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求生游戏by碉堡堡
碉堡堡  发于:2024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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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出去,大概会让那些将他当做偶像崇拜的军雌心碎一地。”
“没什么可心碎的,要知道路德维希的前两任未婚夫都被他克死了,现在帝都有哪只雄虫敢娶他……哦,那只来自下等星的低阶雄虫除外。”
各式各样纷杂的声音涌入耳朵,最后又逐渐远去。
路德维希转过身,嘴角笑意逐渐淡去,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不难让虫察觉到他现在无比糟糕的心情。
路苏缇看着地上醉醺醺的雄虫,摸着下巴试探性问道:“路德维希,现在该怎么办……我是指你未来的雄主,你知道的,雄虫的身体一向都很弱,我们总不能把他丢在地上。”
路德维希烦躁出声:“扔到我的飞行器上。”
路苏缇诧异指了指自己:“谁去?我吗?是不是不太合适?”
他姿态夸张,故意学着哈提总管的语气拖长声调道:“路德维希少将,望您知悉,一只雌虫的清誉有多么重要。”
身后的同伴闻言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歪七扭八,连站都站不稳了。
路德维希面无表情松了松领带:“我扶也可以,但我不保证路上会不会忍不住掐死他。”
最后一句话语气森寒,很让虫难以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路苏缇闻言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认命似地弯腰和几名军雌把地上昏睡过去的雄虫抬了起来:“路德维希,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我可不忍心看见你因为杀害雄虫出现在军事法庭上。”
他们七手八脚将雄虫抬上了停在拍卖会场门口的银灰色飞行器,恰逢晚上七点,最外间的星网大屏上还在直播新闻,雌虫主持甜美的声音总算让虫紧绷的脑神经松懈了几分:
“近日就波尼克星山火爆发,星际海盗趁乱把持往返航线导致多名旅客被困一事,帝国已派出由路德维希少将为首的队伍前往营救,截止昨日共三百五十一名旅客已被全数救出,并彻底歼灭海盗队伍……路德维希少将是帝国现役军雌中最年轻的将级军官,被誉为海兹城冉冉升起的一颗明珠,将来或有望入职联盟核心……已成为全民偶像……”
如果换在从前,听见星网新闻在播报自己的光辉履历,路德维希大概会倒半杯孟爵蓝金酒,再煎半块樱桃鹅肝,在他位于海兹城中心的平层住宅里一边欣赏夜景,一边享用晚餐,而新闻声就是最美妙的伴奏。
但他现在的心情糟糕透顶,糟糕到甚至不想使用死板而又缓慢的智能驾驶系统,而是直接把油门杆推到顶,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住宅区赶去。
“安珀·克林兹阁下,”
路德维希摩挲着方向盘,声音阴冷,
“我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给我惹麻烦,我可不管你爷爷是不是我爷爷的旧部下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如果再出现这种状况,你立刻收拾东西给我滚回那个鸟不拉屎的三等星去,听明白了吗?!”
路德维希,兰伊家族的现任掌权者,不同于其他兄弟清一色的金发蓝眸,他从出生起就是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眸,故而被称为杂种。可就是这个杂种在军部立下赫赫战功,一路打拼成为帝国最年轻的少将,并且稳坐家主之位,不得不称为传奇。
毫不夸张的说,帝都99%的雌虫都将他奉为偶像,99%的雄虫都将他列在了婚娶名单的第一位——
长相漂亮,军功显赫,背景强势。
什么?你说他的血统不纯正?物以稀为贵没听说过吗?
虽然兰伊家族将金发蓝眸视作血统高贵的象征,可规矩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说不定路德维希少将才是血统最纯正的那一个,金发碧眼的那些才是杂种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路德维希是真正意义上雌虫羡慕,雄虫爱慕的存在。但就像断臂维纳斯一样,神明似乎总是热衷于给过于完美的作品添上一些缺陷,使其变得更加“完美”。
路德维希少将已经到了该婚嫁的年龄,在此之前他先后与两只贵族雄虫订过婚,但很可惜这两位阁下最后都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丧命。
要知道在雄虫降生率逐年下滑的情况下,两名各方面条件都还算优异的贵族雄虫因故逝去对帝国不得不说是一个惨痛的损失,时间一长,有关路德维希少将克夫的流言就渐渐传了出来。
军方虽然曾经出面辟谣,但他们的婚配系统再也没给路德维希少将安排过相亲,很明显,不止是雄虫害怕被克死,军部更怕。
巴赫公爵急得嘴上直冒泡,想不通自己优秀的孙子为什么就是嫁不出去,眼见路德维希少将的年纪越来越大,已经不能再耽搁下去,他迫不得已联系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名旧部下,火速给路德维希安排了一名订婚对象——
一只来自三等星的、粗俗无礼的雄虫。
他既没有过硬的出身,也没有丰富的学识,更没有雄厚的财力,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大概就是……命硬?
出身低,好掌控,这样你婚后就不用像别的雌虫一样卑躬屈膝了。
这是巴赫公爵的原话,但他显然低估了这只来自下等星雄虫的破坏力,对方刚到海兹城的第一天就开着新型飞行器在路上狂飙,结果不小心把莱卡中将撞住院了,去商场购物大血拼的时候一下子清空了三家奢侈品店,结果因为金卡被偷没有钱付款,被警方带走调查……
诸如此类事件数不胜数,已经承包了帝都全年的笑料,但再荒唐大概也比不过今天。
路德维希与同僚一起参加拍卖场的慈善活动,这只雄虫居然喝得醉醺醺直接闯进了三皇子的包厢里——
众所周知,三皇子是只雌虫,他很显然接受不了这种冒犯,觉得自己颜面尽失,但路德维希觉得自己更丢脸,他前二十九年的功勋与荣光都不足以弥补这段时间发生的笑料。
飞行器在半空中一个急拐弯,直接降落在了安珀目前所住的那栋住宅前,这片地产还是兰伊家族名下的。
“笃笃笃——!”
路德维希单手揪住这只喝得醉醺醺的雄虫,另外一只手敲了敲房门,他眉头微皱,不着痕迹掩住鼻尖,以此抵挡对方身上浓烈的酒气。
“谁呀?”
房门打开,门后站着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赫然是安珀的爷爷费南,也是巴赫公爵的老部下。
路德维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生硬,但声音中的冷意还是泄露了几分情绪:“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您,安珀阁下不小心喝醉了,我来送他回家,雌雄有别,我恐怕不太方便照顾他。”
费南爷爷这才看见喝得烂醉如泥的安珀,他连忙伸手将安珀接过来,语气抱歉,显得有些局促:“路德维希少将,安珀是不是又给你添了什么麻烦?”
路德维希违心开口:“并没有,安珀阁下只是喝醉了,时间不早,我就不打扰您了。”
他语罢理了理领口,这才转身离开,驾驶飞行器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殊不知在路德维希离开后没多久,二楼房间的浴室里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陆延趴在洗手池旁边,胃部翻腾不已,吐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酒液混合物。
他脸色苍白,哆嗦着打开水龙头将秽物冲下去,然后洗了把冷水脸,头顶灯光清楚映出了一张堪称妖孽的面容,唇瓣乌青泛紫。
“酒有毒……”
陆延盯着镜子里的人,大脑一片空白,莫名就吐出了这句话。
一颗黑色的心脏从他身后悄然浮现,用一种怪异而又冰冷的机械音道:
【酒里当然有毒,他如果不被毒死,你怎么借他的躯体复生?】
陆延瞳孔收缩:“你是谁?!”
那颗黑色的心脏慢悠悠飞到陆延面前:【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我是谁?”
陆延听见这句话大脑忽然开始隐隐作痛,他皱眉低头,试图翻找脑海中的记忆,然而只有一片模糊不清的白雾,断断续续闪过了一些画面,他呼吸粗重:“我……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你是皇帝,执掌江山数年,一统天下,但从古至今,无论多么功勋卓著的帝王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那颗心脏落在陆延肩头,离他耳朵极近,唤出了那个略显古老的称呼:【陛下,是我让你复活的,不过你的仙灵早已成为历史,现在是一个全新的时代。】
【想活下来吗?】
伴随着系统低沉的声音,陆延渐渐找回了自己身为帝王的零碎记忆,但那些记忆显得寡淡而又苍白,从头到尾都只有他自己的面容是清晰的,旁人都是一张张模糊的面容,好似有什么人的存在被强行抹去了。
想不起来,那就不用想了,重要的是当下。
陆延闭眼定了定心神,等再次睁开时,已经恢复了镇定:“代价?”
那颗黑色的心脏跳动了两下,看起来就像是人类发笑时的震颤:【没有代价。】
它说:【没有任何代价,你活下来就行了。】
陆延反问:“就这么简单?”
【不,这可一点都不简单。】
空气中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迫使陆延抬起了头,镜子里的男子不同于这个时代大部分雄虫的秀气文弱,而是一种更具侵略性的俊美,罕见的黑眸,修剪利落的同色短发,糅杂了东方的古典与西方的深邃。
【这张脸是你自己的,喜欢吗?就当我送你的小礼物,不会有任何人……哦不,是虫,不会有任何虫怀疑的。】
【这个世界有一名暗杀者潜伏其中,他的任务是杀掉你,而你需要搞砸他的任务,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听懂了吗?】
陆延将胃里的酒液全部吐了出来,又在抽屉里找到常用的解毒药,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相当发达,胶囊吃下去没多久,他身上中毒的麻痹感就缓解了几分。
陆延握着一杯热水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外间的夜色仿佛要将世界浸透,高楼大厦陌生无比,唯有那轮皎洁的月亮带来了几分熟悉。
他曾经是一名权势在握的帝王,现在却变成了一名来自三等星的贫民,而且随时有丧命的危险,那柄尖锐的刀蛰伏在不可捉摸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他致命一击。
系统漂浮在半空提醒道:【你需要尽快把那名暗杀者找出来。】
陆延仰头喝了一口水,沙哑的声音终于清亮了几分:“我会找,但不是现在。”
系统不解:【什么意思?】
陆延平静开口:“我要先找三皇子赔礼道歉,其余的事暂时延后。”
“原身怎么会那么巧喝了有毒的酒,又那么巧误闯三皇子的包厢,假如侍卫不小心开枪错杀,或者皇室怪罪下来导致路德维希解除婚约,原身就会彻底失去庇护被遣返三等星,一个无依无靠的雄虫,实在太好杀了。”
多年的权谋生活赋予了陆延帝王独有的敏锐嗅觉,他眯了眯眼,认真做出评价:
“今天的局是一个连环套,这个暗杀者,不简单。”
系统没有再说话,陆延被抽取了一根情丝,某种意义上代表着一部分情绪的剥离,再加上记忆空白,无形之中对性格也会产生影响,这一世的他好像有些过于冰冷了。
深夜,陆延凭借着原身的记忆打开手环终端,从里面找到路德维希的联系方式,他斟酌一瞬,最后操控键盘给对方发去了一条消息。

第89章 赔罪
深夜时分,路德维希驾驶飞行器回了老宅,他裹挟着满身寒气推门步入客厅,谁料恰好看见巴赫公爵坐在楼下喝茶,面前还摆放着一盘残棋。
“爷爷!”
路德维希径直走了过去,他的军靴重重落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无意识泄露了几分烦躁。他在巴赫公爵旁边倾身蹲下,像幼时一样搭着他的膝盖,开口讨要自己想得到的那颗糖果:“您一定要帮我解除婚约!”
巴赫公爵正在研究手中的棋谱,这种黑白围棋最近在帝都的贵族间很流行,局势千变万化,又暗合战场之道,据传是某种失落已久的星球文明,不过天生好战的虫族脑子里往往只有一根筋,让他们研究这种东西实在费劲。
巴赫公爵仿佛猜到什么,他合上书叹了口气:“路德维希,是安珀又给你惹了什么麻烦吗?”
路德维希眉头紧蹙:“他今天喝醉酒,不知道听了哪几个该死家伙的挑拨引诱,居然打着我的名号去强闯三皇子的包厢。”
“这种烂摊子我已经收拾够了,我真的不明白您到底看上他哪一点,如果只是想找个好拿捏的平民雄虫,海兹城一抓一大把……”
巴赫公爵沉声打断了他的牢骚:“路德维希,平民雄虫是好找,但S级的雄虫可不好找,整个海兹城的S级冕下一共也才十位而已,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这些,并不足以让我解除你们的婚约。”
路德维希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您说什么?S级雄虫?谁?安珀吗?”
巴赫公爵不语,算是默认。
路德维希就像是听到了某种荒谬的笑话,不禁扯了扯嘴角,冷冷出声:“如果这是真的,那虫神可真该去看看眼睛。”
巴赫公爵语气沉沉道:“路德维希,如果仅仅只是好拿捏这一点,并不足以让我选择安珀当你的伴侣,他虽然出生在三等星,却是一只罕见的S级雄虫,将来在战场上对你会很有帮助。”
“费南是第三军的老部下,曾经在战场上救过我的性命,哪怕是看在这个情分上,我们也该善待安珀。”
路德维希攥紧指尖,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望您知晓,我已经足够善待他,换了别的雄虫,现在已经死上了一千遍一万遍了。”
巴赫公爵皱了皱眉:“路德维希,我提醒过你无数次,不要将这种话挂在嘴边。把雄虫当成一幅画漂亮的画,将他们安安稳稳地挂在家里,细心照料不要染上灰尘就足够了,海兹城有头有脸的雌虫家里都有这么一幅画,你也不应该例外。”
路德维希:“可……”
巴赫公爵嘘了一声:“路德维希,你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我当然知道这在雌虫漫长的寿命里并不算什么,可你知道吗,现在城中的贵族雄虫最喜欢找二十岁出头的年轻雌虫,万一错过安珀,你并不知道将来帝国分配的雄主会对你有多么不满,造成怎样的折辱。”
“安珀很好,他贫穷且贪婪,轻佻又愚蠢,用手指缝里漏下的星币就可以将他轻易打发,婚后也不会干扰你的任何事,路德维希,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路德维希垂头丧气:“可我不想订婚,也不想结婚。”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闷闷的,就像一只没长大的虫崽。巴赫公爵揉了揉他蓬松漂亮的金发:“繁衍是我们的宿命,孩子。”
和巴赫公爵的一番交谈不仅没能解除婚约,反而让路德维希意识到了现在严峻的形式,他将军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脚步略显沉重地上楼,却在拐角处遇到了一只预想不到的虫。
“路德维希?”
站在拐角处的雌虫穿着一身睡衣,和路德维希同色的金发在灯光下格外耀眼,只不过他的眼眸是兰伊家族更为承认的蔚蓝色,同理也更受宠些,赫然是路德维希雄的亲生兄弟西弗莱。
他们两个的年龄差了八岁,现在西弗莱也将进入军部历练了,眉眼显得有些青涩,真是鸢尾花般美好的年纪。
路德维希闻言脚步一顿,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眸内敛华贵,像千万年才能形成的地之精魄,但无论如何都与蓝色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这双眼睛从小到大都不怎么讨喜,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终端:
“西弗莱?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应该在军部训练营——也就是察音海特死亡谷进行野外求生训练才对?”
西弗莱有些无措与尴尬,下意识露出手腕上缠着的绷带,他很少经历那些严苛的训练,指尖细腻,比雄虫还要柔软几分:“我在训练时不小心扭伤了手腕,所以教官让我回家休养。”
路德维希微微勾唇:“真是严重的伤呢,那你一定要好好休养。”
西弗莱小声道:“抱歉,兄长,我是不是给您丢脸了?”
最近让路德维希丢脸的虫实在太多了,不缺西弗莱这一个,他与对方擦肩而过,漠然扔下了一句话:“这句话留着去和你的教官说。”
“咔嚓。”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间的动静。
路德维希将军装外套搭在衣架上,心想今天果然就不该回老宅住,太多的虫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只会让空气变得稀薄不畅。
他在想别的事,并没有察觉到终端的震动,等洗完澡躺上床,夜色悄然蔓延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时,他这才习惯性打开终端看了眼,上面有一条来自安珀的未读消息。
到底是让自己帮他付商场的巨额帐单,还是咒骂自己今天任由他被三皇子的侍卫扣押?
路德维希想了一圈也没想出安珀发消息的意图,毕竟对方的脑子实在蠢得无可救药,他实在无法把自己的智商拉到和对方同一水平线。
指尖轻点,消息弹出:
【路德维希少将: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没想到醉酒后寻找洗手间会被侍卫指错路,不小心误闯了三殿下的包厢,给大家和你都造成了误会。事不过三,相信这种意外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今晚的月色很美,鸢尾花丛馥郁芬芳,
再次说声抱歉,愿你忘掉今天的不愉快,好梦。】
哪怕隔着屏幕,也不难感受到对方编辑这条消息时一定是从容冷静的,且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实在太多,哪怕路德维希也不由得大脑宕机了片刻,接二连三冒出了许多问题。
这条消息是安珀那个蠢货发的?
醉酒被侍卫指错路?
难道今天发生的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路德维希原本都躺下了,思绪又瞬间清醒过来。他掀开被子光脚走到阳台外面,夜风迎面吹来,铂金色的头发多了些许凌乱。
他指尖轻敲阳台围栏,用终端拨通了一个号码,嗓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想办法调出今天拍卖场的监控视频,明天发到我的邮箱。”
如果这件事是有虫刻意为之,对方针对的到底是安珀这个毫无背景的雄虫,还是兰伊家族?路德维希觉得怎么看都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吩咐了一连串事,半小时后才挂断电话,指尖已经冻得有些冰凉。
路德维希正准备转身回屋,视线不经意扫过楼下,却见蓝紫色的鸢尾花开得正盛,在清冷的月色照耀下,有一种优雅孤傲的生命力。
它在阿黎佧星的花语是,自由与救赎……
路德维希每天都忙到不可开交,从他毕业后进入军部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有整整七年都没有放过一天假。外界只知道他是帝国最年轻的少将,却不知道这个头衔背后要付出多少努力,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得不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拎着礼品去向三皇子登门道歉——
这并不算一件很妙的事,因为兰伊家族支持的是四皇子。
哈提总管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抱歉,三皇子正在见客,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您一起进去。”
路德维希皱了皱眉:“殿下正在见客?”
“是的,请跟我来。”
哈提总管挪动着胖墩墩的身形,将路德维希引进了会客厅,在玻璃顶的半露天花园中,三皇子正坐在精致的白色雕花藤桌旁享用下午茶,对面不知坐着谁,但看样子相谈甚欢。
哈提总管走上前提醒道:“殿下,路德维希少将到了。”
三皇子闻言立刻从座位上起身,笑着上前给了路德维希一个拥抱:“路德维希,好久不见,你真应该经常过来坐坐,我庄园里的花都开了。”
兰伊家族的势力不可小觑,再加上路德维希将来很可能入驻联盟核心,无论心里如何想,三皇子明面上对他还是非常客气的。
路德维希微微颔首,表现得既不疏离也不过分亲近:“多谢您的美意,我今天过来是为了昨天发生的事向您致歉……”
三皇子却抬手打断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安珀阁下已经向我解释了前因后果,只是一个误会而已,不要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损伤我们的感情。”
路德维希一愣:“安珀阁下?”
三皇子疑惑:“你们难道不是约好一起来的吗?”
“吱呀——”
椅子被拉开的声音轻微响起,之前坐在三皇子对面的访客终于站起了身。
他穿着一身妥帖的西装,身高要略胜场内的几名雌虫,修剪利落的发丝悄然滑落下来一缕,遮住了那双神秘的黑色眼眸,眼尾微微上扬,瞳仁藏笑,有一种妖孽却又冷静的矛盾感。
四周鲜花簇拥,阳光透过玻璃墙折射下来,带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矜贵与从容,旁人是晨露下美丽的鲜花,他则是沉稳的山岳。
同样的气势,路德维希一生只在虫帝和联盟元帅身上见过。
安珀的视线落在路德维希身上,凝视着对方琥珀色的眼眸,最后笑了笑:“路德维希少将,好巧。”
这只雄虫……到底是谁?
路德维希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空白,一时竟想不出这张面容到底在哪里见过,经过短暂的两秒凝滞,他这才皱眉吐出一句话:“安珀?”
对方从前,是这幅模样吗?
他忽然有些想不起来了。
三皇子适时解释道:“今天一早安珀阁下就带着礼品上门赔罪,向我解释了昨天的误会,原来是侍卫队长误解他的意思不小心指错了路,安珀阁下又喝醉了,这才误闯包厢。”
昨天的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或许连三皇子自己都不在意了,他坐在安珀对面,频繁落在雄虫身上的目光和微红的脸颊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当你讨厌一只雄虫的时候,连对方闯入包厢都无法容忍,叫侍卫狠狠丢出去;但当你对他产生兴趣的时候,面对面坐在一起在花园里畅谈都不算什么大事。
路德维希坐在安珀身旁,冷眼旁观全局,心中莫名觉得好笑。他有一下没一下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鸢尾花戒指,双腿交叠,及膝的黑色军靴掩在桌布下方,因为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肌肉已经感到了僵麻。
他这次出来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以前怎么没发现三皇子这么能聊天?
路德维希挽起军装袖子,第七次低头看向终端,这个举动终于让三皇子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略显懊恼的笑道:“看我,光顾着和你们聊天,都忘了时间,安珀阁下,路德维希少将,要不要留下一起用个晚餐?”
他问的虽然是两只虫,目光却无意识落在了安珀身上。
安珀拉开椅子起身,客气婉拒:“不了,今天已经打扰您很久了,下次有机会我再和路德维希一起过来用晚餐,希望不会给您造成困扰。”
三皇子也没有强留,只是笑着把他们送到了门口:“当然不会,我的庄园永远欢迎你们。”
大门关上,终于隔绝了那道过于热情的目光。
路德维希不紧不慢朝着自己停在路边的飞行器走去,意有所指道:“安珀阁下,看来三皇子非常喜欢您……不过还是感谢您刚才忍痛拒绝了他的晚餐,毕竟我并不怎么喜欢当电灯泡。”
安珀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你怎么知道是忍痛,也许我真的不想吃呢?”
路德维希淡淡挑眉:“他可是帝国三殿下。”
安珀笑了笑:“可你才是我的未婚夫,路德维希少将。”
路德维希脚步一顿:“……”
安珀好似没有察觉到路德维希微妙的神情,语气如常问道:“路德维希少将,介意用飞行器送我一程吗,我的驾驶证被禁用了,下个月才能正常使用。”
路德维希面无表情舔了舔牙尖:“当然,为雄虫提供帮助是每只雌虫应尽的职责,请吧。”
有些事情在路边不方便说,路德维希坐进驾驶舱,这才一边启动飞行器一边对安珀道:“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如果您看上了别的雌虫,现在想解除婚约还来得及,毕竟如果结婚之后,我的雄主一直爆出花边新闻,这件事会让我非常困扰,而我一困扰……”
路德维希说着顿了顿,声音低沉,用一种危险的语气轻描淡写道:“我一困扰,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了,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安珀阁下?”
他目光冰冷,周身气势凛冽,是从战场万千尸骨堆里爬出来的获胜者,被路德维希用这种目光盯着的时候,无论是谁后背都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安珀不慌不忙道:“你指昨天误闯拍卖场的事情吗,有虫在我的酒里下了药,导致我神志不清,稀里糊涂就闯进了三皇子的包厢。”
路德维希嗤笑一声:“可我怎么听说是您垂涎三皇子的美色,所以故意误闯的?”
安珀思考片刻,然后列出证据,平静反驳:“不太可能,因为你比他更美。”
身边已经有一个更美的,为什么要冒风险去勾搭另外一个?
路德维希一噎:“……”
这只雄虫是怎么能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
路德维希皱眉:“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安珀偏头看向他,离得近了,那张脸带来的惊艳冲击感更大,路德维希下意识攥紧指尖,耳畔只剩下雄虫慢条斯理的声音:
“所以路德维希少将,你宁愿听信外面的流言,也不愿意相信你的未婚夫吗?”
安珀循循善诱:“你现在应该做的是信任我、关心我、保护我,不让别的虫陷害我,毕竟像我这么专一的雄虫已经不多见了,如果错过了,想在海兹城找出第二个简直难如登天,毕竟不是所有雄虫都像我一样有眼光,能够意识到未来伴侣是一只多么优秀的雌虫。”

虽然这只雄虫的皮囊确实不错,但对方是不是太过自恋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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