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男配只想赚钱by时今
时今  发于:2024年0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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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白侧眼,觉得道具组果然卧虎藏龙。
道具组的工作人员带着比债还重的破布刀走了,重见光明的人坐回自己小板凳。
下一场戏是女主和女二的戏,跟他们无关,现在其他工作人员又在重新调整现场布景和机位,他们暂时可以坐着休息一下。
毕竟客栈,最不缺的就是板凳,边上还零零散散堆了不少,经纪人拉了条方形长条板凳在一边坐下,凑近白毛一拍肩,小声说:“行啊你!”
原来抗压能力真不只是说说,他遇事是真能上。
瞎子本来就不好演,上一个演员刚被压得彻底,这个时候再上压力直接倍增,NG概率也远超上一条,没想到人居然真给稳住了。
陈一白重新从助理手上拿过剧本,笑了下:“只是没吃NG。”
没吃NG,但也算不上好,只能说是很普通的一条。
经纪人觉得这个人对好的要求好像有点过高了,她问:“眼盲和台词这些你是什么时候琢磨出来的?”
瞎子这种设定难把握,用力过猛了就不是瞎子是纯傻子,不用点劲又和正常人没差,总之就是难搞。
刚才这个人开口说台词的时候,她鸡皮疙瘩起来,看到导演的眼睛也一睁。
画面这些暂时不论,至少台词这方面是过关了,甚至超出了导演的预期。
但是这个人之前明明大部分时间都和她们待一起,待一起的时候不是睡就是唠,偶尔看剧本,没瞅见人琢磨过什么。
陈一白笑了下:“晚上的时间不挺多。”
从接剧本到进组,期间虽然时间紧,但也算是有一个月的时间。从住进酒店开始他已经不用直播,晚上的时间空出来,除开看剧本和跟好邻居聊天外还有挺长一段时间,刚好可以用来查资料。
经纪人警觉,问:“你晚上什么时候睡的?”
边上的人抬手比了个耶。
翻译过来就是凌晨两点。
“……”
经纪人想拍下人的头,后来又终于及时想起这白毛乱得很有特色,是造型师的努力成果,于是硬生生止住了动作,说:“你这脑子是真熬不坏。”
白毛果然一如既往地谦虚接了声是爹妈的功劳。
刚才那说台词的方法伤嗓子,助理在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去准备了润喉茶,温的,装保温杯里,站一边伸手递过来。
陈一白接过,吨吨抱着喝了两口,之后竖起大拇指,道了声谢。
情绪价值完全给到,助理笑了下,眼睛弯弯。
这边笑着,隔着客栈中间的桌椅,结束了上一条戏,楚明原坐在靠墙的地方,接过经纪人递来的水,仰头喝了一口。
经纪人推了下眼镜,向着对面的坐一堆的人堆中心的人,略微一颔首,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这个他指的是刚一起对过戏的陈一白。
楚明原顺着经纪人指的方向看过去,看了一眼,之后收回视线,说:“还行。”
说还行那就是过了及格线往上走。经纪人一点头,说:“我也觉得挺好。”
他说:“毕竟人才进行一年不到。”
因为赛道不同,他之前听到过这个人,但没去了解过,在知道进了一个剧组后去浅浅了解了一下,越了解越惊奇。
有些消息在圈子里瞒不住,都是流通的,他这两天去跟人打听了一下,听说人不是科班出身,入行之前不知道具体在做什么,总之完全跟这行不相关。
入行一年就能走到现在这步,除开背后的其他因素外,本身天赋也算是很可怕。
至少这台词功底不是每个人都能练成的。
“说不定人以后会走得挺高,”经纪人转过头,问,“你和他加上微信了吗?说不定还能聊聊。”
他说:“我听别人说开机当天他和挺多人加了微信。”
楚明原:“没加。”
经纪人视线莫名怜悯:“哦。”
当天拍摄任务下午开始,晚八点准时结束,陈一白依旧是和自己的新的小伙伴钱进一起回的宾馆。
大少爷情愿忍受标间也不要多爬一层楼,住二楼,在二楼楼梯口和他分开。
晚上的时间不需要和平时一样用来直播,成了和好邻居的聊天时刻。陈一白洗完澡迅速抱着剧本往床上一躺,窝被窝里在第一时间掏出手机,在回了财神妹等一众人的消息后把列表上拉,精准找到好邻居,打通电话,之后把手机靠床靠背上。
好邻居电话接挺快,刚响两声后就接起。
打的是视频电话,接通后就是一张放大的帅脸。陈某白眼疾手快一截图,笑了下:“聊天背景又有了。”
好邻居任由他截。
陈某白倒不是什么痴汉,截了两张当做聊天背景后就收手,把手往回缩,顺带把带上床的剧本摊开。
打电话,但并没有什么好说的特别重大的事情,他一边看剧本一边跟人唠,都是聊今天发生的小事,想到哪说到哪。
正说着,往后再翻了一页剧本,刚好翻到今天拍的第一场戏的剧情,他想起了什么,一抬头,说:“今天和楚明原对了两场戏。”
好邻居应了声,问感觉怎么样。
陈白思考了下,说:“有点微妙。”
虽然经纪人和导演都夸,说能接住楚明原的戏,但他自己清楚自己真正的状态。
接住戏了,也稳住了,表面看着还行,但他为了稳住不被带进节奏,脑子里留着根弦,没有完全进角色。
从某个方面来说和之前演徐一帆的时候遇到的问题有些像。
只是这次他不是做不到进入角色,而是不能进入到角色,自己主动分了点心神。
好邻居没有多说,只建议道:“可以去看看他以前的作品。”
陈一白揉了把乱毛,一点头。
手机对面又传来声音说:“你们这边明天继续降温,镇上比市区冷,行李箱里有外套,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
往被窝里再缩了下,陈白应了声,一抬眼,好奇问:“老许同志怎么知道这边的天气?”
老许同志表情不变,说:“刚好看到了。”
说完又嘱咐了一遍记得带外套。
小陈同志短暂一敬礼,说一定完成组织任务。
老许同志笑了下。
没头没尾一通乱聊,两个人的电话最后是以某白的手机电量飘红结束。
觉着似乎没聊多久,也没说什么,电话挂断,等到他拿过手机起身找充电器的时候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打了挺久的电话。
【通话时长:43:55】
“……”
难怪手机会没电。
降温从今天晚上就已经开始,房间窗户开着,风顺着往里吹,穿着单薄衣服,出了被窝后就已经能感受到冷意。找到充电器,陈某白慢慢充上电,又重新重新回到被窝。
第二天依旧是雨。
天气预报难得准了次,一晚上的时间,温度降不少,起来后就能感受到丝丝冷意。
早上的脑子不顶事,但好歹还记得好邻居昨晚嘱咐了两遍的外套,陈某白顶着一双没怎么睁开的眼睛打开放在房间角落的行李箱,找出放隔层里边的外套,也没怎么看,拿出后直接往身上一套,把手机钥匙顺手揣兜里,拿过剧本后直接出了门。
他到化妆室的时候,经纪人和助理也刚到不久,早饭也刚放桌上。
雨水拍打着窗,走进房间的人白发凌乱,整个人还带着没睡醒的倦懒气,宽大外套像是把人全都拢里边,看着莫名温暖舒适。
衣袖和衣摆偏长,刚好露出截苍白手指,证明人还有手,只是被遮住了。
有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来自谁的衣柜。经纪人在询问和评价挺好看间选择抬起手机拍了两张照,在人举起剪刀手前又及时收起手机,随手点了两下屏幕,说:“返图发你朋友了。”
出发来这边前,也是目睹某影帝帮忙收拾行李的当天,在这个人躺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时候,她和这人的朋友顺带加上了联系方式。
当时她不知道加联系方式用来做什么,现在突然就明白了。
别说,发图片还挺方便。
陈一白已经习惯被人怼着拍,只是略微遗憾没有拍到自己的剪刀手,低头卷了下过长的袖口。助理递过豆浆,安慰他这颗遗憾的心。
经纪人看着他一边试图叼豆浆一边挽袖口,说:“今天怎么记得加外套了?”
这个人早上起来能带个脑子就算是不错,对温度变化的感知也钝,除非一秒入冬,否则很难让人在这种脑子不清醒的早上还记得带外套。
“我朋友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提醒的。”
袖子终于挽好,陈白坐椅子上,捧着豆浆猛吸一口,说:“他昨天刚好看到这边的天气,提了两下。”
经纪人侧目:“刚好……吗。”
豆浆入嘴,脑子逐渐醒来,坐椅子上的人想起了什么,身体略微坐直,视线看过来,说:“这边还有件事。”
经纪人从那双依旧不怎么清醒的眼睛里依稀看到了那么点认真的味道,于是也稍微端正了态度,问:“怎么?”
“是这样的,”陈一白试图用还带着睡意的脸摆出一副严肃模样,说,“要是我出于学习目的,为了增长能力以更好地开展工作,通过正规途径购买了某项产品,这项产品公司能报销一下吗?”
经纪人:“说人话。”
陈一白于是说:“我想看楚明原之前拍的电影,电影要vip。”
他昨晚究极犹豫反复横跳,最终还是没有开通昂贵的vip,决定今天先询问一下,看有没有报销的希望。
三百万从账上一划,在剩下的代言费到账前,他的每一分钱都是珍贵的。
“……”
这个人真的穷得表里如一。有那么瞬间,经纪人和助理都沉默了下。
经纪人抹了把脸,言简意赅:“报。”
公司不报她也能报。
于是陈一白愉快地去开通vip了。
刚在另外个房间开了个小会的妆造是之后进的化妆间,一起进来的还有钱进的团队,三方进行友好会晤。
剧组的时间过得快,每天的通告一赶,人往床上一躺,一天天就这么过去。
这边最开始因为天气还有其他种种原因,进度走得慢,每天都在赶进度的路上,组里气氛都紧绷着。后来天气好转,频频出问题的新人演员也因为导演的每日一讲戏外加学习,终于能跟上剧组的节奏,所有因素被排除,进度飞快,剧组里边气氛缓和。
进度飞快的不只有拍摄进程。
陈一白每一天看上去都没什么变化,但确实在以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学习成长,等到其他人回过神来,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成了组里的一条过小天才,和影帝对戏无压力。
小伙伴钱进有被卷到,只能跟着一起开卷,两个人日常搬个板凳坐一边看影帝影后互飙演技,进行学习观摩。
现场看人飙戏和看网课上事后分析的感觉完全不同,更直观,比什么都要来得直接。
深秋,夏天的余热已经早在上个月就消失,气温一天比一天低。
又是一个艳阳天,温度却不高,阳光没有照到的地方偏冷,刚过完一条的陈一白外边披着好邻居的外套,和自己小伙伴排排坐,安静看楚明原和女主对戏。
两个人都拿过奖,也都入行多年,有了自己的演戏体系和习惯,在对戏的时候碰撞得格外明显。
短短一条拍得人心惊胆跳,直到场记打板后现场这才终于重新恢复嘈杂。
刚在戏里进行情感纠缠的男女主分开,互相礼貌性地客气点头,各自分开。
这看着不像是准备因戏生情,打算来段旷世绝恋的样子,就是很普通的同事关系。
一直在默默期待着八卦的诞生的陈一白安静叹气,放弃凑热闹的想法。
旁边的钱进以为他是因为压力大叹气,于是安慰拍肩,说:“咱总有一天也可以到这个水平。”
陈一白闻言转过头,问:“你觉得他们对戏对得好吗?”
钱进点头:“毕竟影帝影后。”
这俩对戏要是再激烈一点,说不定能搓出火星子。
他说着,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看着若有所思的人,问:“你觉得不……”
他转头看了眼周围的人,声音压低了些,凑近说:“……不太行吗?”
这话相当大胆,也就因为他是大少爷,我行我素惯了,这才敢说出口。
“那也不是,”陈一白摆手,说,“只是觉得和他之前拍电影和其他演员搭戏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一个月的vip,他丝毫没有浪费,每天回去的固定任务除了查资料和背剧本,剩下的就是看电影。
包括获奖和没获奖的电影他都看了一遍,顺带横向对比了同时期的相似题材的电影。他发现,在获奖的电影里,楚明原和女主的戏,或者和某个配角对的戏的气氛和刚才看到的气氛有些出入。
从结果上来看,楚明原和他们或者说她们更合拍。
落在剧本上的手指不自觉一动,陈白话一顿,垂下眼,视线定在虚空一角。
楚明原和之前的演员不是针锋相对,争一个主导权或者想要把对方带进自己的节奏里。不刻意压人一头,也不主动放低姿态或者标准去迎合,而是合拍。
带进角色的情绪和思考里,不拒绝对方的节奏,而是在双方的节奏里找到一个适合的度,对话自然而然,像是天然的默契,或者说本来就该是这样。
对戏的双方本来就不是一个主导和被主导的关系,而是一个配合的过程,他的思路从一开始就走进了误区。
“……陈一白?”
瞅见人话说一半突然停下,钱进稍稍一挥手,试图让人回神,问:“怎么了?”
随手把垂落到身前的白发向后拨,浅灰瞳孔重新恢复透亮,陈白笑了下,说:“没事。”
他撑着脸侧,衣袖顺着下滑,和白发一起蜿蜒落在剧本上,一双眼睛亮得灼眼,笑说:“只是刚想通了一些事。”
作者有话说:
陈某白截屏留念,老许同志稳如老狗一张不截,不是因为他清高,因为他是直接录屏x

第55章 好友申请
他这顶着头乱糟白发和破烂衣服,钱进猝不及防,还是被人笑得闪了下,先是一愣,之后战术后仰,说:“还好我是直的。”
陈一白:“?”
笔直的小伙伴没能跟他聊太久。他休息了,下一场又该小伙伴上,因为有NG多次的前科在,导演顺带把人叫走讲戏去了。
小伙伴一离开,跟搞接力一样,去其他地方办事的经纪人又回来了,往旁边的小板凳上一坐,顺着给他递过一把糖,说:“那俩新人给你的。”
新人其他东西没有,但小零食不少,大概是因为关系挺好还是其他,小零食一开封就会送点过来,有时候是小饼干,有时候是糖。
这个人的人缘莫名挺好,每天都有来自剧组里边不同的人的投喂。
她坐下后顺带着瞅了眼坐不远处的楚明原,问:“情况怎么样?”
时刻关注进展的陈一白即答:“似乎还没有萌发出爱情的小芽。”
经纪人眼尾一跳,一拍这个人全装着八卦的头,说:“我不是问楚明原和女主的情况,我是问你的情况。”
“我?”陈一白揉了把头,笑了下,说,“感觉还好。”
“还好就好。”
经纪人说:“天气预报说是明天下雨,统筹那边说,要是明天真下了,就把通告改户外,拍你和楚明原的打戏,雨里面的那场,有印象吗?”
剧本里的片段差不多都已经记熟,她一提陈一白就知道是哪段,闻言一点头:“有印象。”
经纪人看了眼他细瘦手腕,说:“他不会一拳把你抡飞出去吧。”
言语间略有些担心,但不多,更多的是对他被抡飞出去的样子的好奇。
——真是一个好经纪人兼朋友。
旁边的两个助理原本没想到这茬,觉得她的话也有道理,跟着一点头,表达了自己的担心。
陈一白客观觉得这两个人的担心看着真一点。他一摆手,笑说:“我争取不被抡飞。”
打戏是真打,每个动作都提前设计好,虽然不至于会被抡飞出去,但挨是肯定得挨两下。
他又补充说:“要是到时候他下手重了,我也趁机多打他两拳。”
是绝不吃亏的陈一白一个。经纪人没忍住笑了声。
第二天是雨。
比天气预报说的要大一些,刚好适合剧组想要的那个度。
剧组分了两组,副导和其他演员留在客栈继续拍室内戏,争取在今天内把把剩下的客栈的戏全部拿下。包括导演在内的另一组去拍雨中打戏,驱车去离镇有一段距离的村子边上。
地方比较远,所以这一组的工作人员要起得稍早一些,包括演员在内,在被分去拍室内戏的小伙伴来化妆室前,陈白就已经收拾好离开。
车辆驶离小镇,走上没什么人影的公路。
早上五点,也确实该没什么人影。
顶着头乱毛的人靠在椅子上,身上搭了件外套,半睁着眼睛,一边吸豆浆一边转头看向窗外。
这边客观来说风景挺好,自然景观不错,只是没有被开发出来,路是水泥路,不宽的一条,对向有来车的时候还需要特别小心地行驶。
该说不说,找拍摄地能找到这里来,负责找地的团队从某种层面上说和道具组一样卧虎藏龙。
车程久,陈一白前半程路吸豆浆,后半程补觉,到地方的时候是被搞钱伙伴叫醒的,睡得有点过猛,脑子发昏,下车的时候还晃了一下。
搞钱伙伴看了一眼他,这下是真担心他身体素质不过关了。
好在昏也只是昏一下,下车之后冷风一吹,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脚下的步子也迈得稳了。
这次的拍摄地是一片竹林,竹林广阔,大片山头都是。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是在他们之前到的,已经找好了一片比较开阔的拍摄地,遮雨的篷子也搭好,贵重器材都在篷子里。
两个团队前后脚下的车,除开两个演员,其余的人都领到了剧组分发的雨衣。雨衣没有挑便宜的买,挺厚实,穿上去后就能隔绝大片的雨水。
等会儿注定要淋雨的陈某白看过去,之后叹了口气。
摄影轨道和灯光还在架,武术指导过来,提前帮他和楚明原对了下戏,过了一遍打戏的流程。
这只是过一下流程,面对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人,陈一白眼睛一睁,警惕道:“对一下动作就好,你先别使力。”
他严正声明:“你一使力,我就会飞出去。”
他话说得认真且非常有威慑力。还有种莫名的自信,比说“你一使力我就会让你飞出去”还要来得震撼力十足。
“……”
经纪人抹脸,假装不认识他,两个助理别开视线。
武术指导用自己毕生的自制力稳住脸上的表情,从表面上看还是那个一本正经的武指。
一边楚明原的经纪人和助理浅浅伸手遮住了自己的天生的微笑唇。
楚明原没忍,笑了下:“好。”
他只是不喜欢没实力又要硬融,拉低电影质量的人,满打满算也就在第一天拍摄时冷了下脸,其余时间里都还算是一个好说话的同事。
他说不使力就是真的不使力,只略微上了点力道,看起来有点真实感。
这一场打戏比武指想象中要轻松一些。楚明原已经拍过不少打戏,有经验,看着没什么经验白毛外表看着瘦,但实际上发力挺对,动作也利落,观赏性完全够。
一套动作简单过了一遍,武指问:“练过?”
陈一白左右看了眼,之后确定是在问自己,于是说:“如果说少儿跆拳道暑期班算的话。”
主要是高中后期架打多了,慢慢摸索出了一点诀窍。
但这话不太好说,他于是只供出了小时候那点微薄的记忆。
武指:“……也……也算吧。”
这个话题很快跳过。
动作过了两遍,设备搭建好,导演穿上雨衣踏进雨里,过来带他们挨个看了需要记住的位点。
早淋完淋都是挨淋,陈一白直接走进雨里,跟着去看了。
这情况下他系个布条,基本等于瞎,看点位主要是楚姓同事的事,但他左右没事,于是也一起去看看,心里好有个度。
周围雨下大了些,哗啦一片都是雨打在青色竹叶和地面落叶上的声音,导演要和他们说话还需要加大些声音,看着多少有些艰难。
艰难地指认完位点,导演略微掀起雨衣帽檐,笑说:“今天上午能不能比另一组提前吃上午饭就靠你们了。”
一点导演和副导间的奇怪的胜负欲。
陈一白笑了下,没直接应下,只说了声尽量。
位点看完结束,回到篷子底下,造型师给他系上了麻布条,助理顺带把比他顶上的债还重的破布剑交到了他手上。
一段时间没拿,这把剑似乎又变重了,重量不再像四亿的债,像五亿多一点。
雨打竹林,萧萧肃肃。
长央与官府追查的罪臣之子有仇,或者说和罪臣有仇。当年就是罪臣诬陷致他家灭门。他族人尽灭,只留他像活死人一般,他不愿让罪臣之子带着够活八辈子的财宝苟活于世,于是和刀客联手,通过种种手段找到罪臣子的踪迹。
这一场戏拍的是长央和刀客终于找到改名换姓还换了副面目的罪臣子居住的地方,第一次产生了分歧。
长央要人死,刀客要带活人交任务,为了止住已经提剑想要直接去杀人的长央,刀客不得已只能出手,和人打了起来。
雨丝密集,光影沉沉,两道人影从竹林中穿过,惊起一片水花。
雨里的雾气弥漫开,只能依稀看到两道浅淡的黑色人影在苍青竹林间不断移动。
再看清的时候,是泛着寒光的弯刀冲破雾气和雨丝,隔着近到极致的距离从镜头里一划而过。
白发缠绕着布条从空中扬过,衣着褴褛的人横过手里破布剑,挡住袭来的弯刀,向后退了几步,背脊抵上带着雨滴的青竹。
僵持也就一秒,刀客开口道:“你不能杀……”
抵在青竹上的人一侧身下腰,从一侧绕到刀客身后,手上破布剑斜砍下。
在转身之前,刀客手上的弯刀已经一横,刀刃对上破布剑。刀刃锋利,缠绕在剑上的破布松动,裂开一条细口。
就这么瞬间,瞎子手上使力,往前一进,拧过刀客拿着刀的手腕,脚抵着青竹一个起跳。
长竹弯曲,竹叶晃动间雨滴乱坠,刀客被没有出鞘的破布剑抵住喉咙,顺着倒在了竹林地上,被人死死压制住。
他抬起眼,看向上方的人,一侧的手慢慢握紧了弯刀刀柄,说:“你想杀我?”
已经被雨水彻底打湿的布条混杂在白色发间,顺着一起垂下,长发堪堪落在他胸前,尖端带着湿润凉意,贴上脖颈间的皮肤,身居上位的一时间没说话。
“……”
一片安静里,原本坐在马扎上的经纪人站起,把仍然戴头上的雨衣帽子摘下,眯着眼睛仔细看向地面上的两个人。
有点不一样。
她不会演,但每天都在看,前前后后已经在剧组看了这么多年,能看出那么点细微的变化。
现在居高临下压制着另一个人的人这一段不像之前那么稳。
不稳,并且隐隐有被带进楚明原的节奏里的趋势。演员一旦被带节奏就容易乱,这样下去不太妙。
她略微皱眉。一边的助理不太懂,但看到她皱眉,也能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太对。
她们在看,刚好站一边的导演也在看,眼尾纹路深刻,一双眼睛隔着镜片看过去,没皱眉也没其他表示,只低声说:“他在找感觉。”
这边离收音麦有一段距离,说话只要小声些,不会被轻易收进麦里,可以放心说。
经纪人:“找感觉?”
只小声交谈间,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们眼看着居高临下的人笑了下。
笑,但没有丝毫的笑意,也并不是为了表达任何情绪,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唇角上扬的动作,无喜无悲,像是连基本的人应当拥有的情绪也失去了。
他说:“有何不可。”
依旧是那沙哑古怪的,不太成调的声音。
他像是跟这漫天雨雾彻底融合,无处归依,四处飘散。
——接上了。
感觉也找到了。
最能清楚感觉到的对戏的演员本人。在镜头没有照到的地方,楚明原躺在地面上,一侧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动,视线对上被灰黑麻布遮住的眼。
没有丝毫停顿,他握紧弯刀刀柄,手肘往上一支,仗着人看不到的缺陷,借助一侧竹节翻过身。
高下逆转,刀客处在高位,发梢滴着水,手上弯刀往下一横,隔着一段距离横在了身下人脖颈之上,道:“我得活,贼子也得活着到官府。”
瞎子躺在落叶之上,白发披散开,原本在手上的破布剑也被人往边上一支,滑到了能够够到的范围之外。
手上空无一物,他四下摸着,摸到了掩藏在竹叶之下的之前山人砍伐竹林时留下的锥状的碎竹条,抓住,反手握紧,迅速举过头顶,向上猛刺。
他一动,竹尖对上刀客喉咙,刀客原本隔着一段距离的弯刀也霎时间抵上他喉咙。
刀刃带寒光,他只要再向上够一点,锋锐刀刃就会划破皮肉。
但只要再向上够一点,竹尖就能突破刀客下颔。
没有僵持,也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瞎子直接无视了横在自己脖颈上的弯刀,抬起头,继续没有完成的动作。
在世间飘荡了太久,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还是个人,一个活生生,被划破喉咙就会死的活人,对死生的界限已经模糊。
没料到他会陡然上前,刀口隐隐有血痕冒出,刀客反应迅速,仰头躲开刺来的竹刺。
竹刺堪堪擦着皮肤而过的同时他握着刀柄的手一翻,弯刀瞬间一转,变成刀背抵上人脖颈,另一只手反手夺过竹刺扔在一边,在人重新落回地面时一个手刀击上后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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