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反派也养人鱼吗by明灵不顾
明灵不顾  发于:2024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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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的研究人员霎时间觉得有些羞惭,但也只能接着问下去。
“那请问您,是否能够完整地记下加减法口诀?在出门之后找到回家的路?”
......
“能否在一分钟之内完成200以内的数字顺序排列?”
“是否熟知水及其他各类液体的密度和特性?”
洮溯很有耐心,对不同难度阶级的问题都一一作出了肯定的答复,显得这般游刃有余,甚至在此期间还动作格外优雅地为自己和研究人员各倒了一杯水,并得到了来自他人的诚挚道谢。
直到他被问到了这个问题:“听说您先前在鱼文课本背诵上花了不少时间,是因为感到很吃力吗?”
洮溯神色淡淡,开口说了第一个字:“无。”
嗓音清冽清晰,反正他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字音刚落,场中鸦雀无声。
人们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方才听到了什么,这不是含混的,也不是在无意中发出的,更不是幻听。
时至今日,此刻,人鱼终于在语言领域上取得了突破性的成就,这将被研究所着重记录在册。
包括洛娅在内,他们都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忙着将此情此景完完全全地记录下来,并即时告知白主教。
随后,研究人员低头看着已然到底的问卷,邀请洮溯去到行为观察室,以便后续对结果进一步确认。
是一套比较完整的流程,倒不怎么费时费力。
洮溯愿意配合,颇为矜持地说了一个字:“可。”
研究人员们看着他的目光带着难以掩饰的欣赏,主教家的人鱼实在是优秀得过分,不论是外貌体形,还是素养能力,就是高冷了些,说话只说一个字。
但这偶尔流露出的气场跟白主教简直如出一辙,说不定将来也会成为掌握尖端技术的天才。
不得不说,洮溯对自己的外形变化感到很满意,虽然有点为不能再在他的人类身边显得小鱼依人而烦恼,但总体而言,他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若不是因为白翳后来的举动,这样的效果能维持得更久。
未见其人,却先收到了白校长亲自发出的新课程安排和补课通知,新增科目有高等数学、物理、新纪元科技工程、四级口语......
彼时的洮溯刚进入行为观察室,在不经意间听到门外的研究人员对此进行讨论时,鱼尾都被吓得一颤,极力维持出的高逼格在这刹那几近粉碎,一时宁愿永远留在壳内,只管昏睡。
虐心值+5,虐心值+8,虐心值+10......
不怪白翳心狠,按照研究所实时传回的数据显示,人鱼洮溯的能力有了飞跃性的提高,故而,课程难度也势必要随之做出“适当”调整,如此才不算埋没。
白校长对于洮溯很是看好。
可是,谁能够告诉他,为什么他来到行为观察室后看到的人鱼Omega是这样的?
只见在刚才还举重若轻、高冷沉稳、“年轻有为”、气场两米八的人鱼标杆——洮溯,此时正卷着鱼尾,拎着漏斗玩泥沙,东扔一把,西扔一把,仿佛在实际上跟刚来此处的灰球没什么区别。
场面显得这般违和,却又如此自然。
以上即是洮溯所理解并践行的“大智弱鱼”,等同于人类口语当中的“装蒜”。
就连跟在白翳身边的机器人对此行为进行解读后,都能像模像样地得出个结论来:根据相关资料显示,人鱼该是处于具体形象思维、具体运算阶段,目前比较适合该宝宝阅读的书籍有《你拍一,我拍一》《认识数字“2”》等等。
非但没进步,还退步了不止一星半点,怎么看都不像是成年人鱼该有的水平。
白翳:“......”
发出的通知必须撤回,应该还来得及。

帝国每年举办的宫宴, 自是一件轰动全星际的盛事,可这次却显得比以往冷清。
在各领域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云集现场,可因那两位尊贵的皇子Alpha都缺了席, 而万众瞩目的陛下也只是在开场的时候短暂现身。
即使宴会规格顶级, 氛围热烈,宾客们也难免有些兴致缺缺。不论是跳舞祝酒,还是交际攀谈,皇室成员永远是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如此一来, 人们关注的重点几乎都放在了场中地位最高的白主教和元帅大人身上, 投射过去的目光犹如实质。
御墨才处理完军务匆匆赶来, 今年的礼服都没来得及定制,穿的还是旧年的, 硬是被他在这花枝招展的人群中展现出了独特的气势,再配上他那略显烦躁的神情,生生逼退了好些个前来搭话的Omega。
似乎他来这里落座, 也是出于工作需要。
对比起来,白翳则要从容得多。
他在后半场时踩点到, 到后便寻个最舒适清静的位置待着, 至于那些被动的交际任务,全部交由紧跟着他的人鱼代为完成。
在语言沟通这一方面,洮溯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和发展潜力, 而现在恰好能给他提供训练的实践机会, 而他本鱼对于这样的好事跃跃欲试, 乐此不疲。
故而就出现了这样诡异又和谐的一幕。
“晚上好,您最近过得怎么样?”
人鱼代答:“可。”
“您看, 月色可真是高雅,与您相映当真格外合衬。”
人鱼代答:“是。”
“听说您最近又完成了一款新型防御类机甲设计, 实在是非同一般!请问可有另选研发公司进行合作的打算?”
人鱼代答:“无。”
......
在此期间,洮溯优雅端着酒杯,始终维持着沉稳可靠的形象,甚至还在你来我往间无事自通地学会了人类的交际礼仪,现学现用,有模有样,俨然一副主教代言鱼的姿态。
或许这也得益于他今晚的装扮格外有派头。
是白翳亲自花时间为他挑选的,据说是出自于星际知名品牌VI,一鱼终生只能定制一套,还是豪华限定版,无比契合贵宾的身形,能凸显出无与伦比的海王气质、绅士风度。
在这样的交际中,有人的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了,将殷殷切切的目光锁定白翳,可白翳不为所动,态度明显是任鱼发挥。
没人会忌惮一条人鱼,但没人会不重视白主教身边的人鱼。
他们一时想退又不好意思退,苦不堪言。
这一通骚操作下来,在场的其他宾客无一例外都对白主教只敢远观。
白翳也总算是在这样的宴会氛围中得到了真正的清静。
他会带洮溯来出席,自然不是因为闲得慌。
原书中,就是因为反派主教对于人鱼的轻视与不在乎,才会导致各方觊觎者胆敢妄动,发生了暗中倒卖等事。
而他要反其道而行,借此方式,在公众面前,将洮溯完完全全地护在自己名下。若是有人对人鱼动了一星半点的坏心思,那就是要与整个教会明着作对,要与他白翳为敌。
这也是一次试验,倘若在近段时间研究出的针对系统剧情的干扰装置有用......
前来的宫侍打断了他的思索,传达的是来自国王陛下的召见。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是上位者表明信任器重的常用方式,只是不知这位陛下的召见是否也是为此。
白翳在临走时,看到洮溯应对起这样的场合来相当泰然,便放下心来,毕竟在场的还有教会其余人,他就离开一小段时间,不会有事的。
他回忆起原文中对这位国王陛下为数不多的描写,能看出这位陛下年少成名,心思缜密,从执政官一路步步高升,政绩卓然,而他本人又是顶级Alpha,实力强悍,从各方面来看,几乎都是完美无缺。
而反派主教追随着这位陛下,两者关系密切,且在对于帝国的治理上有着诸多配合,是君臣,更是旧友。
白翳对于这点没有任何怀疑。
从他刚穿来这个世界时,便在反派主教的各研究项目中发现其有着皇权支持的证据,还偶然看到过两人早期的纸笔通信,内容除了要事更多的是相互关怀与寒暄,期间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中断。
直到昨日,他的光脑终端才收到了一封邮件,署名为“琉”。
邮件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来见我。
哪怕不看字迹,不看往常通信的习惯,白翳也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那是陛下。
白翳不了解在他们通信中断期间发生了什么,陛下发来的三个字令他从中看不出什么情绪,许是急迫,也许是疏离。毕竟无论在什么时代背景之下,君心都是难测的,需要谨慎应对。
宫侍引他来到的宫殿格外华丽,外观装饰着浮雕和璀璨的宝石,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而进入内殿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天花板悬挂着水晶吊灯,地面铺着柔软的地毯,墙壁上挂着名贵画作。若说是牢笼,那也是最华贵精美的。
随着宫侍们规规矩矩地退下,在这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了白翳一人。
不知名味道的熏料香雾微微萦绕四周,精神和思绪似乎都会被温和而舒适地浸染,连带着无生命的陈设都有了更大的吸引力。
白翳微微偏头,视线落在被放于最显眼位置的那副画作上。
是一个端坐在宝座上的高贵剪影,繁复的礼服层叠垂落,也似跪伏在其脚边,献上心中虔诚与热忱,再其下是步步高阶,和两侧满是敬仰神情的臣民......
而画作旁边墙壁的同一高度上,挂置着国王的权杖。
惟王与后,可作并肩。
白翳几乎是在瞬间就想起了一个名字:芙微斯诺。
他移动轮椅朝之靠近些许,试图去看清画名,后方却在此时响起了一道声音,语调毫无起伏。
“致王后,我的得意之作。”
白翳停顿一瞬,已然意识到来者是谁,回身时先规矩地行了礼,这才抬眸看向这位陛下。
对方与白翳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好避免了近时相对下伴随的俯视,身上的衣着是那种与身份完全不合的简单,黑发黑曈,阴影为轮廓镶边,整个人在这片富丽堂皇中竟是显得遥远而单薄,就像白翳在原来世界中所看过的旧时黑白照片,叫人看不真切。
仅停顿几瞬,他走近抬手,屈尊为白翳推轮椅。
毫不勉强,甚至可称是熟稔。
他不太像国王,却又真真切切是国王,而不是单只是诸多笔墨信件上的“琉”,白翳想。
在另一边,不过是短短时间,主教代言鱼洮溯的字汇量大大增加,他运用得也越来越熟练。
诸如“笨”、“废”、“滚”、“颠”......这些字,他已经能够在相应的语境中脱口而出,尽管他本鱼不论在说哪个字时都维持着绅士有礼的姿态,这场面看起来相当违和且诡异。
白翳不在,洮溯逐渐对宴会失去兴趣,干脆不再做别的,只管等人回来,好向对方展示自己在语言方面的进步。
但几乎在场所有认识鱼的人,都很是恳切地提醒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白翳面前显摆,主教向来只欣赏谦逊的人和鱼或者人鱼。
洮溯只得略带不甘地作罢。
但白翳实在是离开得太久了点,久到都快让鱼怀疑对方是不是偷偷回家去了。
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想找也找不到,百无聊赖的洮溯只好姑且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等待的时间过得快一些。
代言鱼在很有格调地聆听音乐,实际只是在走神瞌睡。
代言鱼在很有品位地欣赏绿植,实际只是在偷抓蚂蚁......终于,奋起反抗的蚂蚁们爬上了他的鱼尾,紧粘不放。
洮溯无奈,只好装了满满的一杯酒,躲到人最少的地方,用酒水倒洗自己的尾巴。
折腾完这一通后,酒水还有剩余,颜色通透鲜艳,牢牢吸引住了人鱼的目光。
洮溯难抵诱惑,学着人类的样子自顾自跟空气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再若无其事地回到场中坐下,仪态满分。
他的目光落向中央人群,带着好奇和探究。
大厅中,优美的舞曲悠扬地回荡着,宾客们跟随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脚步轻盈而协调,衣摆随之飘动。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热情,Alpha低头亲吻Omega舞伴的手背,彼此微笑、眼神交流,分享着这一刻的喜悦。
洮溯眨了眨眼睛,不知是因为晃动的灯光,还是因为人们的旋转,他觉得有些迷蒙。
还隐隐生出些向往和冲动。
但他没法学着场中人的样子去邀请白翳跳一支舞,更没法共同舞到最中央去接受众人的艳羡......那他到底能做什么?
身着华服的Omega很多,舞姿动人的很多,说话流利动听的也很多,白翳又凭什么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也许仅仅是一个转身,他们就在人流来往中错过了。
洮溯站了起来,他没法再继续坐在原处,无所事事。
故而白翳刚一回来,就发现了在厅中异常高调、魅力四射、牢牢占据众人目光的某鱼。
人鱼不会跳华尔兹,但天生会蹦迪。
人鱼不会跳伦巴,但天生会蹦迪。
人鱼不会跳探戈,但天生会蹦迪。
犹如弹珠,动力满满,狂放不羁,银发如瀑。
尽管他身上仍穿着端庄无比的DI礼服,尽管他脸上的神情可以说是再正经不过。
没人敢对这位颇有来头的主教代言语加以置喙,毕竟今晚之后谁都知道他背后有白翳撑腰。
众宾客虽然对此不能理解,却也只得表示尊重,还有的人认为这或许是白主教授意的,目的或许是为带动新的时尚风潮。
主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有部分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加入其中,哪怕被西装勒得可以,哪怕被鞋跟硌得生疼。
整场宴会几乎要被他凭一鱼之力给带成了夜店DJ风格。
洮溯则格外令人瞩目。
尤其是他的鱼尾,在此刻戴上了光亮闪耀的串链,还粘贴上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碎钻,甚至还涂上了各种缤纷的色彩,被厅中的灯光一照,简直炫得要闪瞎眼。
尽管是这样,还有宾客在恭维:“尊敬的主教大人,您的品位可真高尚,我们有幸目睹,实在是感到荣幸之至。”
白翳:“......”
一时没看紧,确实是他的错。
他僵硬了半晌,终于缓缓向最中央的洮溯靠近。
洮溯在瞬间就看到了他,目光与他相对,那其中的情绪似乎有很多,被闪烁的光影掩盖,身体还在蹦着未停。
白翳在凑近后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他现在能99%确定洮溯是喝醉酒了,尽管这很像是对方不喝醉也能做出的事情。
洮溯在这一段音乐停止后就立即停了下来,到白翳跟前站定。
此刻谁都没有先说话,一时陷入沉默。
白翳抬眸打量着他。
自从洮溯蜕变后,情绪不再像以前那般外显,而是更加内敛,就比如现在,对方仅有的微表情不过是浅抿了下唇。
连白翳也不太明白他想做什么。
但洮溯很快地给出了答案。
只见他鱼尾后卷,缓缓低身,动作轻柔地牵过白翳的一边手,将脸慢慢往之凑近,在这片热闹鼎沸中于其上落下一个吻,安静而庄重,克制而温柔。
连周围的人群仿佛都在那瞬忘记了呼吸。
其实洮溯本鱼也是非常紧张的,但他知道,若不这样做他将会很遗憾。
无论是否为受到现场气氛影响一时情绪上头,还是他内心本来就有这样的愿望,又或是被酒精刺激......
反正他就是这样做了。
随即,洮溯轻轻将白翳那被自己吻过的手放下,转而将自己的鱼尾伸出,使尾尖展示在了对方的面前。
会有此举的原因,洮溯也不太能记得清。
可他就是知道后续还该有点什么,会是他很期待、很渴求的。
然而,白翳在近距离看到他鱼尾的那一刻,立即被气得完全顾不得别的了。
宴会蹦迪,偷喝醉酒......那些都可以暂时不计较。
只是这条鱼到底怎么搞的?就这短短的一会功夫,把自己的鱼尾弄得乱七八糟,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也就算了,怎么会有小肿包,看起来还有些发红,辛辣的酒水也糊在上面,就不怕过敏发炎!
唯美的气氛瞬间破碎,顶A的低气压逼得周围人都直往后退。
连洮溯都有了不妙的预感,有些茫然无措。
白翳脸沉如水,他不想再管无聊的宴会致辞,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更不愿管这样中途冷脸离开后会生出什么样的舆论风波,现在只打算赶紧把洮溯带回去处理好鱼尾。
当时在殿内,陛下原本有留他长谈的打算,他惦念着要给洮溯撑场面故而推辞,真是幸亏他尽早回来了。

第27章
在回去的一路上, 洮溯的情绪都不高,只静静地跟在白翳后面,乖巧得让人有些心疼, 这跟在宴会上那个嗨翻全场的舞王鱼截然不同。
他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让白翳不高兴了, 也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向对方展示尾尖的那一刻,貌似是遭到了拒绝。
故而,当机器人在浴室调试好水温,提醒洮溯过来清洗的时候, 他仍待在阳台没有动。
夜间的风很凉, 星星也很亮, 但他的眸光却在一点一点地黯淡。
有些累,还有些困, 也有些昏沉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人类。
虐身值+7,虐心值+15。
毫不夸张地说, 他现在就像是童话中忧郁的海洋王子,也许都不需要阳光一照, 他就能心碎成泡沫......连机器人都很通鱼性地为他保留了个可以静静的空间。
“溯溯。”是白翳在唤他。
洮溯瞬间清醒, 却维持着四十五度仰望夜空的姿势没有动,尽管这让他有些身形僵硬。
白翳静静地看了他一阵,心情略微复杂。
在刚一回来, 他就借助光脑查阅相关资料, 大致弄清了人鱼当下的状况。
在历经生理蜕变后, 激素猛长,无论是否有分化成Alpha或者Omega, 成年人鱼都会随之产生类似求.偶的正常反应,表现即为热衷于在各种场合, 用各种机会最大限度地展示魅力,以求得到感兴趣对象的更多关注,而人鱼之间的交.配也大多是发生在这个时候。
鱼尾是产生吸引的最关键部位,故而才会被花这么多的心思去装饰。
所以在宴会上,洮溯那是......
白翳咳了咳,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对于醉酒的鱼,这就没必要深究了吧。
可鱼毕竟是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连叫去洗澡都叫不动了。
白翳对此倒也没用什么强硬手段,只是示意机器人去将他的用具和新衣物拿过来,机器人还没用一分钟就已完成任务,白翳接过,随即转身离开。
看样子,他是要先洗了。
洮溯一直用余光注意着这一切,到此刻实在是有点坐不住。
自从他进化了“净涤”功能后,几乎每天都要用一用,特别是在浴室中。他指出平日用的水并不算特别干净无尘,自信满满地表示,必须要由他亲自净涤过后水质才能达到最好,还列举了使用“污水”的十大坏处,自请要承担这样的重任,白翳同意。
自此,每到白翳沐浴的时间,洮溯就会十分积极地前去效劳,开水,洁水,排水,每个环节都离不开他。
谁也不知这条鱼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
反正在生物课中,有关人的身体特征这一单元的考试,他怎么都考不及格,而白翳答应过要给他补习的,他最多就借机看看,学习下又怎么了?鱼鱼只是对知识感到好奇而已。
虽然白翳把他防得有点紧就是了。
真是的,对于自家鱼还有什么不放心?
洮溯不敢明着置喙。
但对于机会,却是一次都舍不得落下。
这次也不例外,他再怎么竭力也只纠结了一秒,还是在第二秒时起身跟着过去了,没办法,他实在是尽职尽责的好鱼。
可好鱼没能派上什么用场。
洮溯刚一进来就被白翳给整只摁进了浴缸,水花四溅。
就,挺突然的。
人鱼谨慎地探出个双眼睛,只见面前的白翳被弄得半身都湿透,数不尽的水珠顺着黑发和脸颊往下滑落,淌过脖颈和喉结,再是微微敞开的衣领。
白翳面无表情,只管亲自动手给他处理鱼尾,专注地将其上的“杂物”尽数清除,再小心擦洗。
其实若是让洮溯给自己的鱼尾使用上“净涤”效果会更好些,但醉酒鱼对此没听进去,更没有执行,目前只能先这样了。
鳞片倒没有损伤,只是里边有被蚂蚁钻进去时留下的小肿包,在将上面的脏污还有酒水都洗去后,接下来就该用消毒水消毒并涂药。
这个过程并不麻烦。
如果忽略洮溯反应的话。
可事实上,洮溯就没有老老实实地接受摆布。
他今晚的胆子似乎格外大,侧头看着为他忙碌的人,先是试探性地用尾尖去接从白翳下巴滑落的水珠,借机与对方一触即离,确认对方没有要与他计较的意思后,再状若不经意地移动尾尖往下,如同是在艺术品上勾勒,最终停留在白翳的心口处,隔着衣料与之紧贴。
白翳手上的动作有几瞬停顿,紫眸微微眯起,盯向人鱼的目光似含警告。
洮溯并没有被吓到,却也不想就这么直接和他的人类作对,故而漫不经心地作了退步,落在对方脸上那直白的打量目光却未移开半分。
人类明明对他这么好,那为什么要拒绝,难道就因为他们不是同一个种族?
可若是找个机会把人类带回海里呢?
那样对方就只能依靠他。
白翳给洮溯清洗好,示意他起来去上药。
洮溯却没有立即按其所说行动,而是用手撑着浴缸边坐起来,鱼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出水花,目光竟显得有些空远。
此刻,他整条鱼给人的感觉跟往时很不一样,散漫中透着矜贵,像从容冷酷的海神,浪潮起伏,岛屿起落,全由他定夺(其实只是沉浸在想东想西,走神中)。
白翳也发觉了这点。
洮溯是他养大的小鱼没错,但他也需要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海族是骄傲的,没理由就得听从人类的差遣,哪怕人类是出于好意。
没有谁可以自大。
因而他只是让机器人在外边随时待命,等到洮溯愿意时,就可立即为之上好药。
可白翳刚离开没多久,浴室内就传出了一阵持续的响动,门开开合合,机器人来回奔波时,转轮摩擦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音。
不放心,他只得再回来看看。
结果这一回来就有了重大的发现——洮溯化形了。
可洮溯为此很是烦躁。
实际上,他早在结束蜕变的那刻就觉察到了自身的这种变化趋势,但他及时地将此控制住了,故而当时没有在人前成功化形。
直到现在,他泡在水里过于惬意,一时没能控制住。
化形初期,毕竟还是不太稳定的。
并非不渴望拥有可在陆地上行动更为方便的双腿,并非不想像多数普通人类那样出现在白翳的身边。
洮溯只是,不想冒一点点的风险,去让白翳感到伤心,哪怕这只是有丝毫的可能,甚至愿意永远留在学步车,只为与轮椅上的他平视。
试了多种办法都还是收不回来,洮溯越来越着急。
而机器人忙里忙外一通,很智能地要去为化形的人鱼找出合适的裤子和鞋。
浴室中变得凌乱,各种用品被打翻在地。
洮溯在失措间用力抵住门,试图将闻声而来的白翳隔绝在外面。
他不想让对方看到,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可这算不算是隐瞒,算不算是欺骗?
正在他死死纠结时,白翳已经抬手接过机器人带回来的裤子和鞋,眸光微深,思量片刻,便将里边的情景猜了个七七八八。
可是他未能猜中洮溯这样做的原因,只得姑且认为是由于害羞,于是停在门外,温声道:“溯溯,你可以放心的。”
他绝对不会强闯进去。
洮溯仍倚靠着门板,未有吭声,盯着自己化出来的双腿有些失神。
他大概又要重新学一遍走路了,只是这次没法让他的人类陪着他。
“衣服在外面,涂完药后记得穿好。”白翳想了想又忍不住扶额,“你还记不记得要怎么穿?就是......”
一时难以把步骤描述得具体清楚,他索性让机器人再去帮忙找洮溯之前准备入学考核时,用来练习“穿”这项技能的小玩偶来。
小玩偶就是作示范和练习用的,其上穿着一条纸做的小裤子。
洮溯再看到这个应该就能记起来了。
过了半晌,门被开了一条缝,裤子和小玩偶都被收走了。
白翳略微放心,可他的心放下还没有几分钟。
里头传出“撕拉”一声,然后又是“哧拉”一声,一声响过一声。
白翳:“......”
又是不及格,拥有了作弊工具也还是不及格,没必要补考了,建议直接重修。
而门后,洮溯的烦躁情绪彻底被激起来了。
穿不上,怎么又是穿不上!
在他未能化形时,他就对人类的裤子感到好奇,可当时想穿也穿不了,他只得先放弃。
可怎么现在也是不行,不就是看到大洞就要穿进去吗?就跟他在海中玩穿越海草圈一样,怎么会被卡住,这么简单的都不会!
而小玩偶的纸裤子在浴室中被沾了些水,在被洮溯拿起研究的时候,很快就烂掉了。
洮溯完全失去了方向,空用蛮力与衣料作斗争,还用上了咬和扯。
结果是显而易见,新裤子很快就报废得不成样子。
白翳听着里边的动静,心中叹气,想要帮忙解决。
可在他刚抬手要敲门的时候,洮溯却气势汹汹地先一步把门推开了。
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见洮溯扶着门框借力,终于勉强站起,随即目光与他相对,再直勾勾地往下,出人意料地带上些许危险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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