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驶到后半程的时候,揣兜里的手机震动,暗色车里,坐副驾上的陈某白掏出手机,屏幕光亮在车内亮起。
是一个电话,张姨打来的,他看了眼,接通了。
好阿姨没什么事,就想问到哪了,还有多久到家。低头瞅了眼车屏幕上的导航,他回答说快了,预计还有几分钟。
那边还说了什么,他应着,往靠背上一躺,笑了两声。
路口遇上红灯,车辆缓慢停下。霍川把着方向盘,侧眼看了眼他。
和平时和他说话不同,这个人状态很放松,半隐在光下的脸上带着不加收敛的明显笑意,说话语调也有细微差别,尾音上扬,轻易能听出心情很好。
车里安静,只有空调运行着,说话声不算大,算得上有些轻,只是在安静空间里被放大,可以清楚听到。
直到电话挂断,他转过头,问:“很喜欢她?”
这个她很显然指的张女士。
“嗯。”
陈白放下手机,笑了下,半抬起眼,说:“阿姨和我妈一样,都很喜欢聊天。”
两个人其他性格可以说是截然相反,但喜欢聊天这一点倒是出奇地一致,或者说世界上很多亲妈在这方面都很一致。
只是遗憾那个时候的他太臭屁,到最后也没能陪人好好聊聊,现在想聊也没机会了。
他脸上淡笑着,不带其他情绪,眼睛清透,像只是在单纯陈述事实。
霍川收回视线,应了声。
车辆驶上熟悉地段,他按导航停路边。坐副驾上的人解开安全带直接蹦下车,关上车门后站窗外挥挥手。
人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没有在路边多留,挥了两下手后就转身小跑着进了小区。
看着人影消失,霍川收回视线,调转车头往回走。
有急事的人实际上没什么事。
他只是想快一点回去和好邻居一起吃饭。
虽然原因不明,总之好学的老许同志最近已经开始学做饭,虽然能力和许浪许弟弟不相上下,但也算小有成果。
比如能安全做出香喷喷大米饭。
在当晚吃到大米饭,虽然没觉出什么味,但他还是很给面子地竖起了大拇指,主打一个情绪价值。
已经和水友约好了晚上直播,时间不早,他吃了饭,一起洗完碗后就提出离开。
从厨房到玄关,陈一白抬手重新戴上自己帽子,戴到一半时像是想起什么,说:“你是不是还没感受过我的新毛。”
他摘下戴一半的帽子,问:“要不要试试?”
“……”
他问得太过自然,问得老许同志愣了下,之后才反应过来。
再垂眼看过去的时候,站门口的人依旧抬着眼睛看他,再问了一遍。
短暂安静后,许斯年抬起手,手上冷灰腕表在光下一闪。
——然后在他手碰上细软白发的前一刻,白毛笑了下。
就那么瞬间,原本安静站着的人火速一动,迅速从他手底下钻过,往前一凑,再一个起跳。
靠着一连串假动作,陈某白一手撑着好邻居肩,趁人不备成功碰上人头发,在短时间内进行暴风狂薅。
动作很快速,手法很狂野。
原来目的在这。
身上传来不轻不重的重量,许斯年被带着往后退了半步,靠在玄关柜子上,在第一时间收回手稳住身上人的身形,避免其掉下去。
陈一白十分相信自己能一拳打十个自己的老许同志的臂力,这边在稳重心,他还在暴风狂薅,顺带发出了简短评价:“有点硬,不确定,再试试。”
老许同志让他试了。
然后他终于薅了个够,拍拍人肩,被稳稳放下,轻松落地。
重新落到地面上,他抬头多看了两眼自己的努力成果,十分喜欢,并拍照留念。
靠自己本事薅到了大影帝头发,陈一白舒服了,拍照留念完后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这才真正戴上帽子。
帽子戴好,他挥挥手说了再见,三两步跑着去按了电梯。
薅完就跑,动作很快,留下好邻居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
电梯下行,在下一层停下,之后彻底没了动静。
“……”
许斯年站在门口,低头安静看向自己的手。
陈白迅速回到自己家了,回家后打开电脑,继续开启平平无奇的直播。
往电脑面前一坐,他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但又不太清楚,于是没再想,联系小伙伴连麦。
今天原本应该是平平无奇的赚了一点小钱的一天,直到下播的时候手机上弹了一条消息。
是一条动账消息。
准确地来说是一条进账消息,显示他卡了进账200000元整,汇款账户是财神之前的账户。
这是他今天下午陪张姨陪了一下午的酬谢,也可以说是感谢费。
陈白倒不是为了得这笔钱才去医院看望人。
但既然财神都已经打到卡上,打回去甚至还需要多费手续费,不收白不收,他于是选择收下。
凌晨两点收获20万,精神都好不少。暂时放下手机去洗漱,他再换了身睡衣往床上一倒,脑袋靠枕头上,靠舒服了,这才重新拿起手机。
算算时间,他已经来到这里不少时间,好像金币也算是赚了一些,各个渠道的工资分开发,每张卡里都有些钱,一直没有时间,或者说没怎么想起过,还来没汇总过一次。
大脑还精神着,刚好有时间,他翻了个身,开始挨个看自己的银行卡,试图看距离自己的三百万小目标还有多少。
小金库的大头是财神这边的这张卡和陈一白这边的卡,陈二白这边也有,还包括上次比赛的奖金,从数量上看还算可观。
陈一白这边代言签下来,代言费应该也挺可观,只是是挺久之后的事,距离真正到账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手机切小屏,主屏是银行卡的余额界面,小屏是计算器,他一张张卡挨个算。
每一分钱都不放过,他从钱少的卡开始算,就算是小数点的后两位也要加入计算器。
前面的卡都是从几十元到几百元不等,有张有几千元接近一万的,他思考了一会儿,想起是开锁换锁赚的钱。
小额的卡算完,直到算到陈二白的工资卡的时候,数额陡然上升,瞬间上到六位数,看着顺眼不少。
再加上财神这边的这张卡,余额位数直上七位数。
看了眼计算器里的数额,再瞅了眼陈一白卡里的余额,陈师傅大脑略微转动,意识到了不对劲,整个人都坐直了些。
七位数加七位数,成功合成了三开头的七位数。
“……”
他这下彻底清醒了,从床上坐起,再计算了一遍。
【=3025063.89】
还是一样的结果。
三百万还多两万,距离还款的最后期限还有两个多月将近三个月。
他居然还给提前完成了任务。虽然想到头顶还有四亿大山还是会沉默一下,但至少提前完成三百万这件事还算是件好事。
钱一还,剩下的钱刚好和刚来这里,还没有进医院前差不多一致。
很难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还是其他。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突然跨越三百万大关,陈某白在第一时间去骚扰自己好邻居,挑挑选选找了张自己夸自己的表情包发出。
已经这个点,好邻居居然还在线,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夸。
自己再加上好邻居,在深夜得到两声夸,白毛放下手机,安稳入睡。
代言人的事情基本敲定,但合同走程序走得慢,搞钱伙伴预估需要半个月,在之前和他见了一面。
在公司见麻烦,远,楼下还有其他艺人粉丝蹲点,在外面又有风险,伙伴已经自觉主动把他住的这里当成了商量事情的好地方,有事直接带着事情来。
再一次被从被窝里挖起,顶着一头乱毛,洗漱后在沙发上坐下,他得到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经纪人打从一开始就在嚎的司机的事已经提上了日程,公司打算给他配车配司机,只是事情还在准备,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第二个事是选剧本的事。
现在《问命》还在播出,收视率居高不下,远超第二,期间不少制作公司递来了剧本。
新递来的剧本的质量暂且不论,陈一白半睁着眼睛大致看了几眼,看到一半后眼睛睁开,思忖了下,之后试探着问:“我们这不是在漫天要价吗?”
他们漫天要价,主要这些人还真认这个价,一个比一个往高了报。
经纪人一拍他头,说:“你值这个价。”
找一个自带商业价值的演员从本质上来说已经不只是想找一个能用的演员进组,而是进行一场投资。而投资就是要舍得钱,想要背后的商业价值就要花钱买。
她给制片透的价还是看在这人名气升太快,粉丝多但作品不多,客观具有一定风险性的份上没有往高了报,横向对比已经算是很合理的价。
或许应该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个人对自己的定位一直不太清晰,说不准还在把自己当新人看。
还在把自己当新人看的陈一白于是继续往下看剧本。
一共六个剧本,最底下一个最薄,就几张纸,但报价却很突出,打从看到的第一眼就透着股财大气粗的豪迈感。
经纪人已经学会了给自己倒水喝,在他看剧本的时候起身去接了杯水,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手上的剧本,于是说:“这是一个电影的剧本,已经找了挺久的演员,再过不久就要开机了。”
六个剧本,三个电视剧剧本,两部综艺,一部电影。
她说:“看你之后是想往哪方面发展。如果是走话题明星方面,综艺可以考虑看看,如果是走演员方面,个人的建议是去试试这个电影。”
两者各有利弊,公司也在思考,最终还是看人个人的意愿。
陈一白选择看看电影剧本。
他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只是单纯凭直觉觉得,要是选了前者,评论区的关于老婆老公的评论会比之前还要多。
他没谈恋爱的打算,也不太想犯重婚罪。
经纪人并不惊讶,算得上意料之内。端着水杯在一边坐下,说:“这电影本子好,给你的这个角色也挺好。”
好剧本,大制作,大导演,其他已经定下的演员据说也是老演员,阵容堪称豪华。
电影是武侠片,角色是男三,一个死了老婆的眼盲剑子。早年是江湖有名的风流剑客,出场即孑然一身,心盲眼瞎,提剑不能,自我放逐到了流亡地。
陈一白觉着这角色客观上来说多少有点考验自己的能力,并觉得这角色应该不会找上他。
经纪人也知道这点,说:“我问了下那边的人,说是一个大资方推的你。你有什么除许斯年之外的也挺有资本的朋友吗?”
“大资方?”
把本来就单薄的几张剧本往后翻,陈白确定一摆手:“我怎么可能认识。”
作者有话说:
财神自动被排除在朋友之列(。)
忘记的事,指忘记了只有被假动作骗了的老许同志还没摸到过白毛x
经纪人觉得也是。
虽然这个人的交友范围广且离奇,但应该也没广到资方那。要是真认识,这人也不会不知道。
她说:“我之后再多打听一下。”
陈一白说好。
把其他剧本放下,他多看了两眼电影剧本。电影叫《繁花录》,出于保密,剧本里只有和他这个角色有关的剧情片段。
选出来的片段不多,但他大概看出来了,演这戏很考验身体素质和他的老胳膊老腿还有脆弱的老腰。
经纪人点了下边上的人工手动备注的片酬。
陈一白觉得自己还年轻,还能再蹦蹦,翻完剧本又看后面贴心地给上的备注。
备注是经纪人助理整理的时候帮忙给的,简单直接,一目了然。
知道人刚起来没多久脑子还空着,经纪人帮着念了下备注,说:“这份工作的优点你看到了,就是钱多。”
优点明显,但其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也多。
这部剧从找导演开始开始算,到现在为止已经筹备了一年多,演员大部分找齐,制片已经不能再继续等下去,开机在即,接了没多久就得进组。
剧组实景拍摄,拍摄地选在南方,因为拍摄需要,会在各种林子里钻,地点估摸着也偏僻,不能像平时一样住酒店,有个宾馆就不错。在这种地方一连待三四个月,确实有点挑战性。
其他剧本大多是在A市附近,有要去外地的时候,但不多,至少比起这个剧组不算多。
陈一白对环境倒不挑,只要有住的地方就好,他在考虑的是其他事情。
经纪人多瞅了两眼他,凑近后再多看了几眼,脑子里突然就悟了,手指往楼上指了下,问这个无可救药的朋友脑:“舍不得你的许斯年?”
无可救药的朋友脑沉重一点头,直接承认了。
经纪人闭眼再睁开,睁着一双无神眼睛建议道:“不然把你朋友打包带上?”
朋友脑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之后严谨道:“他把我打包了差不多。”
大影帝的时间宝贵,他付不起买人时间的钱。
“……”
这个人还真考虑了一下把人带上的可行性,经纪人一拍人头,试图把这人脑子拍清醒些。
她没把人拍清醒,反倒让人提前陷进了即将和朋友分别的淡淡的悲戚里。
经纪人:“……”
够了,无可救药的朋友脑。
暂时跳过朋友脑的事,总之剧本的事就这么定下。
被挖起来的人回去补觉,经纪人这边事情结束了还要回公司开会,麻溜起身离开了,离开前还记得把杯子洗了放回原位。
陈一白说是回房间补觉,但实际上已经起床,也洗漱了,没有回去继续睡的打算,给自己搞了杯黑咖往电脑前一坐。
刚才全想着好邻居的事去了,冷静下来后再仔细一思考,他终于想起自己好像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比如他的餐厅打工计划,比如他的直播时长。
餐厅打工的事已经在交接,等到餐厅找到下一个弹钢琴的人他就能下班,应该需要不了太久。
主要是他的直播计划。三四个月的时间,外省,有可能住宾馆。宾馆的隔音他曾经亲身体验过,知道不能报太大期望。
那就意味着三四个月不能直播。
直播平台这边虽然不太好说但也不是不行,三四个月不直播也就代表着三四个月没工资,没有完成的直播时长顺延,在合同期限后边加三四个月就好。
直播间水友这边也得抽空说明。
事情好像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这次的剧组的合同走得意外的快,这边刚确定下,之后和EV的合同前后脚走完流程。
时间赶是真赶,这个月定下合同,下个月就进组,刚好给他留了个拍EV宣传照和一个线下签约会的时间。
一个月里看上去事少,实际上完整的剧本已经发来,厚厚一叠,跟之前那几张单薄的纸形成鲜明对比。
白天记跟像是想跟刑法比厚度的剧本,晚上在线直播,每天的生活充实到爆,陈某白全靠黑咖续命。
在前往剧组的前一天,准备放大招的陈二白终于暂时放下剧本,一反常态早早上播。
没有过经验教训的新粉丝还在欢呼雀跃说食堂提前放饭,老粉已经提高了警觉。
虽然这段时间的陈二白兢兢业业经常上播,就差几天凑满勤,但他们还是记得上次这个人一反常态加播之后就是直播时间不稳并时长砍半。
【二白你小汁,是不是又在憋啥坏水!!】
【一边看一边战战兢兢,总觉得好景不长】
【二白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犯啥事了!】
陈二白没犯啥事,只是单纯有事情要交代。
有事情交代,但也没放在开头说,从下午播到晚上,觉着时间差不多,他浅浅喝了口水润嗓。
【开始了,二白开始战术喝水了(悲)】
【他一润嗓子我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提前流下宽面条泪】
果然,嗓子一润好,有的人就开始试图发声了,首先浅浅道:“朋友们,有件事情需要说一下。”
前一句话只是一句酝酿,他之后进入正题,言简意赅:“之后三四个月应该都很少上播。”
直播间观众:“……”
观众:“?”
【好小汁!你是怎么把三四个月说得和三四天一样轻松的!】
【事到如今实不相瞒,我每天听二白的说话的声音入睡的呜呜呜!没有你我怎么睡!!】
【一个大学生缓缓失去了梦想】
【第一反应是轻舟怎么办,这位哥又要开始单打独斗的生活了(悲)】
【怎么这么久!二白你不会被什么奇怪的什么组织骗去深山里了吧!】
“确实有可能是深山,”陈白扫了眼弹幕,说,“但是是去打工,组织也是正经组织。”
他越说组织的正经性,直播间的水友越担心。毕竟被骗的人从来不会以为自己被骗了。
说来说去哭闹半天,他们其实就是不想接受三四个月的无二白日。
【游戏都不重要了呜呜呜,就是喜欢听二白说话】
【啪的一下,我的快乐,无了呜呜呜】
【真的一点都不能播吗呜呜呜】
弹幕爆改火车站,全是“呜呜呜”,陈白瞅着不断跳动的弹幕,眼睛有点跟不太上,于是只能挑着看清楚了的几条回复,说:“要是需要,有时间也可以播。”
他说:“只是条件有限,应该仅限聊天,没有游戏。”
出乎意料的,电脑屏幕瞬间跳出一连串礼物提示,弹幕大片的好好好,说一定要记得提前发上播通知。
“……?”
陈二白终于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直播间里边居然藏着这么多不看游戏单纯喜欢唠嗑的人。
事情说完且就这么定下,他再战术喝了口水,瞅了眼还在不停跳的弹幕,准备下播的手停住,说:“那今天再玩两把。”
再玩两把,指直接玩到了将近凌晨三点。
关掉电脑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洗漱完后往床上一躺,在沾上枕头睡着前,陈某白凭着最后的毅力给好邻居发了条消息,之后终于安稳闭眼。
一夜无梦,睡得深沉。
第二天是阴天,估摸着要下雨,阴云笼罩着,到白天后依旧跟还在晚上一样,城市路灯开着。
经纪人和助理来接人的时候接近中午,终于进到楼里后熟练坐上电梯。
到楼层后经纪人敲门,敲完门往后一站,熟练等待。
结果敲门后不久就有微弱脚步声从门内传来,且越来越近,响应速度打败99%的平时的陈一白。
“咔——”
大门传来一声响,之后被人打开。
经纪人和助理一抬眼,没看到预料中的人影,反倒是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是许斯年,长得高,穿着身家居服,手上还搭着件像是衣服的东西,少了那么点压迫感,侧过身让她们进屋。
虽然不太清楚情况但总之先进了房间。经纪人进屋后看了一圈,只看到了客厅里很显然还在收拾的行李,没瞅见眼熟的人影。
许斯年让她们先在沙发上坐下,说:“他昨天熬了夜,还在睡。”
声音有些低,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人还在睡,但行李已经在收拾。
“……”
经纪人和助理这下知道为什么他开门的时候手上搭着件衣服了。
在客厅沙发坐着,他们眼瞅着人把衣服叠好放已经装了大半的行李箱里,又眼瞅着人进了主卧房间打开衣柜,开始找其他需要打包的衣服。
“……”
很难说,就,心情复杂到很难说。
他们提前了一段时间来就是想着还在睡的人应该还没收拾好行李,想来搭把手,现在一看,好像完全用不上他们。
毕竟他们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没心眼子到指使许大影帝来收拾行李,自己跑床上往死里睡。
许大影帝收拾完衣服后回了一趟楼上,经过短暂时间后又回来,带回了几件外套放行李箱里。
所有东西都装好,这就算是整理完毕。他关上行李箱后起身,说:“我去叫他起床。”
免去一项最头疼的大工程,经纪人即答:“有劳。”
许斯年去主卧了。
客厅这边对着主卧,他们坐沙发上,一抬眼就能看到。
有的人醒着的时候一切正常,省心省事工作认真,睡着的时候就是个难搞的移动大麻烦,叫人起床尤其痛苦。
被强制开机的人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许大影帝也不例外。
他们眼瞅着被叫醒的睡得四仰八叉的白毛直接一个抬手,像是试图把弯腰站床边的人撂倒在床上跟着一起睡。
他手抬起后就再也没能放下,站床边的许姓影帝直接握住他搭自己后脖颈上的手,顺着一提溜,直接把人带了起来。
从躺到坐再到站,一步完成,轻松无比,极其熟练。
白毛被人提溜着,一双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瞳孔无聚焦,像是没反应过来,又像是还没从睡梦中彻底醒来。
……原来还有这一招!
这一系列动作实在太过流畅,两个助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总之人是站起来了。
站起来,花了几秒的时间开机,无情的睡觉机器陈一白终于醒了。眼睛一睁,视线逐渐清晰,看到屋子里突然冒出的几个人,他先是一愣,之后又反应了会儿,意识到什么,略有些滞后地打了声招呼。
没浪费时间,他打完招呼就趿拉着一双拖鞋去洗漱间洗漱,洗了把脸后彻底清醒。
想起来了。
今天是出发去剧组的日子。他原本打算下播后收拾行李,结果昨晚播太久,他直接睡了,打算早上再起来收拾。
为了避免早上起不来,他还在睡前特意发消息给好邻居说早上要是他没爬起来发消息,就让其下来把他从床上挖起来。
他果然没起得来,好邻居有他这的钥匙,果然也来了。
虽然当时半梦半醒,但他依稀记得好邻居试图叫过他一次,后来直接放弃,说帮他收拾行李,他似乎还道了声谢,也可能没道谢,直接睡了。
然后就睡到现在。
洗漱完,走出洗漱间,他看到的就是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和坐沙发上看来的三道视线,他说了声稍等,又回房间去换身衣服。
换下睡衣,穿上正经衣服,一个闪亮亮陈一白出现。
闪亮亮,但头发依旧乱。经纪人已经放弃打理他这一头乱毛,把帽子递过,直接戴上帽子了事。
从起床到收拾完毕不到十分钟,帽子一戴,刚睡醒没多久的人已经能原地出发。
所有灯光和燃气关掉,大门带上。贴心的好邻居没直接上楼,顺带把人送到楼下地下停车场。
这一次离开就是好几个月不能一起玩飞行棋。
行李箱被送进了车辆后备箱,眼看着该上车,陈某白回头一挥手,悲从中来,宽面条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经纪人:“……”
好邻居:“……”
经纪人睁着一双眼睛毫不留情道:“搁这演生离死别?”
好邻居安静低头,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
生离死别的戏码中断,好邻居开车送白毛去机场,经纪人眼瞅着原本还流着宽面条泪的人三两步蹦上已经打开门的副驾,还记得转过头来对她挥挥手。
“……”
经纪人抹了把脸,把准备的早饭给人递过,跟着一挥手,上车关上车门。
两辆车从地下停车场依次驶出。
坐在熟悉的车里,舒服了的陈一白靠座椅靠背上,眯着眼睛吸豆浆。
从住的地方到机场,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像是把这辈子的话都给说完了。
遇上红灯的时候,好邻居侧头看了他一眼,说话也可以留着打电话的时候说。
好像是有这么个理,陈一白于是暂时停止输出,进入中场休息阶段,低头吸自己的豆浆,说到时候一定会记得打电话。
从家到机场,原本应该挺漫长一段路,今天却挺快。
进入机场停车场,好邻居没帽子没口罩,于是陈一白没让人下车送,自己蹦下车,隔着车窗玻璃挥挥手。
另一边经纪人几个下车,顺带把行李箱也给搬下来了,也不打扰他,站一边看着人挥手。
一起多走了一截,这次白毛没流宽面条泪了,大步走来,自觉拉过自己行李箱。
他恢复也是真恢复得快,就这么一转身的时间,又是那个阳光陈一白。
经纪人瞅他:“舒服了?”
陈白把手里的豆浆残骸扔进垃圾箱,一点头:“舒服了。”
天上阴云厚,没在停车场多停留,几个人直接进了机场。
他们到的时间刚好,办理了手续,在候机室没坐多久就上飞机。
大雨一落,飞机起飞,陈某白原地补觉。
A市下雨,飞机往南飞,南方也下雨。
直到接近落地,经纪人把跟睡死了一样的人叫醒。
她没许斯年那么精通把人叫醒的办法,但有自己的绝招,转过头随意说了声“财神来了”。
百试百灵,甚至不用特意拿捏腔调加大声音,旁边的人醒了。
醒的时机刚刚好,视线清晰后往窗外一看,陈一白刚好看到闪着光的机场。
雨幕之外,另一架飞机看着同样准备降落。
一边的刘哥和小孟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飞机。
降落的过程意外的丝滑,直到轻微的颠簸过后,飞机落地,滑行一段时间后稳稳停下。
陈一白打了个呵欠,把睡得往上滑的帽檐略微压下,跟着其他乘客起身。
他们留了一会儿,最后出的机舱,顺着通道走出。
阴雨天,机场却意外地热闹,一眼看去都是拥挤人潮。
这些人不像是乘客,这机场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刺激的热闹可以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