉运会随着钱货交易转移到顾客身上。
再做同类商品竞争。
这个竞争,江知与深思熟虑过,为着家人安全,不承受不必要的报复,他引流去别人家。
不管是纯商人,还是背后有靠山。只要是同类商品,他都引流。
有钱别人挣,向家就别挣了。
内忧外患,向家无暇顾及。
四月初七,清明过后,向坤贬官到南地。
四月初十,沈钦言叫上谢星珩去给向坤送行。
谢星珩把向坤送来的骄子轿还了回去。
向坤下了马车,在城门口回望皇城,又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钦言。
“你能从南地回来,我就不能?”
他这次上任的县城,是多果县。
他又看向谢星珩:“你家的水果糖生意,少了多果县中转,还能成吗?”
谢星珩今天特地带了一盆生的猪脑子,听见这话,直接就送给向坤了。
“向大人,您果真糊涂了。民心所向,岂是你能阻挡的?”
向坤以为江家是垄断了生意,根本没有想过,其他不懂制冰之法的商人,承担不起运输费用。
加了成本之后,售价增涨,又有多少人愿意买单?
若想翻身回来,这个合作,由不得他。
若不想翻身,想要烂在南地。他的官印也留不住。
但他能说出这一番话,肯定被皇帝画大饼了。
去做南地腹地的一颗钉子。
钉子……
谁说钉子一定要拔掉?也能给人锤嘛。
谢星珩帮他掀开轿帘:“向大人,请吧。为着您在多果县的好日子,委屈你了。”
向坤不看谢星珩,定定盯着沈钦言半晌,沉着脸上了轿子。
望着向家的车马走远,谢星珩心情舒畅。
“师叔,他好像恨上你了。”
沈钦言两手背在身后,像村口老大爷。
“子不教,父之过。他恨我是应该的。”
谢星珩:“……”
被占便宜了。

向家倒台的事,在京城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尤其是官员家里,对小辈的管教愈发严格,生怕一个不孝子,带累全家,搞垮祖宗基业。
向家的家资,以“赔罪”的名义,归于国有。
朝廷另外委派了皇商去接管利州府的商铺,京中的铺面则暂时关门。
江知与距离皇商仅一步之遥,触手可及的东西,只差一个任命的旨意。
可这旨意,难如登天。
家里能走动的关系,谢星珩都走动了。
江知与能做的努力,也都做了。
谢星珩去沈家缠磨沈钦言,又去找霍叔玉。
沈钦言一言不发。
霍叔玉说:“这件事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当今天子,是想要对女官下刀子,恢复朝廷职官秩序的人。怎能容忍这时提拔夫郎做皇商?
除了谢星珩之外,对这件事最热衷的人,是常如玉。
直到六月份,向家的商铺逐一开业,在门口挂牌“皇商”之后,常如玉知道事不可为,还来了江府一趟。
皇商之事不成,他就不好让江知与给他们家做白工,交到江知与手里的两间铺面,他来收回去。
这回上门,也带了谢礼。折算成银子,比这几月的利润丰厚。
江知与没要。
老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
他有目的,常家也给了诚意。事情不成,不怪常家。
再者,在向坤这件事上,常如玉帮了他们大忙。江知与跟常夫人相处挺好,于情于理,他都会遵守承诺,等两年之后,还两间鼎盛的铺面给常家。
送走常如玉,江知与在家里坐了会儿。
他心里乱乱的,孩子们不在家,谢星珩在翰林院上值,他不想去铺子里,翻开账本,都感觉无趣。
起身走两步,屋里闷闷的,他又出来站在廊下,望着院里的几盆绿植发呆。
差不多到时辰,他揉揉脸,振作精神,出去接小宝贝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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