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联姻对象竟是小吸血鬼—— by归荼
归荼  发于:2024年0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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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坨空气一同往出口移动。
“狼族特训感觉怎么样?”
“哈,活不了也死不掉那样。你说会照顾好他的,怎么照顾的?”
“诶,你刚刚不是都亲眼看过了吗,活得好好的。”
“……”
“比起担心他,你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吧。”林卡西说。“最起码他在这里活着,不会有被同族撕成碎片的危险。”
陆崇没有感情地笑了一声,“恐吓我啊?”
“只是提醒你。”林卡西说。
“你难道不担心自己是在被利用,白白送死吗?到头来,他甚至都不会记得你。”
“那又怎么样。”陆崇说,“他利用我做的事,本来就是我想为他做的。”
他到现在才觉得,陆明灯真是个挺聪明的人。
或许陆明灯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跟他建立太深的感情。最好是能当就没这个儿子。这样即便他非要回狼族送死,也不至于太撕心裂肺地难过。
况且在狼族的斗争里,陆明灯没有任何发言权,也希望儿子不会在亲情和个人选择之间为难。既然帮不上忙,那就至少不要绊住他的脚步。
“好吧。本来我是懒得帮你们传话的,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林卡西说,“告诉你。之前我们来这里的车上,林雪河说如果还有机会,就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陆崇一愣,心脏狂跳起来,“什么?”
林卡西:“他说别忘了,你还有一次使用[观测者]的机会。”
那是在陷入绝境,或是他反悔想要退出时,依然允许他逃跑的一次机会。
二十年一次的残酷角逐中,只有头狼能活着走出来,加冕为王。狼族秘境将会在日出时开启,竞争者已经先后进入了幽深无边的丛林中。
她难得有兴致,送陆崇到丛林入口,问,“最后还有什么话想说?”
晨光欲晓。陆崇面朝来时的方向沉思片刻,说,“那你也帮我转告他,等我把这片破树林踏平,就带他去买薯片。”
“……”
林卡西无法理解他的遗言,“薯片?”
“嗯,番茄味那种。”他笑起来,很认真地说。“买十包。”
如果不是躺很久还感到嘴唇发麻,林雪河想,他或许会把那当成一场梦。
他整晚没睡,脑海中始终想着那个吻。
那两个他从前认识的人,在同一晚先后闯进他的房间。他固定在后脑勺的发簪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让他念念不忘的吻也该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陆崇。即使直觉已经给了他答案,也想再看到些确凿的证明。
天亮时他照旧去餐厅吃早饭,如常见到了秦宴。
每天早晨秦宴都会在这里陪他进食,手边的酒杯里盛装着略带粘稠的暗红血液。
用餐时他们很少说话。林雪河随便填饱肚子,忽然开口道,“未婚夫,今天我想去外面玩。”
秦宴讶异地看向他,不知是为他主动的称呼,还是为他说想去看城堡之外的世界,“今天?”
“嗯。你能陪我一起吗?”
“今天恐怕不行。我来不及空出日程。”作为家主要处理的日常事务就有不少,再加上婚礼筹备。秦宴顿了顿,“让我的副手陪你去玩好吗?他应该可以照顾好你。”
“好。”林雪河欣然起身,“我现在就可以走。”
秦宴身边的侍从有很多,会不定期更换,从没有哪个是能跟随很久的。今天被派出来的血仆也眼生,还好是沉默寡言的个性,看起来不会多管闲事。林雪河说,“待会儿可以不要跟我太近吗?我想自己逛。”
他以需要履行保护职责的理由拒绝了。林雪河又说,“那就离两米距离……一米总可以了吧?你一伸手就能抓到我。”
他说得坦荡自然,看上去并没有趁机逃跑的打算,纯粹是为了个人心情。
离开乘坐的越野车还是来时的那辆,看不见车窗外的景色。其实叫他看见了也没什么作用,他又记不住路,照着导航开都不一定能开出去。他甚至都没开过车。
“去大一点的城市里。”林雪河告诉司机。“不要在小镇上徘徊。”
这要求也没什么更深层的逻辑含义,非要找个理由的话,只是凭直觉而已。既然要出去,就去最繁华热闹的城区。
和远离人烟的幽静城堡截然不同。城市里到处车水马龙,摩天大楼高耸入云。商业大厦间的广告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播放,各种当红明星为产品代言的美丽脸庞,都会在上面轮番出现。
林雪河趴在恢复正常的车窗上往外看,人人都拿着手机,就连过马路时都忙碌地低着头。
“你们也都有手机吗?”他问前排的司机和保镖。“为什么我没有?这样吧,你们两个商量一下把谁的手机借我玩会儿,就不用下车陪我逛街了。”
“……”
沉默片刻,司机掏出手机递给了他。
“谢谢。”
林雪河在屏幕上寻找浏览器。短暂脱离监视的空隙里,在搜索栏里打下陆崇的名字。
他原本以为搜索起来会费些周折,没想到蹦出的第一个搜索结果就是明星百科,和“陆崇”这个名字相匹配的照片上,正是他前天夜里见过的那张脸,居然在人类社会里很有知名度。
百科上介绍了陆崇的演艺经历,也写了他目前正在央影表演系大二就读。林雪河找地图导航搜索自己和那所学校的距离,不过十几公里。
“开车。”林雪河说,“先直行,然后看我心情转弯。”
“……”
前排的司机和保镖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但这并不是什么违反命令的危险举动,他们也只是出来完成任务而已,照做就是了。
林雪河照着导航指挥车辆行驶的方向,剩最后两公里时删除了自己的搜索记录,又随便打一些“人类怎么过马路”“进入商场时需要身份证吗”之类的词条冒充,在车子驶过央影校门时说了停车,把手机还回去。
“这是人类的大学吗?我想进去逛逛。”他拉开车门,“你们身上都有被血族契约的气味吧,小心注意周围,别被猎人发现。”
他的提醒称得上体贴,但只是为了分散保镖的注意。距离他身后一米距离的血仆虽有顾虑,但跟他跟得依然很紧,靠他自己想要甩掉是不可能的。
今天结束,行程里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会向秦宴汇报。
林雪河正大光明地穿行在宿舍楼间,第一次没有戴口罩和墨镜出门,也像个素面朝天的大学生,如瀑般的黑色长发在阳光下很是惹人注意。
“小河?你怎么来了!”一道惊喜的声音由远及近地靠向他身边。
林雪河循着声音扭头。许戈抱着电脑屁颠屁颠跑来,满脸开心,“好久没见你了都!”
是认识他的人类。
他不可能在这座人类大学里读过书。这里的学生认识他,大概率是因为陆崇也在这里读书。
他的余光飘向身后的人形监控,迟疑一秒,决定直接问,“你知道陆崇在哪吗?”
“唉,我就知道你是来找他的……他好像回狼族去参加那个什么很危险的比赛了。”许戈说。
狼族掌权者更迭的大事,其他种族也都多少会听说,他常混少数种族论坛自然也刷到过。
看林雪河面露难色,更是自告奋勇道,“你是有急事要找他吗?我知道那地方在哪!我可以御剑带你去!”
“……”
林雪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怎么带我?”
“御剑啊。”他理所当然道,“我可是剑修,之前就跟你说过的。忘记啦?”
“……”
林雪河怀疑自己根本没相信过,“你要在所有人面前御剑?”
连血族都是等到夜黑风高才偷偷摸摸猎食的。
“别担心,我有这个,符修朋友给我画的障眼法。”他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两张明黄符纸,两面用朱砂勾画着看不懂的符文,“有时候睡过头差点迟到,我就会用这个抄近道,正好赶上老师点名。”
他两根手指夹着薄薄的符纸,不等周围人有所察觉,就将障眼法贴在了林雪河身上。
身后一米距离的保镖明显慌乱起来,转头四处张望,视线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像穿过一片空气。
许戈同时给自己贴上符纸,单手捏了个剑诀。一声清脆的铮鸣响起,本命剑从宿舍床底飞了出来,从天而降。环绕身旁一周后稳稳落在他脚边,三指宽的剑身骤然变宽,像只小独木舟。
他熟练上剑,又羞涩地伸手,拉住林雪河的手腕,“你要是害怕掉下去的话,可以抱住我的腰哟。”
“……”
林雪河试探着踩了上去,“你还真的是剑修啊。”
“是呀,我动画专业和御剑专业双修。”他说。
其实他御剑飞行的考试成绩还是头名呢,就想着有一天能带心上人兜风,必须得好好学。
可惜他的心上人已经有心上人了。
他有些惆怅,又一想,能有机会牵一下手也已经不错了,师父教过修行之人不可过于贪心,人贵在知足。
“站稳喽,小河,”他知足地说,“我带你飞!”

对于自己的准新郎在外出时丢失半日的事故,秦宴颇有微词。
“只是见到了一个朋友。”林雪河耐心解释,“他也是陆崇的朋友,带我在校园里绕了几圈,说起以前的事。”
秦宴表情微妙,“你对陆崇这个人很感兴趣吗?”
“嗯,他不是我的前男友么?”林雪河说。“我听到一些有趣的故事。听说他为了族群的继承权,正在狼族渡劫呢,感觉有点傻气。未婚夫你有什么头绪吗?”
“……”
“我也很意外呢。这样看来,我从前的经历比想象中丰富很多。”
林雪河用餐叉切断一只小番茄,自然地放进口中,“你也应该多给我讲讲从前的故事。我忽然很想听呢。”
“想听什么?”
“比如……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因为什么,产生了共度一生的念头?”
林雪河抿出果实的汁水,没有咀嚼,整个儿吞进喉咙里,“就要举行婚礼了,我却对我们的故事一无所知。这样好像不太浪漫。”
他对陆崇只提起了寥寥几句,却对他们之间的故事更感兴趣。
这在一定程度上取悦了秦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都还是小男孩。那时候我就想带你走,但你总是不同意。你似乎很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想,或许是因为那里能让你更有安全感,所以建造了一模一样的房间,为你的到来做准备。可你从没来过,我发出的请帖全部都被拒绝了。”
他说,“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想了很久,一定是因为,你也有个古板又讨厌的父亲,不许你出门。我真难过啊,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到我身边来。可我能理解你,我体会过你的感受。”
被[祝福]改造成的纯血,何尝不是另一种被诅咒的纯血。他们同样是只有名义上的身份贵重,实质的自己,却得不到任何家族成员的尊敬。
“我们是这么相似的个体,一定很玩得来。我一直都这么想。后来,你为我杀了那个讨厌的老头。我就知道,你和我是同类。”
因为只有一个独子,即使家族中其他成员再不满,也只能看着他顺位继承。
秦宴愉快地说,“我对继承家族的宝藏并没有那么感兴趣,但很高兴这一切能让我得到你。”
林雪河听他杜撰历史,表情变得玩味,“我为你杀了他?像是个感人的故事。”
“是啊。如果没有感人的故事,这样漫长的生命有什么意义呢?”他从容地说。
林雪河笑了,“说得很好。”
婚礼需要的一切都已经筹备妥当。
最后三天里,林雪河没有走出过自己的房间。
每天送进房间的食物几乎没有动过。秦宴派人来询问,他面不改色地说是在为了婚礼节食。
“……哥哥,饿瘦的话礼服就要不合身了。”林流来看他时,很不解地说,“你不喜欢人类的食物了吗?”
“我只是不需要。”林雪河说。
他对着镜子挽起长发,把那支跨时空友军送来的短簪固定在发丝间,又拿起一旁洁白的头纱。
黄昏时分,城堡中前所未有的热闹,酒杯相碰和交谈声隐约传入耳中,一场盛大的筵席正待开场。
他换上了整套纯白的燕尾服西装,几乎和头纱融为一体,只有一朵红宝石胸花点缀。站在镜子前打量时,脑海中响起熟悉的声音。
——还从没看到过你穿正装的样子呢。
——一定很好看。
林雪河喃喃道,“你最好是能来看。”
宾客陆续到齐,仆从已经来请了两遍。他终于走出房间,林流莫名紧张地拉扯他的衣袖,“哥哥,需要我做什么呢?”
漫长的阶梯在眼前延申,通向尚不明朗的未来。林雪河牵着她拾阶而下,一步步走得毫不留恋,“你只要做自己就好。”
“要玩得尽兴。”
那天傍晚发生的一切,被后代们冠以“血色婚礼”的名称津津乐道。
入夜之前,残阳如血,笼罩在整座城堡上空。
精心修剪布置过的草地上,宾客座位已然坐满了大半。玫瑰色的阴影蒙在这些地位高贵的血族身上,一张张苍白而英俊的脸庞上神情各异。
林卡西也换上了一条纯白长裙,带着蕾丝勾勒的披肩,手中剔透的高脚杯里摇晃着美味的新鲜血液。婚礼舞台正对的喷泉里也流淌着相同的奢靡气味。
秦宴身着黑色西装,像位英俊的骑士,胸前也有枚红宝石点缀的胸针。和人类婚礼相比,省去了由父辈陪伴入场的环节,直接站在台上,等待他的新郎。
林雪河出现得比想象中更晚一些。踏着暮光走来的模样,也比想象中更美丽。
秦宴噙着微笑,掀开他脸上朦胧的白纱。
身为人类时,他脸上有种异常明亮的神采,那是血族一片死寂的生命里难以找寻的光亮。他一直都有,只是自觉格格不入,隐匿在眼底。
而今天,他站在这些聚集的血族之间,显得格外熠熠生辉。
“我真高兴,你愿意来我身边。”秦宴轻抚他鬓边乌黑的发丝,目光爱怜道,“如果你把我独自丢在这里,或者我去房间里强行带你过来,都会让我们的故事不再动人。对吗?”
抚过他头发的手微微停顿,抽出了那根莹白的短簪。
漆黑的长发在空气中弹开缠绕的弧度,顺滑地垂落在他身上。
“你不需要这个。”秦宴握着发簪,低声道,“从今往后,你只要有我就够了。”
林雪河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停顿了一下,顺从地说,“我确实不需要了。”
在司仪的主持下,他们交换誓言与戒指。林雪河说完那一长串完美的虚幻的誓词,抬眼望向城堡最高处的塔尖。
悬挂在那里夕阳已然降落,收敛了最后的余晖。
他伸出手,秦宴为他的无名指戴上婚戒。
戒指里掺了微量的金属银和着色剂。套进他指根仅仅几秒,便把他的皮肤烧灼出一圈暗红的戒痕,犹如忠诚的纹身。
林雪河看了一会儿,又在司仪的催促下,慢吞吞地拿起另一枚戒指,戴进秦宴的无名指。
台下响起一片矜贵的掌声。秦宴开心地笑起来,拉着他的手并在一起,低头亲吻这对相似的戒痕。
林雪河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近乎单纯稚气的笑容,就像孩童通过考试,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玩具奖励。
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会觉得他们是对值得祝福和期待的新郎。
司仪提示:“两位,现在可以吻新郎了。”
话音未落,林雪河主动张开双臂,拥抱了他。
秦宴罕见地僵在原地,耳边的声音轻而温柔,仿佛爱侣的叮咛。
“我诅咒,你余生将无法以任何途径,获取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言灵即刻生效。秦宴听到自己身体里破碎的声音。
林雪河被猛地推开,踉跄了两步,咳出一口暗红的血块,吐在脚边,不可自抑地笑起来,深不见底的眼眸种迸发出近乎疯狂的光彩。
感觉自己只碎了一点呢。
比想象中轻松得多。
秦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发簪,皱眉按下去。注射器是空的。
“你觉得我还会把它留到最后一刻,再看情形决定要不要用?”
林雪河说,“这不是你教我的么,先攻击才能得分。”
揭下贴在正装外套里的符咒,扬手在空气中。黄符燃烧,障眼法化成了灰。
他的金瞳被瞬间点亮,一阵疾风吹开银白长发。司仪在最近距离发动伴生能力,平地而起的飓风被他一句话碎成粉末,“给我消失。”
“……”
传说中的[诅咒]重新降临世间。变故横生,宾客中也开始骚动。
“抱歉,一点意外。请各位不要轻举妄动。”
秦宴镇定地安抚了宾客,又转头望回来,刚刚沉淀过爱意的双眸中此时只剩失望和悲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恰恰是在今天,你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
数十个出身高贵的纯血吸血鬼就坐在台下。数十双猩红的眼睛在黑夜中亮起,狩猎般盯在了林雪河身上。
“我当然知道。”
林雪河的目光扫过他,扫向整片草地,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字字清晰如神谕,“你们,变成人类。”
这是一句被附着了言灵的诅咒。他们甚至不必喜爱人类,只要没有居高临下地歧视,诅咒就不会生效。
可惜神谕的效果笼罩了全场,数十名血族无一例外。言灵已成形,沐浴在金色的圣光中,所有试图抵抗的伴生能力都无法生效。
向来自诩优雅的贵族们在慌乱中炸开了锅。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林卡西在披肩的掩护下拿出一针血清干脆地刺入手腕,还有心情轻声配上音效,“怎么连我也带上了……哦噗嘶~封印解除。”
言灵生效的刹那身体几乎被抽空,林雪河脱力地跪倒在地上,大口地溢出鲜血,眼前朦胧一片。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
恰恰就是今天,不爱出门的血族们才会聚集在一起,在出席婚礼时被他同时诅咒,没有反应的机会。
他无法诅咒这么多吸血鬼同时死亡,但让他们变成人类就已经削弱了绝大部分的战力,剩下的事情只能交给命运了。
“哥哥!”林流冲到台上,手足无措地扶住他,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模样伤心得快要哭了,“不要受伤,不要死掉。”
林雪河反手捂住她的脸,嘘了一声,“不要出声。找地方躲起来。”
被诅咒变成人类这样的奇耻大辱,这些血族下一步就会寻找祝福血清破解。被发现祝福本体就在现场还能得了?
如果命运中所说的[祝福]要被[诅咒]毁灭是真的,保住林流就像在帮他自己卡bug。只要林流还没死,他也会活着。
一片混乱中,只有秦宴还保持着冷静,对那个曾经向他投诚,如今又在独善其身的少女说,“用你的血清复原我。”
“啊?我吗?”林卡西惊讶地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为什么?”
秦宴的声音染上了怒意,“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把你私藏的血清拿出来,用在我身上,我会让你得到更多,百倍地奉还。”
“不好意思啦,我才是那种到最后一刻才会选择站队哪边的角色。”她耸了耸肩,爱莫能助道。
“而且,你好像并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林流趁乱跑到喷泉那儿舀了一杯血液,带回来给哥哥喝。
为了维持障眼法,林雪河恢复血族身份后连续许多天没有进食,这会儿连不那么新鲜的血液也喝出了甜酒的滋味,一饮而尽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再来一杯。”
“……”
秦宴无法理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心生冷笑,“你还在等……你觉得陆崇还会来?”
林雪河抹去唇边的血迹,动作很有某些人类不羁的影子,顺手摘下无名指的婚戒扔到他脚边,“哈,谁知道呢。”
就算像另外一百个平行世界里一样,陆崇死在了狼族,他也会独自完成这出终场戏。
或许还有不止一百个林雪河,在别的世界里逃避变革的压力,接受了这场婚礼。
大概是因为,他们没有和平行世界的自己碰过面,也没有跟剑修当过网友。
他们都不是这一个林雪河。
明知道被拯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依然把事情闹到这么鱼死网破的地步,似乎根本没考虑过要如何收场。
逐渐浓郁的夜色中,秦宴终于明白,他并不是临时起意才想要反叛的。从他再次踏入城堡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决定要这么做。哪怕中途失去了全部的记忆,也没有影响他执行自己的计划。
可这有什么意义?他是在亲手把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地位和权力都毁掉。
“你这么做,究竟为了得到什么?”
林雪河哑声说,“我。”
如果没有被自由的风吹拂过,或许他也可以忍受原本的生活。
夜风轻轻吹散他的声音,传向远处。倏忽间,环绕城堡的山林中传来一声又一声狼嚎,在这夜中显得格外悲怆。此起彼伏,又仿佛是对他的回应。
城堡最高处的塔尖,一轮弯月悄然高悬。
林雪河蓦地抬头望去,月光下头狼的身影矫健如闪电。一声清亮的长啸划破长空。
“是狼族……狼族来围攻了!”
在狼王的号令下,无数条野兽的影子翻过城墙,无数双幽绿的狼眸盯紧了猎物,垂涎欲滴。
被限制了伴生能力的血族们四散而逃,却又被赶回包围圈内,在最糟糕的状态下面临宿敌的围剿。
秦宴深深地闭上眼睛。
这是最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刚刚诞生的狼王带着他的族群赶上了这场婚礼。在生死厮杀中被激发出完全的血脉,庞大的野兽身躯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从包围圈中缓步走出,随机吓晕两个瘦弱的血族。
林雪河尝试站起来,但使用诅咒过度的后遗症还在让他手脚虚软,只能看着头狼一步步靠近。
野兽的四肢逐渐退化,皮毛变淡,变成人类修长的双腿,粗壮的尾巴在两腿之间来回不住地摇晃。
他扬起脸,望进一双炙热的眼睛,以及一张思念多日的熟悉脸庞。
“听说今天你结婚?”陆崇单膝跪在他面前,一本正经地问,“新郎在哪?”
“……”
小心眼。
他忍俊不禁,吞咽了一下,感到喉咙里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发出的声音未免有些难听,“咳……让我……咳咳,摸摸尾巴。”
伸出的手还没感受到毛茸茸的触感,浸染着兽血的炽吻先一步吞没了他。
群狼环伺。
狼族们追随年轻的王杀气腾腾地赶路,兴奋地磨利了爪牙,忽然眼看着他跪在一个血族面前亲嘴:“……”
这是什么新的攻击方式吗。
林卡西摘下自己的披肩扔给他,好歹盖住了他摇晃的狼尾,煞有介事地批评,“有伤风化。”
“你今天怎么穿这么好看?”他自己身上光溜溜的,制止住林雪河乱伸的手,压低声音咬耳朵,“现在先别摸,在外面给我点面子啊。”
“哦。”林雪河大方地脱了件外套给他,淡金色的眼底笑意盈盈。不久前那种想要跟数十个血族同归于尽的疯癫感,仿佛只是一场群体错觉。
陆崇披上外套,勉强遮了一半精壮赤/裸的胸膛,“他们怎么处置?听你的。”
林雪河笑着说,“杀了他们。”
“这么简单粗暴呢我老婆。”陆崇把他捞进怀里,心满意足地又亲一口,“简直跟我一样。”
总是逃的话,能到哪里去呢?
哪怕换一个世界,也会有新的危机。他永远都无法找到一个完美适存的理想世界。
他只能亲手创造一个自己想要的世界。
第一步,就是把这些令人厌恶的,陈腐的旧秩序彻底打碎掉。
“这难道……不是一场婚礼吗?”血族微弱的声音在绝望中颤抖。
“哈,这里可没有什么新郎。”林卡西望着他们说。
“只有刚刚诞生的暴君。”
在消息传开之前,还有一点温存的时间。
被血色掩埋的城堡里,陆崇找了身干净衣服换上,耳尖一抖又一抖,对听到的哀鸣无动于衷。
他刚打完这辈子最惨烈的一场仗,就片刻不停地赶来,这会儿心比钢铁还硬。
林雪河也换了身宽松的衬衫长裤,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借着月色看清他后背斑驳重叠的狰狞疤痕,是在被狼爪剖开之后迅速愈合,又再次被撕咬的痕迹。难以想象受了多少次伤。
陆崇刚学会控制兽形,努力把尾巴缩回去,还留了一截灰色的尾巴尖,兔子似的圆圆的挂在尾椎上。他穿裤子的时候感觉到了,一只手使劲往里按,听见背后传来轻笑。
“我还不太熟练呢。”他正嘀咕,林雪河走了过来,环住他的手轻轻抚摸他后背上的疤痕。
“很痛苦吧。”林雪河低声说。“辛苦了。”
他心里顿时酸溜溜的,钢铁般的心脏也融化成了温水,还有点想哭,“一点都不痛。”
“一想到以后就轮到我们欺负别人了,我跑过来的路上都笑出声了。”
林雪河莞尔,又听见他问,“大概三四天前,你是不是去那片林子的入口看过我?”
“你怎么知……”
“哥哥!”
林流捂着眼睛跑进来,打断了他,“我能在你们这待一会儿吗?外面的狼群好可怕哦。”
她进了房间也不敢走太近,因为很支持林雪河举行婚礼,这下看见陆崇就有点心虚。
陆崇看到她倒是眼前一亮,“正好!我来的路上有个新想法。”
他把林流叫到身边,神神秘秘地嘀咕几句。林流哇了一声,连连点头,“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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