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by菇菇弗斯
菇菇弗斯  发于:2024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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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被复立为太子,再到坐稳龙椅皇位,其中都有虞九阙的助力。
且当初若不是对方发现了自己的好二弟,在吃食当中动手脚,他现在指不定早就去见了阎王。
这样的忠臣近侍,如良将般难得。
何况虞九阙在他面前从未求过什么恩典,既无什么姐姐妹妹要送进后宫谋宠,又从未与朝臣牵扯不清,勾结党争,更不见收受贿赂,以权谋私。
为数不多张口的时候,大都与他那位在宫外开酒楼的相公有关。
比如上一回,专门进宫,居然是为了讨一罐“糖水波罗”。
想及此处,皇上都有些想乐。
如此劳苦功高,自己再继续把一个有孕的小哥儿当牛马使唤,多少有违仁君之道。
再者秦夏这次献食方有功,论理该赏。
顺道,内侍未出宫前不可成家的规矩……
也该辟个特例出来了。
虞九阙出宫时,带走了一卷圣旨和一串的赏赐。
皇恩浩荡,他心底长久挂念的事,总算一一有了结果。
皇上将他和秦夏的关系过了明路,日后自己在宫中行走,也不必再想办法遮掩孕肚。
现在还好,再过一阵月份更大,还真够难办的。
两人加在一起得的赏赐更是优厚,金银玉石、绫罗绸缎,塞满府中库房。
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秦夏和虞九阙商量过后,取出一部分捐给了城中三处慈济院。
又从中添上了家中几处经营所得的千两银票,通过虞九阙的路子,送往西南州府,作赈灾之用。
书房内。
虞九阙抱着一盘子灰草粉混面粉,加芝麻和红豆做的小饼磨牙,看秦夏噼里啪啦打算盘,盘一盘上半年家中生意的总账。
齐南县的食肆、京城的酒楼、酒坊和与兴奕铭合作的品饴坊,四处加起来,上半年的流水有几千两。
但单论盈利,减去捐出去的一千两整后,结余就不多了。
“还需继续努力。”
秦夏感慨一句,动了动因为拨算盘而发疼的手指尖,把账本挨个合起,伸了个懒腰。
一块小饼出现在唇边,他顺势叼走嚼了嚼。
虞九阙现在比之前更容易饿,秦夏却不敢让他多吃。
正好有现成的魔芋粉,便做了不少顶饿又不会发胖的零嘴给他打发时间。
现在虞九阙得皇上特许,三日一休沐,凡是进宫,荷包里都揣着他的小饼,没事就摸出来嚼两个。
“嘎嘎!”
正在这时,大福在外面撒欢回来。
没人阻拦,任由它一路畅通无阻地闯进书房这处府内要地。
它高昂着脑袋,甫一进来就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开始缠着虞九阙讨要。
虞九阙给了它一块,没两下就被吃光了,徒留一地毯的饼干渣 。
和两个主人一起,连吃了三块小饼,大福额外开心,抖抖毛,围着两人转起圈来。
转着转着,它就停在了虞九阙的身边,把脑袋往虞九阙隆起的肚子上贴。
这是虞九阙有孕后,大鹅多出来的新习惯。
虞九阙遂放下吃空的小碟子,一手搭肚子,一手摸大福。
原本一切平静,过了一会儿,大福却骤然直起了脖子,盯着虞九阙的肚子,小哥儿本人也倏地一下坐直了。
秦夏看在眼里,心惊肉跳。
“怎么了?”
他人站起来,都做好喊郎中的准备了。
虞九阙却不说话,只是含笑招手,让他离得近些,又牵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放。
秦夏生出预感,屏息凝神,掌心下温和柔软,过了一会儿,他察觉到了其下的鼓动。
就像是有谁隔着皮肉,和他轻轻地击了个掌。

第104章 甜菜制糖
用虞九阙的话来讲, 察觉到胎动后,他才有了肚子里确确实实揣了个孩子的实感。
从最早的一枚小花生,到慢慢变大, 长出手脚, 到时呱呱落地, 他与秦夏的血脉便有了延续。
想想真是和做梦一样。
相比大多数哥儿, 能这么快就有孕, 他无疑是幸运的。
所以哪怕挺着肚子办公再辛苦,虞九阙也没抱怨过什么,反而甘之如饴。
秦夏就比虞九阙紧张多了, 就像此刻, 孩子动了一下, 他惊喜过后, 先是帮虞九阙揉肚子。
“孩子踢你,你会不会疼?”
到底是第一回 当爹,秦夏拿不准的事实在太多了。
虞九阙笑他过于紧张。
“不疼。”
他想了想,诚实道:“就是感觉怪怪的。”
“有个小东西在你肚子里动,能不怪么。”
比起还没打照面, 连性别都不知道的孩子,秦夏显然更心疼夫郎。
虞九阙轻拍他胳膊一下。
“什么小东西,这是你亲生的崽。”
孕期过半, 虞九阙的腰身几天就一个样。
衣裳的尺寸改了又改, 因为双足浮肿, 连鞋子都换了一茬。
而初为人父的秦夏,赚钱的劲头更足了。
入秋后, 秋收陆续开启。
田庄的田产受先前的暴雨影响颇多,不甚如意, 不过其中的五亩甜菜根,拜甜菜的高产所赐,依旧收获颇丰。
先前诸事繁杂,秦夏无暇顾及甜菜制糖一事,近来总算空出时间,便就地在田庄建起制糖坊,寻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佃农帮忙,开启熬糖大业。
无论是甘蔗还是甜菜,想从甜味的原料中提取出糖,流程都是差不多的。
先将甜菜切块,放入大锅煮出糖分,过滤掉果渣后,剩余的糖水加石灰水,继续小火慢慢熬煮。
糖水中的水分渐次蒸发,留下的糖分变色、沉淀,在锅底形成浓稠的红糖糖浆。
只是这一步结束后,红糖浆的颜色比秦夏想象中的更深一点。
秦夏思索半天,方忆起这甜菜根好像是分为两种,一种是红甜菜,一种是白甜菜。
红甜菜偏圆,白甜菜则长得有些像白萝卜。
但大雍只有前者,不见后者。
种都种了,只能试试看,只要能提炼出糖分,不管它是什么颜色,秦夏都有办法物尽其用。
而且甜菜糖上市,价格势必较甘蔗糖更为低廉,盐糖两味,灶头不可或缺,盐是官办,糖却是私营。
这红到发黑的糖水里,藏的可是金山银山。
接下来半个月,秦夏得空就去田庄,观看制糖的进展。
他们很快发现,糖浆二次过滤后凝固,就是块状的红糖,要想变成浅色砂糖,少不得使用“黄泥水淋法”脱色。
在失败多次后,佃农里的一个汉子找到了窍门,又耗时七日,成功做出了一批甜菜砂糖。
秦夏赏了他一个银元宝,将他提为制糖坊的管事,从此不用下地劳作。
汉子受宠若惊,和一双妻女对着秦夏哐哐磕头。
官家田庄的佃农,大多数是罪人之后,贱籍难除。
秦夏没办法为他们改变出身,唯有尽可能改善他们的生活。
这段时日他常来庄子,见这里的饮食过于粗陋,佃农们大都勉强果腹,面黄肌瘦,便让仲蔡予以改善。
三日一顿细粮,七日加一顿荤食,五岁以下的幼儿,每日可领一碗牛乳。
纵使这么低的“餐标”,仲蔡总觉得秦夏过于心软了。
他规劝道:“老爷,小的知您心善,只是对付这些个佃农,不可太过手软,他们都是些贱皮子,日子过好了,便不乐意使力气干活了!”
又是细粮,又是牛乳,一批奴才罢了,吃得都快比一般的田间农户还好了。
秦夏摇摇头,同他讲道理。
“仲庄头,这些佃农祖祖辈辈都会被拴在土地上,日复一日地劳作,地里产出的粮食,却有大半都要上缴给地主,这样的日子换了你,你过久了,也会没盼头的。”
这些大户人家的农庄里最常见的,就是庄头管事责备佃农懒散,动辄打骂,佃农们却像是麻木不仁的老黄牛,软硬都不吃。
“我说改善佃农的伙食,也是为了让他们更有力气干活,长远来看,是为了田地增产。”
这个说法倒是仲蔡能接受的。
秦夏见状,又引导他去制定一套“激励”制度。
“简而言之,就是四个字,按劳分配,多劳多得。”
佃农没什么私有财产,这个“多得”,最开始或许只是一碗稀粥,一个馒头,但已经足够。
自己能改变的东西太少,只能尽力而为。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甜菜砂糖制成后,秦夏很快封了一罐子糖,随着信件一起寄往齐南县,送予兴奕铭。
现下品饴坊的糖果子,都是以专门买来的冰糖或者砂糖作为原料,如果能将这部分替换成自家产的糖,成本下降,利润自然会更高。
在这之外,秦夏还想到了甜菜根可以产生的另一桩价值——
“相公的意思是,想通过梁大人,在齐南县下辖的村落中寻找些贫困农户,让他们垦荒种植甜菜根,再卖给品饴坊?”
虞九阙盘算了一遍秦夏的提议,不禁拊掌道:“这主意甚好。”
他们若想做制糖生意,比起自己置地、雇人种植,还不如像秦夏说的,将其变为一项“助农之策”。
历朝历代,鼓励农户垦荒,都是核定父母官政绩中的一条要务。
对于朝廷来说,土地多了,粮食多了,慢慢的,人口也会随之增多,这才是一个国家兴旺的标志。
只是垦荒费力不讨好,哪怕荒地头几年可免粮税,响应的人依旧寥寥无几。
要跟梁天齐说明此事,需要虞九阙出马,他一边提笔蘸墨,一边笑盈盈地同秦夏道:“这回梁大人可要欠咱们一个大人情了。”
虞九阙清楚皇上对梁天齐的安排,待县令任满,必会将其往府城提拔。
届时有这一份“政绩”在手,想必没人会对梁大人的升迁有二话。
信件在两地来回,一场秋雨过后,两人久违地见到了来自齐南县的故人。
韦朝的兄弟韦夕,随着岳氏商行的商队进京,捎带来了好几个不小的包袱。
“先前听方婶子说起,九哥儿有孕,她和豆子夫郎做了好些衣帽鞋袜,想要托我带来,这不我娘和我嫂嫂听说后,也跟着准备了不少,另有食肆郑嫂子的手艺。”
大家都知道,秦夏和虞九阙不缺银钱,所以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这些个亲手做的针线活了。
其中豆子的夫郎孟哥儿是识字的,所以柳家的包袱里还有一封信,是孟哥儿代写,里面却是方蓉的口吻,说的都是一些孕中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希望孩子出世后,能抽空带回齐南一趟,也好让她这个干奶奶见一面。
再行打开几个包袱,里面的东西可就太多了,其中最显眼的是一条百家被。
方蓉借孟哥儿的笔,在信中提及,这条百家被是她真真切切寻了一百户良善的好人家,讨来的碎布头拼成。
针脚细密,配色得当。
在大雍有一个说法,新生的幼儿得一条百家被,便可无病无灾,顺利长大。
“咱们好好收着,等孩子出生就用上。”
任它什么绸缎绫罗,都比不上这一条小被的心意,两人看向百家被的目光,都很是郑重和珍惜。
其余的穿戴,也在面前一字排开,比划一番,怕是都足够穿到两岁了。
用的都是上好的细棉布,手感柔软,且考虑到孩子出生时已是冬日,里面还有皮毛里的虎头帽、填了棉花的小袄子。
秦夏和虞九阙摆弄了半天,怎么看怎么喜欢。
其中一双小袜,秦夏伸直了手指比量。
“这么小,和我指头一样长。”
虞九阙含笑。
“刚出生的娃娃,怕是还没你一条胳膊长。”
两人都是初次当爹,对于孩子的出世,是又期盼又忐忑。
把几件衣服展开铺在腿面上,看够了后才一一折起,虞九阙道:“我这个亲小爹也不能输,待寻个好样子来,给孩子做衣裳。”
他日日忙碌,一直不得空做针线。
不过在齐南县时,曾跟着方蓉学会了裁衣、做鞋,现在上手并不困难。
秦夏怕他劳累伤眼,虞九阙便打算先缝两件护肚子的肚兜出来练练手。
说回商队。
这趟除了韦夕送来的包袱,他们与和光楼之前还有另一桩生意。
那便是先前秦夏委托他们再去一趟东边沿海,寻渔家采办一批干海货。
“不拘品类,只要是干净新鲜、晒得干透,耐得住存放的,尽可能多寻些来。”
同时透露,京城与齐南县不同,这里的酒楼食肆,大都兼容天南海北的口味,对于干海货需求颇大。
对于岳氏商行而言,秦夏是可以成为他们在京中人脉的角色。
他们乐意为此,借道走上一趟。
由于是专门采买,这次干海货的品相,远比从前在库房里翻出来的好了不少。
如秦夏所期盼的,品类繁多,包括蛤蜊肉、蛏子肉、扇贝肉、牡蛎肉、墨鱼干、章鱼足、虾皮、虾米、瑶柱、鱼干、海带、紫菜……
秦夏翻动着箱中货物,心潮澎湃。
盛京干燥,干货可以存放许久。
有了这些在手,和光楼又能添几道新菜。

用干海货做的第一顿饭, 是为招待商队。
他们在盛京停留的时间不长,当然不会错过品尝秦夏手艺的机会。
甚至没有点菜,只让后厨随意发挥。
商队二十几号人, 总共分了三桌落座, 每一桌都是十道菜, 两盘凉菜、四荤三素、外加一道汤。
韦夕和秦夏闲聊时说起, 他们去海边买货时, 在渔家喝了一道海鲜疙瘩汤,汤底鲜美,令人难忘。
秦夏留了心, 打算再给他们做上一回。
虽然干货肯定不如现捕的海鲜美味, 总也聊胜于无。
掌握窍门后, 疙瘩汤做起来其实很容易, 但好的疙瘩汤,切忌面疙瘩又大又实,反而要追求“细如繁星”。
故而秦夏学厨时,这一道疙瘩汤还有一个好听的别名,叫做满天星。
或许有人觉得给区区一道疙瘩汤起名叫“满天星”, 纯属附庸风雅,但在秦夏看来,吃的就是吃的, 不分什么大俗大雅, 只分好吃、难吃。
至于叫什么名字, 皆是锦上添花。
取适量面粉装入碗中,提起事先装好凉白开的细嘴茶壶, 缓慢绕圈倾倒。
倒水的同时,另一只手需拿着筷子, 朝着固定的一个方向,转着圈搅拌面粉。
面粉遇水,变成面絮,又因搅拌之故,结成“疙瘩”。
无论是倒水的水量,亦或是搅拌的速度,都会影响最终面疙瘩的大小。
无他,唯手熟尔。
一大碗面疙瘩粒粒分明,躺于碗中。
汤底用泡发蛤蜊干的清水,依次煮蛤蜊肉、下面疙瘩、打鸡蛋花。
这些都是一滚就熟的东西,又因蛤蜊肉本就自带咸味,所以只需出锅前加一点盐,并撒葱花点缀。
萧瑟冷清的秋日里,最适合喝一碗这样的热汤下肚。
肚肠暖了,再来一盅内府酒。
盛京时兴喝内府酒,和光楼也不能免俗地进了些来卖。
但虞九阙尝过,只说比真正的宫酿差远了。
后者秦夏有幸尝过,的确入喉绵柔,留香甚久,可见李鬼就是李鬼,确实永远变不成李逵。
喝酒当然要有下酒菜,烤过的鱿鱼干撕成细条,越嚼越有滋味,章鱼足泡发后切片焯水,捞出后和葱蒜、辣椒一起爆香,调味需用面酱,混合蚝汁、酱油、孜然、盐和糖。
这样的章鱼足,吃起来是甜辣口的,有点像现代小吃街的“铁板鱿鱼”。
如此一桌菜色,吃得商队一票汉子大呼过瘾,当即央着秦夏多做些来,他们好带着路上吃。
于是熟悉的桥段又出现了。
商队前脚刚把海货卖给秦夏,后脚秦夏又从他们兜里赚到了银钱,偏偏双方都各取所需,乐在其中。
干海货比起爆炒,更适合煮肉、煲汤。
和光楼很快推出了几道粥汤,譬如牡蛎瘦肉粥、干贝青菜粥、海带苗肉圆汤、扇贝豆腐汤……
因食材有限,为了让多一些人尝到,不得不限量供应,一时间间接促使酒楼的生意更加兴隆。
食客争先来尝,自家也没少吃。
这个时代海产运输不易,除了海边人家,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机会尝到,
秦夏却记得,海产里的营养是独一份的,像虞九阙,尤其应当隔三差五地来一顿。
今晚他给小夫郎准备的是海米冬瓜煲,冬瓜味甘淡寒,消肿利尿,夜晚吃也不容易积食发胖。
海米先下锅翻炒,逼出其中鲜味后放入冬瓜,加水煮沸,汤色奶白,调味只需要一点点的盐与香油。
吃进嘴里,冬瓜软烂,海米咸鲜,混合在一起,底子仍是冬瓜带来的,独一份的清爽甘甜。
话说回来,近期给虞九阙把脉的郎中已经换成了太医,毕竟督公地位不凡,便是皇上,也要担心他因有孕在身,出个三长两短,到时堪堪平衡的朝局,势必乱成一锅粥。
所以指派的太医,乃是为后宫的不少妃子看过诊的,经验丰富,只是他一把年纪,还是头一回为内侍安胎。
幸而虞九阙没给他出什么难题,除了度过孕吐那一关后饭量更加惊人,惹得太医不得不次次提醒他少吃一点外,没出过什么岔子。
为了不让肚里的孩子长得过大,造成难产,虞九阙现今吃米饭的饭碗,都快和秦夏的一般大了。
用罢这一餐,两人照旧在府中散步。
大福走在前面,抻着脖子,东看西瞧。
这是它每天最喜欢的一段时间,因为两个主人都在。
它可以找秦夏讨食,可以找虞九阙撒娇。
府中有后花园,乱石铺径,虽夜里点上灯后景致不错,秦夏却不敢领着虞九阙往那边走,只和他走横平竖直的大路。
大福脖子上带了个无声的金铃铛,在月光的映照下偶然反射一捧微光。
走着走着,虞九阙忽而告诉他一个消息。
“皇上有意让太子出宫一趟,见识见识市井风物,省的日日拘束在红墙之内,不识民间疾苦。不过一旦出宫,少不得要花上 一整天,外面的吃食,到底还是不敢给太子用的,所以皇上的意思是,当日的午膳就安排在和光楼,晚膳若来不及回宫,就在咱们府上用。”
秦夏蓦地转头。
“太子要来和光楼?”
虞九阙颔首。
“太子早就念叨着想吃你做的饭了,其实不仅是太子,皇上也很是想尝尝。”
他怀疑,若非秦夏是自己的相公,皇上怕是一道圣旨,召秦夏进宫当御厨。
“太子只是个孩子,又对我颇为依赖,不是那等不好伺候的主儿,你不必过于担忧,到那日,尽管捡着小孩子爱吃的做上一桌就是。”
秦夏有些无奈。
“你也真能沉得住气,回家几个时辰了,这会儿才告诉我。”
虞九阙勾唇。
“早同你说了,我怕你挂心此事,吃不好饭。”
秦夏牵着他的那只手晃了晃。
他倒是不怕招待太子用膳,就是想及马上就要见到书中男主了,有种奇特的心情。
想想看,书中不死不休的两个人,一个成了自己的夫郎,一个即将成为自己的食客。
而这两人的相处模式,还那般其乐融融。
秦夏忍不住夸夸自己。
这本书,没白穿。
太子出宫之日,很快到来。
一早在东宫,太子就换上了虞九阙从宫外寻来的平民衣物,用的料子比不得宫中的用度,可放在民间也是上乘的。
没办法,太子年纪虽小,气度却已不凡,就算强行套上粗麻布衣,反而会惹人侧目。
不如索性扮成富家子弟,这样的人物盛京遍地都是,算不得出挑稀奇。
虞九阙顺势换成休沐日里的夫郎装扮,长发分作两半,一半挽起,一半垂肩,髻簪金钗,腕悬玉镯。
“殿下恕罪,出宫后,还要请殿下称呼臣为小伯。”
既然是微服出巡,总不能还一口一个殿下。
太子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虞伴伴这般装束,不觉很是好奇。
不光是太子,就连东宫之人,暗中觑了几眼,都觉得督公的气质大变。
简直是从杀伐决断,变为了慈眉善目。
“大伴儿,今日咱们都要去什么地方?”
虞九阙一一秉明。
“按照万岁爷的安排,臣要领着太子爷去京郊田庄、城中慈济院等处,还要在南城转一转,瞧瞧街景风物,并往和光楼用膳。”
太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孤晓得,父皇还给孤布置了功课,回宫后,要就农桑、民生二题,各作文一篇。”
这就是储君的不易之处了,小小年纪,难得出游一趟,还要时时惦记着回来如何写策论。
出宫在即,先乘坐辇,再换锦轿。
虞九阙孕身明显,行动不便,出宫后他和太子同乘一轿,路上摇晃,他默默换了好几次姿势。
小太子看在眼里,有些忧心。
“大伴儿如此辛苦,今日该换旁人陪孤出宫的。”
虞九阙道:“与殿下同游是臣之幸事,不觉辛苦。”
对此他心里有数,今日行程看似多,其实对于日日案牍劳形的他而言,都算得上是变相休沐。
况且能得和太子独处的机会,虞九阙出于私心,也不愿推脱。
小太子抿着嘴唇,蹙着眉毛,看起来着实有些不赞同。
不过他也清楚,若真是换了别人,他对出宫的期盼,或许也没有这么热切了。
毕竟只有他的虞伴伴,会偷偷给他带只有宫外有的,甜甜的糖果子。
“我希望,大伴儿可以给孤生一个小弟弟。”
没过一会儿,小太子又从虞九阙的荷包里得了一枚软糖吃。
他吃得兴起,口出惊人之语。
虞九阙坐不住,当场就要跪下谢罪。
“臣不敢。”
小太子有些愕然。
“大伴儿为何这么说?”
虞九阙只得解释道:“殿下贵为东宫之主,您的兄弟,必定是龙子龙孙,臣的孩儿,同样会是殿下的臣民。”
小太子明白了,他早慧聪颖,也看懂了虞九阙的惶恐。
他赶紧扶起虞九阙,让人重新坐下。
“是孤失言。”
他诚恳道:“大伴儿放心,此事不会教父皇知晓。”
虞九阙乱跳的心这才稍稍平复。
一上午的时间,基本都在田庄消磨。
这里的一切,对于长在深宫的太子都是新鲜的。
对外,虞九阙称太子为自家侄子,故而庄子上下,都尊称其为小公子。
虞九阙得了太子“恩典”,自己寻了棚子坐下休息,确保太子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旁边跟随的仆从,都是武功上佳,以一当十的御前侍卫,全然不必担心太子的安危。
虞九阙同时叮嘱仲蔡,一路跟着小公子,为其答疑解惑。
“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他上手试试,纯当玩耍。”
仲蔡明白了,这不就是富家公子来体验生活么?
他一路殷勤,又是捧着菜种,让太子蹲下拿小锄头挖个坑,往里播种浇水,又是让人抱来刚孵出来的鸡雏鸭雏,给太子看新鲜。
还带着他去旁观佃农舂米、驴子拉磨、奶牛挤奶……
太子记得父皇的要求,对于田间农事,只要是有问题,只管一股脑地提出。
有些问题太过细节,仲蔡都答不出,唯有就近喊佃农过来,替“小公子”解惑。
两个时辰下来,太子跑出满头大汗,头脑却无限清明。
这是他第一次知晓,米粮的得来有多么不易,农户的每一日是何等的辛劳。
离开田庄,太子一路沉思,虞九阙在一旁,始终不曾打扰。
因在田庄耽搁的时辰比想象中要久,去慈济院的计划改到午后,一行人先去和光楼用膳。
秦夏得了信,即刻开始准备。

虞九阙说过, 小太子在吃食上没什么明显的偏爱。
食欲不振时,吃什么都不香,食欲好起来时, 譬如之前拿糖果子勾着、石榴饮哄着时, 那就是给什么都能下筷。
非要说的话, 就是小孩子口味, 爱吃甜的和从前没见过的。
别看说起来容易, 小太子的吃食一事,可是快把御膳房的一众御厨愁秃了。
纵然是秦夏,终究也琢磨了好几日, 列出几道特别的菜色, 在虞九阙过了目, 判定都是宫中不曾有的花样后, 这才提前筹备好,准备在今日端上桌。
因是小太子吃的菜,未免出差池,从备菜起,全盘由秦夏独自经手。
首先一道菜, 秦夏选了樱桃肉。
他相信,没有小孩子听到这个菜名不心动。
此菜并非以樱桃果子入馔,而是因菜品状若红艳樱桃得名。
需用上乘的猪通脊瘦肉, 切成大小一致, 方方正正, 和樱桃一般大小的小肉块,磕一个蛋清, 加一点料酒、大量生粉腌制入味。
腌好后下油锅,煸炒至色泽金黄, 沥干油分备用。
复起锅,翻炒事先以番茄酱汁为主,砂糖为辅,调配好的糖醋酱汁。
酱汁冒泡,即可将肉丁倒入,均匀挂满酱汁,勾芡后出锅。
第二道特色菜,乃是鸡翅包饭。
专选个大、肥厚的鸡翅脱骨,成就鸡翅包饭的外皮。
再用玉米、豌豆、胡萝卜、腊肉丁炒一锅香喷喷的糯米饭,得到鸡翅包饭的内馅。
接下来,便是将糯米饭挨个填入腌过的鸡翅当中,底部用牙签固定,下锅煎烤至金黄熟透。
这样做好的鸡翅外表流油,内里软糯,肉饭搭配得宜,外皮是鸡肉的香,内里还吃得到腊肉的甜。
小太子小小一个人,吃不了多少,为了避免铺张,有违皇上令其出宫的本意,秦夏准备的菜种类也并不多。
除了以上两道,还有一道酥皮灌汤牛丸。
灌汤牛丸,实际就是“撒尿牛丸”,只不过秦夏换了个名字称呼,不然在小太子面前提及,难免有粗鄙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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