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坐标—— by反派二姐
反派二姐  发于:2024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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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共浴
两只落汤鸡从镇北拖着一路水痕往回走,此时接近日落时分,冷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湿衣服又沉又难受,沛诚越走越累、越走越慢,带着鼻音抱怨:“游戏里也会感冒吗?这里的医学科技发展得怎么样了……应该已经有抗生素了吧,有没有什么神奇的草药给我回一下血。”
森泽航只听见一连串碎念,皱着眉回头看他:“走快点。”
沛诚抱着胳膊搓了搓,敷衍道:“在走了在走了。”说罢又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在森泽航几次三番的催促下,两人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回了赌场。到了这个点儿,大厅里的人又多了起来,闹哄哄的,各桌都上座了乌烟瘴气的酒客和赌客,都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消磨一宿时光的闲人。老板娘正准备关大门,一见二人浑身湿漉漉、一脚一个水印的模样就满脸嫌弃,下巴上硬生生挤出了两道褶子。沛诚心里对此极为不服——你这地板也不比我们干净到哪里去,我早上可是看见洗拖把的黑水了!
沛诚打眼扫视了一圈,纳闷道:“詹姆斯呢?还没有回来吗,天快黑了。”
“先别管他了,”森泽航却并不在意詹姆斯,只说,“上楼去,抓紧时间洗个澡先。”
“哦哦……”沛诚知道大少爷顶着一头水藻走了一路,估计是忍耐到极限了,就这么被他撵着上了二楼,进了房间才想起来:“咱们房间并没有淋浴啊。”
森泽航:“……”
沛诚“哈哈”干笑了两声:“这个时代应该没有自来水吧,怎么办,要不要把那个搓澡姐叫回来?”
森泽航:“我想揍你。”
折腾了半天,沛诚湿衣服贴在身上,还散发着阵阵腥味,嘴唇都冻得发白了,两人才总算拿上毛巾、又借了套浴袍进了赌场地下的公共澡堂里。这里是一个人工挖掘而成的地窖温泉,拱形的石壁十分粗糙,中间由一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着,泛着常年被水汽滋润的光泽,暖色的壁灯照亮了这不大的空间。所幸这时还早,澡堂尚没什么人使用过,但沛诚一看这滑溜溜的墙壁和黑乎乎的砖缝,就知道森泽航脸色绝对好不了。
森泽航咬着牙原地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是安慰沛诚还是安慰自己:“硫磺味,应该是天然温泉,没事的没事的。”
沛诚冻得直哆嗦,也懒得多纠结了,他费力地把身上的湿衣服扒掉,脱到裤子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差点鼻血没喷出来——森泽航已将外套丢在一边,里衬的白衣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肌肉的轮廓和腰背的线条清晰必现,水雾蒸腾之间,随着他的动作和呼吸轻轻起伏。这个画面,远比上次在车里直面他换衣服时的半裸躯体更为冲击,沛诚忽然意识到两人这就要赤诚相见、一起泡澡了。
然而森泽航完全不觉有异,已经利落地弯腰拔掉了靴子,一脚踢开,很快,马裤也垂落在他脚踝边,露出一双修长健壮的腿。他双脚略分,大大方方地站着。
当森泽航拇指伸进内裤边缘的时候,沛诚回过神来,猛地扭头,双眼发直地瞪着池边的木凳子,脸颊滚烫。
“你还慢吞吞的,”森泽航不满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在这封闭的地下空间震荡出低沉的回音,“就你体虚,脸都红了,你不会这一阵功夫就发烧了吧。”
“啊?没有没有,来了。”沛诚抹了一把脸,再次回头时看见森泽航已经一步一步下了台阶,进到温泉水之中,余光只瞥到一眼他紧实的臀肌,登时满眼冒星星。
沛诚涨红着脸,三下五除二快速脱光了衣服——年轻人白皙匀称的身体带着青涩的局促,还很可怜地因为失温而微微颤抖着。他微微躬着腰,一脚小心翼翼地踏入热水之中试探。
“烫。”沛诚自言自语了一句。
森泽航用手指弹了他一点水,催他别磨蹭。
但当沛诚完全进入到温泉之中时,便不受控制地眯起了眼睛,露出极其熨帖的表情,好像晒太阳的猫。
“哇,好舒服。”沛诚一声长叹,整个人都放松了,他舒展开四肢将整个身体缓缓沉入池中,诚心实意地感叹道:“太暖和了吧,温泉简直太棒了,温泉就是这个世界里最好的设计!”
他捧起一手心的水仔细瞧了瞧,露出一口白牙:“还挺清澈的呢。”
森泽航有些好笑地看了他几眼,拧着眉毛勾起嘴角:“小孩儿一样。”
切,沛诚心里不屑地想,我还比你大两岁好吧。
天然温泉将他整个人的毛孔都蒸开,沛诚总算暖和过来,在池子里快活地划拉,一会儿游到这边,一会儿游到那边,期间森泽航一直将胳膊搭在池边闭目养神。沛诚玩儿了一会儿,后知后觉道——森泽航是因为看他冷所以才催他赶紧回来洗澡吗?
水温促进了他的血液循环,也加快了他的心跳,沛诚将半张脸藏在水里,透过雾气偷偷看森泽航——收起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戏谑表情,男人垂目安静的样子很有魄力。好像他一直是这样,不说话的时候总是释放着某种无形的威压,但一旦开口笑起来,周身的气氛就会立刻改变。他时不时会说些俏皮的话,又不吝于承认自己不足的地方,不论是在这里坦言自己对玩游戏一无所知,还是在工作中最大限度地听取专业技术人员的建议——优秀聪慧的人一旦示弱,便很难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森久科技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
但与此同时,沛诚却总能感觉到,那些温和有趣的表象也并非他完全真实的自己,而是某种或是天分或是后天养成的技能。没错,技能,森泽航需要、甚至是得益于良性的磁场吸引,以便于他扮演特定的角色,不论是作为老板还是作为商人,而这本身其实是无可厚非的。只是……
只是有的人是初见时并不熟稔,需要慢慢相处才能消磨陌生感,而森泽航则正相反,你越是和他朝夕相处,才能越是能够体会到距离感,那是一种连沛诚自己都无法定义的、微妙的隔阂。
虽然他也会关心自己,担心自己有没有受凉,地震的时候把自己护在身下,进神庙的时候也注意到自己害怕,才故意开玩笑说要牵他手。
这么想来,其实森泽航对自己好像还不错?
他只是误以为自己年纪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又是部下,在照顾自己吧。沛诚又想。
沛诚再想到自己手机上的兔头App——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步,那根关于“信任度”的绿条才能攒满呢?到了那个时候,森泽航对自己的态度会很不一样吗?那又会是什么样呢?
沛诚的思绪越飘越远,逐渐走向了奇怪的方向,他一时惊醒,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好险好险,这一定是刚共同经历了惊险的事件所产生的吊桥效应,美男真可怕。
沛诚在水里咕噜噜地冒着泡泡,背过身飘远了。
在他身后,氤氲之中,一直安静不语仿佛是睡着了的森泽航缓缓睁开了眼。他盯着年轻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又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睫毛。

第20章 三块胡萝卜
泡完澡后神清气爽,沛诚一身疲乏都被洗去,连带脑子里那些混乱的想法也褪得一干二净。由于没有第二套能换洗的衣物,两人将就裹着袍子走出来,反正这世界里多得是更奇形怪状的人。
森泽航花了几个筹码请赌场的搓澡女帮他们洗衣服,两人回到一楼大厅,沛诚闻到空气中啤酒的气味,这才发觉自己早已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
赌场今日特供的食品是炖菜——少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牛肉和各类根茎蔬菜煮在一起,其中就有老板娘白天削的带皮土豆,再配上干巴巴的黑面包,二人没有挑剔的余地,凑在吧台边,狼吞虎咽地吃了。
“想不到还挺好吃,”森泽航用面包去蘸炖菜的汤汁,一脸复杂,“想不到啊。”
“饿了嘛,饿了吃什么都好吃。”沛诚说,“没真挨过饿的人估计很难理解。”
其实他这话并无所指,只是一句随口的感慨,结果森泽航闻言却一脸复杂,眼中还略带同情,沛诚不由得十分困惑。
森泽航用叉子戳了一块珍贵的牛肉放到沛诚盘子里,说:“你吃。”
“啊?”沛诚茫然道,“不用的。”
“让你吃你就吃。”森泽航作势自己吃完了,将面包屑用手扫进盘子里搁在一边。沛诚嚼着牛肉,忽然福至心灵——这是他之前随口编排自己小白菜的凄惨身世被对方给记住了,许是以为自己从小爹不疼妈不爱,总是饿肚子的呢。
不过实际情况也并不偏差得太多离谱,沛诚想,爹妈在自己长大的过程中参与得确实都很有限,他高中时被迫出柜之后,父母二人大吵了一架,都责怪是对方不管孩子,才造成了孩子的心理变态。这一架吵完后,两人分居,直到离婚,更是彻底没人管他了。
他又想起自己猝死时兔子说的话:你的死亡让父母十分悲痛,但他们心底其实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或许自己不存在的世界,对于父母来说才是最轻松的吧。
沛诚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了——他高中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溺在这种念头里,他不明白,为什么都不管他,也不爱他,还要生下他。
后来他进入职场,能够凭自己的能力活下去,有了财务自主权以及所带来的自由,才慢慢享受起一个人的生活。所以他才不自觉地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在工作上,毕竟工作曾是唯一可以证明他的价值和存在的场所。
“这是什么?”森泽航的问话将沛诚的思绪拉拽了回来。
“嗯?什么?”他回神看着自己面前的盘子——几块胡萝卜孤零零地躺在里面。
“呃……”沛诚面露尴尬,干笑道,“这个炖菜做得真不错呢,汤汁里都尝不出什么胡萝卜的味道。”
森泽航眼睛眯起来,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像一头狡猾的狼。
沛诚小幅度地将盘子推离自己面前,此地无银地眼神乱飘,试图蒙混过关。
然而森泽航根本不吃这套,带着命令的语气说:“把胡萝卜吃掉。”
“呜……”沛诚即刻苦了脸。
“吃,掉。”森泽航一字一顿地说。
沛诚为难地咽了口口水,和他打起了商量:“吃一个好吗?”
“全部吃掉,”森泽航额头冒青筋,“小孩儿吗你,还挑食,管不了你了是吧。”
沛诚只得叉起一个胡萝卜举在面前,痛苦面具地端详了半天,放到嘴唇上沾了沾,又抗拒地把它拿远了。
森泽航叹了一口气,让步道:“吃三个。”
沛诚闻言立刻大叫起来:“三个!三个太多了!”
森泽航怒道:“再讲价翻倍!”
“呜……我要向HR举报您,虐待员工。”沛诚哭丧着脸,挥舞着胳膊,仿佛是一只试图恐吓敌人的小食蚁兽还是小浣熊,这模样简直给森泽航气笑了。
沛诚见他笑了,便大着胆子吐槽:“您凶起来的样子好像谢总。”
森泽航微微一愣,似乎也不理解自己居然会为了这么一个事和他较真儿,表情松动了些:“哎,你,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行吧,你实在吃不下就算了。”
沛诚盯着那几个色泽鲜艳的胡萝卜左瞧右瞧,像是在心中下着某种艰难的决定,忽地把叉子举起来塞进了嘴巴里。沛诚:“!”
他满脸崩溃地嚼了两下,一口吞了,而后伸出舌头露出恶心的表情。
“至于吗?”森泽航实在没脾气了。
不料沛诚又飞快叉起两块胡萝卜,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囫囵吞了,生怕自己慢一秒就会后悔。
“水,我要喝水。”沛诚满桌乱摸,森泽航连忙递给他一杯水,沛诚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勉强缓过劲儿来。
森泽航迟疑地说:“这么痛苦就……”
“三个!”沛诚却忽然打断他,得意洋洋道:“我吃了三个!”
森泽航一怔,而后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好棒好棒。”
“嘿嘿。”沛诚傻笑了两声,又喃喃自语道,“希望明天不要再有胡萝卜了,得想个办法和大妈提个建议。”
森泽航勾了勾嘴角,将两人的盘子推到一边,转头扫视赌场大厅,神色懒洋洋的。沛诚见状却立刻激动起来,他摩拳擦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森泽航,还不住地瞥各个赌桌,希望对方再次上桌、大赢特赢的表情完全写在脸上。
森泽航对于玩牌和赌博其实没有什么瘾,也就是上学的时候在同学宿舍玩过一阵,意外地发现自己还挺擅长。赌博这件事,本就是脑子、理智、演技和运气的综合竞技——他脑子向来还可以,运气更是逆天,演技炉火纯青,又不会因为输赢而上头,所以鲜少有输的时候。
不过或许是沛诚期待的小表情太过热烈,森泽航竟然莫名其妙地又坐上了牌桌。
两个小时后之后,赌场老板娘实在忍不了了,从吧台后冲出来给两人撵下了桌。
“你们俩胆子不小啊,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外乡人?”老板娘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对于老板娘惊人的力气二人还记忆犹新,沛诚惊恐道:“外面天黑了,你可不能赶我们走,昨天赢的钱都还没结算给我们呢!”
壮硕的保安与老板娘站在一起,形成一堵魄力十足的墙,老板娘冷笑道:“我给个屁,你们俩现在就给我滚!”
沛诚正求助地看向森泽航,对方忽然脸色一变,大声嚷嚷起来。
“黑店!彻底的黑店啊!赢了钱不给结账的黑店啊!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以后千万别再来这里了,去酒馆喝酒不知划算多少!”他一边叫喊,一边如演舞台剧般转着圈,浮夸至极地从老板娘身边绕开,宛如有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一屋子酒客纷纷被吸引注意力,浑浑噩噩地瞧过来。
老板娘正要反驳,手指尖还没碰到他,森泽航却忽然朝旁边一倒,摔在吧台椅上,表情泫然欲泣:“你做什么!我这辈子也就这两天运气好,我卖了马匹、宰了老牛,连老婆都离开我,全指望这钱是给我老娘治病的!你好狠的心……吃我黑钱不说,还动手打人!”
此番操作,莫说路人,连沛诚都看懵了,老板娘脸黑得像盛炖菜的锅底。
森泽航忽又背对着观众,压低声音对老板娘说:“这样吧,我老赢庄家的钱确实也不太合适,毕竟还要吃你的住你的。”
老板娘闻言脸更是涨得发紫,显而易见已经在爆发边缘,沛诚毫不怀疑下一秒她就要冒着被怪物吃掉的风险,打开门把他俩丢出去。
“我提个想法,我们合作,你依旧坐庄,赢的钱给我提四成就行。”森泽航说,“作为交换,我们俩的所有吃住开销都由你承包,怎么样,很划算吧?”
沛诚精神一凛,立刻帮腔:“这买卖,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所谓吃住你根本没什么成本,额外再白赚这些傻子六成的赌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对对,”森泽航说,“但要给我们换个好些的房间,屋里有浴桶的那种。”
“哦哦还有,饭菜里不要有胡萝卜。”沛诚趁机补充。
老板娘深吸一口气,吼声险些没把沛诚耳膜震破:“闭嘴!”
最终,双方达成了“包吃包住,七三分成,房间不变”的协议,最后一条主要因由森泽航看了带浴桶的房间,还不如地下温泉池子干净,索性放弃了。
回到房间后,沛诚还在兴奋,叽叽呱呱说个不停:“您玩儿牌竟然这么厉害,刚才那个人,捏了个三条,以为自己大上天了,您牌亮出来的时候,他差点没吐血,笑死我了哈哈哈哈!我原本还以为您这种连电子游戏不碰的高材生不会玩这种东西呢。”
森泽航一挑眉看过来:“你在笑话我?”
沛诚讪笑几声:“没有没有,我在夸……在崇拜您呢。”
“不是会玩儿牌,”森泽航神色淡淡,“算数罢了。”
“嗯嗯。”沛诚十分真诚地猛点头。
森泽航坐到床沿,硬木板咔吱作响,他打了个哈欠:“今天终于结束了,简直比上班还累。”
沛诚有些意外:“您也会觉得上班累吗?”
“不然呢?”森泽航反问道。
“我以为老板都不累呢,”沛诚忿忿道,“我以前的老板,每天非要拖到九十点钟才肯走。就算中途出去吃饭了,也故意不带东西,吃完饭还要回来拿,杀个回马枪,看谁不在工位上。”
“你之前的老板?”森泽航问。
沛诚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改口道:“我说以前实习的时候。”
所幸森泽航没有怀疑,只说:“连实习生也要剥削,亏了你没有留在那里。”
沛诚含糊地“嗯”了两声,心道好险。
“不然你就不会当我助理了。”森泽航又说。
这话说的……沛诚本已平静了一夜的心脏顿时又漏跳了一拍。
我心脏坏了,沛诚默默嘀咕,心律不齐,肯定是觉没睡够。
窗外风声落幕,没有虫鸣鸟叫,世界恢复寂静。房间里的灯光渐暗,森泽航平躺下来,嗓音柔和又低沉:“晚安,周一见。”
“嗯,周一见。”

第21章 薛定谔的草莓镇
时间来到周一,森泽航一脚迈进公司,和早就蹲守在此的沛城眼神一碰,万般想法瞬间完成交流,两人陡然回身,齐齐向走廊尽头走去。
谢行刚到办公室,还在把外套往衣帽架上挂,一看俩人这气势汹汹的熟悉架势便立刻头痛起来:“你们俩怎么又一块儿来了,是不是加班加傻了。”
“我是在加班,”森泽航没好气道,“一到周末就在加你的班!”
谢行双臂抱在胸前:“你们这次又要给我讲什么玄幻故事,是做梦进入了什么异次元世界?还是开上了高达?”
“谢总,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是周末森总和我在睡梦中再度进入到了同一个梦境之中,回到了草莓镇,甚至还接着上次的剧情。”沛诚说,“我和森总相隔数里地,怎么可能连续两周梦到一样的事情,甚至这次梦里还有您出场。”
“我?”谢行纳闷地看过来,“我周末可没有遇到什么奇幻事件。”
“梦境中的您看起来根本不认识我们,说自己是一个叫詹姆斯的赏金猎人。”沛诚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严肃认真一些。
“且这个詹姆斯还满嘴谎话,吊儿郎当的。”森泽航补充道。
谢行听了本要发火,却忽地皱起眉,喃喃重复道:“詹姆斯……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有线索?!两人马上目光灼灼地瞪着他。
“等等。”谢行疾走两步绕回到办公桌后打开电脑,森泽航和沛诚也连忙跟上,目不转睛地等着电脑开机。
“我要输密码了!”谢行不悦道。
“哦哦好的。”沛诚连忙扭头,又听见谢行暴躁道:“森泽航!”
森泽航“切”了一声,嘟嘟囔囔地移开目光:“谁想看呀,谁稀罕呀。”
谢行从“荒野大表哥”的子菜单里调出了一个名为“Character”的文件夹,扒拉出一个角色设定,说:“你们看到的人是不是大概长这样?”
沛诚一看便惊了——宽沿牛仔帽,黑色的斗篷,背上一把用布裹着的银剑,腰间一柄火枪。他满脸震惊地扭头去看森泽航,但对方更为细致,他一手扶着谢行办公椅的靠背,一手撑在桌面上微微前倾,眯着眼仔细观察了半天,才得出肯定的结论:“就是这个人。”
“不会吧……”谢行终于首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我之前说过吧,这是测试初代引擎性能的时候我随手启用的一个学生时代游戏作品,从来没有发表或者商用过,当时图省事就直接套过来了。那么既然是以测试性能为目的,便不可能只是参观建模,所以当时我复制了一个自己的意识切片进行上传,取的名字就叫詹姆斯。”
这下三个人都愣住了。
“当时不止我,技术1组的所有人都进行了意识切片的复制上传。”谢行表情十分凝重,“你们让我想想……”
沛诚半张着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头到舌尖转了一圈,吐出一句:“谢总,你学生时代真的好中二啊。”
谢行瞪了他一眼,森泽航立刻起哄:“就是就是。”
谢行改为用眼刀杀他,森泽航小声问沛诚:“中二是什么意思?”
沛诚闭紧嘴摇摇头不敢说话了。
三人又是大眼瞪小眼了一阵,谢行眉头紧锁,做苦思状,空气中安静了好几分钟,森泽航忍不住出声:“你想出来没……”
谢行烦得不行:“你闭嘴。”
森泽航“嗤”了一声:“怎么这么慢。”
他还要说些什么,贺跃已经敲门进来:“森总,刚好在找你呢,早会时间到了,”他扫视屋内,察觉到这诡异又仿佛似曾相识的气氛,又疑惑道:“闵效禹你怎么也在,你们又在干什么?”
沛诚连忙报备:“会议资料我都打印好了,也发了一份到邮箱里,ppt我存在优盘上,会议室的投影设备也测试过了。”
贺跃愣了一下,有些意外:“我看到了,我没说……”但森泽航却打断了他,十分好奇地问沛诚道:“你什么时候做的?”
“早上,”沛诚嘿嘿笑说,“睡不着,就早点到办公室,而且错峰走地铁上人也没那么多。”
贺跃看了森泽航一眼,对方回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沛诚茫然道:“怎么了?”
“行了,先去开会吧,剩下的回头再说。”谢行做送客状,两人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会议结束后,其他同事鱼贯而出,谢行像是算准了时间走进会议室,开门见山:“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赶紧的吧,”森泽航心累道,“你再不解决这个问题,我每周末觉都睡不好,刚才开会都心不在焉的。”
沛诚心想:你刚才开会那状态叫心不在焉?未免太谦虚了吧。
每个提案他基本都只听了三句话,便直截了当地回复:没兴趣,什么玩意儿,辣眼睛,拿走。
众人虽然日常对他没大没小,但是在工作上都很尊敬他,尤其在业务相关的重大决策面前,森泽航基本说一不二,能和他叫板或者提反对意见的只有谢行。
沛诚觉得森久的组织架构其实很合理——如果没有谢行,森久将是森泽航的一言堂,他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确保每个决策都保证无误。而如果只有谢行,他又太过重技术,想法很固执,在人情世故上很难面面俱到。
谢行懒得理他,开始阐述自己的推论:“每一个虚拟世界被创造出来之后,会经由AI不断修复优化,并且自我运转,但这仅限于引擎在激活状态下的情况,对不对?没有引擎的进一步推动,对于我们而言,这个世界的时间应该已经停止了。”
“嗯。”森泽航不甚感兴趣地应了一声。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在另外一个空间纬度上,这个世界被创造出来之后,时间便一直在发展,并不受我们这个世界的约束、管辖和干预。”谢行继续说,“按照你们所描述的,世界里面的内容和人已经丰富了很多,人物、建筑和行为数据也增长了不止几个量级,这是什么,这是熵在增加。”
“熵增的方向,就是时间箭头指向的方向,”森泽航已收起了不正经的表情,眉心微蹙:“我们倾向于依赖观察者效应,认为观察者的存在和意识很大程度影响了虚拟世界这个物理系统的状态,而该世界的走向只有在我们观察的那一瞬间才会坍缩成定值。”
谢行点点头:“但其实很有可能,不同于我们在退出游戏的时候进行暂停保存,在我们没有观察的情况下,时间在这个空间维度里仍然继续流淌着。”
沛诚一脸迫切地希望两位大佬能说得再明白些,但二人并没有闲工夫注意他。
“当我把我的意识放置进去,当然了,参与测试过这个世界的不止我一个人,我们的意识激活了世界的运转,并且提供了无穷种变量,在这个世界中不断分裂,再创造,从而独立地运作了起来。”谢行说。
森泽航看样子已经明白了:“与此同时,在我们观测到的这个世界,也就是上周你给我们看的那个,还处于创立初期那种粗糙的状态。”
“你才粗糙,”谢行没好气道,“你做个不粗糙的。”
“不是这意思,”森泽航一挥手,“总之,这两种……甚至有可能是成千上万种叠加态同时存在着,其中一个被我们俩的意识在无意间进入了。”
“听起来是这样。”谢行说。
沛诚焦急地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十分努力也只听懂了一小点儿,不确定地说:“所以我们一会儿是薛定谔,一会儿是猫,是这意思吗?”他琢磨半天终于找到一个抓手,问谢行:“那您为什么不能在梦里进入这个世界呢?”
“连你们俩为什么会跑进去,我们都还闹不明白呢。”谢行倒是很坦诚地摊手。
森泽航却已经有了想法:“一种可能是,已经有了一部分你的意识在这个世界中了,所以不能再有一个你了,这是互斥的。”
谢行表情忽然变得微妙起来:“就你平时不参与测试,每次都说只看演示成果就好,所以从来没正式登陆过。苍天饶过谁,这下困在里面了吧?”
沛诚无语望天:那我又是得罪了谁。
“那另一种可能呢?”他眼巴巴地问。
“还没想到,”森泽航理直气壮,“我只说这是其中一种可能。”
算了,沛诚已经习惯这种情绪被玩弄的酸爽,并且他此刻忽然醒悟起自己最根本的任务——这下两人目前是唯一能够进入游戏世界的人,并且保证每周末都得一块儿度过,这算是和森泽航建立了非常独特的革命友谊吧,作为一个普通打工人可是很难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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