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联姻对象竟是小吸血鬼—— by归荼
归荼  发于:2024年0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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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黑灯瞎火的掉地上都找不着。陆崇眼疾手快接住她,拉开衬衫兜进怀里,“挺好的,这样带你方便。别再乱用能力了啊,难受就闭上眼睡一觉。我得去追你哥了。”
林流:“嘤。”
少了一个人的负重,他的速度明显提升。丛林中火光隐现,视野中遮挡物显著减少,直到豁然开朗。
直径百米的圆形空地上架起篝火和高台,野生动物的鲜肉被炙烤散发出焦香,荷鲁鲁班布鲁族正在举行每年一度的潮汐祭典。
部落土著正在往高台最顶端攀爬。林雪河坐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很识时务地自己抱着头发。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并不反抗。
这些行为原始的人类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将他送往高处的人类有双粗粝宽大的手掌,正扶着他的腰。除此以外,他没有任何倚靠,好像被风一吹就会掉下去。
十几米的高台,他朝下望一眼脚趾都用力抓紧了,虽然这努力好像没什么用。
“*#&@#+=0%+%¥&……”
以打猎为生,部落里的年轻小伙都是黝黑壮实的,哪里见过这样精致美丽的美人,几乎不敢直视他,把他带到就又敏捷地爬了下去。
即便语言不通,但被送到这堆满新鲜瓜果的高台上,林雪河多少能领会到他的意思。
他并没有被当成祭肉,而是被当作……一位特别邀请的观众?
他往后坐了坐,不小心压扁了一串鲜红的浆果。破碎的汁水沁出甜香,和陆崇的信息素气味有点相似。
好在高台上视野开阔。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见陆崇迅捷地穿梭在丛林里,情急之下手脚并用。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本能的奔跑姿势和狼族非常相像。难怪被部落土著当成野兽了。
月如弯钩,悬挂在浩瀚夜空。部落土著们围着篝火跳舞,欢庆这一年一度的圣典。
高空之上一片单薄的身影,孤零零地悬在没有围栏的台边,摇摇欲坠。
陆崇隔老远望见他,过往记忆立刻袭入脑海,胆战心惊地大喊,“别跳!别跳别跳!”
“……”
只是想瞭望一下,林雪河没打算跳。但显然把他吓得够呛。
他怀里还揣着个婴儿!这高度要是撞一下,他们倒没事,林流得被夹成肉饼。
“委屈你了妹妹。”他把林流拨到背后,系紧衬衫下摆兜着,冲到高台边往上爬。那双小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握紧的小拳头仿佛也在帮他使劲儿。
这出场造型还挺别致的。
确定完他的位置,林雪河视线又被吸引回篝火旁。他们围着火堆跳的原始舞蹈有种别样的生命力,生机勃勃,川流不息。
正看表演呢,他拖家带口的上来了。好在那头银发很有辨识度,林雪河没太意外,摸索着找到她后颈的切口,替她扯了一下线。
婴儿长大了一点,很乖巧地叫声哥哥,然后自己扯着线,瞬间变回和他们同龄的模样。
陆崇没防备,被她骑着脖子往下坠。她一只手还拉着林雪河,三个人连成串整整齐齐地掉了下去。
幸好台子够高,陆崇有充分的时间调整姿势,落地时两只胳膊一边举一个。脑袋就没法儿躲了,被成串滚下来的野苹果连砸好几下,“……嘶。”
幸亏他脑袋够硬。否则这高度,掉下来的苹果都能给人脑袋上砸出个坑。
“辛苦啦嫂子哥。”林流嘴甜地说。
双生子的眉眼有七八分像,一边一个站在面前望着他。
这孩子声音甜甜的像个萝莉,个头居然跟她哥一般高。月色朦胧,乍看之下除了神情不一样,其他哪里都一样。
陆崇都恍惚了一下。
见他发怔,林流又善解人意地摸摸后颈,把自己调小几岁,“这样就不会把我和哥哥弄混啦。”
陆崇说,“多虑了小姨子。”
不过他已经见识过平行世界的林雪河,那个才是真的复制粘贴的地狱难度。如今再看林流,他几乎瞬间就能分辨出不同。
可能是有老婆滤镜,也可能是刚见识过了林流的神奇操作,他觉得林雪河看起来聪明好多。
有了缺口,高台上堆放的水果一个接着一个地滚下来。最终一只巨大的西瓜啪叽摔碎在地上,部落庆典终于被外来者的闯入打断。
载歌载舞的火热场面忽然暂停,上百只眼睛同时盯住他们三个。野性本能警铃大作,陆崇差点又炸了毛。
头戴羽毛冠冕的长者从人群中走出,目光落在林雪河身上,讲话的语气意外的温和。
荷鲁鲁班布鲁族的信仰是月亮。因为生活在海边的丛林里,月亮会引导潮汐的起伏,庇佑部落不要遭遇海啸的侵袭。
月光般美丽的银白,是部落最高信仰的神圣象征。林雪河在祭典这天出现在海边,无疑是神赐给部落的圣子,所以被那两个土著带了回来。
林流虽然也在,但他们拥有最原始的敏锐,能够分辨出她并非生灵。
“月亮的圣子,会在这里受到最高优待!”
部落祭司说,“只有最新鲜美味的食物才能奉予他,在洁净的海水中清洗过的手指才能碰触他,否则都会玷污圣子的荣光……”
陆崇:“……等会儿!你们还打算把他留下?!”
路过看看表演还凑合,留这儿可不行!
他反应神速,捏着林雪河的脸转过来,啵唧一下亲嘴上了,干净利落且啵得十分大声,“我玷污了!现在他不能当圣子了吧?”
“……”
你小子脑袋瓜转挺快。
林雪河还在惊讶他能听懂部落语,却见那群土著忽地情绪高涨起来,高声呐喊。
“圣子被玷污了!”
“处决他!处决这头肮脏的野兽!!”
“……”
陆崇一手一个抱起兄妹俩就跑。
虽然听不懂,看这情形也知道怎么回事。林雪河趴在他肩膀上,指了指追来的人类,“你先睡,你也睡……直到太阳升起。”
被选中的几个都是部落中最身强力壮的土著,却在奔跑中毫无预兆地接连倒下,彻底打乱了人群追逐的脚步。
比起虚无缥缈的圣子,他们还是更关心身边实际有用的年轻壮劳力。
身后的土著已经不再追了,陆崇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带着他们跑出了危险的森林。他似乎有种天生的直觉,即使来时没空做记号,也能在深夜中分辨出准确的方向。
再回到他们熟悉的海滩时,红毯活动早已结束。
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拾布景台,见到陆崇惊讶地说,“这是去哪儿了?”
他身上还穿着刚刚拍照时的衬衫,但脏兮兮的,被划破了好几处,袖子快变成两片晃荡的布条。
陆崇摆摆手,气还没喘匀,“能给我们留几把椅子么?”
“这个是要统一收回去的……”工作人员有些为难,但显然也不想得罪他,“酒店的沙滩躺椅行么陆哥?我去给你要。”
“行。”
除了上回在城堡里找林雪河,陆崇感觉自己半辈子没这样狂跑过。
他就脏了点,脱掉上衣跑进海里冲两下出来,皮肤还是光滑完好的。
林雪河没有他那么强的愈合能力,奔跑中身上被划破的细小伤口还在渗血。
林流很乐于用[祝福]帮他治疗。林雪河拒绝了,“没必要在小事上浪费力量。”
他已经很久没随便地使用[诅咒]。连自己都是刚刚才意识到,比起从前,他更加珍惜伴生能力了。就像心里还绷着一根弦,时刻为意外情况储备着能量。
林流显然没有他这种觉悟。
她的心弦,在伴生火种熄灭的那天就断掉了。伴生能力对她而言不再重要,只是一点剩余价值。
环游世界回来她已经玩够了。把伴生能力用完就可以跟这个世界彻底拜拜,她并不介意迎来那一天。
沙滩躺椅很快就被搬来,酒店管家还给他们附赠了果盘和橘子汽水。可惜这些东西都只有陆崇能享用。
夜深人静,灯光离得很远。沙滩上没有其他游客,估计也不会再有被森林土著暗杀的危险。
他放松躺在躺椅上喝汽水,吹着海风听身边的一对兄妹聊天。
基本上就是在概括各自前二十年的生活。聊得半生不熟的,他听着还有点想笑。
或许是因为在外面旅行了几个月,林流说起话来要比她哥哥活络许多。
对林雪河而言,她是这世界上唯一共享血脉的家族成员,现在也没剩下多少活头了,其实是件挺难过的事。
虽然林雪河并没有表现出难过。
能看出来,她很享受自己选择的命运。
想把她救回来的办法有很多。有血族血清的存在,再不济去平行世界,找那个[祝福]版本的林雪河帮忙都行。
但是林流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些所谓的拯救都违背了她的意愿,反而像另一种形式的伤害。
既然决定好要当逃兵,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陆崇喝了一瓶又一瓶橘子汽水。
表面在躺平,对着大海神游,实际上他还是悄悄竖着耳朵,很希望听听林雪河会怎样对妹妹说起他。
后来,是林流先说起了他,“陆崇,你还在上学吗?”
他点了一下头,意识到她看不见才出声道,“大二。”
“真好啊。我都没上过学呢。”她羡慕地感叹。“听说人类的毕业典礼很隆重,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如果我能活到那时候,你能邀请我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吗?”
陆崇说好,喉咙里哑了一下,又喝一口汽水掩饰。
她语气很轻,但这话题很重。
[祝福]忽然消失,猎人们肯定在寻找她。她知道自己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从决定逃跑那天起,就没打算活太久。
林雪河忽然说,“你喜欢陆崇吗?”
“喜欢啊。”林流道。
“他原本应该是你的未婚夫。”林雪河平静地说,“不过现在,他是我的。”
陆崇耳朵尖动了一下,心里美得冒泡。
“我知道。”林流开朗道,“就因为他是你的,我才喜欢他嘛。”
“可是你想好了吗哥哥?他会牵绊住你。”
她能够顺利出逃,且到现在都没抓住,原因之一是她没有爱人,也就不会投奔任何人。朋友们都在帮助她,但不会牵绊她。
她坐起身,看了看陆崇,但话依旧是对林雪河说的,“其实我来之前就想过,如果你也过得不快乐,我可以拜托木偶师帮忙的。他是个好朋友,很热心,会像帮助我一样帮助你。”
她能够感应到,林雪河大多数时候也过得并不快乐。或许就在几个月前,他们还拥有双生子的共识,“但现在,你拥有了一个陆崇。”
她语气有些复杂,说不清是庆幸还是遗憾。
“我想,你应该不会选择和我一样的路了。”

共感是无法控制的双向传递。情绪起伏激烈时,林雪河也会被动传递给她有趣的感受。
她说着,忽然转头朝陆崇眨了眨眼,“很棒的高/潮哦。”
陆崇开瓶盖的手猛地一抖:“……”
汽水喷出来浇了他一脸,冰凉的果汁在他脸上也瞬间热辣滚烫,“诶你这,我,你……我跟你哥的事儿!你小孩子别乱参与!”
刚搞对象没几天,他还是有点纯情在身上的。
林流躺倒在沙滩椅上哈哈大笑,趁机抱怨,“我当时在飞机上!你们两个害我很丢脸耶。”
林雪河看上去淡定很多,“你的身体都被改造成这样了,还能感觉到吗?”
“唉,哥哥。”吃都吃上了怎么还这么糊里糊涂的。林流摇头叹气,“你应该知道的,我的感受全部都自于你。”
她是最诚实的精神映照。能共享的快乐并不是来自于□□,如果林雪河内心毫无波动,哪怕他跟好几个人类同时大do特do,她也不会有任何感受。
“你很享受这个人类的爱吧,哥哥。”林流对他说。“所以我来见你。我很想知道,得到这个人类后的你是什么样的。你感到幸福吗?”
陆崇怔了一下,不乏紧张地望向林雪河,仿佛这也是一场针对他的考验。
林雪河却没有给予乐观的回答,“我不知道你在问的东西是什么。”
“唉,我想到你会这样说了。”林流说。
“虽然我也不太明白那是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得到。因为我知道,你得到它的时候,一定也会传递给我。”
她笑起来,眼睛弯起的弧度与他不同,“不过你要快点搞清楚哦,时间不多了,哥哥。”
林雪河用幽深而宁静的眼神注视着她,如同注视一颗星星消亡前最后的光芒。
“那个什么,打断一下你们。”陆崇不得已道,“你脚底下踩着只螃蟹,骂你骂得快断气了。”
林流惊讶地挪开脚,“诶呦……钳子好像被我踩掉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我祝福你的躯体恢复完整,蟹钳无坚不摧!”
“……”
“你都听懂螃蟹讲话了耶。”林雪河感兴趣道,“回家之后可以跟那只送信的乌鸦讲一声,不要太用力地衔信封吗?它总是把信纸咬皱。”
“小事,回去我就跟它唠唠。”骄傲了两秒他才想起来,“诶,我好像只能听懂,不会对话。”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祝福。”林流自然道,“让你能……”
“诶别!别别别,”他却连忙阻止,“我想别的办法完成任务,你省着点说话,省着点用伴生能力。”
“为什么,你不想要祝福吗?还是在替我节省?”她惊讶地睁大眼睛,“连我自己都并不珍惜它。”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用这样的甜言蜜语来迷住哥哥的吗?狡猾的人类。”
“……”
她刚刚才说过,这个人类会是林雪河的牵绊。再甜蜜的牵绊也是牵绊。
她虽然没有在血族长大,但也知道,吸血鬼和人类相爱是没有好下场的。捕猎者和他的食物,他们之中迟早有一方会被错误的爱意毁灭。
当然,于她而言,还是陆崇先死比较好啦。她还是向着哥哥的。
再说,她一直都相信占卜师朋友的预言。林雪河肯定不能死,起码也得活到把她杀掉的那天。
照目前的形势看,还不是现在。
她原本打算把这里成了最后一站,以为自己只要见到林雪河没多久,就会在他身边死去。但即使是她也能看出来,林雪河还没活明白。他下不了这种手。
亦或者说,能让他下手的事还没有发生。
或许故事还没有这么快迎来结局。她站起来拍拍腿上的沙砾,开心道,“好啦,我已经见过你们了。接下来要去哪里玩呢?”
她连蹦带跳地走远了。陆崇还在不解地嘀咕,“好好一个小姑娘,好不容易得到自由,那么急着当手办干嘛。”
“她听不进去你的话。血族都是这样。”
林雪河了然道,“就像我也听不进去你说话一样。你每天给我发的微信有百分之六十我都没有耐心看。”
“……”
陆崇说,“反正……换作是我,我肯定会死磕到最后一秒的。”
“哪怕知道总有一天会被猎人找到干掉,那也要活到最后吧。总不能为了死得不痛苦,就提前把自己给嘎了。”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存观,林雪河没有评价。
他整个晚上都没怎么说话。陆崇有点担心,“是林流突然出现,给你的冲击太大了么?”
“不是。”林雪河说,“只是在走神想别的事。”
陆崇又问,“那是在想什么?”
他没有说,只是举起了手臂。陆崇会意,弯腰把他从躺椅上拉起来,兜进怀里抱着,往酒店的方向走。直到这时,才有功夫腻歪几句,“你今天怎么来看我走秀了,评价下我走得怎么样?”
“比在家里好一点。”
“帅不帅?是不是帅出新高度?”
“……”
林雪河回想他在家穿着印花大裤衩的画面,肯定道,“是。”
陆崇把他往上颠了一下,笑出两排白牙,“我还没看过你穿正式的礼服呢,肯定也特别帅。”
“要不你跟我一起当演员得了,模特也行。不需要演技,就往那一站假装自己是只花瓶,肯定有很多摄影师争着抢着要来拍你。”
“……”
林雪河由衷地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刚认识时你的样子。”
“啊?”他脸一红,害羞道,“我那时候什么样?”
“懒得理我,话也没这么多。”
跟刚认识时相比,他现在的表现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是这样的,”陆崇诚实道,“我在外面就是比较喜欢装一点。”
林雪河:“……”
好在诚实令人可爱。
“那我们晚上还能不能……那个什么啊,”陆崇小声说,“你妹妹说的是真的?你那个什么的时候她也能感觉到?”
林雪河故意道,“那个什么是什么?”
“……”
陆崇恼羞成怒,作势要把他往海里丢,“你们两个坏吸血鬼,欺负我一个纯洁无知的人类!”
林雪河一点没被威胁到,甚至还敢放开手。身体荡到半空,又被稳稳地接住。
“啧……真摔了可别哭啊!”
“再来一次。”
陆崇意外地笑了,又一次把他抛起来,再接住,“我八岁就不爱玩儿这个了!你怎么还跟小孩一样。”
他眨了一下眼睛,金色的瞳仁晶莹透亮,“再来一次!”
“哈!回旋镖!”陆崇抱着他猛跑,在沙滩上大步转圈。飘起的长发像一道银白拖尾的小小银河。
人声黯去,海风吹散了夏夜的闷热。天地旋转,他们是宇宙的中心。
林雪河在轻微的失重和眩晕中,感到某种奇妙的冲动。
想要落泪。
这很奇怪,如果非要用什么去定义,他的生命里似乎再也找不来比现在更接近幸福的时刻。但紧随其后而来的,却是海洋般浩瀚的悲伤。
在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夏天里,他遇到了一个会抱着他转圈的人类。夜晚的海洋和群星沉默地观礼。
转圈缓慢地停止。陆崇抱着他坐在沙滩上,笑得像揣了满怀不可多得的宝贝,歪着头用鼻尖往他的脖子里蹭。
林雪河以为他要接吻,低下头来,却被轻轻咬住了脸颊。
据说狼族都有这种特殊的癖好。
林雪河一直不太理解,直到去查了论坛里的动物百科。据说成年狼族的咬合力有近两百公斤,轻咬伴侣的脸颊,就像在发誓“我绝对不会吃掉你”,是种表达爱意的方式。
盲目又炽热的爱意。
就像他身上每天都会增添新的咬痕,皮肤里浸透着alpha信息素的气味。这只离群的年轻狼族在遵循本能,反复地对他进行没有实际意义的标记。
从心理和实际行为上,陆崇都把他当作专属的omega伴侣对待。
动物百科上还说,丧偶的alpha会信息素失控,情绪暴动,严重的话还会精神错乱。
“占卜曾经预言过,在下一个夏天来临之前我就会死去。陆崇,”他的声音微微发抖,但并不是因为探进他衣服里的抚摸,“我希望你一直在我身边,直到最后一刻。”
“在太阳把我烧成灰烬之前,你可以把我的声带割下来,刻上你的名字。把它留作纪念,当成我一直在你身边。就像你曾经为我做过的一样。”
陆崇的手黏在他的后背上,半晌都没有再动。却在安静地不停升温,烫得他几乎难以忍受。
“你害怕预言吗?”陆崇低声问。
林雪河说,“我原本不害怕。”
他曾拥有和林流同样的想法,抛下一切去外面的世界里流浪到死亡的尽头。
那是很有效的逃避,因为考虑生存,比面对死亡要复杂麻烦得多,且往往都是在做徒劳无功的挣扎。还不如就当自己必须要死了,抓紧剩下的最后一点时间好好享受。
但现在他逃不掉了,也不想再走。
他只觉得时间不够。
“有位著名的人类作家曾经说过一句话,”陆崇道,“如果某人频繁地提起死亡,并不意味着他真的渴望死亡,而是在渴望爱。”
林雪河说,“我又不是人。”
“……”
陆崇又朝他脸颊上咬了一口,“你是个对浪漫过敏的吸血鬼。”
作为人类,陆崇对预言的反应十分镇定。镇定得他都有些出乎意料。
无论如何,这段短暂的休养即将结束了。
“我们要先走喽。”
隔天傍晚,林礼来找他们道别,手边牵着儿童尺寸的林流,“小卡西自己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可放心不下。”
“哦,是么。”林雪河只套了一件宽大不合身的衬衫,斜倚在门口,微红湿润的眼眶显然不是因为离别的感伤。
林流好奇且兴奋地打量他脖颈上渗血的咬痕,被他一瞥,连忙捂着眼睛跑开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哦!”
“……”
林雪河淡淡地说,“你要把她带去给秦宴是吗。林卡西叫你这么做的?”
他依然不相信什么异国偶遇的巧合。
林礼微笑地望着他,后退一步行了个迷人的绅士礼:“再见,小雪河。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陆崇在海岛的拍摄工作也接近尾声。
离开家整整一周。回去的那天上午请阿姨打扫房间,他们先去了趟超市。林雪河买了喜欢的番茄味薯片,虽然只能闻闻上面刷的那层调味香料。
陆崇下午还有课,回到家没能腻歪很久,依依不舍地出门去学校了。他独自待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走向阳台,去看小木屋里堆积如山的信件。
——理论上说,应该是堆积如山的。
他们出去了好几天。林雪河把全部信件都掏出来,数量明显比预期的少。
他坐在沙发上一只只拆开信封,查阅复杂的亲属关系和家族内部近况,感觉自己像个和陆崇同步上课的学生。只是在自学,并且迟了很多年。
夕阳西下。他终于看完全部的信,疲惫地揉着眼角,余光中又有信鸽飞来,身上还携带着一只小小的快递盒。
林雪河起身走到阳台上,伸出手去,信鸽却没有停留,绕着收信小木屋盘旋了两圈,最终停在半空中抖落快递,仓皇地飞走了。
“……”
他捡起快递打开,里面放着一只精致可爱的人形小木偶,不过巴掌大小,穿了一身纯白纱裙,胸口的蝴蝶结正中央镶嵌着一颗鲜艳夺目的红宝石。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颗血红的宝石上许久,才从人偶虚握的手里取出一卷小纸条,展开,上面是寥寥几行优雅的手写字。
“亲爱的,什么时候回家?
我们的婚礼将会如期举行,希望你不要迟到。
想念你。”

陆崇在学校上课,脑袋里总是想起那天晚上,林雪河在海边对他说的话。
他为了显得成熟稳重,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大惊小怪的反应,实际上从听到预言的那刻起,心里就在反复上演天崩地裂的小剧场。
他没有怀疑过那所谓的预言是否可信,只想知道,怎么做才能破除所谓的命运。
长这么大第一次搞对象,还没幸福几天就被通知马上要丧偶了!这谁受得了啊。
他不想下半辈子都只能攥着老婆的声带整天睹物思鬼以泪洗面!
再说作为人类,他生长在红旗下,从小接受的就是“人定胜天”的教育,反抗命运也是老传统了。
预言多半来自于林卡西。他没有直接联系那个小神婆的方法,就算能找到她,得到提示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但他记得林雪河说过,知道预言的人越多,就越会影响预言的准确性。
那他现在难道应该满大街去跟别人说“我老婆快死了”?
“……”
陆崇抿起嘴角,眼睛还看着课堂ppt,心里被自己无语了一下。
其实如果有用,让他去大街上发疯都是小事。但他担心,林雪河可能不愿意这么折腾。
他很早就看出来林雪河生存意志不强,现在才知道预言也是其中的重要原因。或许双生子的心性一脉相承,林雪河同样也是会接受命运的作风,所以才看到林流时有那样异常沉默的反应。
因为那就是他差一点选择的道路。
人各有志,更何况他是吸血鬼。
他看起来就是那种安静躺平等死的吸血鬼!
连被丛林土著扛着跑都能像尸体一样安静!
“陆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闻人霍悄悄挪到他身边的座位,压低声音说,“狼王竞争就要开始了,我还以为你会回族里去观礼。”
“这么快就开始了?”
“是啊。入场券紧俏得很,我爸打听了一圈都没门道。不过那种像古希腊角斗场一样的开幕式有什么好看的,明知道那些alpha最后会死得只剩一个。我反正是没眼看。”
“……”
“狼王要踩着堆积如山的尸体,登上鲜血浇灌的宝座。”闻人霍感叹,“除了竞选头狼,狼族都是团队合作。那种单打独斗的战争有什么意义?权力有那么重要吗?我宁愿不当王也不想丧命。”
陆崇笑了一下,低声道,“我原本也这么想。”
“害。等今年的竞选者身份确认完,赌场就会开放。到时候跟我去玩两把?赌一赌新王的诞生,倒还挺有趣的。”
陆崇又待了半节课,实在是没有一点能把知识灌进脑子里的迹象,索性抓起手机溜出了教室。
他莫名想起以前看到过的科普,说猫也是能预感到死亡的动物,临死之前都会离家出走,找一个无人能够发现的角落默默地等待死亡降临。
待在一起的时候还好,现在他独自走在路上,总感觉林雪河已经不在家里了。他打开家门,就只能看到里面一片空荡。
陆崇站在家门口喘了口气,按密码锁时手指都是抖的。门锁打开,穿着球鞋直接踩了进来,一只手扒在门框上往里看。
林雪河安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捏着一只白裙人偶,有些惊讶地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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