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霍章柏并没有给他机会,只是从烤盘里又拿起一片香草圈便转身向外走去。
应岑今天要上早八,没办法跟着他去公司,只能满腹疑惑地站在原地,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到了学校,应岑把分装好的曲奇饼干分给了付辛他们。
顺便把郁京杭的外套还给了他。
他们都对昨天的情况表示好奇,纷纷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昨天怎么样?”
“这还用问。”付辛还没吃早饭,率先打开盒子吃起了曲奇,“肯定效果不错,要不一大早给我们送这么甜的饼干。”
“他昨晚有没有吃醋生气把你按在床上狠狠收拾一顿?”白格也是一脸兴奋。
应岑没想到他们这么能浮想联翩,连忙让他们住嘴。
然后有些沮丧地趴在桌上道:“没有,他好像真的不喜欢我。”
“啊?”白格也是一脸吃惊,“我们昨晚问了京杭,他都当着那男人的面抱你了,这都能没反应?太不科学了吧。”
应岑闻言也想起了昨晚的事,有些尴尬地转身看了郁京杭一眼。
此时还没上课,但郁京杭已经拿出了书本提前预习起了功课,并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自己刚才送给他的曲奇饼干他也没吃,只是静静地在桌子另一边放着。
“他会不会喜欢女的?”付辛也跟着提出了疑惑。
应岑闻言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听说他身边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人,之前有人给他介绍了相亲对象,他也没有答应。”
“那就更奇怪了。”付辛摸了摸下巴,“这么多年身边都没有人,但却允许你在他身边,这不正说明了你是特别的吗?怎么会看见你和别人在一起没反应呢?”
“会不会是你俩表现得还不够亲密?”
“还要怎么亲密?”应岑觉得昨天那种已经够极限了。
总不能当着霍章柏的面和郁京杭接吻吧。
当然郁京杭不可能同意,他也亲不下去。
接吻这种东西,果然还是要和喜欢的人才行。
如果是霍章柏的话……
正胡思乱想时,白格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应岑问道。
“既然刺激不够,那就加大一点刺激。”
“什么意思?”应岑心中瞬间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你暗示一下你要和京杭出去开房,我就不信他还能不着急。”
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应岑连忙让他闭嘴。
然后转头看向郁京杭。
饶是郁京杭也终于淡定不下去,目光从书本上移开,转头看向了白格,“别出馊主意。”
白格闻言转头问付辛:“馊吗?”
“挺馊的,但也不无道理。”付辛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白格有些好奇地反问道。
付辛不知在想什么,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其实我觉得他也未必全然不信,只是我们做的太突然了,而且有点刻意,他可能还在将信将疑,所以才没有什么反应。”
“那你的意思是?”应岑问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拉长战线,将你真的要谈恋爱了的这个消息融入进生活里,让他一点点产生真的要失去你的紧迫感,等他真的意识到要失去你的时候,你再给他一个重击,暗示他你答应了别人了追求,并且要……”
付辛的话没说完,但他们都明白后面的是什么意思。
“这样可行吗?”
“我觉得是可行的。”付辛道,“当然如果你做到这个地步他都还没什么反应,那你也算是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他真的不喜欢你。”
应岑听到这儿也叹了口气,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应岑放学后回到霍家时,霍章柏还没回来。
应岑习以为常地把电脑拿了出来,一边写论文一边等他。
然而一直等到论文都写了大半,霍章柏都还没回来。
正当他已经有些困了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应岑拿出手机,是郁京杭打来的语音。
他们还是刚大一开学时加的微信,只是平日里不怎么聊天,因此聊天记录的界面很是空荡,只有逢年过节他准时发过来的各种祝福而已。
这似乎还是他们第一次打电话。
应岑莫名有些不习惯,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便按下了接听键,“喂。”
“应岑。”郁京杭开门见山道,“霍先生还没回来吗?”
这是他们今天约定好的,霍章柏一回来应岑就给他打电话,然后在霍章柏面前装出一副热聊的样子。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霍章柏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还没有。”应岑回道。
他们两人一向交谈不多,因此回完后应岑便不知该说些什么,郁京杭似乎也是,一时间电话两头只剩下沉默。
霍章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应岑也不知道该和郁京杭说些什么,正想着要不让他先休息的时候,却听电话对面突然笑了一下。
“应岑,你一会儿要像这样在霍先生面前和我聊天吗?”
应岑被他问的一愣,随即也意识到这样确实不太行。
“那我应该说什么?”应岑有些苦恼地问道。
电话那边闻言沉默了许久,一时间只能听见极浅的呼吸声。
应岑有些不解郁京杭为何突然沉默,正想问他,然而下一秒却听他道:“你可以把我当做你喜欢的人。”
应岑没想到郁京杭会这么说,不过似乎也是个办法。
只是说起来简单,真的做起来终究还是不易,毕竟他心知肚明对面的人不是霍章柏。
郁京杭似乎也明白,对他说道:“你可以先试着闭上眼睛。”
应岑依旧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照做。
“他平时怎么称呼你?”郁京杭问道。
“应岑。”
霍章柏总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每次都像是在叫着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透着不自觉的疏离。
“但偶尔有时候,他也会叫我……岑岑。”
应岑想到这个称呼,不由有些脸热。
其实许多人都这样叫过他,他室友,他爸妈,甚至他们家以前的阿姨,然而却没有一个会像霍章柏一样,让他生出这种奇妙的感觉。
“我知道了。”郁京杭道。
“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可以先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郁京杭继续说道。
应岑想了想,他和郁京杭虽说是室友,但和陌生人似乎也差不多,确实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更何况郁京杭说完那句话后就没有再开过口,应岑又闭着眼睛,只能听见话筒里传来的浅浅的呼吸,这让他也慢慢安静了下来,有一瞬间,他似乎也真的把对面的人想象成了霍章柏。
“我不明白……”应岑犹豫着开了口。
“你总说不喜欢我,也让我不要喜欢你,可若是你真的对我没有任何意思,又为什么要帮我?一个人真的会这样纯粹地帮另一个人吗?反正我很自私,如果是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万事开头难,说了第一句,后面的似乎就没那么难说了。
“所以……”应岑叹了口气,脑海中又响起了闻徵的话,“你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对吗?”
应岑知道这个问题目前无解,也不指望能得出什么答案。
谁知下一秒,却听电话那头一直沉默听着的郁京杭突然极轻地回了一句,“是。”
这个字让他们两人俱是一愣,应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继续说道:“岑岑,我喜欢你。”
应岑听见这个称呼,瞬间明白他是在替霍章柏安慰自己。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应岑却还是像不小心吃到了一个还没熟的橘子,心中一片酸涩。
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却没想到会这样波折。
大概是他前二十年实在是太顺了,所以这一年上天才要罚他把从前没吃过的苦全吃了。
明明眼睛紧紧闭着,应岑却还是觉得眼眶似乎不受控制地湿了。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在和霍章柏说话。
因此应岑十分想让自己硬气一点,像从前一样骂他想老牛吃嫩草。
谁知刚一开口,声音却不自觉软了下去,“我……”
他和自己对抗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敌过自己的内心,“我也喜欢你。”
话音一落,电话那头霎时一静。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好一会儿应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尴尬地连忙睁开眼睛想要挂断电话。
然而刚一睁眼却发现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眼睛闭得太久,猛地睁开时模糊了一瞬,因此应岑缓了片刻才看清不远处站着的人是谁。
应岑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刚才的话听到了多少?
满脑子都是刚才自己清清楚楚说的那句,“我也喜欢你。”
应岑一时间只觉得双颊瞬间涨红,整个人仿佛炸开,恨不得面前有个地缝可以让他钻进去。
大概是冲击来得太震撼,应岑的思维反而迟钝了起来。
许久才意识到自己还直愣愣地坐在这儿,于是连忙站起身来,努力让自己像往常一样地喊了句,“霍先生。”
应岑叫完这声“霍先生”后便低下了头,根本不敢去看他的反应。
霍章柏没有应声,只是站在原地望了他片刻,难得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但他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像往日烦躁时一样抬手松了松领带,越过他向楼上走去。
“霍先生。”应岑从刚才看见霍章柏起便觉得有一把尖刀悬在了自己的头顶,摇摇晃晃,他知道这把刀一刻不落下去,自己一刻都不会安宁,于是主动叫住了他。
“您刚才都听见了?”
霍章柏闻言停下脚步在楼梯口站定,往日总是挺直的背影微微晃动,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
许久,他才终于转过身来,脸上又恢复了往日淡然的神情,“谈恋爱了?”
应岑听到这句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松一口气。
这是不是说明他只听见了自己刚才所说的最后一句?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他也希望霍章柏能听到他所有倾泻的感情。
但他也来不及失落,很快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按照室友们帮他制定好的计划试探着,“……是,但还有些犹豫。”
“你那个室友吗?”霍章柏继续问道。
应岑点了点头,试图在霍章柏的眼神中找到郁京杭所说的愤怒嫉妒的情绪,然而并没有。
他只是有些无奈,就像是长者在看着一个胡闹的小孩儿。
又是这种感觉。
应岑心中瞬间涌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不明白这是难过还是失落。
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人在不断地向前跑,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碰到他的背影。
突然间,鼻头不受控制地一酸,应岑吸了吸鼻子,故意改了口,“我喜欢他,我会接受他的表白。”
“岑岑。”霍章柏没有什么阻止的意思,只是认真地望着他反问道:“你真的喜欢男人吗?”
这句话差点击溃了应岑的心里防线,让他好不容易筑好的堡垒功亏一篑。
不喜欢,他当然不喜欢。
他只是喜欢霍章柏,而霍章柏恰好是男人而已。
在遇到他之前应岑甚至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对一个男人动心。
但世事无常,感情的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应岑恨不得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全都告诉他,但一对上霍章柏的眼神,他的心便立刻凉了。
霍章柏才不会回应他。
于是应岑移开目光,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而是像他问过自己的那样反问道:“你很在意吗?”
霍章柏闻言眉头微皱,“我当然在意。”
应岑听到这话只觉得心神一动,连忙扭过了头。
然而下一秒就见他满眼认真,神色严肃道:“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所以我希望你想清楚,不要为了赌气而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应岑心中刚聚起的期待瞬间碎了,心中悲凉一片,他就知道,霍章柏从不在乎真正的他。
他本就不是什么乖顺的性格,如今被他激得更是生出了几分叛逆,神色也跟着一点点冷了下去,和他剑拔弩张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清楚?”
“什么?”霍章柏不解地问。
“我自己的事自然是我自己更清楚,我喜欢男人,喜欢郁京杭,他和我表白的时候我开心极了,我当然要答应。”
“应岑……”霍章柏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应岑已经什么也顾不上了,“这条路难不难走的又有什么关系?我爸妈都死了,这个世界上我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了,我还要去在意谁的眼光?更何况我是直的是弯的又有谁会在意?谁还会在乎我?所以我是循规蹈矩还是离经叛道又有什么关系?谁会在乎呢?”
说到最后一句,应岑只觉得眼眶一湿,连忙抬起头才没让眼泪落下。
本来只想把心中一直藏着的情绪发泄出来,也没期望得到什么回答,然而没想到下一秒却听霍章柏说道:“我在乎。”
似乎怕他没听见,霍章柏又重复了一遍,“我在乎。”
应岑心中狂乱因他这句话而被稍抚平静,但很快便重新难过起来,他明白霍章柏口中的在乎和所要的不一样。
那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在乎。
因此应岑苦笑道:“错了。”
“什么?”
“你才不在乎我。”
“岑岑……”霍章柏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应岑已经不想再和他继续对峙下去,转身向外跑去。
霍章柏下意识抬步想追,但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应岑走了很久才走出霍家,刚才那么气愤地冲了出来,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回去,然而真的离开霍家,一时间他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从前委屈他都是先回家的,只是如今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没有人气的屋子空荡又冷清,冷得他害怕。
虽然这个学期没住宿,但他的东西并没有拿走,回去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应岑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宿舍都关门了。
那他还能去哪儿呢?
想来想去,最后也只能决定去酒店凑合凑合。
打定了主意后,应岑便掏出手机想要叫车,但霍家位于市郊,这片又是富人区,平日里出租车根本不来这里,叫了半天也没人应。
这让应岑有些后悔刚才就这么头脑一热地跑了出来,明明应该让司机把他送出去。
但现在说什么都悔之晚矣,毕竟刚吵完架,他也不可能就这么再跑回去。
正踟蹰间,应岑眼前突然出现一束刺眼的光束,让他不由微微眯起眼睛。
应岑适应了一会儿,才看见一辆出租车缓缓向他驶近。
等等,出租?
这儿怎么会有出租?
正当应岑疑惑不已时,就见那辆出租在他面前缓缓停下,接着车窗落下,露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他似乎正在听歌,耳朵上还戴着一个蓝牙耳机。
“小伙子,坐车吗?”
虽然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看见一辆出租车有些诡异,但如今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因此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点头坐了上去。
“你去哪儿?”司机师傅说着按下了打表器。
“市区。”
“好,把安全带系上。”
“嗯。”应岑一边依言照做,一边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傅,您怎么会来这儿?这儿离市区有点远吧,一般出租车都不往这边来的。”
司机师傅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可不是嘛,确实是远,所以一般是不来的,但谁让今天接了个大客户,酒喝多了没法开车,就直接出双倍让我把他送回来,有钱谁不赚呀,你说是不是?没想到我刚送完那人,正准备走呢见你一个人站在那儿,想着问问你打不打车?要是打了我不就能多赚一个人的钱,结果真的打,得,这趟跑得值。”
“这样啊。”应岑松了口气,“那确实值。”
“对了,你要去市区哪儿啊?”
“随便把我放到一个酒店门口就行。”
“大概多少预算的酒店呀?”师傅接着问道。
应岑听到这儿,突然想起了霍章柏过年前给他的那张卡。
他一直收着没怎么花,原本还舍不得,但现在应岑只想刷爆他的卡。
于是对着司机师傅说道:“贵的,越贵越好,不对,最贵的酒店。”
“好。”司机欣然答应。
应岑在A市最贵的五星酒店门口下了车,然后进去开了一间总统套房。
本想让霍章柏心疼一下,但很快便想到这点钱连他一件衣服都够不上,又瞬间觉得没意思。
他躺在豪华柔软的大床上,觉得自己和霍章给他的那张卡一样,都是可有可无,可以随时丢弃的东西。
因为昨晚的事,应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付辛他们的追问,于是第二天干脆请假,然后把手机关机在酒店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他醒过来打开手机,里面是铺天盖地的消息和电话。
应岑翻了一下,没有霍章柏,全是他室友的消息。
应岑点开一条,果不其然是问他昨天怎么样?
不过后面大概是因为他长时间不回消息,追问很快变成了担心。
【你没事儿吧?】
【岑岑,你回个电话?】
【不会想不开了吧?】
连郁京杭都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
应岑知道避不了,于是在他们宿舍群里冒了个泡。
应岑:【没事儿,睡过头了。】
付辛最先回复:【???你终于回消息了?不是你睡了一天啊!】
应岑:【嗯。】
付辛:【牛逼,我们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白格:【没事儿就好,你别光顾着睡啊,吃点东西。】
白格:【你人现在在哪儿呢?】
应岑:【酒店。】
白格:【怎么住酒店了?不会是昨晚你们吵架了吧?】
“你”是谁,不言而喻。
应岑正想着怎么回复,付辛已经先一步回道:【住酒店就住酒店呗,有什么好问的,你没住过酒店?】
付辛:【要我们过去陪你吗?】
应岑本来想说不用,但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发泄一下,于是回复了句:【好。】
发完还补充道:【带点酒。】
付辛:【好,包你满意。】
应岑回复完消息后便爬起来去洗漱,今天睡得太久,整个人都是懵的。
洗漱完后应岑终于感觉到了几分饿,他正准备拿起手机叫个餐,却见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应岑走过去,竟然是霍章柏的电话。
应岑没想到他会突然联系自己,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刷他的卡他看到通知来找自己算账了?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可是霍章柏,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刷了他十万就破防啊?
那是为什么?和他继续吵架吗?想到这个可能应岑瞬间想要挂断电话。
但对面是霍章柏,他终究不敢,因此别别扭扭半天,终究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应岑。”电话刚一接通,对面便传来了霍章柏的声音。
又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
但不得不说,这样不带感情的称呼确实瞬间消解掉了他接电话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大半勇气。
“霍先生。”
应岑本以为他会问自己在哪儿?然而下一秒手机里传来的却是,“还不回家吗?”
应岑被这突如其来的“家”字触动了一下,一颗心也软了,但想起之前的种种,很快便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那里不是我家。”
霍章柏没有追问原因,只是回了句,“别闹了。”
“我没有闹。”应岑抿了抿嘴唇,“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地方才是家。”
“所以你现在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吗?”对面的声调降了下来。
应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联想到这儿,连忙想要解释,可开口的那一瞬间却又突然停住。
霍章柏的语气不太对,所以他是在意的吗?
应岑又想起了郁京杭的话,如果他喜欢你一定会吃醋,嫉妒做不了假。”
喉咙突然有些发干,于是应岑顿了顿,这才试探着回道:“是啊。”
对面没有他想象中生气愤怒,反而沉默了,许久才继续开口道:“应岑,别做一些无聊的事。”
霍章柏虽然没有言明,然而不知为何应岑却很笃定他说的是自己想的那件事。
但他还是明知故问道:“具体是指?”
霍章柏没答,手机两端俱是一片安静。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应岑知道是付辛他们来了,连忙起身想要去开门。
然而他刚一站起身来,就听见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了霍章柏的声音。
他似乎有话要说,然而却只是叫住了他,“应岑。”
应岑脚步微顿,低头看向手机,脑海中萌发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不相信霍章柏全然不在意他,因此明知道霍章柏误会了,却还是故意说道:“霍先生,我不知道您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过是恋爱中最正常不过的事。”
“对了,我男朋友买东西回来了,所以我先挂了。”说到“东西”时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应岑说完便迅速挂断了电话,生怕一听见霍章柏的声音就全完了。
可饶是如此迅速,他还是觉得一颗心砰砰直响,差点从胸腔内跳了出来。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应岑连忙去给他们开了门。
房门打开,外面果然是付辛他们的身影。
“你怎么回事儿啊?这么磨叽?”
“就是,你刚干嘛呢?”
付辛他们一边问一边往里进,然而应岑根本顾不上回答他们,只是一点点握紧了手机,心绪翻涌不定。
“霍先生。”应岑极轻地叹了口气,在心里问自己,“你会找过来吗?”
“你会在意我吗?”
第27章 死心
付辛他们虽然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事情肯定没有他们想象中进行得那么顺利,因此带了不少酒过来。
还带了骰子和牌,想方设法转移应岑的注意力。
应岑明白他们的意思,然而却始终没办法专注起来,不时便看一眼门口和手机。
然而无论是房门还是他的手机都格外安静,始终没有霍章柏的消息。
应岑的心也渐渐由一开始的期待紧张转为一片死寂。
哪怕自己已经把话说到这种份上,霍章柏也依旧毫不在意。
霍章柏其实从没骗过自己。
他真的不喜欢自己,是自己一直不死心。
想到这儿,应岑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如烛熄灭。
是时候死心了。
“岑岑,该你了。”桌上的众人都看着他,见他这会儿只顾着对着面前的牌发呆,互相对视了一眼。
最终还是付辛抬手碰了碰他的手腕。
应岑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牌。
明明每一张他都认识,然而却不知道该出什么,大脑一片混乱,连牌面是好是坏他都有些看不出来。
“我输了。”应岑也没挣扎,直接一把丢下手里的牌,然后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起来。
他们本来定的输的人喝一杯,然而应岑就这么直接仰头喝了一罐。
他并不怎么喝酒,还是这种啤酒,难喝得他直皱眉,却还是逼着自己一口口全部喝完。
一旁的付辛见状,连忙想要把他手里的酒夺下来。
“行了行了,喝点就行了,你来真的呀。”
好不容易把啤酒从他手里夺下来,里面只剩下了一小半。
“难喝。”应岑评价道。
“这是酒又不是饮料,当然不好喝。”付辛道。
白格手里还抓着一把牌,看着面前的场景有些呆,“我们还玩吗?”
应岑知道自己有些扫兴,本想继续,然而还没开口,就听坐在他右边的郁京杭说道:“不玩了。”
“就是,不玩了,咱们聊会儿天吧。”付辛也跟着说道。
“就是,聊天聊天。”白格也配合地扔下了手里的牌。
然后他们一人拿了一瓶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天。
他们本来想讲些学校的趣事儿转移一下应岑的注意力。
然而应岑根本不关心,既不参与也不答,只是重新拆了一罐啤酒,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给自己灌了下去。
付辛最后受不了了,觉得有必要开导他一下,因此终究还是提起了昨晚的事。
“岑岑,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应岑喝酒有些上脸,才喝了不到两罐,脸就已经红了。
这酒真是难喝,然而不知为何,这么难喝的东西,真的全部喝下去,心里反倒畅快。
“没什么。”应岑仰头喝干了易拉罐里的最后一口酒,随意把空酒瓶扔了出去,然后重新开了一罐啤酒。
付辛他们见状也没再拦,而是陪着他一起喝。
“你不说我们也猜到了,这有什么,不喜欢你就不喜欢你呗,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要吊死他这一棵树。”付辛劝道。
“就是啊。”白格也跟着说道,“不就是一个老男人嘛,咱不要了,咱学校那么多一米八五的大帅哥,哪个不比他好!”
“而且你们本来也不合适,你们年纪差太大了,他这种年纪的人,你根本玩不过他。”
付辛和白格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应岑没说话,只是一直低着头默默地喝酒。
这啤酒看起来没什么度数,然而他却好像有些醉了。
应岑听着他们的话,仰头又喝完了一罐啤,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