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能听见我说话吗?”
“阿诏!”陆冼急得叫他一声。
江诏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明朗抬起头,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盯着江诏,然后伸出手指,指指自己耳朵上的助听器,轻蔑的眼神仿佛在说——“我有助听器,智障。”
江诏一点都不生气,转而蹲下身,直白地告诉他:“家里没有妈妈,只有两个爸爸,这两个爸爸在搞对象,你能接受吗?”
小孩看着他,没说话。
江诏拧了下眉:“你听得懂什么叫搞对象吗……哎呀。”
江诏一声轻呼,他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陆冼揪着衣领,拽了起来。
陆冼低声道:“人家才六岁,你胡说八道什么?”
江诏一脸无辜:“先把情况说清楚嘛,免得跟我们回去之后就后悔。”
陆冼无语地看着他,裤脚突然被人扯了下。
陆冼低下头,看到聋哑小孩正在对他打手语。
“我听得懂。”
“跟谁回去都一样。”
“反正没几天就要被人退回来。”
陆冼顿时愣了下。
江诏碰下他的胳膊,神色茫然:“他说的什么鸟语?”
陆冼瞥他一眼,然后蹲下身,认真道:“我不会退你,你才六岁,我会好好教你。就算你犯了原则性的错误,我也能帮你纠正回来。”
院长赶忙在旁边搭腔:“我们福利院的孩子,个个乖巧,绝对不会犯那种偷鸡摸狗啊之类的原则性错误,他们品行好着呢。”
陆冼指着自己,又指下江诏:“以后我就是你陆爸爸,他是你江爸爸,你跟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能接受吗?”
小孩看看陆冼,又仰头看看不是很耐烦的江诏,犹豫片刻,问道:
“我能跟你一个人生活吗?”
明朗说:“我不喜欢这个姓江的。”
小孩皱着眉,同样不是很耐烦的样子。
江诏看不懂手语,却敏锐地扯了下嘴角,问陆冼:“他是不是骂我了?”
陆冼忍着笑,同样用手语比划:
“不行,江诏是我最爱的人,今生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跟他分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曾经失去过他四年,那四年,我度日如年。”
“那种感觉,我不想再体验一次。”
为了领养这个孩子,陆冼刚学手语不久,还不是很熟练。
明朗:“那好吧,我愿意跟你们回家。”
陆冼微笑点头,伸手把小孩扶起来。
江诏好奇地问陆冼:“你们说什么呢?比划来比划去的。”
陆冼:“说你长得帅。”
江诏嘴角僵硬:“五个字,比划半天?”
陆冼抬起手,碰下江诏的鼻梁,笑道:“好好学着吧。”
江诏扬起头:“我当然得学,免得以后这小子打手语骂我,我还不知道!不过你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江诏仍然很好奇。
陆冼故意逗他,笑而不语。
江诏却有办法治他,压低声音:“哥,你老实招来,不然等到床上……”
陆教授赶紧捂住他的嘴巴,耳根红了一片。
“你正经点,小孩在呢。”
江诏垂眸冷冷瞥一眼小孩,心想,麻烦。
办好领养手续,三人一起回家。
车上摆满了小孩用的东西,陆冼坐在副驾上,随口问道:“以后你得跟我姓,你想叫什么名字?陆明朗?”
明朗回道:“我不想叫明朗这个名字,跟我的性格一点都不像。”
陆冼:“那我好好想想,给你取个什么名字。”
江诏一脸不耐烦:“叫陆狗蛋。”
陆冼瞥他一眼,接着想取什么名字好,江诏突然方向盘一转,把车停在房产中介门口。
陆冼一愣:“你要买房?”
江诏嗓音冰冷:“养个小孩,都没隐私了。”
他转头看明朗,面无表情地开口:“我重新给你买个房子,雇保姆照顾你,可以吗?”
明朗爽快点头:
“可以。”
“我也不是很想看你们秀恩爱。”
陆冼惊住了:“这怎么行?而且,你要找你爸妈要钱买房吗?”
江诏脸色阴沉:“我有存款,而且,公司我也有股份。”
“哥,你的房子也得换。”江诏话锋一转,突然要把陆冼的房子也换了。
陆冼不明所以:“我那房子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江诏偏头不语。
过了会儿,他在手机上敲字,避开明朗给陆冼发消息:
[房子太小了,不够两人滚的。]
[那沙发,腿搭上去都得垂下来。]
陆冼看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把手机拍到江诏脸上。
看到他哥脸上的红色,江诏心情不错,低笑着开口:“能换吗?我主要怕你不方便。”
陆冼头扭到旁边,算是默许。
江诏吹了个口哨:“换个铺满羊绒毯的,想怎么滚就怎么滚。”
陆冼咬着牙,脸更红了。
江诏停好车,拔掉钥匙,眼神宠溺地看着陆冼:“下车吧,老婆。”
接着叫明朗:“还有你,陆狗蛋。”
明朗当然不能叫陆狗蛋,陆冼思来想去,给他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陆千帆。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意思是新事物终将取代旧事物,人要往前看。从现在开始,你就叫陆千帆了。希望你以后的生活如千帆竞发,万木逢春,充满活力。”
陆千帆点点头,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没有任何疑义。
而江诏办事雷厉风行,当天晚上就买下一栋两层别墅。
一楼卧房给陆千帆住,二楼则是陆冼和江诏的私人空间。
江诏本来打算给陆千帆单独买个小房子的,但在陆冼的坚持下,只能换成这栋二层别墅。
别墅门口前,江诏抱怀站着,一脸无奈:“这下满意了吧?小孩跟我们一起住。”
陆冼仍是那样的说词:“他是我们的孩子,他才六岁,当然要跟我们一起住。”
江诏撇下嘴,在门锁上输入指纹,接着帮陆冼和陆千帆录指纹,一边录一边不满地嘟囔:“我才二十二,他六岁,相当于我十六岁就生了他,我怎么能当他爹呢?他应该叫我哥。”
陆冼一脸无语:“他是我儿子,他要是叫你哥,那你叫我什么?”
江诏眼神真诚:“爸爸!”
陆冼:“滚!”
“胡说八道!”他一个大龄剩男,婚还没结呢,莫名多俩儿子?陆冼捏着江诏的后脖子,把人带进屋,“以后有小孩在,你要注意形象,知道吗?”
陆冼一本正经地教导:“你已经是个当爹的人了,要有当爹的样子。”
江诏满不在乎地蹲下身,认真地对陆千帆说:“别听他的,以后我们各论各的。我看你也挺成熟的,以后我就叫你小孩哥,你就叫我江爸爸。”
陆千帆抿着嘴,似乎叹了口气。
江诏:“要不我就叫你陆狗蛋!”
陆冼赶紧把人一把薅起来:“别闹了,赶紧去洗澡,明天还要早起搬家。”
这别墅是可以拎包入住的,但是老房子里的重要物品还得搬过来。
江诏打个响指:“放心,我找搬家公司,明天两小时搞定!”
江诏办事,陆冼还是挺放心的,只是有的时候,他言行举止,确实很幼稚。
陆冼眯着眼睛想,以前江诏也不这样啊,以前江诏在他面前总是乖乖巧巧,含蓄内敛的,话也不多,现在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也是,之前都是装的,现在这样,也挺好。
他正想着,江诏伸手在他眼前打下响指:“想什么呢?”
陆冼故作遗憾地叹口气:“我在怀念。”
“怀念什么?”
陆冼:“怀念你之前抱着书包,乖巧看书的模样。”
他说着,伸手捏住江诏的下巴,故意逗他:“怎么现在长大就变残了呢?”
江诏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却配合他演戏:“男大十八变,陆哥哥,你喜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江诏说着逐渐压低声音,手掌不动声色贴上陆冼的腰。
陆冼腰上痒痒的,挣扎着把人推开:“别闹,去洗澡。”
陆冼蓝色眼眸看他一眼,示意他小孩在呢,别瞎闹。
而另一边,陆千帆早就抱着书包跑到一边,蹲下身整理作业本。
触碰到陆冼探寻的眼神,陆千帆竟然直接摘掉了助听器,给陆冼打手语:
“我现在听不见了,你们继续。”
陆冼的脸瞬间红成了熟柿子。
江诏顿时疑惑:“你脸红什么?”
他看眼陆千帆,瞬间反应过来,气得咬牙:“臭小子,你是不是挑逗我哥了?我可告诉你,他是你陆爸爸,你可不能有不伦的想法……”
陆冼吓得赶紧把人扯走,心想幸好陆千帆现在听不见,要不然真丢人丢大了。
“你没事多学点手语吧!”陆冼一个头两个大,把人硬扯进卫生间,无奈扶额,“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
江诏一脸得意:“还不是你宠的。”
陆冼一笑:“这倒也是。”
周末,陆爸爸生日宴。
陆家小别墅里多了许多建筑界大佬,多是陆冼爸妈的同事和好友。
陆冼带着江诏和陆千帆,提着蛋糕走进客厅,还没把蛋糕放下,就听见他妈正和好友聊天,计划着给陆冼介绍对象,说对方是哪个机关单位的科长女儿,根正苗红。
江诏脸色瞬间黑了,但他再怎么混不吝,也不可能在陆冼爸妈面前放肆。
陆冼放下蛋糕,看一眼江诏,直接朝他妈走过去:“妈,我们聊一下。”
陆冼妈妈一撩头发,头也不回:“今天你爸过生日,我不想跟你聊。”
言下之意,今天你爸过生日,你别惹我生气。
陆冼静了两秒,想起自己报专业那天,爸妈也是不同意,说文物修复赚不到钱。于是自己先斩后奏,报完了之后才跟爸妈说,然后把他爸妈气得三天没理他。
他的终身大事,这次,也算是先斩后奏了。
陆冼淡定地把江诏和陆千帆拉过来,当着他妈和他妈朋友的面,郑重介绍:“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江诏,这是我们的儿子,陆千帆。”
“咔”,清脆的一声响,孟清浅气得把手里的塑料水果叉折成了两半。
陆冼推下眼镜,面上波澜不惊:“陆千帆是我们领养的,领养手续都办完了,今年刚六岁。千帆,叫奶奶。”
陆千帆开始比划手语:“奶奶好。”
沙发上孟清浅朋友们眼见情况不对,抓紧开溜。
看四周没外人了,陆冼这才直白道:“别给我介绍对象了,我有喜欢的人,谁会跟男同结婚,别耽误人家姑娘。更何况……”
陆冼拍拍陆千帆的肩膀,淡定道:“我现在还有个六岁的儿子!”
孟清浅一时语塞:“你……”
陆冼眼神坚定:“再逼我,我明天就去做结扎手术。”
“陆冼!”孟清浅气得要打人。
江诏赶紧把陆冼拉在身后,语气委婉了许多,说出的话却比陆冼还要不正经:“阿姨,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知道的,我一定会对陆哥好。你之所以反对,无非就是因为我的性别。这样,我明天就去国外做变性手术,以后,我变性成女的,我给陆哥生孩子!”
陆冼赶紧捣下江诏的胳膊,心想你胡说八道什么?变性这种话都能说出来,神经。
孟清浅果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靠在沙发上,喝了口清茶,悠悠开口:“谁说我要给你介绍对象了?”
陆冼一愣,孟清浅继续道:“听人说话也不听全,我说的是给你远房表弟介绍对象,没说给你。”
陆冼和江诏对视一眼,等陆冼妈妈下文。
孟清浅无聊地捏捏手指:“又是结扎又是变性的,你们怎么不去化蝶呢?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弄得我跟封建大家长一样,我有那么迂腐吗?”
陆冼抿下唇,心想,差不多。
孟清浅转头看向陆千帆,突然换上一副慈祥奶奶的模样:“哎哟,这就是千帆吧,好可爱啊,来,让奶奶抱抱!哎哟,我的乖孙,真可爱。”
孟清浅一把把小孩抱在怀里,对两个大人脸色都和缓了许多:“行了,你们俩别在这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我陪孩子玩会儿。”
接着孟清浅顿了下,说:“回头,把婚期定一下。”
陆冼看一眼江诏,回道:“我们俩都不想张扬,挑个日子,两家人吃顿饭,这事就算定了。”
江诏扯下他的衣角,小声道:“哥,是你不想张扬。”
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和陆冼在一起了,最好婚礼那天,弄个全球直播,把两人结婚画面投屏到全球各大广场上!
陆冼拍拍江诏的手背,选择安抚。
孟清浅看一眼两人的小动作,回了句:“随你。”接着逗孙子去了。
晚宴过后,江诏带着陆千帆在院子里玩,陆冼陪着妈妈站在庭院屋檐下,晚风习习,陆冼看着院子里的一大一小,开口问他妈:“怎么突然同意了?”
孟清浅看着陆千帆,神色淡然:“这么大的一个决心摆在我面前,我不同意,能行吗?从小到大,你想做的事情,就算我反对,你也一样去做。结婚跟选专业一样,既然你已经选定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陆冼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江诏,他面带微笑,语气淡然,透露着一股坚定:“我喜欢文物修复,从来没有后悔过,喜欢江诏,也一样。”
两个月后。
陆冼洗完澡刚给自己倒了杯水,就被江诏从身后压了过来。对方宽大的手臂搭在他肩上,左手环着他的腰撒娇:“过两天我就要出差了,你不好好犒劳我一顿?”
陆冼抬手擦擦头发:“吃什么?”
江诏眯起眼睛盯着他看,浓郁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不言而喻。
陆冼假装没看见,放下水杯,坐到沙发上,叹了口气:“阿诏,你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要把所有的生活重心放在我身上,你这样,弄得我挺累的。”
心累,身更累,再这么陪江诏疯下去,只怕自己要英年早逝了。
江诏满不在乎地靠在小沙发上,一脸埋怨:“婚礼也没办,蜜月也没度,你一天到晚抱着你那些瓷器鼓捣,都没时间陪我了,现在居然还嫌弃我了。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陆冼悠悠喝口水,手扶在后腰上:“是挺烦的,腰受不了。”
江诏看一眼他的右手,回道:“下次我轻点。”
“放屁。”陆教授一向素质良好,但被骗了两个多月,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变得暴躁。
这臭小子,哪次轻过了?
陆冼抬头问道:“就走一个星期吗?”
江诏顿时惊诧:“你还想让我出差多久?”
陆冼靠在沙发上:“少说也得半个月吧,多请几天假,出去旅旅游,散散心。反正你是教体育的,众所周知,高中的体育老师经常生病,你就当请病假了。”
江诏一脸不服地秀出自己的肱二头肌:“我这像生病的样子吗?”
陆冼没搭理他,拿起手边的报纸,随便看看。
江诏径直走过来,把他挡在面前的报纸往下压:“我懂,感情嘛,需要维护,以后我注意分寸,不能时时刻刻黏在你身边,不然太甜了,容易腻。”
“嗡。”
陆冼的手机响了下。陆冼拿起手机一看,群里的消息炸开了锅。
“联谊会啊,陆教授,你真不去啊?@陆冼。”
被艾特的陆教授眯下眼睛,直接把江诏的左手扯了过来。
“干什么?”江诏原本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被陆冼这么一扯,差点摔到陆冼身上。
陆冼淡定解释:“联谊会,说白了就是相亲会,院里组织的,说不定以后你们学校也会有。”
江诏眨眨眼睛:“那你拽我手干什么?”
陆冼没有回答,左手搭在江诏手上,两人中指上闪着银光的新婚戒指熠熠生辉。
陆冼拿起手机,给搭在一起的两只手拍了照片,直接发到群里,然后回复:
[不好意思,我结婚了。老婆人很好,我很喜欢。]
群里顿时刷起一片恭喜,同时又有眼尖的女同事认出了这劲瘦富有骨感的手指很明显是男人的手指。
女同事们私底下面面相觑:他们博物院身材高大长得帅待人温和的招牌院花,搞基了?
哇哦,更刺激了!
陆冼谈恋爱,不会张扬,但也不会遮掩,很快,他和江诏在一起的事整个博物院都知道了。李宏私底下还当着他的面叹气:“你真不打算办婚礼啊,那你给我家的这礼钱可就收不回去了。”
陆冼低着头,细心地给破损的瓷器上色,回道:“我不想太张扬,毕竟两个男人在一起,办婚礼的话,那些根本不熟的远房亲戚过来,指不定怎么嚼舌根。我想着,等千帆以后考大学了,再办升学宴。”
李宏道:“要我说,不熟的亲戚直接断亲好了,只请熟悉的人。还有你这不办婚礼,江诏能愿意?”
陆冼头也没抬,淡定道:“他听我的。”
李宏语气悠悠:“他听你的,不代表他心里不会埋怨。以我对那小子的了解,他肯定还是想办个盛大婚礼的,你这么宠他,他为了迁就你不办婚礼,他心里不舒服,你不心疼啊?”
陆冼拿画笔的手顿了下,若有所思。
确实,一直以来,江诏好像一直在迁就他,他也该做点事情让江诏高兴一下。
要不,办个婚礼吧。
陆冼打定主意,唇角无意识露出一抹微笑。
“什么?你想让我给你当伴郎?!”
咖啡厅里,江瑜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
陆冼搅两下奶泡,一本正经道:“这不是年少时就说好的吗?以后我结婚了,你要给我当伴郎。不过江诏是你亲弟弟,我打算你陪我到台上后,作为亲哥哥,说几句话。”
江瑜一脸严肃:“什么话?”
陆冼:“祝福的话,希望我们百年好合什么的。”
“可算了吧,我才不要上台讲话。”江瑜连连摆手。
陆冼眼神诚恳:“江瑜,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希望我结婚的时候,能收获你的祝福。我都打算好了,到时候,你给我当伴郎,宋阳光给江诏当伴郎,然后你作为哥哥,再上台说几句话。具体细节,等江诏回来,再好好商量。”
江瑜气到抱手臂:“我拒绝,我反对!我这当哥哥的都还没结婚呢,他凭什么先结婚?”
陆冼:“凭我喜欢他,谁让你单身到现在?”
“……”江瑜狠狠咬了下牙,腾一下站起身,“我现在就出去找对象!”
“哎,”陆冼赶紧一把拽住他,“现在着什么急,你等我把话说完啊。”
江瑜傲娇地头一抬:“我才不给你当伴郎。”
“那算了。”陆冼慢条斯理喝口咖啡,神情淡然,“你不给我当伴郎,一堆人想给我当呢,什么大学同学啊,博物院同事啊,多了去了,你不当就不当吧。”
“哎哎!”江瑜立刻急了,极其别扭地坐回椅子上,“好好聊嘛,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陆冼唇角勾起一抹笑,等把咖啡喝完,站起身:“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去趟花店。”
江瑜昂起头:“去花店干什么?”
陆冼无语地笑了下,眼神宠溺:“当然是买花,难不成去喝茶啊?”
“我是问你,你买花干什么?谁要过生日吗?”
陆冼浅笑摇头,神神秘秘。
江瑜立刻小声嘟囔:“切,肯定又是情侣间的小情趣,不说就不说吧,免得撒我一脸狗粮。”
陆冼淡笑不语,转身走人。
江瑜无奈地喝口咖啡,心里莫名涌上来一股孤独感。
以前他跟陆冼天下第一好,现在看来,他在陆冼心里的地位,只能排老二了。
江瑜越想越生气,好好的一棵白菜,怎么就让江诏拱了呢?早知道,不把江诏嘱托给陆冼了,后悔啊。
唉,不过能跟陆冼成为亲人,也不错,以后他们就是实打实的亲戚了,挺好。
江瑜起身回家,脸上也在不经意间露出笑意。
几天后。
“哥,我回来了!”
江诏出差回来,一推开房门,发现屋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顺手打开屋里灯光开关,屋里却依旧漆黑。
停电了?
江诏微微皱下眉,打开手机手电筒,下一秒,屋里突然亮起暖黄色的小彩灯。
客厅里,沙发上,地板上,楼梯扶手上,铺满了看起来十分幼稚的长绳小彩灯,除此之外,屋里还撒满了粉色玫瑰花瓣,客厅茶几上,则放着几瓶红酒,几块小蛋糕,而陆冼正拿着一根刚点燃的蜡烛,正弯着腰,把茶几上的其余几根蜡烛一根根点燃。
江诏微怔一下,关紧身后房门:“你这是干什么?”
“不明显吗?”陆冼点好蜡烛,把手里那根蜡烛放好,转身从沙发上抱起一束扎好的碎冰蓝玫瑰花,站在蜡烛背后,在一片烛光摇曳中,对江诏露出一个虔诚的微笑。
“阿诏,我在跟你求婚,你愿意跟我携手并进,共度余生吗?”
“你——跟我求婚?!”江诏瞳孔放大,整个人都惊了。
“嗯。”陆冼站在茶几后面,脸上露出淡然的笑,“怎么,我不配吗?”
“我当然不是这意思!”江诏松开行李箱,缓步走进屋内。
刚才还略显老土的房间布置,瞬间变得无比浪漫。
彩灯、蜡烛、玫瑰花瓣、红酒、小蛋糕,这种略显土气的环境布置,已经是老古董陆冼能够想到的,最浪漫的求婚方式了,他怎么可能不感动?
江诏眼尾发红:“哥,你怎么想起来求婚的?”
陆冼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恋爱,求婚,结婚,不都是这个步骤吗?既然表白是你先跟我表白的,那求婚,就让我来吧。”
陆冼说着,捧着那束花,单膝跪下:“江诏,你愿意做我老公,跟我结为夫夫吗?”
江诏忙不迭点头:“当然愿意。”
他接过那束花,抱着陆冼的腰把人扶起来,接着转头看眼四周:“千帆呢?”
“送他奶奶家了。”陆冼压低声音,“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江诏身体前倾,靠在他肩膀上:“哥,能请年假吗?我想跟你度蜜月。”
陆冼一脸严肃:“江诏,你刚入职,没有年假!”
“……”
陆冼接着纠正道:“而且我的年假,早就因为你,两个月前就用光了!”
江诏顿时哑然,好一会儿,憋出来一句:“可惜。”
陆冼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等十一吧,还是等年底?”
“办婚礼吗?才七天假,太短了。”江诏不满地嘟囔着。
陆冼实话实说:“可是,你只有七天假。”
江诏下巴在他肩上蹭蹭,像小孩子一样撒娇:“要不,我辞职吧。”
“那我可养不起你。”陆冼笑着把人推开,开起玩笑,“这么大一只,得吃多少好吃的啊!”
陆冼说着伸手拂开江诏的刘海,指尖却在触碰到江诏额头上那道浅淡的红痕后停住一瞬。
那道因为车祸产生的疤已经很浅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可陆冼每次不小心看到这道疤时都会觉得很心疼。
他正想着,唇上骤然软了下。
江诏俯身亲了他一口,笑道:“好了,别心疼了,早就不疼了。陆教授,我们好好策划一下我们的婚礼吧。”
陆冼犹豫一下,抿下嘴:“找婚庆公司吧。”
江诏一声轻笑:“就知道你怕麻烦,交给我吧。”
“嗯。”陆冼满意点头。
烛光点点,气氛旖旎,江诏一手捧着花,一手牵起陆冼的手指,在烛光曳舞中低头吻住他:“哥,我好喜欢你。”
陆冼闭上眼睛,心想,我也是。
陆冼从没想过,两个大男人结婚,也能搞得这么累,两人一直忙到晚上才正儿八经地吃上饭。
结果还没吃上几口,司仪又示意他和江诏去给亲戚敬酒。
实诚的陆教授刚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江诏就把那杯白酒当着他的面倒掉,在酒杯里倒上了雪碧。
“傻不傻?全喝真酒,小心进医院。”江诏拉着他站起身,又偷偷地往他手里塞一个苹果。
陆冼咬一口苹果,跟着江诏站起身,看着江诏拉着他,大大方方地跟亲戚们打招呼,陆冼由衷感慨,这小孩,真的长大了。
整场婚礼,除了双方父母眼睛红着,哭得最厉害的就是江瑜了。
中午江瑜上台讲话时,先是给了陆冼一个大大的拥抱,接着又满怀热忱地拥抱住江诏,抱了很久才分开。
“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嘴硬,加上你从小不听话,在你面前我感觉我才是弟弟。我总觉得你不乖,不听话,从小到大,只有陆冼才能治你。”
江诏接过话筒,回道:“这是事实。”
台上顿时哄笑一片。
江瑜抹下眼泪,继续道:“我留学这几年,除了陆冼,我最想的人就是你了。江诏,不管怎么说,我是你哥,我希望你幸福。”
江诏沉吟片刻,拿起话筒,依旧不当人地回道:“感谢我哥,给我介绍了这么好的老婆,没有我哥,我都不认识陆冼。谢谢你,把我老婆送到我身边,谢谢。”
江瑜:“……”
我就多余说这么一大串!这狗东西,结了婚,依旧不当人!
眼见两人要打起来,陆冼下意识把江诏拉到自己身后。
江瑜双眼麻木:他果然多余!
江瑜叹口气,无奈道:“行了,别这么护着了。老陆,新婚快乐!”
江瑜张开手臂,陆冼松开拉着江诏的手,走上前去,紧紧抱住江瑜。
江瑜拍拍他的后背,然后放开他,重新拿起话筒。
“这两个人,一个是我最好的兄弟,一个是我最亲的亲弟弟,今天你们喜结连理……我还挺想让人抢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