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再与何秩对视,就要被吸进去一般,略显仓皇地移开了目光。
然后,他往周围瞟了一眼,僵硬地发现两人是躺在酒店的床上。
他的手还紧紧抱着何秩的腰,膝盖弯着,双脚挤在何秩的腿间,而何秩的手臂也搭在他的后背上。
两人的姿态,就仿佛是一对依偎在一起的爱人一般。
俞觉顿时红了脸,他还没消化昨晚的记忆,就已经被现在的状况打得措手不及,呼吸凌乱。
他视线有些漂移,不敢落在何秩充满魅力的身体上,讷讷道:“哥……哥,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啊?”
何秩望着他,知道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看样子,对昨晚的情况没有什么印象。
果然,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何秩心感遗憾,莫名的心思促使他想要逗一逗俞觉。
他低声开口,声音无波无澜,似乎还带着些冷意:“该是我问觉觉,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俞觉愣住了,他又逡巡了一遍环境,发现果然不是他自己的房间,顿时沉默了。
他昨天被那个外国人灌了一口酒,陆亦书让他先回房间,然后……
俞觉还没理清楚,何秩却打断了他的思考,他淡声道:“觉觉,你跑到我房间里,抱着我睡了一晚,甚至刚刚,还要亲我。”
“如果不解释清楚,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要诱惑我吗?”
何秩想着刚刚那一幕,他想,或许他说得没错,亲他的喉结……这任谁看来,都不只是诱惑,分明是在勾引他。
何秩有着自己的思量,他这样先一步质疑,俞觉定然连刚刚那一幕他暴露的异常也不敢有所异言。
没了底气,俞觉反而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无意识中做了什么,才诱导他差点失态。
果然,俞觉瞬间凌乱了,他原本要连上的记忆顿时被打乱,脑海里一团乱麻,几乎无法思考。
他被何秩一瞬不瞬地盯着,也僵硬地无法挪开视线,眼中的慌乱全然暴露在何秩眼中。
他张了张口,愣愣地望着何秩,结结巴巴地回答:“我出现在哥哥的……房间里,只是……只是巧合。”
“巧合?”何秩重复了一遍,语气含着质疑。
俞觉猛地点头:“对,只是巧合,我……我喝醉酒了,所以……没有认清房间,就错走到哥哥这里了。”
何秩目含疑虑,又道:“那觉觉对我又抱又亲,也是巧合吗?”
俞觉脸颊红透了,他有些呼吸不过来,“是……是巧合,我喝醉酒会耍酒疯,可能会闹周围的人,对谁都是一样的,我不是要诱……诱惑哥哥。”
何秩语气一沉:“对谁都是一样,那觉觉也对着其他人又抱又亲吗?”
“不……没有,”俞觉突然感觉到慌乱,最后一丝底气了没了,他焦急地否认,“没有的,我就喝过一次酒,还是在家喝的。”
俞觉在自己的言辞中察觉到一丝异常,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被他遗忘的东西正慢慢破土而出。
“那觉觉没有对其他人这样过,又为什么会在我面前,有那些举动呢?”
俞觉被他问得几乎语竭,脑海里的思绪也打结一般,他急切慌乱地想着如何应对何秩的又一个提问,却越发无力思考。
俞觉自暴自弃道:“我也不知道……”
就在他放弃地吐出这句话时,脑海中被打乱的记忆突然串了起来,昨晚的一切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过了一遍。
俞觉瞬间失声,脸色微微一变。
作者有话要说:
太晚更不了了,字有点少,明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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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觉感觉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他几乎停止了思考,也难以接受这些记忆。
他竟然……把自己的所有秘密一点不落地交代给了何秩。
他在何秩面前竟是真的就没有一丝警惕性,他就这么轻易对他吐露了自己最大的心事。
他现在在何秩眼里,就如同一个主动脱掉衣服,全然一.丝.不.挂的人……
俞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上半身。
哦,物理意义上,更是一.丝.不.挂。
他还说了什么……
“我喜欢秩哥哥啊”
“秩哥哥,你能亲亲我吗?”
俞觉的脸陡然发烫起来,漫上一层如晚霞云烟般的绯色,红得几欲滴血。
他那几分隐秘的心思,甚至平时他都不敢去细想究竟是什么的心思,竟然就这么暴露在了何秩面前。
俞觉猛地低下头去,这两句话久久地停驻于他的脑海中,占据了一切空间,俞觉已然被此困住了所有情绪。
他不敢再联想再多,也不敢移动自己的视线,整个人像是陷入力竭脱水的状态。
他逃出了何秩的怀抱,扶着一旁的床被,却还是摇摇欲坠的模样,他气喘吁吁地开口,嗓音哑到浑浊:
“哥哥……我能……先离开一下吗?”
他撑不住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何秩,只能像只胆小鬼一般选择懦弱地逃跑。
何秩定定看着他,沉静的眸子里有流光划过:“觉觉,你还好吗?”
俞觉摇摇头:“我没事。”
何秩吐字清晰:“既然觉觉想要离开,我自然不会阻止你。”
俞觉抿了下唇,何秩话锋平静,他却感觉到一抹不舒服,带着一抹微苦的味道,是俞觉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一面。
但他现在囿于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脱困,他急需一个安静独立的空间供他理清这一切。
他现在在何秩面前,根本无心做任何思考。
他顾不上去面对何秩的异常,得到这句回复后,便仓皇起身,捡起一旁的上衣,连鞋子也没有穿上,便踉踉跄跄地逃了出去。
何秩静静望着他清瘦泛红的脊背,眼底深意浓重。
他大约看出来,俞觉怕是没有忘记昨晚发生的事情。
这副反应,自然也在预料之中了。
不过,他不曾料想到的是,俞觉这一逃,竟是直接跨越百里,逃回了家。
等到他隔了半天,实在担心俞觉,去敲他的门时,他才意识到这个事实。
给他开门的是俞酥。
何秩怔了片刻,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俞酥正在给俞觉收拾东西,他大部分行李都没拿,可见走得有多么匆忙。
俞酥挑眉看着何秩,开口道:“不知道何先生做了什么,把我哥直接给吓跑了。”
何秩望着没有存留几分生气的房间,并未言语。
俞酥也知道他对旁人一贯寡言,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哥回去的时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叫他好几次都不答应。”
她靠在墙上,抬眼望着何秩:“何董,听陆亦书说,他昨晚回去时是喝醉了,我哥不会是酒后乱性,在你那失身了吧?”
何秩闭了闭眼,脸上没有笑意,也没有怒气:“没有。”
俞酥哼了一声:“那就好,我给你们创造机会,可不是这么乱用的,可别想着在我哥承认你之前就把人家吃抹干净了。”
“况且,我哥喝醉了,你可没有喝醉。”
她见何秩也有些神思不属,继续道:“你要是担心我哥的话,就直接飞回去看看呗。”
何秩:“不了,既然是他想要自己待着,我就会给他时间。”
“这一次,他会主动来找我的。”
俞酥不是很理解。
何秩没有多言,他看向俞酥,极少有地正视着她:“你和林遇,在发展关系?”
俞酥疑惑地看着他,嘟了嘟嘴。
“何董怎么想起来关心我的事?”她顿了一下,了悟道,“是我哥发现了?他向你提的?”
何秩略一颔首。
俞酥笑起来,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对啊,我是在和林遇谈恋爱,这人除了脑回路清奇外,还挺好玩的。”
这两人的相性的确不错,何秩得到这个回答,也不欲多言,转身离开。
俞酥却突然叫住他,认真道:“何先生,我知道你喜欢我哥,我哥也大抵很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我自然也乐见其成。”
“不过我还是要说,即使以后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也请你和我哥低调一点,不要被我爸察觉。”
她加重了语气,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我爸这人,对谁都很开明,可唯独对我哥,永远也开明不起来。”
她想起与俞庭的对话,如果何秩就是那个家教,他肯定明白她现在的话。
“何先生,我不想再次失去他了。”
何秩脚步微顿,他神色未变,既未认同俞酥的提醒,也未直接否认:
“我知道了。”
俞觉回到Y城,一到俞家,他就直奔自己的房间。
在这段独身一人的回程上,他将那天晚上酒醉后与何秩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回忆了一遍。
那些因为情绪激动而被动忽视的内容,也尽数在他脑海中屡次重演。
原来,不仅是他对何秩暴露了所有的秘密,何秩也将他隐藏得很好的东西倾诉了出来。
何秩仅仅说了三两句,可这三两句的信息量却足以让俞觉久久地震撼难平。
“我和觉觉一样,也是重生而来的。”
“觉觉不在的世界里,我该去娶谁呢?”
“我怎么会认不出,那是不是真正的你……”
这寥寥几句话,却宛如核弹一般,在俞觉心头发生了一场爆炸。
爆炸的余韵,直到现在,也占据了俞觉的所有心房,久久萦绕在他的耳边。
在那个他以为的时间线上,是现在的何秩,重生前的何秩,亲身经历的一切。
他对“原主”的一切行为,或许与他有着很大的渊源,或许,就是因他而成。
最让俞觉心情复杂,酸涩不已的是,这些事实意味着他和何秩曾经相识,以至于,何秩会孤独地在没有他的世界里,直到31岁,都坚持着想要娶他的意志。
而他活在另一个世界中,如果不是那未知的意外,导致的这场“穿书”重生,他不会回来,与何秩只会以两条平行线一般,再不会相遇。
而他,也因为某场变故,忘记了他们的曾经。
他让何秩一个人,坚持着这难测的未来,直到今天。
俞觉冲到房间后,心脏被紧紧抓住,感同身受的苦涩让他忍不住崩溃地哭出来。
他抵住房门,眼泪模糊了视线,喉咙哽咽不已,他无声地哭了很久,才颤着身子走到床边的柜子前。
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眼睛通红,情绪却收敛了起来。
俞觉想起他直奔房间的初衷,是想要迫切地抓住曾经的一点痕迹,以期自己能回忆起什么。
他打开抽屉,想要翻出上次被他擦拭后放到柜子里的那张照片。
然而,在他印象中的位置处,却没有那意料之中的照片出现。
俞觉皱了皱眉,他虽然收敛了情绪,可依旧很不稳定,所以这点异常便让他生出了些烦躁感。
俞觉将整个柜子都翻找了一遍,并将房间里所有可放东西的物件全部都翻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那张照片。
他记得很清楚,那张照片他只看过一次存放起来后就一直没有拿出来过。
所以,从在柜子里没有找到照片时,他就应该明白了,这不是他记错了,而是被旁人拿走了。
俞觉有些头疼,这个场景仿佛似曾相识,有种让他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走出房间,正巧碰上秦越端着一杯牛奶上来。
秦越见俞觉匆匆回来时就有些担心,结果他从房间出来,比刚刚还要狼狈,眼睛更像大哭过一样有些红肿。
他快步走上前:“小觉,你这是怎么了?”
俞觉望着秦越手中的那杯牛奶,他有些莫名的直觉,大约能够猜到究竟是谁拿了他的东西。
但他需要确定。
俞觉平静地开口:“秦叔,我不在家里的时候,你看到过谁进我的房间吗?”
秦越将牛奶递到他手中,想了想:“除了那次给少爷整理房间,之后应该就没有人未经允许进去过了,家里也立过规矩,一般不会有人……小觉,是丢东西了吗?”
俞觉语气平淡,面无表情:“丢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俞觉平日待人虽不亲近,却也算是随和的,现在这幅模样,虽然冷静,却隐隐压抑着什么,随时都要爆发一般,还是第一次。
秦越:“要不我现在就去调一下监控。”
俞觉不语。
这时,俞庭走了过来,见状不禁询问两人,秦越又将情况重复了一遍。
俞庭思索了一下,望着俞觉,温声道:“前两天,爸好像去过你的房间。”
俞觉一顿,脸上突兀地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秦越替俞庭回答:“俞先生大概九点左右回到家。”
俞庭见他状态有些不对,忍不住上前揽住他的肩膀,低头询问道:“小觉,你这是怎么了,我只是见爸进过你房间,也不一定是爸拿的。”
俞觉:“我明白的。”
他语气毫无波澜,让俞庭欲言又止,他继续道:“如果可以补拍的话,小觉,我帮你再拍一张好吗?”
俞觉摇摇头。
如果如他所想,照片上的人就是何秩的话,他固然可以再央求何秩,得到一张他的照片,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22、23岁时的何秩的照片了。
“不用了,谢谢哥。”
俞觉绕过两人,走下楼去,静静地坐在前厅的沙发上。
俞庭吩咐道:“秦叔,你帮我看着小觉,等我爸回来了,去我书房里叫我一下。”
“好的。”
俞觉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有些出神地望着空气的一角,格外冷淡疏离的气场弥漫开来,让人难以接近,不容打扰。
九点过一刻,俞觉等了两个小时后,俞天图终于出现在门口。
他走进来,看到俞觉正独自坐在沙发上,不由开口:“小觉,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望了一眼:“酥酥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路上很累吧,怎么不去休息在这坐着,不怕着凉吗?”
俞觉听他说完,突然感觉到无力。
俞天图是一个好父亲,他也在时时刻刻关心着他,发自本能地对他好。
可俞天图有些时候,或许也忘记了,他不仅是他的儿子,还是一个独立的人。
他对自己正如俞庭所说,过度的关注,过强的控制,这让他感觉到一层似曾相识的窒息感。
可他又知道,俞天图这样,也是有苦衷的,这个苦衷,让他心疼,让他心软。
“爸。”俞觉叫了他一声。
俞天图立刻止住了话语,转头问:“怎么了?”
或许他也察觉到俞觉情绪的波动,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俞觉:“我房间床头柜里放的照片,是你拿走的吗?”
俞庭听到这话,脸色一变,眼中瞬间划过一抹心虚,然后飞快遮掩过去:
“什么照片啊?”
俞觉平静地看着他,并不避讳,仔细地描绘道:“一个男人的侧影,他拿着一支笔,露出了下巴、脖颈、左臂和左腿。”
这样描述时,俞觉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仅看了一次的照片,印象竟是如此清晰,近乎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或许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有了某种预感。
俞觉话语平淡,可却难以掩饰地在吐字中暴露出他对这张照片的重视,对照片中的人的重视。
这个人,给了他深刻又难以磨灭的印象。
俞天图听到最后,脸色已然与初始时截然不同,十分阴沉,他扬手打断了俞觉的话。
“够了,不用说了,这张照片,的确是我拿走的。”
俞觉唇角微动,顿了片刻,开口:“那请爸把他还给我。”
俞天图加重了语气,质问道:“一张几年前的旧照片,你还要它做什么?”
俞觉笑了一下:“妈妈的照片,即使是十几年前的,二十几年前的,爸也没有说过要丢,不还是好好珍藏在自己的房间吗?”
俞天图将手中提的东西摔到地上,一楼远处的声控灯瞬间亮起来,照得大厅一片通明。
“那能一样吗?那是你妈妈,是我老婆,她的照片,哪怕再破再旧我都要好好存着,有问题吗?”
俞觉脸上带上丝笑,看着却是微苦:“没有问题。”
俞天图冷哼一声:“那你还有什么事,一个毫不重要的人,现在连人影都不知道在哪,你拿着他的照片干什么,有什么用?我会替你处理了。”
俞觉望着他,声音很轻,却声声入耳:“爸,那不是毫不重要的人,我以后,要和他结婚的。”
他已经让何秩毫无希望地孤独了这么久,他不想辜负他,他喜欢何秩。
俞天图愣住了,身后刚刚走下楼的俞庭也停下了脚步,两人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俞觉。
父子二人都在此时产生了同样的错觉,好似回到了几年前一般。
俞天图最先反应过来,他表情有些不可控制,逐渐狰狞起来,怒气瞬间高涨:“俞觉!你说什么?”
俞觉不为所动地重复:“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就像妈妈在爸心中的地位一样,所以,我以后,会和他结婚,我们会在一起。”
他说得很郑重,眼底皆是认真的神色,没有人会怀疑他会是开玩笑。
而正是这样,却切切实实惹怒了俞天图。
“俞庭跟我说你忘了之前的事是吧,那我就再提醒你一遍,在你17岁那年我就告诫过你了,你如果再敢提这个人,我就把你打到记不起他为止!”
俞天图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告诉你了,你还要继续这么说,继续要那男人的照片吗?”
俞觉闭上眼睛,又复睁开,脸上带着些疲惫,语气却越显坚定:“爸如果没有时间帮我找,我可以自己去拿。”
俞天图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气昏了头,他仿佛真的又回到那天,与俞觉的矛盾彻底爆发,用两鞭就把他打到昏厥的那天。
他手掌都在颤抖,时隔多年,他依旧无法理解,总是那样乖巧懂事的俞觉,怎么一碰到那个人的事情,就如此的执拗,他怎么忍心违抗他,抵触他。
俞天图真的害怕,俞觉会因为那么一个外人,就离开他的视线之外,跑到他无法看到、无法触及的地方去。
他失去了妻子,怎么能再失去这个儿子呢?
所以,即使打断他的腿,让他恨他骂他,他都要留住俞觉。
俞天图在恐惧和怒火的交叠之下,又做出了与当日同样的举动。
“很好,很好,我看你没吃点苦头,是不知道什么是痛!”
他把秦越叫下来:“把他给我带过去!”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俞庭精神一颤,上前挡在俞天图面前:“爸,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打小觉了。”
俞天图冷笑道:“你看看他现在成了什么样,为了一个离开八百年的男人要死要活,还要结婚,这算是什么,就这么点出息?”
“他不要这个脸面,我要!我今天非要让他明白,他是我俞天图的儿子!不是别人可以随意指使带走的小猫小狗!”
说完这些,俞庭依旧挡在他面前,俞天图忍不住斥道:“俞庭,你怎么回事!还不让开,难道连你也要违抗我吗?”
俞庭不为所动,他突然就明白了那日在医院里何秩对他说的话。
小觉回来了,他不能视若无睹地看着俞天图再一次重复当年过火的举动。
作为长子,他本就不应该选择那种取巧偷懒的方式,任由这场家庭暴力发展下去。
他是个医生,而他却让精神状况不佳的父亲恣意挥斥着自己异常的情绪,他……没有负起一个医生、一个长子、一个哥哥本应负起的责任。
俞庭面对俞天图的怒吼不为所动:“爸,我不想违抗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冷静下来。”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爸,你担心的是小觉结婚,就不要你了,对吧?”
俞天图眼神一颤,移开了目光,抿唇不语,一副被说中心思的模样。
“可是,爸,你也应该明白的,小觉即使结婚了,也还是你的儿子。”
俞天图顿时反驳:“你看提到那个人的时候他的眼神,魂都被勾走了!要是结了婚,他还不颠颠地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怕是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俞庭:“爸,你明明清楚,小觉不是那样的人,他怎么会忘记自己的至亲呢?”
“他是个大人了,他比很多同龄人都懂得是非分寸,而他想要结婚,也是他本该就有的追求幸福的权利,爸即使对那个人不满,也不该上来便一棍子打死。”
“您应该更尊重一下小觉的意愿。”
俞天图不说话了,他也清楚俞庭说的没错,可他一想到俞觉被外人拐跑,他就忍不住怒火冲天,只想着制止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
“但是……”
俞天图还没有说出口,俞庭又继续,他加重了语气,似乎想要更进一步的点醒他:“爸,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正是你这样的行为,才让小觉离开了我们……”
俞天图瞳仁微缩,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
“爸就不怕,当初的事情会再次上演吗?”
这两句话像是一击重锤,狠狠敲打在了俞天图心上,他急促地呼吸了几下,转过身看向被秦越挡在身后的俞觉。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已经将俞觉再次推远。
他总想着以暴力的方式将俞觉留在身边,却忘了,这样反而会起到反作用,只会让俞觉更加抵触他而已。
这些日子已经缓和到和谐的父子关系,也因为他今天这一出,被挤压回了原点。
俞天图想到当年,竟是有些庆幸,庆幸没有来到那不可挽回的一步。
他犹豫了一会儿,抿唇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走过去,放到俞觉面前。
他脸色僵硬,语气也别扭:“还给你。”
俞觉眼睛一亮,眼眶的红色反倒衬出了一点生机,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照片。
俞天图扭头冷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没出息。”
俞觉恍若未闻,也仿佛没有记住刚刚如同火山爆发的场景,不计前嫌地开口:“谢谢爸。”
俞天图又从鼻孔里出气,他瞥着俞觉,开口:“我还你照片,不是意味着就认同你跟这人结婚。”
“和一个消失几年的男人结婚,我没理由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8 21:21:41~2021-09-29 16:4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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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上瘾
对于俞天图的态度,俞觉并没有感觉到意外,毕竟是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人,俞天图又怎么会轻易接受。
因此,俞觉只是简单应了一声,拿着照片上了楼。
俞天图的目光一路尾随着俞觉,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他才卸去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在了沙发上。
俞庭走过来,伸手给他按着肩膀,一边道:“爸,小觉很懂事的,你也应该适时放手,让他自己去做一些决定。”
俞天图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他最近是不是和什么人走得很近,你知不知道?”
这话一出,俞庭按压的手指动作一滞。
俞天图顿时睁开眼:“你果然知道,为什么要瞒着我?是不是酥酥也知道,难不成我们俞家就只有我不知道?”
他冷笑了一声:“我这个父亲,到头来反而成了外人吗?”
俞庭叹了口气:“爸,不是我有意瞒你,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
小觉竟然起了和何秩结婚的心思,俞庭听到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哪怕比旁人清楚这两人的关系,但还是切切实实被震惊到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俞天图皱眉,“算了,别管是什么意思,先说说,那个让小觉神魂颠倒的人到底是谁?”
俞天图咬牙切齿道。
俞觉回到卧室,反锁了房门,他后背抵在房门口,有些心急地将照片举到面前。
男人没有露出正脸,但那熟悉的下颌、脖颈、手臂都与记忆中的何秩逐渐重合。
而那喉结处的浅淡的小痣,更进一步让俞觉肯定了照片中这人的身份。
几年前的何秩与现在相比,略显青涩,身形也更薄一点,衣着动作在优雅之间,尚且流露出少年意气,可那刚刚成熟的魅力,也别有一番迷人的风味。
俞觉对自己最为了解,即使他对17岁的自己没有印象,他也十分清楚,自己会毫无意外地被这人身上弥散的浓郁的魅力所吸引。
拿着照片的手指有些发颤,俞觉在这一刻,终于将所有飘渺的猜测怀疑落到实处,心中也随着编织出的逐渐清晰的内容慢慢漫上一股又一股酸苦的感觉。
他又深深看了一眼照片,然后珍惜地将它放在床头。
俞觉脱掉衣服,走进浴室,任由温热的水由上到下冲刷着自己。
在水汽漫溢的浴室里站了一会儿,俞觉关掉花洒,捡起一旁的手机,点亮屏幕。
他顶着湿透的头发,身子被水冲刷得白里透红,水珠从他曲线极美的后背上划过。
但身体的主人却对自己营造出的诱人的景象无知无觉。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拿着手机怔了一会儿。
长久的凝神让他眼睛有些发热,他忍不住眨了眨眼,凝聚在睫毛上的水珠终于收到了讯号,滚落了下去,宛如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