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回纥军中发出一阵哄笑,这充满着嘲笑与不屑的笑声让林怀治生出愤心。他与身边一名参军换了兵器,抽出腰间的横刀握在身前,冷笑:“看是谁玩谁。”
回纥首领挥手道:“杀——!”
回纥军队瞬间冲上来,林怀治迎面见人就杀,霎那间骨子里好战的血性也被敌人鲜血激发。
包围圈越缩越小,鏖战尚在继续。
林怀治左臂插着一只断箭,鲜血从残缺甲片中汩汩流出,那是方才回纥弓弩趁他与数人厮杀时放的冷箭。座下骏马早被回纥的刀刺杀,他滚鞍下马,铁甲上早已暗红血迹交错,脸血色灰黑,那上面的腥血他已分不清是谁的。
他只知道张掖不能丢。
天际的山脉散出金红光亮,那是太阳即将升起,不过半个时辰便会照耀这片平原。
城门前圈中倒下的军士越来越多,血液与厚雪融在一起。回纥敌军有心隔开林怀治与其他几人,这边的林怀治劈开射来的箭羽,踩着劈开的数刀迎空而上,杀数名敌军。
落地瞬间就有一重脚踢中后背,这强大的力度令他五脏六腑一阵生疼,激战数个时辰的身体单膝跪地,但立马就有刀影顶头挥来!
来不及伤痛,林怀治横刀反挡。不知是恍惚悠悠还是心有执念,他听见远处响起可震天际的马蹄声,不下一千人。
回纥首领也听见这马蹄声,他愣了下神。也就是这一瞬,林怀治扫腿踢去,旋即一刀狠刺入他的胸膛。
而一同时间刺入首领喉咙的还有一支箭羽,包围圈外有回纥军的嚎叫哭喊,那哭声震得敌军人马四散。
风吹散了天边的云,天慢慢亮了,今日是个艳阳天。林怀治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他从箭羽来的方向看去,来光处立着一骑马男子。
温柔的晨光从他的身形间流出,勾勒出他的健美轮廓。郑郁收手回弓,一夹马腹向林怀治弛来,抽刀杀入人群。
“荡平贼寇——!”
包围圈被数名精骑冲散,精骑如那利箭杀的回纥军,顿时人仰马翻。郑郁策马朝人群中央单膝跪地对他笑的人伸出手。
林怀治在光里握住伸出的手,他与郑郁的掌心肌肤触碰在一起。随之一股大力将他带上马背,他抱住郑郁的腰身,贪婪地闻着前人身上的味道。
郑郁带来的千名骑兵杀乱了回纥军,他执缰勒马,朝周围四散的回纥军喊道:“降者不杀!”
大声一出,回纥军本没了首领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还有几名的骑兵于乱刀下逃离。
经过一夜的厮杀守护,张掖城硝烟弥漫。简朴的刺史府卧房内,大夫拔出林怀治手臂上的箭矢丢进水中,箭矢中空上悬有倒刺,若想拔出时只能剜去那一坨肉或用小刀划开。
大夫拔出那只带着肉沫的断箭,郑郁守在一旁,看那箭矢上的血肉是心绞作痛。看床上的林怀治额头冒出丝丝冷汗,不曾有半声呻吟,他俯身擦去林怀治的汗问大夫:“箭上有毒吗?”
大夫答道:“血止住了,索性没毒。殿下与长史大可放心,纱布未拆前,不要碰水。这几日殿下要好生休养不要用力,以免崩坏。”
郑郁点头千恩万谢,大夫绑好最后一圈纱布又嘱咐许多才离开去看其他受伤兵士。
郑郁把大夫送至门口才坐回床边看着林怀治,蹙眉道:“疼不疼?”
“不疼。”身体虽疼,但林怀治尚有清醒,他用右手牵住郑郁的手,“流点血没什么。”
一听此言郑郁怒不可遏,甩开他的手:“脸都白了还给我说不疼?若不是我一路从凉州追来,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林怀治沉默须臾,逮住郑郁的手来回慢晃,放柔声音:“我疼,别说了。”
郑郁虽是生气林怀治不与他商量就离开,可在面临家国时他无法生林怀治的气。
他们守着的是张掖百姓,是大雍国土。
“下次一声不吭的乱跑看谁救你。”话里少了些怒意,但郑郁不想那么早给林怀治甜头,于是选择偏头不看他。
林怀治苍白的唇色勾起笑意:“我的郑郎一箭取喉,有他在我谁都不怕。”
“花言巧语。”郑郁冷冷道,“男人的嘴最会骗了。”
林怀治看着的床边人如玉般的侧脸轮廓,晃晃他的手说:“九郎,手疼。”
“知道疼就好。”郑郁这才转过头来看他,俯身为他掖好被子,“探查这种事,十次有八次都危险,下次你得叫上我一起,不能贸然行动。”
弯身盖被的动作让两人一下离近,林怀治感觉郑郁的唇离自己额头不远,遂抬起额头碰在郑郁唇上,而后躺下,温柔道:“现在不疼了。下次有什么事我都事先告诉你,只是我看你睡得香不好叫你。”
这突如其来的小动作令郑郁心头一暖,再是什么烦忧闷气都消失不见了,他嗔笑:“果然油嘴滑舌,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城中还有无危险。”
林怀治点头,郑郁走前在他唇上吻了下才离开。
--------------------
第137章 绮爱
回纥军进犯张掖,有城中官员与林怀治死守才得保存。郑郁出来后,将城中剩余兵力清点,死伤千余,玉门关的王台鹤,瓜、沙二州失去音讯让甘州守备骤然薄弱。
郑郁与甘州刺史商议好一切事务,派斥候出去打探其余边镇军情,又调军士修缮城内被毁坏的房屋。
做完这一切回到刺史府已是月上中空,郑郁确认林怀治的伤无碍后才陪着他睡下。
“突厥掠人去了西北方向,那是玉门关,我得去看看。”林怀治望着床帐说,“王瑶光被困了数日,岑峋去了那么久也没将人救出来,肯定是出事了。”
郑郁翻身侧躺着看林怀治,说:“你先与受伤的兄弟们回凉州养伤,我带兵过去就行。”
“我的伤没事,随你一起去无碍的。”林怀治平着挪了两下身子躺到郑郁怀里,郑郁也就搂住他思索该不该答应,林怀治又说:“郑长史,真不让我去吗?”
郑郁强硬道:“你的伤还没好。”
此去玉门关不知会有怎样的危险,林怀治负伤他不敢在让人冒险。
“区区小伤,不足挂齿。”林怀治抱住郑郁的腰身,头就埋在他胸前蹭,“长史,你带上我吧。”
论起厚脸皮和软磨硬泡,郑郁简直不是林怀治的对手,但这次他还是拒绝:“路上风雪大,你回凉州等我也是一样的。”
林怀治嗫喏:“可你是要去救王瑶光。”
“王瑶光怎么了?”郑郁心想王台鹤何时惹过他。
林怀治道:“他以前爬过你的床,要是你俩在路上发生什么我都不知道!”随即抬眼凝视郑郁,严肃道:“带上我,届时我帮你瞧瞧他有病没有。”
郑郁咬牙道:“我跟他能发生什么?那小子当年抽风你现在也抽风?”
“你要是被他拐跑了不回大雍,我岂不是要在凉州等你等到死。”林怀治叹了口气,“再者带上我路上你若是寂寞了,我也任君采撷。”
越说越黑,郑郁抓狂道:“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他对我也没有。”他垂眸看怀中的林怀治,无比郁闷:“你以为我是你那般重欲之人吗?”
林怀治道:“万一王瑶光是呢?我觉得他以前就对你有心思。”
“没看出来,你对我的心思倒是挺多的。”郑郁不悦道,“你戳着我了。”
林怀治故意顶他一下,笑道:“那你是答应了?”
此刻的郑郁只想把林怀治和他的家伙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可无奈顾及着林怀治的伤,他不敢用力反抗,两人在床上厮磨许久。
林怀治又不知在哪儿学了袁亭宜那一套,什么称谓都来着。肌肤相贴加之郑郁本就色心一颗,没多久就侧身靠在林怀治肩上滚着汗泄出。
“若是没有我,今夜你得多难受。”林怀治用郑郁脱下的衬裤把手上液流擦干净扔出床外,又慢慢亲吻他的耳垂,“要是哪天我真死了,也能在走前为你找一个对你真心实意的人。”
本在爱意中沦陷的郑郁蓦然清醒,他喘着气惊恐道:“胡说什么呢,你哪里会死。”
林怀治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只是想罢了。”
郑郁推开林怀治,睡回枕上,严肃道:“想也不行,你我生死共担。你若是死了,我也不留世。”
“那怎么行,你得替我好好活着。”林怀治把他单手抱进怀里,开始自言自语,“世间山川沧海你还没有看完,怎么能跟我一起走。如果......如果真的败了,我想看到你过得好,这样在黄泉下才能安心。”
说到这里,林怀治不知为何流下泪来,他看郑郁靠在他胸膛上失神,便快速抹去眼泪,继续说:“时间会慢慢冲散你对我的记忆,最开始是脸,慢慢的就是声音最后是感情。你我相守的日子会变成你少年时的一段记忆,数年后,到了某时某地你或许就会放下这段记忆,开始新的生活。”
“......岁月无痕,砚卿的人生还有很长,一切浓烈的爱恋都在会在时间长河里消失。”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郑郁抓紧了林怀治的手,好像若不这样他就会离开,纵然此刻他们相依。
林怀治摸摸他的头,答道:“我是怕若有万一,你会随我去黄泉下。”
就像今日清晨的城门,要是郑郁没有来,林怀治也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守到援军来。
“这种话我不想听第二次。”郑郁音色沙哑,支起上身凝视林怀治,皱眉道:“生死有命,但我更信你的命在我手里,是我在甘州城前救的你。”
林怀治笑道:“那玉门关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的伤没好。”郑郁垂眸道,“不能听我的回去吗?”
林怀治道:“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
“我不爱你,你总是气人。”郑郁声音哽咽,“就连我的话也不听,你说你不想离开我,昨日是谁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
“我爱你就好。没叫你只是因为突厥劫城太危险了,我不想让你有半分危险。”林怀治着急解释。
屋内只有两人呼吸声,郑郁知晓这种讲理的话从来说不过。索性背对林怀治一躺,只把后背留给他,独自生着闷气。
“在生气吗?”林怀治慢慢地靠了过去,隔着单衣贴着郑郁。
郑郁答道:“没有,只是在想你死了我找谁快活去。”
林怀治:“......”
“你什么时候死?死了我好去找别人?”郑郁直接一鼓作气说到底,气死林怀治。
林怀治额头青筋狂跳,咬牙切齿:“你好像很期待?”
“不然呢?”郑郁打开林怀治摸他屁股的手,“小心眼的短命郎君死了,正妻反正是你,葬我身边首位的也是,但你有多少兄弟姐妹跟我俩一起合葬我就不保证了。这样到了地底下,我们还能凑出一个淝水之战,多热闹。”
那一瞬间林怀治一口气没上来,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小声嘟囔:“世间山川多美,我还没看过。其实也用不了那么多人吧,这样的话我有点担心你的身体。”
这时候林怀治想活着其实挺好的。
“你死都死了,还关心这些?”郑郁极力地压着笑声。
林怀治含糊不清道:“不死,我还是先活个几千年吧。”
“你怎么出尔反尔呢?”郑郁翻过来身来看他,皱眉道。
林怀治有些委屈地说:“砚卿你似是很失望?”
郑郁憋笑,冷冷道:“很明显吗?你不是说你要在你走前给我寻一良人吗?”
“不寻了,不寻了。”林怀治心如刀割,右手穿过郑郁的脖颈将他搂抱在怀,低头来亲他,“我实在不放心留你一人在世,我怕你在这世上不太孤单。”
郑郁借朦胧烛火看见林怀治惊慌的表情,低头凝视两人贴在一起的身隙,认真地问:“若是我不让你去玉门关,你会如何?”
林怀治抵着他的额头来回蹭:“跟在你的骏马后,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以后还说生离死别的话吗?”郑郁移进林怀治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他,闻见他身上好闻又安全的男性气息。
林怀治一怔,严肃道:“不说了,我是你的人,命也是你的,你让我如何我就如何。”
郑郁埋在他怀里没有说话,林怀治慢慢地顺着他的气,轻声道:“日后我再也不惹郎君你生气了,就原谅小人这次的笨嘴拙舌吧。”
“真的知道错了?”郑郁本想掐下林怀治的腰,却在那精壮无赘肉的肌肉上掐不起肉,只好改作打了下他的屁股,“以后还敢不敢?”
林怀治还故作被打疼装模作样的嘶了一下,随即笑道:“郎君教训的是,我真是不敢了。”
“去玉门关你得听我的。”郑郁的一手在林怀治腹肌上摸来摸去,“不可像昨日那样,否则我就自在逍遥去。”
他知道就算他把林怀治送回凉州,这人还是有办法跟上来,于是只好让步。
林怀治喃喃道:“不会了,毕竟我不想有那么多的敌人。”
郑郁笑了下,遂抬头与林怀治接吻。情念又在两人身间起,郑郁的手寻着林怀治的腹肌往下,而热意的吻也从他的唇角一路游过颈间、胸膛往下。
在含其物前,林怀治想制止他,可郑郁的动作更快强行脱去他的的衬裤丢出被子,俯身道:“该你舒服了,我可不想被这东西戳一晚上。”
长安还陷在正月的年节里,各处喜气一片。在这雪落之夜王宛推开书房进来,将安神静心的茶递给刘千甫,说:“时辰不早了,郎君还是早些歇息吧。”
刘千甫眉宇间泛着躁意,这躁意令他并未看见王宛眼中的一丝慌乱。
“放这儿吧,你先回去歇息。”刘千甫道,“我在处理会儿事情。”
王宛本想说些什么可一想到那男子在府上来去自如,还用自己儿子的性命威胁她。又再三保证这并非毒药,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喝下不少。
王宛想不了那么多反正不会死人,便将这茶给刘千甫送来。
待王宛走后,刘千甫又烦心不已,靠在凭几上开始想着德元帝近日来的德政。思虑深时不免口干舌燥,他端起王宛送来的茶一饮而下。
许是日间陪着几位亲王与德元帝饮了酒,加之屋内的炭炉烧的旺,他这会儿有些晕沉,只想一个人待会儿,就让独自回了卧房让婢女宽了衣服在象牙玳瑁床上歇下。
可这个觉是越睡越热,浑身燥热,神智也不清晰起来。耳边一会儿是孩童哭闹声,一会儿是揽音珠曾经对他的笑声,亦或是雪天里的风声。
屋里的炭火遭风声吹旺,窗户被遽然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落地,继而是床帐撩起,那人影钻了进去。
似有冰凉贴上,刘千甫迷离得紧,浑浑噩噩不知就里,眼皮上像是顶了千斤铁根本睁不开。他想推开如火身躯的靠近,瞬息间却有一凉手在身上游走,三两下就挑去衣衫。
刘千甫实在身心烦热,这感觉比起上次更是可怖。他腿处突遭凉意,猛然想起自己并未召人,于是在人亲他时。他一咬舌尖清醒过来,只见身上笼罩着只着单衣的俊朗男子。
林怀湘笑道:“姨父,你怎么如此心急?”
刘千甫转头就想喊人,却被林怀湘捂住嘴猛地按回枕上,沉声道:“刘相公难道是想父皇知道我夜半来此吗?万一他疑心你我合谋造反怎么办?”
继而他又笑着说:“他们都说阿娘与姨娘容貌极为相似,不知姨父觉得我跟姨娘像吗?我们谁更好看?”
刘千甫推开他,反手就是一巴掌,低声怒道:“林怀湘你这个小畜生!你的圣人儒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问你啊!我的学识大部分不都是你教的吗?”林怀湘不在意这被打红的脸。
刘千甫满眼都是怒气,可林怀湘压着他的腿,犹如泰山千斤。林怀湘眼神迷离,接着说:“往日都是别人伺候我,今夜我来伺候刘相公吧。”
这次的药是下得能放到二十头牛的量,风声过境掩去咒骂还有巴掌声,可很快又被呜咽声盖下。
药量爬身,刘千甫没那么多力气去反抗,林怀湘从来没有这样讨好过谁。刘千甫玉面郎君一位,从上到下都是讲究人,他想只是有点咸不算怪,他抬眼看见刘千甫的薄肌起伏,竟然也从这里面生出几丝别样的乐趣。
他这些日子想着念着,第一次生出食髓知味的感觉。没少拿着刘千甫上次遗留的单衣想念,于是就去寻了比上次还烈的药下入茶水中。
急促的呼吸声压过舔舐声,林怀湘支起上身时脱去自己的单衣,他也是常年习武之人,肌肉健硕肤色白皙,腹肌轮廓明显,随后就着那些涌出的清夜便想硬挤。
怎料情欲褪去的刘千甫恢复了些力气,即使满脸通红突遭疼痛瞬间清醒些许,对着林怀湘就是一拳砸下。
帐笫帏里,林怀湘擦去嘴角混着清液的血迹,强力锁住对方的手,哂笑着挤进去:“你又打不过我,何必呢?你上次不是也很舒服吗?”
“禽兽不如!”刘千甫感觉那如山的身形禁锢着他,根本移不了半分,身软无力钉入深处,他决心偏头闭眼。
林怀湘自己也喝了不少药,此刻那心里的欲念力气都使在刘千甫身上。汗水冒出肌肤湿了二人的鬓发,力度使然,让这位在朝堂上游刃有余,端方平和的宰相一时失了态。
一声痛呼,他随即就想推开林怀湘,无果后,咬着音说:“你何必如此,你是太子什么样的人得不到?”
“可现在我只想要你。而且你也知晓我是太子?!”林怀湘额汗大颗滚落,炭火将两人肌肤都烧热,他掰过刘千甫的脸,沉声道:“不是你说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吗?又怎能言而无信!”
刘千甫换着气,极力的忽略身体快意,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染着情欲:“世上没有什么会是永恒的存在,熙熙攘攘皆为利益驱使。是你的父亲想废你,不是我!”
“他不想废我,是你,废太子的草诏是你起的!权力才是永恒的存在对吗?”说罢林怀湘顶着他的胯骨,他喉咙干涩,低哑道:“我是太子,父皇崩。我就是下一任帝王,我会接过他手中的权力,帝国荣耀,满朝臣子。”
他的眼神紧紧凝视着刘千甫,咧着嘴,笑得十分邪气:“包括你,中书令。”
数代帝王与美人相合所生的皇家血脉无疑是最美的存在,刘千甫冷眼瞧着丰神俊朗的人,忍着喉咙里的呻|吟,面露讥讽:“你跟五郎不像,你心太软了。”
两人的发丝都洇着汗,林怀湘不愿意在话上跟刘千甫扯。因为他绕不进去那些弯子,只是一遍遍的教他如何取悦彼此。
刘千甫纳着异人的长物,他实在是被弄得狠了,整个人的意识也有些涣散,他颤着声说:“说你两句,你还生气了?”
“我怎么会生姨父你的气?”林怀湘将他翻了过去,手压着他的后颈,将他按向自己。眼神停在对方身上那条狰狞的疤痕上,他抚摸着凹凸不平的伤疤,这提醒着他对方当年为他父亲做出的决定。
林怀湘道:“都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就好好受着吧。”
刘千甫想扭身躲开却被撞散,林怀湘打下一掌,低笑:“别乱动啊!否则见了血,这大正月的可不吉利。你要是想闹,那就闹去,让长安百姓看看,我与你是如何颠鸾倒凤的。”
林怀湘叹出一声极致的低吟:“那些官员假如知晓平日里清冷斯文,高高在上的一朝宰相。在夜间到了太子身下,却是一副急不可耐求上欢好,身软成水的模样,他们该如何?嗯?!”
调戏的尾音撞入耳中,与这音色一起的还有拍打声。
“只有废物才会在床上话多。”刘千甫汗滴入丝绸枕冷冷道。
“可刘相公你现在是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林怀湘还是忍不住打趣他,伏在他耳边亲吻,“你没有在拒绝我,是体会到其中趣味了吗?”
刘千甫很想给他一巴掌,但是浑身都在酥麻,根本没力气,只能说:“行欢是世间大乐,可我与你没有。”
“那你身体......”林怀湘话音顿了下,笑着说,“撒谎了。”
谎言不会掩盖自身的反应,刘千甫喜欢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也会大方承认自己的爱好,但对于林怀湘这个用恶劣手段爬床的人,他实在不想承认。
浪声随风声远去,林怀湘拉过刘千甫的脸亲吻他的唇,喃喃道:“你们真的不爱我吗?”
“他们爱你。”刘千甫皱眉道。
林怀湘把他抱在怀里,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那你呢?”
人或许都会对与自己第一次产生关系的人产生特殊感情,林怀湘也不例外,虽然他初次不是面前这个人。但在背德的伦理环境与君臣关系这种双重刺激下,他对这位宰相产生了一些依赖。
更多的是他想驯服这把利刀,废太子的草诏冲散了他心底最后一丝理智,他想让这把刀为己所用,但骨子里的血性告诉他要征服这个人,那一定是个美丽又充满刺激的过程。
可他又渴望从刘千甫身上得到少年时没有从德元帝身上得到过,那缺失的父子情,他依恋于这个人。那是不会长于阳光下的花,在一次次的呵护下慢慢长出的绮爱。
“没有。”刘千甫避开他的眼神,手却在颠簸中扣紧了林怀湘的背,“情爱无用,太子殿下这话我教你很多次了。”
“可我不是父亲,你能从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林怀湘抬眼看向他,潮红的脸上浮着纯笑,“他将你比之魏宣帝已有忌惮,你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今天的位置,不会想付之东流吧?”
刘千甫胸膛起伏着垂眸看他,林怀湘按下他的腰,说:“你需要我,你也离不开我。父皇的其他儿子没我这般听话,而且他们都不在长安。”
帐内只有低低的喘息声,他牵起刘千甫的手用力抓住,像是征求认同:“你我才是这皇城里最合适的人,仲山,不要帮别人,帮我。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我知道你的野心。”
岁月光阴里,刘千甫从未听过这样的话,这话与前不久德元帝对他说的‘文以缵治,武以棱威’形成鲜明对比,他想或许太子是会比德元帝听话,他温柔一笑,伸手摸着林怀湘汗湿的鬓:“我不帮你还能帮谁?”
“真的吗?”林怀湘惊讶于刘千甫的变化,任何事只需维持眼前就好,过往二十多年的养尊处优让他想不起来日决定。
刘千甫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人很容易陷入情迷时的话语,林怀湘看着刘千甫的脸庞愣了一下,气喘吁吁的正色道:“姨父,你内里好舒服,好暖和。”
不堪入耳的话响在帷帐里,刘千甫那颗上于青天揽明月的心终于落地,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任由别人掌控的人,哪怕是在此时。他按下林怀湘的肩,将人压在衾被上,手若有若无地掐着他的脖子,眼神冷冷地乜斜对方:“你不尽力我就换人了。”
“他们还小,比不得我。”林怀湘笑道。
这件事林怀湘上次就发现了,两人于床笫间都是熟手。刘千甫是一个痛了会骂,爽了也会表出自己内心想法的人。欢好时的他也是一切以自己为先,没有半分扭捏,还会居高临下的对他提要求。
他想父亲说的很对,刘千甫只会为自己着想,任何对他有利的局面和极乐快事他都不会拒绝。反而会反其为主,因为他只在乎自己是否爽利。
清晨时分夜色霜浓,刘从祁打着哈欠去找刘千甫打听近日政事堂有无异事,却在进入卧房庭院时碰见了刚从里面出来的林怀湘。
刘从祁满头疑惑,想着林怀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可疑惑归疑惑,他还是上前行礼:“太子殿下万福。”
林怀湘有所思地看着他,点头嗯了一声。
“鼓声才不停不久,殿下怎会出现在此处?”刘从祁以前从未见过林怀湘这么早来这里,毕竟林怀湘和刘千甫也隐隐约约不对付。
林怀湘心情很好的样子,眉宇之间都是笑意:“父皇听闻刘相病了,命我多来探望。他为我师,自然不可无礼。”
林怀湘嘴角和脸庞似有掌印红痕,可还没等刘从祁看清楚对方就后退几步,将面容遮在黑夜里。
听闻是德元帝的意思,刘从祁不觉有他,答道:“原是如此。”
林怀湘忽而又道:“刘相日夜操劳,二郎你还是得多为他体谅,奉安省安。”
“臣明白。”刘从祁想着林怀湘怎得突然转了称呼,可未细想明白,林怀湘就已离开,走前他回头问:“你的小字是岧奴?”
刘从祁被这话问得没头脑,沉吟道:“正是。殿下此问何意?”
“想起刘相与父皇闲聊时说的那么一句。”林怀湘流畅俊朗的脸庞遮在烛火里,他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觉得新鲜便问问,刘相取此字对你的期望颇高呢。”
刘从祁回道:“圣上对殿下的期望才是真的高,毕竟这来日的君王可就是您了。”
林怀湘想这父子俩还是有一处像的,都是那般辩者不善。他朝刘从祁挂起一个微笑回礼,转头融于夜色消失。
卧房内刘千甫听侍从禀报说刘从祁来了,掀帐下床,拿过架上单衣穿上盖去红痕。
“河西军报说王瑶光陷在玉门关,有没有派人去救?”刘从祁喝了口酒醒神,他瞧刘千甫病了这几日,整个人都憔悴许多,唯独今日看上去精神些。
刘千甫道:“维之上言说岑峋已去救他,你不必担心。”
他只以为刘从祁是在担心王台鹤这个昔年旧友,对于他的话并不多疑心。
“可成王也在河西,若是他去救出瑶光,届时上报朝廷,圣上龙心大悦该怎么办?”刘从祁似是无意提起,说,“这次河西有危,外族虎视眈眈。成王立功,圣上召他还朝可就威胁到太子了。”
朝中官员谁都不知道为何林怀治会被德元帝贬出长安,况且他对这个儿子一向宠爱,不可能会在这时让他离开。历来皇子建树夺嫡,不是贤者就能胜之的,而是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