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送来的人鱼Alpha倒没什么大问题,在他面前始终战战兢兢的,唱歌也是尽心竭力,确实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的精神力暴.乱,故而御墨现在的状态要比以往好了很多。
但他缓解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研究所申请违约,他要将人鱼Alpha退还回去。
原因只有一个,那歌声太难听了,他之前是因为精神状况太差实在离不开,故而死撑着忍下来的,但凡有一点好转,他都不想再听下去了。
也是因此,连流浪猫们都退避三舍,再也不肯来他那里蹭饭了,要是有一两只肯赏脸前来,也不过是为了带走他的鱼丝罐头,好借花献佛给某人。
白翳对此表示理解,很快同意了该申请,并即日遣送人鱼Alpha回了海里。
当时是本着坑对方一笔钱财的意思,没想到现在松口了,御墨也还执意如此。
都说战斗狂人一根筋,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或许还真的是如此。
白翳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我代表教会暂时为你保管,日后需要拨款用以购买军备或是其他,随时联系我。”
御墨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总算淡淡应了声。
第31章
而另一边, 不知从何时起混在外围人群中观战的洮溯,此刻整条鱼都不好了,那当场懵然要碎掉的神情, 显得跟周围人压抑的兴奋与狂热完全不同。
那是, 他的人类?
虽看不清作战细节,但其中机甲碰撞之激烈,精神力波动之强,任凭是谁都能清楚感受得到。
更何况是全身心投入到观战当中的洮溯。
而他关注的重点自始至终都不在于白翳有多厉害, 而对于白翳每一次的惊险躲避, 连他仿佛都置身其中, 感同身受,心也就揪得比谁都要更厉害, 哪怕知道这只是普通的对战训练,也没能让他放心半分。
特别在是想到黄斑鱼真理时,他简直心疼到无以复加。
那天, 洮溯偶然看到了自己在白翳身上留下的鱼印,恍然意识到自己“标记”了对方, 那, 他的人类是不是也很有可能会怀了他的崽。
在人类社会中有Alpha可使Omega或Beta怀孕这样的“铁律”,但在人鱼一族中,除了性别这一影响因素外, 实力强的一方令实力稍弱些的一方怀孕这样的事件概率也是存在的。
怪不得yiyi最近总是情绪反复, 脾气无常, 原来这都是正常的身体反应。
于是,不过是刚成年、在人类社会落户没多久的洮溯, 又用了最快的时间让自己走向成熟,在一夜之间做好要当爹的准备。
首先, 最关键是要照顾和保护好“他们”。
洮溯更加卖力地练习各项技能,在厨艺、搞卫生等方面已然达到炉火纯青,并且更为刻苦地投入到校内新设的打斗训练和机甲驾驶课程当中。
要知道,在人鱼一族中,拥有交.配对象的人鱼无一例外都是拥有极为强横的实力的,这样对象才不会抛弃自己跑路,自己也能在危险降临时保护好对方。
而部分优质人鱼在经历蜕变后也能觉醒精神力,最开始是很低级的,只能让人鱼感到精力充沛,而后却能随着时间推移,借营养滋补慢慢提升。
洮溯现在的精神力已经勉强达到C级,故而达到了课程进修的标准。
其实他一开始是藏着些不可告人心思的,只要他变得足够强,那就完全可以将他的人类带回海里。因此没多久,几乎全校都知晓了某位隐藏姓名的人鱼是名副其实的修课狂魔,打破了多项学生记录。
在洮溯的设想中,冲锋陷阵的活就该交给他,危险困难的活也该全交给他。
他其实是很坚强的,幼时被族群抛弃,自己孤独一鱼在寄居贝内生活,只偶有沙粒叩门作伴。
他在艰难躲避天敌之时,还得想方设法去寻找零零碎碎的食物填一下肚子,面对再恶劣的海底环境,他也都能拖拽着严重营养不良的自己,日复一日地苟活下来,直到后来遇上他心软的人类。
就算是Omega又怎么了?人鱼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人们以为的那般娇弱,成年人鱼单是随意地一甩尾,就能让坚硬的悬浮车报废,仅仅是靠鳞片本身的硬度,就能切割钢岩。
而再拥有可持续性增长的精神力作为辅助,进化后的“灵音”等技能也均能用以控制退敌,这样的人鱼潜力有多可怕,可想而知。
可是现在,他一心想要珍藏呵护的紫罗兰正在跟身经百战的堂堂帝国元帅干架。
洮溯刚得知这个消息时,魂都快被吓飞掉了。
而特别是此刻,在他看到两人并肩走出时,御墨身上的军用制服让他瞬间记起了些不好的旧事。
他是很记仇的,直到现在也没有忘记在课后被“校外混混”“劫走”一事,尤其是因此还让白翳的脸上“受了伤”。
之前发动手下众鱼去多方打探消息无果,没想到今天让他给逮个正着。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洮溯盯向御墨的眼神变得格外不善。
但毕竟是在白翳面前,务必得收敛着些,听说人类在揣了崽之后情绪较为敏.感,最见不得暴力。
那姑且就先给底下那群虾兵蟹将找点事做,不要让那位“混混头子”的日子过得太舒坦就行。
因此,御墨在回去的这一路上遭遇到了重重“阻碍”。
先是一只小虾米战战兢兢地前来向他问路,再是一条老章鱼到他的跟前碰瓷,说哪根触手断了要被送去医院,然后就是一只螃蟹自称翻不了身,求他帮帮忙......最离谱的是一只墨鱼,扑过来给他的军靴喷上了厚厚一层墨汁,被发现了还一脸无辜称自己是在为他洗鞋,好让他走起路来的英姿更加威武帅气。
御墨:“......”
他都还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手把那只挡路的墨鱼轻轻拎起来,对方就一股脑把事情原委全招了,甚至还用墨汁写得清清楚楚,大意就是自己全是迫不得已,都怪校长家的混世魔鱼太过霸道不讲理。
听到这里,御墨的神情微妙。
原是霸道不讲理的么?怎么方才那人鱼见着白翳时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副样子。
而此时,另外一副样子的洮溯实在有些苦不堪言。
怎么“怀了崽”的人类脾气这么大!
是的,白翳专门找来了军方的Omega来和他进行对练,似乎是铁了心地要对他进行魔鬼训练。
洮溯倒不是不愿意,他也渴望拥有这样宝贵的对战机会,但是这打起来,万一吓到他心思细腻脆弱的紫罗兰还有“崽”怎么办?
他实在不敢冒一点险,干脆摆烂,只顾寻机躲避,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要多惨有多惨,还顺带挤出几滴眼泪装装可怜,任凭在平日里在意到不行的高冷帅气海王形象碎了一地,只等着白翳心软放他一马。
看着眼前这一幕,白翳眉头微皱。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把人鱼逼得那么紧。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也许他的失控就在不久的将来,也许最坏的结果仍然会发生,倘若原文情节点是固定的,那至少得让洮溯本身就有可以反抗的实力。
他注定没法一直护着洮溯。
故而,他没有一点心软,甚至还亲自下场要与洮溯对练。
洮溯原本在面对别的对手时,尚且蒙混得游刃有余,就算不小心反击了一下也毫不心疼,可一对上白翳,他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投降。
哪怕是面对危机关头,他宁可自己真的受伤,也不愿伤害到他的人类一分一毫。
这注定是场失败的对练。
白翳的心情十分沉重无奈。
想着既然洮溯不喜欢机甲对战,那就带他去进行别的训练,就如秘境求生之类的。
而他总算是发现了,每次在通关训练中抽到了被追击者这个角色,洮溯都不想真的逃跑,只想挑个好点的位置,摆个好点的姿势,心满意足地就等着被他抓。
要是在此过程中耗时长了,洮溯就会着急地自己出来,发现他的手很是冰凉,就尽职尽责地为他暖手。
而洮溯一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好,就会把提前准备好的营养液还有其他补品取出来,用一副不容分说的样子管着他“乖乖”服用。
要是抽到了追击者这个角色,他开始还会礼貌性地破解一下障碍密码,故作凶狠在后面追了一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只是远远跟着,好确保白翳没有因为“调皮贪玩”而受伤。
白翳:“......”
这不是cosplay,请尊重一下,谢谢。
而要是他全副武装,给洮溯做动作示范时,对方就只关心他的手有没有疼,有没有累。
白翳没辙了,第一次对洮溯的态度变得这样严厉,他将对方那伸过来要给他擦汗的手推开,口气冷硬道:“洮溯,你是不是以为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洮溯静静和他对视,这点早就在他的心目中无需质疑。
他在这个陌生的社会中,安全感都来自于对方。
哪怕是模拟对战做得再逼真,他都不相信白翳会真的伤害到他。
白翳却轻笑一声,道:“当前不等于以后,而且你知不知道,有价值的,才配得我的利用。我不伤害你,但你能为我做什么?若是我跟御墨元帅有仇,你能替我去打败他吗?”
洮溯一下被问住了。
他没法回答,哪怕他私心里就排斥御墨,哪怕是他从一开始就想要给御墨找点麻烦,但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没办法将对方打败。各方面的水准,都差的太多。
如果这是白翳所希望看到的,那他一定会尽力做到,但大约不会是现在。
在这个阶段,他需要更多地陪伴和照顾“他们”。
故而过了好一会儿,洮溯只是低身蹲下,为白翳将戴了许久的金属助肢拆卸下来,扶着他重新坐好,为他轻轻按捏双腿,这才淡应了声“好”。
白翳对他说的那声“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其实他从来都对洮溯生不出一点责怪来, 在原文中的人鱼Omega一直都是那样柔弱需要保护的,又怎可强硬地将他给改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在这个世界内,很多东西都是有限制的, 若真要违背原本人设, 必然也不会容易。
他只遗憾,自己没法一直护着他的小鱼。
若是不尽快让洮溯变强,又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于是接下来的一日又一日,白翳的冷肃态度一点没变, 甚至对人鱼Omega的训练要求变得更为苛刻。
洮溯对此照单全收, 没再出现有蒙混的迹象, 也从没说过一句累,唯一不变的是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没有忘记给白翳提供贴心照顾。
而更多时候, 他都是过来远远看着,确认白翳没有出现干呕昏睡等反应,这才又放心地回去接受加训。
似乎对他而言, 做的这些都是为了白翳。
洮溯对此适应良好,只是有时候也会郁闷, 他和他的人类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相处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
他并不懂得心中那种酸酸涨涨的情绪名为什么,但他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睹物作思。一株紫罗兰被他好好地藏在“流鲸”的休息舱内,要是累了就去看一眼, 这一眼便成了他一天的动力。
直到这天, 洮溯没有再远远地见到白翳, 他有些不放心,好不容易在空闲的时间联系到洛娅, 却听对方说白主教不在研究所,也并没有在其他地方出现。
结束通讯后, 洮溯沉默地看了那株紫罗兰好一会儿,只见上面的花瓣已然有些枯萎了。
他将紫罗兰别在自己的胸口,毅然决然地决定旷训。
家的外围又是一堆的流浪猫。
说他们是“流浪猫”,或许未必合适。
因为不管是洮溯之前砸的钱,还是御墨砸的粮都太多了一些,吃用不愁,无拘无束,倒更适合被称为“潇洒猫”。
这次的猫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多,而且他们无一例外,似乎都进入了某种比较奇异的守卫状态中,而不是像平常那般的慵懒随意。
甚至在洮溯无比自然地靠近时,还有一只在门口的猫被惊得炸了毛。
洮溯是不会对此太过注意的。
他们之间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平时最好的状况就是各不相犯了。
但洮溯实在是不喜欢潇洒猫。
又吵又懒,还容易掉毛,落在屋内很不好搞卫生;
一天天不知道骄傲个什么劲儿,遇到一点不爽就要哈气;
喜欢吃什么不好,偏偏喜欢吃鱼,怎么就不被鱼刺卡呢?
叫声很不好听,没有一点艺术感,土里土气的上不得台面;
猫爪又有什么好看的?总是会把沙发或者毛毯抓坏,很难伺候......
反正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地方值得喜欢就是了。
白翳肯定也不会喜欢的。
这样想着,洮溯进了家门,快速地用视线搜寻四周。
没看到人,连平常移动来移动去的机器人,在这时也没有别的动作,很安静。
洮溯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瞬间空落得厉害。
他快步去到白翳的房间,房门没锁,里面的摆设没有任何改变,窗帘拉得紧紧的,显得昏暗,而并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再继续去到其他的房间,一间一间很仔细地寻找,最后又去到浴室、阳台、还有外院,几乎是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却始终没有见到白翳。
他尝试询问机器人,但机器人磕巴半天,说不出一点有用的信息来。
在偌大的空间内,就只剩洮溯自己了。
别在胸前的紫罗兰已经完全失去了水分,似乎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对方。当时他回海里,哪怕是路途再远,他也都能找到明确的回程方向,故而也就不会焦虑,只管向前赶路。
可是像现在这样呢?
他的世界像一块再简单不过的白纸,其上画的除了大海,就是白翳,就算是非得二选一,他也早就做出了选择。
那白翳呢?对方于他而言,是一门最为深奥的学问,很难读懂,很难看透。
他的人类看似随性,实则严谨。
他的人类看似脆弱,实则强大。
心思不会轻易展露在表面,所欲所求也不明晰,而被无数人趋之若鹜的权柄名誉,在白翳那不过是最外层的那张纸。
洮溯其实对于这些都明白。
他以前从不会为此多想,但现在,他真正在意的是,在对方消失的这短短时间内,他甚至连找都不知道该要如何去找。
无论是否在海里,他总是活力满满的样子,似乎永远都有游下去的力气,却忽然就在这一瞬间觉得茫然与疲惫。
洮溯想,他怕是永远都束不住他的人类。
潇洒猫是不可能与他共情的,甚至还有些个蹲在窗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时不时往里头张望,似是惊讶于今天的霸道人鱼怎么变成这个德性,丧得都快跟罐头里面的腌制鱼丝一个样了,还不再和他们明里暗里“交锋”,让猫实在是怪不习惯的。
要是没有正事,猫都想上前去逗弄人鱼一番。
但现在正事要紧,猫们都没有轻举妄动,至少能肯定这位人鱼不是坏的,也不会伤害到他们最喜爱的户主。
说起来,也不知道户主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若有似无的Alpha信息素味道从屋内溢散出来,潇洒猫们瞬间凝神以候。
洮溯显然也觉察到了这点。
他立即浑身紧绷地站起来,那其中所含些许的熟悉感令他微微心悸,紧抓着这一线索,再次来到白翳的房中。
整体看起来依旧是和第一次进来时没有什么不同,但洮溯拉开了窗帘,让外面的光照射了进来,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窗帘落地的束带似乎被扯过,前端有些损坏。
原本铺得平整的地毯不知在何时起了些褶皱。
床头柜放着的细小物件也有一些翻倒了。
而最为特别的是,床铺有些微的凌乱,甚至在床底还有几根猫毛。
洮溯危险地微眯眼睛。
如果真的是外面那些猫闯进来,把他的人类弄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他可以保证,会让罪魁祸首的下场很惨。
他一步步走过去,高挑的身形在床边投下一片阴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而另侧的床底下,严严实实裹着从床上垂落的一大截被子的不知名球体,也终于显现在了人鱼眼前,在被这样的目光逼视下,还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洮溯不屑地发出冷笑,猛地欺身靠近,将那一团东西直接给抓在手上,再毫不犹豫地拉开那层包裹用的被子,逼得里头的毛团彻底显现出来。
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恶劣玩意。
可这一看,洮溯完完全全怔愣住了,手上动作立即轻柔了不知多少倍。
那是一只白色猫咪,好看得实在过分,下肢似乎使不上力,被扯开被子后只能努力地借洮溯的手扶稳身体,似乎是因刚睡醒,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带着些微水光,看向人鱼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懵然。
洮溯霎时间听到了自己快得不正常的心跳声,密集如擂。
第33章
不论是研究所还是教会, 凡是白翳工作过的地方,都在第二天收到了来自白主教的请假申请。
对此,人们或多或少都是有些诧异的。
毕竟这是在以往从未有过的事情, 且不说白翳本身是个工作狂, 加班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且就算真的要请假,也只会给联系最为密切的工作伙伴发出告知。
是的,就是礼貌性告知一下而已, 根本不存在先提申请而后需要被审批通过这样的情况。
也许这不算什么, 心血来潮倒也说得通。
让人意外的是, 请假申请中的内容,呃, 似乎也没有什么内容,有的也只是“请假申请”这四个字而已,字迹很特别, 有些颠覆了他们以往的认知,但是没有人敢对此作出任何不好的评价。
只能说, 从中很能看出海一般的不羁, 或许这也能从侧面说明了白主教是位很有包容心的人。
不然,怎么就接受了这样的一位“秘书”。
“秘书”洮溯先是做了一番准备,他披了一件白翳穿过的制服外衣, 像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 任带有标记的衣领豪放外翻, 依旧在胸前别上一株紫罗兰。
他还从柜子中翻出一顶白翳以前中将时期用的军帽,动作十分自然地给自己戴上, 将银白长发压了压,又还不忘从抽屉中顺走一根白翳的香烟, 最后踩着白翳的短靴,步伐铿锵地出了门。
于是洛娅刚把手头上的材料整理完,一抬眼就看到了这样的洮溯。
身形修长挺拔的人鱼Omega,此刻正随意地倚靠在门边,帽檐压得很低,而嘴边叼着一根未燃的烟。
要是说他跟白主教很像,倒并没有。
要是说他跟白主教不像,但也不是。
洛娅:“......”
这种感觉一时间很难形容,难道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得今天的人鱼有一点邪乎,或许还不止一点。
洛娅见到他还是很高兴的,不过是讶异一阵就回过神来,笑着打招呼说:“上午好,最近的学习生活怎么样?怎么有空回这里看看了?”
她本来以为洮溯最多“嗯”一声,没想到对方居然很淡定地开口了。
“还行。”
“没空。”
洛娅似乎被他这回答卡了一下。
而洮溯似乎是打定主意让她接着卡下去,先是将手里拿着的几份文件递过去给她,再接着用沉稳又流畅的声音道:“只是要来帮 白翳 交这个。”
安排好这些,就能确保后续不被打扰了,也就不会被别人看到。
而“白翳”二字被他念出来时的感觉很微妙,咬字很清晰,又似是在温热中几经辗转而出,简单一个名字都被增添了温度。
洛娅被惊到差点当场表情失控。
这又是在语言领域上的突破性进步!人鱼什么时候竟可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她得赶紧记录下来,哦对了,人鱼刚刚说什么来着?
她反应过来后又是内心一震,抬眸只见眼前的人鱼嘴角轻勾,含着笑意,丢下一句话后就干脆利落地转身而去。
“他还在家等我,我得赶紧回去陪他了。”
而人鱼口中“急需作陪”的白翳,现在确实有点难捱。
他此刻正独自一猫待在客厅的沙发边上,而面前是无比巨大的投影画面,显现出的是蓝色水底世界,各种各样的鱼在上面欢游嬉戏。
对比起来,白色猫咪显得那么落寞。
他的身形依旧没有动,却已然快要隐忍不住了,盯向投影画面的眼神满满都是渴望,始终追随着游鱼的身影。
哪怕明知是假的,那股想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白翳有些心累。
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中,Alpha会有所谓的易感期,即一种正常的生理周期,此时的Alpha容易躁动不安,迫切地想要与Omega待在一起,还会释放信息素压制同类。
他在觉察到自己易感期要到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抑制剂和阻隔贴一样没落。
但他完完全全没有想到,他不仅会因此而恢复成本体,而且他的本体还是一只白色猫咪。
白翳的意识依然是清醒的。
只是他仿佛真的代入了一只猫的角色中,行为习惯等都让他有些难以自制。
就比如,他本来以为看着画中的生蚝走神这样的事,是只有小糯鱼时期的洮溯会做出来的。而他现在看着投影出来的游鱼,竟是根本连眼神都移动不了分毫。
没事的,白翳只是想过去再近距离看看。
虽后肢不便,猫咪移动时也仍显得那么高贵矜持,直到离投影画面不出半米,他才停下来,仰头专注地看,那双紫眸很亮,连那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都微微竖起,恍若真听到了鱼游动时发出的响声。
他忍不住往前挪近一点,再近一点,似乎下一刻就要和心爱的虚拟食物鱼贴贴。
然而,投影出的画面忽地一下全没了,如镜花水月,眨眼即逝。
接着,他就被赶回来的洮某从后方以温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道抱起,整只猫都不得不窝在了对方的怀里,一时竟显得格外乖顺和谐。
白翳:“!!!”
要不是他目前没法反抗,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时候。
讲真,他现在只要一见到洮溯,心情都会很复杂。在平日里乖巧懂事的溯溯在见到他本体的那一刻,竟像是完全变了人鱼一样,看向他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含着侵略性和占有欲。
就像是此时,他不过是多看了会儿虚拟的游鱼,洮溯就指示机器人去把投影工具都给收走锁上了,明摆着是连一点解馋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洮溯跟他原本以为的不太一样,还藏着蔫坏的一面,似乎是故意要逗弄他。
在床底发现他的第一天,洮溯就强势地要给他洗澡。
白翳死命挣扎无果,还抱着点侥幸,想着或许是因为人鱼是没有认出他来,要是认出来了估计就不再敢这样没大没小地对待他,想必也会听他的话。
于是,原本还一身反骨的白色猫咪突然停止了挣扎,小心翼翼地请求洮溯先将他放下来。
然后,猫猫慢慢移动到洮溯重新变出来的鱼尾边上,像以往多次安抚对方的伤处那样,轻柔地吹气,想着这样应该能被认出了吧。
但看到洮溯没别的反应,他又试探性地伸爪,在上面碰了碰。
这可是漂亮又美味的鱼尾诶,他根本抗拒不了,视线被强烈吸引,想要再度凑近的念头占了上风,终究是抵抗不住诱惑,低头快速舔舐了一下又收回,极力装出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
随即,白翳如愿看到了洮溯的反应。
只是这反应严重偏离了预想。
直到此时,白翳都觉得心有余悸,不愿再多回想。
那眼神仿佛要将猫完全吃掉的人鱼绝对不会是他乖巧的溯溯。
那不由分说还蛮不讲理、非要押着他挤一个被窝里睡觉,睡下后还要箍着他整晚不肯放的人鱼,也绝对不是他可爱的溯溯。
这大抵,只是暂时性的对吧,只是猫的幻觉对吧。
白翳只得这样安慰自己。
“猫咪今天这么早起?”
“醒来没见到我,也会很想念吗?”
听洮溯说出这样清晰完整的语句,还真是有点欣慰又有点不习惯,但对于这样的问题,白翳实在是一点都不想回答。
就因为昨晚受人鱼“祸害”才没睡好,白天时自然就醒得迟了点,偏就这防守薄弱的一小会儿功夫,就又被早醒的洮溯给摆弄了个遍。
......唉,不提也罢。
他第一次以这个角度看洮溯,也是第一次以这个视角看地面。就,挺没安全感的。
但洮溯抱得很稳,还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打量了一遍,确认他没有别的什么事后,这才慢悠悠地抱着他走到阳台处,在暖和的阳光下抬手轻轻给他抚毛。
洮溯几乎是在见到白翳的那一瞬间,就将以前对猫的不好看法尽数推翻,满脑子都只有他的好以及该如何对他更好。
哪里懒了,明明是高贵。哪里吵了,明明是动听......嗯,不包括潇洒猫,除了白翳以外的都不包括。
他承认他的双标,明明白白。
这是白翳易感期后感到最为舒适的时候。
别的不说,洮溯的手法虽然是新学的,但确实很不错,在一定的程度上缓解了他渴望被什么东西梳毛的焦灼。
白翳甚感欣慰,终于能找到机会闭眼小憩。
这样过了不知多久,隐隐听到些视频传出的声音,他睁开眼,就看到洮溯在抱着他抚毛的同时,还在借助着简易版光脑查看着什么,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专注。
他有些好奇地凑过去想要看上一眼,结果这一看,宛若有道雷给他劈了个外焦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