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卷王系统考科举by花寻路
花寻路  发于:2024年07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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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江年。
这么多年不见, 江年居然瘦了不少,能看出来几分清秀少年的样子了, 甚至还有些帅气。
毕竟和江行有点血缘,再丑能丑到哪里去?不过就是之前胖, 瞧不出来而已。
江行对自己这个表弟有点一言难尽。又见江年一副窝窝囊囊、欲说不敢说的样子,江行很头疼。
他开了院门,淡淡道: “进来吧。”
江年连声应是,小跑着进屋了。
江行连白水也懒得给他倒, 问: “你来干什么的?”
江年没说话,唯唯诺诺递上一张纸。
这张纸被折了好几道,破破烂烂的, 还有点湿,应该是被江年的手汗打湿的。
江行随手接过那张纸,看了起来。
趁他看的工夫里,江年弱弱开口: “表哥……”
江行伸手让他闭嘴。
江年闭上嘴,不敢再说话了。
江行一目十行,看完后大为震惊。
这张纸上面的字迹歪七扭八,还有不少错别字。口吻大约是江大伯夫妻。
这是一封道歉信。夫妻俩都没读过什么书, 上面写的话也很浅显,无非就是感谢他当年出手相救, 以及对当初的事追悔莫及,求原谅之类的。
之前掷筊杯问过江家父母,江家父母都没原谅,江行怎么可能原谅?因此就当放了一阵屁,过去就过去了。
江伯母的字迹原先还算正常,越到后面越凌乱,还有一大片墨团,到最后竟然没有了。
江大伯的还算冷静。信上写到自筊杯那次过后,他深感抱歉,内心日夜不安云云,还说如今这般瘫痪在床也算自己的报应。
江行怎么有点不信呢……
但大抵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看着倒挺感人肺腑的。
江行无动于衷。直到看到夫妻俩的请求后,他这才有些震惊,上下打量起江年来。
信中写到,江大伯命不久矣,怕只有一个月的活头。而江伯母刺激过大,加上日夜操劳,一朝成了疯子。
前不久,许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江伯母趁着清醒的时候,悬梁自尽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越到最后,信里的话越颠三倒四,还有墨团。
如今他们家留下江年一个人,江大伯实在放心不下。又思及世上没有多少亲人,掰着手指头算算,能联系上的只有江行。
于是江大伯觍着脸,逼江年送了这封信,求江行帮帮忙。信里说得很明白:他们夫妻二人无所谓,一切下场都是罪有应得;唯有江年无辜。
至于怎么帮,那就看江行乐意了。若是不想帮,放江年自生自灭也可以。
江行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客气地问江年: “你娘死了?”
江年“唰”地落下泪来,“嗯”了一声。
江行晃了晃手中的纸,道: “你爹把你托付给我,你知道吗?”
江年听了这话,一下子慌了,马上站起来,道: “不、我不知道……表哥,我、我回去找我爹问清楚……我不打扰表哥了。”
“回来。”
江行冷着脸。
江年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你现在回去,估计只能看到你爹的尸体。”江行道, “你娘死了,他又瘫痪,再把你送出去,他无人照料,你觉得他还活得成吗?”
“估计在你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在家中自杀了。”
屋内烛火跳了一下。
江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话也说不出来。
江行烦得很,喝道: “哭什么哭,不许哭!”
可孩子哭起来,哪里是那么容易止住的?江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一边吸鼻子,一边还得捂着嘴巴,生怕发出声音讨人厌。
过了有一刻钟,江年才慢慢平复下来,抽噎道: “表哥……我没有爹娘了。”
江行嗤了一声: “我早就没有了。我爹娘就是你爹娘害死的。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
江年被刺了一通,讷讷道: “……对不起。”
江行把纸放火上烧了,继而道: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给你一笔钱,你自生自灭;从此山高路远,你我没半毛钱关系。二是,你跟我走,在我面前替你爹娘赎罪。”
这两个选择对如今的江年来说,都不坏。江行嘴上嫌弃,做法却也是仁至义尽了。
江年咬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毫不犹豫道: “表哥,我跟你走。你想让怎么我赎罪,都可以。”
江行的神情在烛火下,看得不甚分明。他烧完了那张纸,淡淡道: “三天时间,把你爹后事处理了。三天之后,跟我北上。若处理不好,我不会带你。”
江年应下。
草草办完了江大伯的丧事,三天后,江年如约同江行坐上了向北的船。
江行此番回去,还要路过姑苏一趟,将阿摇接回来。
拖家带口的,他怕两孩子有什么矛盾,于是提前同江年说清楚: “此番去接阿摇,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江年肿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懵懂地摇摇头。
江行严肃道: “你要做的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少给我添麻烦。你和阿摇相处,你一切以阿摇为先,若让我知道你欺负她,自己看着办。”
“到了汴京之后,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你如果胆敢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
“阿鸣你应当见过。当初你父母来我家打秋风,最后就是他帮的你。他身份贵重,你少出现在他面前碍眼。”
“要是惹他生气,我不会捞你,也不会为你说好话。他想怎么处置你,我管不着;但你到我面前肯定少不了一顿好打。”
末了,江行叩了叩桌子: “记住了吗?”
这些话说得忒难听,江年脸上却没有不高兴的神色,仿佛都是理所当然。
他畏畏缩缩递上一杯茶: “记、记住了。哥哥喝茶。”
江行一阵恶心,冷脸道: “谁是你哥哥?不许叫我哥哥。”
江年瑟缩一下: “好、好的。表哥。”
手边那杯茶色泽清透,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特意沏的。江行心下不禁软了几分,嘴上依旧很毒: “去吧,别在这儿杵着。”
江年于是走了。
对于这个表弟,江行没什么感觉。甚至于一开始,他是有些厌恶的——江年父母做的那些事,江行总不能一下全给忘了。
再看江年,也不可能一下子毫无芥蒂,真的把他当多年的亲表弟看。
但江年确实没做错什么。再者,江年从前给他道过歉,为他说过话,对他其实还好。错在他父母,并不在他。
粗略算算,他也就和江舟摇差不多大。而且目前来看,江年这般,不像是会给他惹事的样子。
江行心烦意乱,囫囵喝了一口茶,闭目养神。
快马加鞭走了小半个月,他们二人很快就到了姑苏。江行把江年丢在东园里,自己去找了柳画桥。
江年一个人跟着赵管家进了东园,连看都不敢乱看。
但到底是孩子,眼底的艳羡和好奇,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赵管家笑容一如既往地和煦: “小公子。”
江年被吓了一跳,结巴道: “你、你好。”
赵管家暗暗感慨。
听说这位小公子是江公子的表弟。兄弟俩长得倒挺像,就是这小公子畏畏缩缩的,没有一点儿江公子的气质。
真不知道江公子怎么会有这么个表弟,还给带来了。
赵管家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没什么反应,依然笑容满面: “小公子想喝些什么茶?”
江年连忙摆手: “不、不用了。”
“点心呢?”赵管家热情道, “我们姑苏的点心,很有名的。”
江年坐立难安: “也不、不用。”
赵管家见他实在局促,好心道: “小公子不必紧张,有需要再叫我就是。”
江年眼睛亮亮的,觉得这位管家是个好人。忍了又忍,他总算鼓起勇气,问: “表哥他,住的是这种地方吗?”
赵管家道: “在姑苏时,江公子确实住的这里。不过这座园子,是柳画桥柳大儒送给晋王殿下的。”
江年“哇”了一声,道: “是书里写的那位柳大儒吗?”
赵管家微笑: “是的。柳大儒是江公子的老师。江公子走得急,想必是去见柳大儒了。”
江年惊得说不出话来: “柳、柳大儒是表哥的老师?”
“江公子才高八斗,柳大儒对其青眼有加呢。”
赵管家这么说。
江年佩服得五体投地,有些小自豪道: “表哥从前在岭南就是顶顶好的。”
“那,那位晋王殿下……”江年略有犹豫, “若是不方便说的话,我就不听了。”
赵管家心说这位小公子也太小心翼翼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和蔼地答: “殿下是我们陛下的幼弟,与江公子有些交情。”
这话点到为止,其余的,便不肯再说了。
“哦、哦。”
江年知道分寸,人家不说了,他也没敢再问。
但表哥居然认识这么多大人物哎,江年心想,表哥真的很厉害。
江行轻车熟路到了柳画桥家中。柳画桥今日无事,似乎在教江舟摇写字。
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猴儿似的江舟摇竟然没有乱动,乖乖地学写字。以至于江行都进来了,她仍然一无所觉,眼睛还留在纸上,神情有十八分的认真。

柳画桥看他来了, 颔首道: “来了?”
江行行了个礼,俏皮道: “考了状元,来给老师报喜。”
“一早便接到喜讯了, 还想你什么时候来呢。”柳画桥放下笔, “结果一去就是好几个月,你真是叫我好等。回岭南了?”
江行点点头, 自顾自坐下: “去看了看恩师旧友。阿摇在您这里没有添乱吧?”
江舟摇扔下笔, 不服气地插嘴: “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江舟摇也就比江行小了几岁, 已经及笄,确实不是小孩子了。只是江行还下意识地觉得她还没长大, 是个孩子。
江舟摇不知何时把“哥哥”省成了一个“哥”,叫得江行哪哪都不舒服,还是觉得“哥哥”好听。
果然孩子大了,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好在阿鸣还同小时候一样喜欢叫他“哥哥”, 怪好听的。
柳画桥虽没有笑,眼神却称得上欣喜,道: “你这个妹妹冰雪聪明, 同你一样。”
江行没想到借着阿摇的光,自己还能得个“冰雪聪明”的夸奖。他道: “今日我来接阿摇去汴京。”
柳画桥道: “不多待一会儿?阿摇真是讨人喜欢,我还想多留一段时间呢。”
江行汗颜。
真是的,明明一母同胞,对阿摇又是夸又是赞,对自己却一直冷脸。
再次被区别对待的江行已经看开了,道: “阿鸣还在汴京, 我放心不下他。”
江舟摇道: “我也想阿鸣了。他都不给我写信,单给你写。偶尔有信给我, 都只有几句。喂,哥,我可看见了,他给你写的信可是有这——么长呢!你们聊什么了?”
江舟摇比划了一个超级长的手势,十分夸张。
江行想起信里那些见不得人的话,心虚道: “……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日常问候几句。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说。”
江舟摇不服气: “明明就有。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好糊弄。”
柳画桥笑眼看着兄妹俩拌嘴,道: “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了吧?接下来的路,你自己慢慢走吧。我是帮不了你喽。”
江行见他如释重负的样子,道: “老师,你之前说我考不上,其实是诓我的吧。”
柳画桥被识破了,反而理直气壮: “我那是为你好。”
江行莞尔,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老师栽培。”
柳画桥这次不冷眼旁观了,赶忙将他扶起来,道: “何至于此?我应该的。我想想……你如今也有二十了吧?”
江行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有点懵,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已经二十有余。
二十一,还是二十二?
柳画桥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不上心,早把自己的生辰给忘了。
他自己不记得,家中又没有长辈帮忙记,生辰什么的自然囫囵揭了过去,连个冠礼也没有。
现在再办,一是迟了,二是凑不出什么人,没有再办的必要。
柳画桥心下疼爱,道: “好了。冠礼再办确实来不及。取字了吗?”
江行摇摇头: “还没有。”
本是长辈赐字,江行没什么长辈,当然……也没有。
天可怜见的,江行孤身一人,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人张罗。
柳画桥叹息一声,道: “不像话。若你同意,我便给你取一字吧,你看如何?”
江行道: “自然是极好的。”
柳画桥想了想,道: “无落,如何。”
行对落,加上一个“无”,便是取了同义。江行把这个字默念了几遍,一种久违的、被长辈关爱的奇异感游走在他的全身。
他缓缓叩首,郑重道: “晚辈江行,谢老师赐字。”
柳画桥道: “往后就要靠你自己了。小行,好好做。”
从前柳画桥都是冷眼待他,叫这么亲昵的称呼还是头一次。江行道: “定不负老师教诲。”
带着江舟摇回了东园,江行见江年正坐在椅子上,局促地抠着手指。
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看他回来,江年眼睛一亮,似乎是想开口叫人,但触到江行的目光时,江年微微起身的身体一晃,又胆怯地缩回去了。
江舟摇很稀奇,上前戳了戳江年,问: “哥,他怎么在这里?”
江行落座,答: “他爹娘没了,临终时托我照顾一番,我就顺手捎上了。”
江年听他这么说,马上起身,紧张地站在一边,活像一个受气包。
江行看不惯他这样,道: “你这样子干什么?我一不打你二不骂你,怎么表现得好像我要把你吃了?坐下。”
江年于是又坐下。
江行道: “过几日你俩跟着我去汴京。赵管家。”
赵管家迈着碎步迎上来: “哎。江公子,什么事?”
江行吩咐: “你把两人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约莫明日就要走了。”
赵管家应了一声,去做事了。江年道: “哥哥……不是,表哥,我好像没有衣服穿。”
江行看了他一眼。
也对,当时从岭南走得急,江年估计没带几套衣服。如今又是梅雨季节,衣服洗了也不干。到现在,江年若不是真的没衣服穿,也不会贸然同他开这个口。
江行哪里是什么苛待弟妹的人?他摸出一串铜钱,放到桌子上: “先去买一套凑合,等到了汴京,再仔细挑几套,出去别给我丢人。”
江年受宠若惊地接过铜钱,马上去办了。
见屋里只剩下两人,江舟摇这才摇着他的手,撒娇道: “哥,我们为什么要带着他?他爹娘又不是什么好人,让他自生自灭不好吗?”
江行多日不见江舟摇,思念有之,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还是那么可爱,心里喜欢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软着嗓子同她解释: “他爹娘的事情,与他无关。他心眼不坏,我又是个好人,就带着了。”
江舟摇瘪瘪嘴: “好吧。”
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汴京,江行等着天子给自己安排职位。
之前聊起来,阿鸣说的是吏部的官职。江行无意仕途显达,只想好好做官,老了安稳致仕。
因此他要求也不高,在京中当个七八品小官,于他而言便足够了。
等了一个多月,诏书迟迟没有下来,来的却是一个太监。
这太监生得一副好皮囊,细皮嫩肉,不像内廷太监,像哪家的清秀二郎。不知是不是年岁尚小的缘故,他声音并不十分尖细。
实在奇怪,江行忍不住多留意了几眼。
太监道: “传陛下口谕,请江公子去一趟。”
江行心中讶异,整理了一下仪容,很快就跟着上了马车。
授予官职,一般只需下诏即可,士子本不必面见天颜。此番反常,不知承元帝叫他去做什么。江行忐忑,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再说。
马车吱吱呀呀行过城中主道,在宫门前停了下来。江行下车随行。
这条路与他上次参加殿试的路并不一样,想来是通去御书房的。
果然,通传过后,等了不多时,太监将他领进了一间宫室。书房软椅上,天子身穿玄色常服,手中还把玩着一枚玉如意。
江行行了大礼。
承元帝放下如意,不辨喜怒: “起来吧。赐坐。”
马上有太监给江行搬来了椅子。江行惊疑不定地坐下,心想这是要干什么?
他暗自打量着承元帝的神色。之前几次隔得远,承元帝又戴着天子旒冕,他看不清楚。
如今承元帝一身常服,气势并不十分吓人,反而温和许多,看着也不过就是一个好说话的中年人。
江行放下心来。
承元帝道: “你可知朕此番叫你来,是因为什么?”
江行胡乱猜了一通: “想必是为了官职一事。”
“正是。”承元帝表情稍霁, “爱卿想要什么官职?”
江行心说有就不错了,他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挑上了。
这是在试探自己有没有野心吗?
他含糊道: “无论什么官职,俱是君恩。”
承元帝龙颜大悦,又吓唬他道: “朕本想将你下放去益州,做个知州。”
江行心中咯噔一声。
从五品知州,这官职绝对不低了。就是不在京中,离阿鸣好远的。
到时候给他写信都要等好久才能收到回信。
江行就知道,自己的运气真的不是很好。
承元帝继续道: “益州难通,一旦水土不服,要狠狠吃一番苦头。但你出身岭南,想必对你来说,这点问题不算难事。”
“因而朕想,以你的才能,去益州必然大有一番作为。等往后做出政绩,调回汴京顺理成章。”
江行心里叽叽咕咕: “岭南和益州能一样吗?不能因为我是偏远地方出来的,就把我塞回偏远地方做官吧?”
再说了,口头说调回去,实际上哪能那么容易?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要是一辈子调不回去,岂不是和阿鸣一辈子都见不着面?
别这样啊。
江行面上不显,心里真是好一番绝望。
承元帝乜眼瞧他,忍俊不禁: “瞧把你吓的。好歹是新科状元,朕怎么忍心你去益州受苦?再说了,认真算起来,你还算我师弟呢。”
承元帝的老师也是柳画桥。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江行确实是承元帝的师弟。
江行哪敢真以天子师弟自居?忙道: “陛下谬赞。”
承元帝笑笑,道: “益州还是不必去了。朕想起来,吏部考功司,缺个郎中。你意下如何?”
从六品考功司郎中,确实不错。
何止不错:考功司主管官员政绩审查,其中油水那可是大大的足,是个肥差。
再说了,一上来就给从六品京官,就算是新科状元也有点夸张了。

这么好的差事, 江行没得挑,很快便接: “谢陛下恩典。”
承元帝写了旨意,道: “那你明日便去吏部上任吧。还有, 你是朕钦点的新科状元, 朕本该赐你一座状元府邸。只是思来想去,不知赐你哪座宅子。不如你自己来选选?”
话毕, 没等江行反应过来, 一张汴京地图便递到了他面前。
地图上画了几处,想来都是列入备选的宅子。
江行一心想着不能一直吃软饭, 住阿鸣的宅子,倒忘了状元是有一处御赐宅子的。
但往常都是直接赐下, 哪有让人亲自挑的道理?这等恩宠,他是头一个。
江行受宠若惊,顶着承元帝认可的目光,硬着头皮看了起来。
地图上画出来的几处宅子, 地段都不错。江行挠头,艰难抉择时,看到地图上一处小方块, 上边用隶书写了“晋王府”三字。
而在晋王府旁边,正好有一栋宅子做了标记,是留给他备选的状元府。
真是太巧,可以住在阿鸣旁边!
阿鸣很少去西园。不去西园的时候,江行心想,阿鸣应当就是在王府了。
江行按捺下心中激动,状似随意地指了指那处标记, 淡淡道: “依臣看,这处极好。”
承元帝看他手指指向的地方, 奇道: “晋王府旁?当真是好位置。爱卿同晋王有旧?”
江行矢口否认: “并无。只听说过几次殿下的贤名。”
——才怪。江行心想,阿鸣昨晚还在我床上。
他又补充: “选这处宅子,主要是考虑到这处离吏部较近,处理事务方便一些。”
压根不是。什么上班方便都是借口,想和阿鸣住一起才是真的。
不过嘛,汴京水太深,要是贸然说出他俩有交情,说不定会给阿鸣带来麻烦。
承元帝笑道: “晋王似乎也很赏识你。前几日同他说起,他还说‘皇兄,多少是新科状元,发配去益州,山高路远的,你看不着,和流放有什么两样’。”
“朕想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遂改了主意。如今你们二人相邻,你待会儿可要好生谢他一番。”
江行应下,心早就飞到阿鸣身边了。
商量好一切,承元帝将圣旨递给他: “旨意已经写好,你跪安罢。”
江行欢天喜地接了旨意,回西园去了。
回到西园,江行又想,如今自己已经领了官职,还有了一栋大宅子,应该不用再吃软饭了。
马上自己也该搬出西园,带着江年和江舟摇两个小崽子去状元府邸住。
离阿鸣更近了。
西园与晋王府隔得远,阿鸣只是偶尔来西园住一段时间。有次来了,把兰花也带来,却忘记带走。
江行提醒后,时鸣总说改天带回去,带了好久,居然还在西园。江行哭笑不得,只好先照看着。
橘绿倒是一直被阿鸣带在身边。小家伙叽叽喳喳的怪喜庆,虽然有时候有些烦人,阿鸣经常说要把它炖了,但实际上就连饭都没舍得给它断过。
江行想起往后能住到阿鸣隔壁,心情愈发好了起来,哼着小曲儿给兰花浇水。
江年颇没眼力见地上前,道: “表哥,我来浇吧。”
江行看也不看,撵他: “一边去。我自己浇。”
江年又道: “表哥,有哪里需要我打扫的吗?”
江行停下了浇水的动作,有点无语: “西园里有专门负责洒扫的仆从,不用你动手。”
江年被说了这么一通,弱弱问: “那我应该做什么?”
江行嫌弃道: “你什么都不用做。一边玩儿去吧。”
江行浇完了水,又百无聊赖地从书架上抽一本书,看了起来。
江年仍然站在原地。
江行“啧”了一声,道: “你杵在这儿做什么?自个儿玩去,我没空管你。”
江年这才犹犹豫豫出去了。
到了人家得主动做事,但是表哥好像没什么需要他做的。
江年很挫败,心想,果然还是自己不讨人喜欢。娘生前就骂自己又呆又傻,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觉得娘说的很对。
江行读了几页书,门外迎着春光又进来一个人。江行几次三番被打扰,有点烦躁,不假思索道: “我说了不用你做事。”
时鸣掀帘子的手一顿,道: “是我。哥哥,谁惹你这么烦心?”
江行听到时鸣的声音,烦躁很快一扫而空。他委委屈屈凑上前,道: “阿鸣,我好想你啊。”
时鸣任他抱着,笑道: “昨日不是才见过?”
江行回到汴京后,第一个见的就是时鸣。可惜他才不管什么昨日不昨日,想阿鸣还用挑日子吗?
他抱怨道: “从岭南带了个表弟,心眼倒是不坏,就是性格怯怯的,烦人。方才我在浇花,他凑上来,又是要帮我浇花,又是要帮我打扫,这才有点烦,不是对你发脾气。”
时鸣问: “哪来的表弟,你伯母家的?”
江行点点头,苦着脸: “是啊,伯母家的。回去的时候,我那伯母死了,伯父临终前让我照看一下。想想毕竟表弟不坏,我就带着了。”
时鸣拉江行坐下,揶揄道: “从前怎么不知你有捡孩子的爱好?”
江行托腮看他,道: “从前我也不知我有这种爱好。而且我那表弟已经不能算孩子了,再小一点的孩子就很好玩。”
“比如阿摇小时候,天天窜去小河边玩,玩累了回来倒头就睡,怎么戳都戳不醒,有时候还睡出鼻涕泡来,可有意思了。”
嘴上说着阿摇说着小孩,眼睛却动也不动,一眨不眨地看着时鸣。
时鸣莞尔: “可是现在,家里已经没有这么小的小孩子了。哥哥想要,我也生不出来。”
江行闹了个红脸: “说什么浑话,我要你就够了。”
“不说这个。”
时鸣终于想起来正事: “今日皇兄喊你过去,给了你什么职位呀?”
江行眼中全是溺死人的爱意: “殿下明知故问。”
这一声“殿下”,叫得郑重其事,好似汇了千言万语。时鸣把两个字在心里绕了一圈,笑道: “哥哥再叫一声。”
江行温声道: “殿下。”
时鸣喜欢得不行,道: “那么多人都喊我殿下,唯独哥哥的不一样。”
江行问: “哪里不一样?”
“特别……”
时鸣余光打量他的神色,见他一脸期待,又不愿意说了: “不告诉你。”
江行落了个空,也不恼,道: “你若是想听,那我便天天叫。”
时鸣悄悄上前,轻咬了一下他的唇,道: “我还是喜欢‘阿鸣’这个称呼。”
江行“嘶”了一声。低头目光交汇间,江行看到彼此眼中的占有,干脆托着他的脑袋,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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