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与恶犬by晏双笙
晏双笙  发于:2024年0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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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在学校他都快忘了胳膊骨折的事,但一回到家,芸豆炖猪蹄跟猪脑,时时刻刻都在给他复盘,提醒他胳膊的事。
吃了三天,他终于受不了提出抗议,另外两个掌握了家里厨房话语权的人,也吃得有点腻,大发慈悲地决定换菜。
今晚程三顺不在家,吃了饭就出去了,估摸着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去谁家打牌了。
梁慎言正在洗澡,程殊趴在床上用一只手刷视频,顺便等他回来。
这两天都是他先去洗澡,等他随便冲好了,隔会儿水热了梁慎言再去洗。
其实他不怎么喜欢刷短视频,比起这个,他更愿意到山里摘野果,去河里摸鱼。
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连游戏都玩不了,又背不进去单词,只能刷视频,解解闷。,
“程殊。”
外边忽然传来梁慎言叫自己的声音,程殊竖起耳朵,又听到第二声才从床上爬起来,踩着拖鞋到门口。
“怎么了?忘拿衣服了?”
卫生间里水声停了,梁慎言答应了声,“抽屉里拿条内.裤,刚拿的掉地上,湿了。”
程殊“哦”了一声,回身去给他拿。
拉开衣柜旁边的抽屉,里面放的是他跟梁慎言的内.裤,上回给他买的几条也在里面。
随便拿了一条,刚要关上抽屉,就瞥见了里面的小盒子,程殊一懵,往里边再看,不止小盒子,还有小瓶子跟一管药。
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脸瞬间热了。
外边又喊了一声,他飞速关好抽屉,拿着内.裤走到卫生间门外,敲敲门,“开门。”
梁慎言打开门,一只手里拿着浴巾,正在擦身上的水,另一只手接过去,“外面冷,赶紧回去。”
他才洗完澡,一件衣服都没有,浴巾也挡不住什么,身上的肌肉看得分明。
程殊只瞟了一眼,“嗯”了声,转头飞快溜回房间。
那是属于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健康、有力、美好,透着长期锻炼留下的力量感。
和他的一样,又不一样。
关上房间门,程殊趴回床上,什么视频都看不进去了,伸手摸脸,脸都是热的。
情侣之间更亲密的事,他是好奇的,只是从那天之后,梁慎言都没碰碰他。
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程殊眨眨眼,眼睛亮亮的,做贼一样点开了搜索页面。
明明有感觉,所以是为什么?
“在看什么?”
梁慎言进了房间,动静并不小,但趴在床上的程殊毫无反应,抱着个手机跟网瘾少年似的,比做题还专注。
叫了一声,没反应,他走到床边又喊了一遍,“看什么?”
程殊猛地回神,连忙把手机塞进枕头下面,翻过身来看他,“没什么。”
磕磕巴巴地还反问一句,“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心虚两个字都快写他脸上了,没什么才怪了。
梁慎言挑了挑眉,把毛巾挂在暖气片旁边,“我动静再大点,隔壁家都能听到。”
闻言程殊低咳了一声,翻身滚到床里边,胡扯说:“我在学习呢。”
梁慎言不揭穿他,坐到床上后,关了大灯,不过这回没开夜灯。今天他忙着给他哥打工,这会儿洗完澡出来,都已经十一点了。
“那学完了吗?”
程殊等他躺下,就凑过去抱他,还继续编,“你都关灯了,我还怎么学,你故意的吧。”
程殊不是瘦小的身材,反而有着少年蓬勃的朝气,哪怕养得不精细,也长得很漂亮。
只是跟梁慎言一比,整个人小了一圈。
梁慎言侧过身,毫不费劲地把人完全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眉上那道几乎看不出来的细痕。
“那就不学了。”
他说话的时候,喉结轻轻在动。
靠在他颈窝的程殊,仰着脸,凑上去用牙齿碰了一下,然后又舔了舔,像小动物给舔毛。
梁慎言收紧胳膊,搂着他的手,在他后腰拍了拍,“原来在学这个?那关灯也可以学。”
分开了一点距离,手托着他的腰,把人提上来点,他们俩能够平视,“想要什么得自己说,不然我怎么知道。”
程殊不自在地吞咽了下,感觉到了来自梁慎言身上的危险因子,却并不害怕。
只是用膝盖碰了碰他,而后两只手圈在他脖子上,自投罗网地说:“你有反应了。”
梁慎言勾了勾唇角,去找他的嘴唇,然后贴着仔细地吻。程殊的嘴唇是软的,很好亲。
偶尔会用牙尖在上面咬出一个印子,一晚上过去就会消掉,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被发现了就说是自己咬的也行。
他们总是接吻,这段时间来都是。
程殊已经没了一开始那么生疏,他懂得怎么换气,也懂得怎么学以致用,将梁慎言无师自通的那些技巧,悉数回敬在他身上。
手指头勾在一起,他被亲得有点喘,腰和脚背都不自觉的绷紧。
错开了距离,他伸手在梁慎言后颈捏了捏,贴着他耳朵小声说:“想你碰碰我。”
说完,放下一条胳膊,去握他的手。
梁慎言握住他的手,亲了一下嘴唇,然后是耳朵、脸颊,直到程殊仰起脖子,伸手扯了一下他的头发,他才掀起眼往上看。
低笑了声,安抚似的低头又亲了一下眼前的肿起,“胳膊好了?”
程殊一条腿支着,碰了碰他,眼里蒙着一层水汽,“好了。”
又亲亲他的头发,“你帮帮我。”
梁慎言对程殊一向都很包容,几乎是有求必应,所以再重新吻上他嘴唇的时候,贴着他唇面说:“记住步骤,以后我会检查学习成果。”
后边的话,程殊一句都听不进去,什么学习成果,他更不知道了,大脑糊成了一团,比发烧的时候还要严重。
他只能用手在梁慎言的肩上按着,然后留下一排指印,再讨好的去亲他。
明明躺在暖和的被子里,他却没办法,像一艘摇摇欲坠的船,不由自主地靠近梁慎言,试图找到一处可以停靠的港口。
梁慎言将人困在自己怀里,手心的温度一点点攀高,探进程殊口中的手指被他咬住,指节变得濡.湿,上面有一个很明显的牙印。
“这节复习课,学了多少?”
程殊闭着眼,睫毛都是湿的,胳膊软软地搭在他肩上,“……学会了。”
感觉到梁慎言在帮自己擦.腿,他一愣,想起自己刚才偷摸的“学习”,缓缓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梁慎言。
想问什么,又觉得不重要了。
更亲密的事,应该水到渠成,他好像不用急。
梁慎言擦了擦手,盖住程殊的眼睛后,一直沉静、温柔的眼神,多了些暗色,他吸了口气,目光扫过程殊的脖颈,手指微动,喉结咽动了下,手背的青筋一点点凸起。
待到身体里的躁动平息了点,才拿开手,伸出胳膊去搂程殊,声音克制而沙哑,“睡觉。”
床太小了,这么贴在一块,什么都感觉得到。
梁慎言感觉到怀里程殊动了下,抬手正想拍他,让他别折腾了睡觉,下一秒,程殊就像一条鱼似的,从他怀里溜了出去。
他伸手想抓,人已经钻到了被子里。
他们俩是亲密的,从第一次见面,就天生契合一样,一点点地变得更亲密。
所以梁慎言没有让程殊从被子里出来,只是垂着眼,手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头发,感受着肌肉在程殊的影响下,变得紧绷。
程殊是个好学生,学习能力很强。
哪怕从来没有接触过。除却最开始的生疏,后面渐渐知道了章法,一点点地将他推向了浪尖。
被子里太热了。
程殊探出头来,脸是红的、嘴唇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
他靠在梁慎言怀里,又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个字,令梁慎言收紧了胳膊,然后用指腹在他唇边蹭了蹭。
“老实了?”梁慎言把纸巾丢到一边,笑着问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就琢磨这个了。”
程殊刚才用水漱了口,舔了舔嘴角,“才不是。”
“嗯,不是,是我琢磨。”梁慎言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肉,“那实践完,可以睡了?”
程殊不太好意思,可一想到他们俩都恋爱了,又好意思了,不害臊地贴贴他的脸,“睡吧睡吧。”
小情侣的关系又进一步了,程殊又能自己骑车,每天去学校都可精神了,学得比之前还有劲。
群里几个学霸都受不了他了,问什么时候能再来一次聚会,得放松一下,免得他走火入魔。
学生热爱放假,也热爱吃吃喝喝,尤其是跟朋友一起。
去不了远的地方,他们就想在镇上找个地方玩,可找了一圈,也没有定下来哪里好玩,从小就住在这里,看都看腻了。
然后庄悦提议,要不去谁家烧烤,这样在家里还能喝点小酒,醉了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问题是,要去谁家。
“他们想一起出去玩,可我不想出门。”程殊坐在床边,腿就搭在梁慎言膝盖上。
梁慎言正在用笔记本,扭头看他一眼,扫过他手里的单词本,半个小时了就翻两页,手打了一下他乱动的小腿,“高三生还这么闲?”
程殊吃痛的吸了口气,撇撇嘴,“你不懂,这叫劳逸结合。”
“嗯,我不懂。”梁慎言不看他了,“单词不背,字也不练,作文六十分,能因为写字太丑被扣五分。”
程殊:“……”
想到那张语文卷子,他没脸反驳,叹了一声,胳膊支在床尾,托着脸看梁慎言,“我有练字,但这不是得要时间嘛。”
“不想出门想做什么?”梁慎言学习一直都很好,自然抓重点的能力也不会差。
程殊耳濡目染,这段时间一对一辅导了这么久,一听就知道他想什么,拿单词本挡住脸,“跟你待在家好。”
梁慎言听完,笑了笑,“只会说好话。”
“那我还会做好事。”程殊反驳他,动了动腿。
梁慎言“嗯”了一声,把文件发过去,“是挺会的。”
程殊一听就知道这话不是什么好的,又在逗他玩,不愿意了,踢了一下他胳膊。
他们俩待在家房间里的时候,仗着有暖气片,房间小暖和,经常这样腿搭着对方,各做各的事。
有时候半小时都说不了一句话,也不嫌对方沉,只是想挨着。
梁慎言忙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了,转头看程殊,就见他正在背单词,嘴唇一开一合,念完一串字母,闭上眼睛背一遍。
“不想出去就到家里来吧,正好家里方便。”
程殊到嘴边的字母卡了壳,抬头惊讶地看他,“什么?”
背单词跟问问题一块占据了大脑,脱口而出,“navigation,名词,航行。”
梁慎言笑出声,把笔记本往后推了一点,“berth,名词,动词,停泊。”
程殊眨眨眼,也笑了起来,问:“那元旦的时候让他们到家里来?”
元旦有三天假,梁慎言想了一下,分出一天给程殊和他朋友,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只有一天。”
程殊放下单词本,收起腿凑到他面前,不确定地问:“真的可以吗?”
他没什么朋友,对于请朋友到家里来做客更是毫无经验。
梁慎言把他拉到腿上坐好,瞥一眼他连拖鞋都没穿的脚,伸长腿把鞋薅了过来,习惯地隔着衣服摸他背。
“有什么不可以?”
程殊靠在他肩上,手在他的背上默写单词,“怕做不好。”
“那你觉得,他们对你的事不了解吗?”梁慎言耐心地说:“他们和你做朋友,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你这个人。”
程殊一点都不想纠结的,以前他就不纠结,独来独往,不用考虑谁,连他爸他都不管,只用管自己就好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变得复杂了,他还在适应,也会为了朋友关系烦恼。
“我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点烦了。”
梁慎言正要说什么,手机屏亮了,他伸手去拿起来,点开后发现是他们几个人的群聊,干脆抱着程殊跟他们聊。
“不烦,但你要再说一句重复的,就烦了。”
程殊在他耳朵上咬一口,然后又亲了亲,“知道了。”
他心里不藏事,所以遇到什么都想跟梁慎言说。说完了,聊开了,那就什么误会都不可能发生。
情侣之间,不最怕的就是误会吗?
心事没了,他又有干劲,想从梁慎言腿上离开,伸着腿去踩拖鞋,才刚够着,就被拽了回去,比刚才还重地坐下去。
程殊一愣,不敢动了。
低声咳了咳,别开脸,“我还要背书呢。”
梁慎言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看他一眼,拿起床边的单词本递给他,“背吧,不耽误你。”
那就这么背吧,效率低是低了点,可……
程殊抿着嘴笑,趴在他肩上,胳膊环在他背后,拿着本子继续背。
【关一河:你跟小程殊的事到底成没成啊,我们走了都快一个月。】
【江昀:东西用上了吗?】
一个比一个心脏,他家程殊才多大,心思干净着呢,用什么用。
梁慎言在心里想完,感觉到颈侧被亲了下,少有地心虚了会儿。心思干不干净不知道,挺好学是真的。
【梁慎言:别带坏他。】
【关一河:你们听听,到底是谁带坏谁,这话我都不信!】
【江昀:懂了。】
【严颂:懂了。】
【关一河:?你们懂什么了,我怎么一点不懂。】
看着群里的聊天,耳边是程殊背单词的声音,梁慎言用下巴在他肩上蹭了蹭,眼角眉梢都是柔软的,带着笑意。

第53章
南方向来多雨,到了冬天也一样,才不过一周,又变得毛风细雨阴沉沉的,处处都透着潮湿,衣服挂在外边,好几天都干不了。
每天两点一线的往返家里和学校,换作以前程殊会觉得枯燥,可现在他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在学校里学得有劲,回到家跟梁慎言待一块心里舒坦。
而且程三顺变好了,不会在外边打牌打通宵,一般中午起床,下午干活,吃了晚饭才出去,十一点就回来。
三个人在家相处得越来越多,梁慎言渐渐知道了程三顺七点半去追的电视叫什么,程三顺也知道了程殊什么时候会考试,读的哪个班。
但程殊和梁慎言之间有一个透明的世界,有他们自己的小秘密。在无人时,做着亲密的事,说着只属于他俩的悄悄话。
“我去学校了。”程殊站在衣柜前,理了一下头发,戴好围巾扭头跟梁慎言说:“今天冷死了,我怀疑都要下雪。”
搓了搓手,放在脖子里捂着,“冰箱里有饺子,你一会儿起了煮饺子吃吧。”
饺子是昨天包的。
程三顺打牌赢了钱,心情好,就买了猪肉跟饺子皮回来,自己弄的小葱白菜猪肉馅,包了得有一百个。
他们一人吃了十几个,其他的全放冰箱里。
梁慎言拿起手机看了眼,看见日期的时候,眼睛睁大了点,往程殊瞥去,“吃饺子啊,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吃苹果。”
程殊愣了愣,不明白他意思,“你想吃苹果了?那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买,家里的没了。”
他不爱吃苹果,太难啃了。
橘子、橙子就好很多,尤其是冬天,他一个人能吃一斤,手都吃得黄黄的。
房间里开了灯,光有点闭眼,梁慎言抬手挡在脸上,无声地笑了笑,“算了,买橘子吧。”
程殊盯着他,还是没明白,不过顺手关了灯,拎上书包走到床边,弯腰亲了他一下,“给你买。”
“我走了。”
梁慎言拿开原本搭在脸上的手,伸去摸了摸他的头发,“今天这么乖?”
程殊小声嘟哝,“要周考了嘛。”
尽管对考试有信心,而且卷子也不算难,可万一考不好了呢,他得先想好退路。
梁慎言听见了,笑他没出息,又捏捏他的脸,“去吧。”
大清早天黑黢黢,小巷里却已经有不少人家起了床。老人家觉少醒得早,起来了就生火做饭,炊烟不时飘到路上。
程殊穿得很厚,走上了不要风度只要保暖的穿搭风格,看见路上那些穿条单牛仔裤,露着脚脖子的人,都替人家冷。
走了一半,他发现大家手里都拿着一个袋子,等快到学校的时候,程殊终于发觉出一点不对劲。
一边在车棚停车,一边问路上碰见的舒凡跟龙芸芸。
“大家手里拿的都什么啊?我看刚才还都挤在商店门口。”
龙芸芸跟舒凡对视一眼,一块叹了口气。
“那是圣诞平安果。”
平安果?
程殊不理解一个苹果,用几层纸包起来,怎么就叫平安果了。
好奇地问:“那是要送人?”
龙芸芸笑了一声,“今天平安夜,大家都会包平安果送给喜欢的人,用的纸越多就越能代表自己的心意,还有些人里面用的是蛇果,可贵了。”
程殊“啊”了一声,停了下来,想起了早上梁慎言的话。
原来梁慎言是这个意思啊。
他皱了下眉,以前他怎么过这些节日,所以不关心,也不了解。
每年只有过年、中秋和端午会特别点,其他的节日对他来说就是放不放假的区别。
舒凡看他不走了,回头问:“怎么了?你也想去凑热闹啊。”
程殊才刚萌发出一点想法的心思被戳破,瞬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这是要送给喜欢的人,他承认的话,不就暴露了他跟梁慎言的关系。
可他也不想撒谎说是送给别人的。
龙芸芸拉了一下舒凡,“也不一定是送给喜欢的人,送给老师、朋友跟家人都可以,平安果就是一个寓意和祝福。”
程殊一怔,诧异地看向她,却没发现什么异样,心想是自己想多了,跟在她们后面上了楼。
他们这儿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不是网吧、游戏厅,就是台球厅跟小酒吧。
一到圣诞节这种日子,学校里的学生们都很兴奋。
所以当程殊又看见一个顶着满脑袋彩色粉末的人从教室外进来,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狂欢。
前两年有这么夸张吗?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心里惦记着事,低头做题也不专注,写到一半,前面的椅子动了下,他抬头看去,发现是龙芸芸转了过来。
“你再不去买,一会儿好看的纸都卖完了。”
程殊捏着笔看她,没有接话。
龙芸芸撇嘴,眼里带着笑意,“我提醒你了的,等会儿放学买不到,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听到这句,程殊确定刚才不是自己想多了,他担心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之前的很多细节串起来,他才意识到,这件事不是突然被发现,而是太明显了。
他早应该感觉到的,他和梁慎言那么亲密,再怎么坦荡,再怎么神经粗,心细的人只要留意到一次,又怎么会一点儿都察觉不到呢。
“我一会儿下课就去。”程殊捏着笔,无意识在草稿纸上写了几笔,回过神又立即划掉,“谢谢。”
龙芸芸点头,十分自然地说:“以后可要好好给我当小弟。”
当小弟不难,程殊觉得去小商店抢那些花花绿绿的纸,可难多了。
想到那场面,他叹了口气。
难归难,放学前他还是去商店买了十几张纸跟一个大得离谱的苹果。神神秘秘地装进书包里,放学回去都骑得比平时快。
等出了学校,拐进小路之后才停下来,站在路边一个人琢磨怎么包才好看。
那些别出心裁的花样,他是包不出来那个效果了。等他好不容易把十几张纸理好,一层一层地裹着苹果,小柚子一样大的苹果,愣是包成了小西瓜。
用绳子去绑,还差点绑不上。
小心翼翼把苹果塞回书包里,然后带着鼓鼓囊囊的书包,才骑上车回家。
送人礼物,当然是要给人惊喜的。
“心不在焉的,魂又去哪了?”梁慎言经过程殊房间,从窗户外看见他正发呆,停住后敲了下玻璃。
程殊吓一跳,看见是梁慎言,推开一点窗户,“你进来,我有道题不会。”
梁慎言挑眉,没拒绝,擦了擦手直接进了他房间。
今天程殊回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回自己房间不说,连写作业都没去他那儿。周考成绩还没出,这么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又干了什么。
他走到桌前,往卷子上看了眼,“哪道题不会?我记得——”
边说边扭头去看挪到床边的程殊,后边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程殊捧着一束看上去很大的东西,站在那儿。
身上穿着他上回买的毛衣,脸上挂着他熟悉的笑,有点傻,又很乖。
梁慎言愣了一秒,落在程殊身上的眼神变得柔软,眼里都是笑意,“这么神秘,原来是要送我花啊。”
程殊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把平安果塞到他怀里,“才不是花,是平安果。”
想想又补了一句,“我自己包的。”
听到这句,梁慎言把“挺别致”三个字咽了回去,小心托起来,仔细打量。
十几层纸包成一团,又毫无技术,一眼看上去并不美观,甚至有几分滑稽。
但在他知道是程殊包的后,这一点滑稽成了浇在心上的暖流,和眼前的十几层滤镜,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
程殊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心里的忐忑散去,伸手去揪着包装纸的一角,揉搓时发出窸窣动静。
他想着梁慎言的眼神认真得仿佛在立誓,“言哥,我希望你能一直平安、健康。”
梁慎言看他一眼,把平安果小心放到桌上,顺手拉上了窗帘,确定不会被看见后,才把程殊拉到怀里,低头盯着他。
用脸贴了贴他的额头,“怎么了?”
程殊鼻尖发酸,靠在他怀里,伸手环在他腰上,“今天学校里很热闹,大家都在过节。”
“我就也想送你。”
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单纯是那句“送给喜欢的人”那几个字,搅得他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梁慎言摸摸程殊的头发,余光扫过那一团巨大的心意,把人抱得更紧,亲了亲他头发,柔声说:“我很喜欢,也很高兴,”
程殊点头,用额头蹭了蹭他衣服,嗅到了茶香,小声说:“那就好。”
心里又亮堂了,因为梁慎言喜欢,不枉费他从初中部几个小女生的手下先买走了最后十几张包装纸。
梁慎言托起他的脸,靠在桌沿,低头轻轻地吻着程殊,很安静、很温柔的一个吻,像是在对待一件宝贝。
程殊,是他在这里找到的心上人。
尽管是一个温柔的吻,也透着一股独属于梁慎言的霸道。
是来自于想要将程殊锁在身边,一直待在他眼皮下的念头。
手指在柔软的后颈摩挲,他感觉到程殊扶在他腰侧的手微微用力,也能感觉到程殊身体在颤抖。
梁慎言用指腹蹭着程殊发红的眼角,低声说:“你好乖。”
程殊被亲得有点喘,他眨了眨眼,大脑反应不过来,只是“嗯”了一声,然后亲亲他下巴。
梁慎言笑了声,闭上眼把人圈在怀里,顺了顺他的背。
是了,他们在彼此面前是不一样的。
程殊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这么乖。

第54章
元旦放假前的周考,程殊不出意外地又进步了,从原本的五十左右,成功迈进了三十五名内。
进步明显,而且分数提高了不少。
四百二十二分。
拿到年级排名单的时候,程殊在名字上面打了一个勾,小心折起来放进书包。
刘班站在讲台上,正交代着放假期间的事情,让他们不要去河边、不要去飙车、不要到处乱跑,在家里写作业,别磕着碰着,放个三天假,回来班里还少了人。
交代完安全问题,又提醒收假要交的各科作业,才算完事,放大家走了。
程殊听到可以走了,把一摞习题册跟卷子塞进书包,拉好了背上,跟其他人一块往外走。
刘柳跟周明越在二班,这会儿站在楼梯口等他们。
上回在草坪球场聊过后,周明越渐渐加入了他们的小团体,群里变成了七个人,重点扶贫对象从程殊变成了周明越。
五对一学霸辅导班开张,补课费就是偶尔请顿饭。
前两周在群里商量的事,想要趁着元旦假期天气好去烧烤,说了好一阵,天天惦记着总算盼到了。
其实他们在学校也每天都见面,可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做题,只有午休那一会儿时间才能说点别的。
十七八岁的高中生,谁都贪玩。
校内跟校外分得清楚,哪怕只是去路边摊吃顿烧烤,都会从心里觉得跟平时不一样,再就是寻个由头,从家里溜出来玩.
“可算放假了!”
“想想能在家里待三天,不用早起,我的快乐就回来了。”
“明天我们几点集合啊,别太早吧。”
几个人聊着天一块往楼下走,碰到了一班的人,两边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程殊偏过头,正在跟王世豪说话,抬头看路时,看见了上回打球撞到自己的人,对方身边跟了几个男生。
他多一秒都没有多看,继续往楼下走。
“有的人不愧是吃百家饭长大,走了一个杨少威,转头又傍上别人。”
十几岁的人很好,青春年少、恣意张扬。
但十几岁的人坏起来也是真的坏,知道什么样的话最伤人,更知道法律的边界在哪里。
不是单纯的坏,是带着目的性的坏。
只是这回,对方不是冲着程殊来的。
对象是周明越。
“之前对杨少威那个煞笔鞍前马后,现在人进去了,转头就跟他死对头搞上,啧。”
“那谁知道为什么啊,你看他只跟男的玩,是不是那个什么啊,我听说——操!”
周明越剃了寸头,尤其后脑旁还有一道疤,在一众男生里很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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