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坐标—— by反派二姐
反派二姐  发于:2024年06月22日

关灯
护眼

他看了看沛诚,又问森泽航:“需要帮忙吗?”
沛诚本想和他说不用了,但看见对方的眼神随即意识到——人家这是为了自家住户考虑,在防着他呢。
大厅里灯光明亮温馨,森泽航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略带疑惑地扭头问沛诚:“怎么跑一楼来了?”
沛诚干笑了两声,管家见二人认识,便也打消了疑虑,礼貌地说:“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就行。”
森泽航两步退回到电梯里,从衣兜里掏出门卡一刷,电梯终于缓缓上行。
这栋公寓大楼是两梯两户的,电梯门开直接到了森泽航门前玄关处,沛诚轻声提醒:“森总,钥匙……还是指纹?开门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却看见森泽航站得极近,额头抵着门框,懒洋洋地垂眸看着他,又似乎没在看他。沛诚喉头一紧,忽然想到,这要是在单轻辞的任务线里,今夜想来就该是决胜之夜了——不胜酒力的帅哥老板,和负责送他回家的美少女。
然而这并不是他的剧情,他只是一个内里普通到有些自卑的中年男人。
果然,森泽航只是用手背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说:“你挡着我怎么输密码?”
沛诚识趣地挪动两步移开目光,直到背后响起门锁打开的声音,和森泽航的一句:“好了。”
森泽航进得屋后,便脱了鞋径直朝里去了。沛诚自觉有些逾距,但森泽航留着门没关,他便犹疑地跟了进来。屋内并非他先前想象种的富丽堂皇,或是灯红酒绿——森泽航的家和他浮夸的外表很不相称,反而很有生活气息。茶几上搁着几页资料,沙发边摞着很多书,客厅尽头的玻璃格挡对面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背后是两排书柜和一盏落地灯。
开放式的厨房一尘不染,看似从未沾染过油烟,更像是个用来喝咖啡的工作台,吧台上摆着ipad和笔。沛诚接了一杯温水放在台面上,这头森泽航已经从厕所回来。他应该是洗了把脸,看着清醒了些,抬头瞧见却是沛诚一愣。
沛诚立刻明白过来,一边朝外走一边说:“我先回去了,那边有水您记得喝。”
森泽航顺着他的话来回望了望,忽然出声:“等等,你怎么回去?”
“地铁。”沛诚随口说,其实这个点儿估计已经收车,但森泽航大概对此是没概念的。
不过森泽航还是说:“别了,你开我车回去吧,周一开到公司来就行。”
“那您呢?”沛诚问。
“我叫司机开别的车就好。”森泽航说。
沛诚想起刚才并排车位的几辆豪车,点了点头离开了。
沛诚又花了四十分钟穿越半个城市,发现自家小区根本找不着停车位,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又给保安大叔塞了香烟,一步三回头地、提心吊胆阿斯顿马丁停在这里会不会被剐蹭。总算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后,沛诚后知后觉乏得不行,他扒了衣服一头栽进被子里,不知不觉间竟然就这么快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请问是否进入支线任务。>是>否沛诚困得要死,心说什么玩意儿,选了否。
然而对话框不死心地又弹了出来,这次的提示信息是:有助于快速获得积分,是否进入支线任务?>是>否沛诚眼都快睁不开,随手点了个是,彻底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
他四肢很沉,满眼尽是光怪陆离的画面,好像火车在不停地钻山洞,周围明明暗暗。他的床仿佛飘在海面上摇来摆去,脑仁儿都快被晃出来了。挣扎良久后,沛诚无奈间只得腰酸背痛地爬起来,发现自己就这么趴着睡了一宿。
他揉着眼睛想把手机抓过来看看时间,却摸到一个触感极其陌生的台灯,他倏地睁开眼,一个美式木屋的古朴内景就这么映入眼帘。
沛诚一脸麻木:?
“什么地方啊,”他环顾四周:“这不是我家啊,什么情况?”
我还没睡醒吗?沛诚揉了揉脸颊,打着哈欠站起身推开门,迎头却看见一个更为诡异的景象——森泽航穿着白色衬衣套棕色马甲,马裤收在皮靴里,双腿略分站在他门口。
沛诚这下彻底混乱了。
难不成自己又穿越了?是之前的任务失败了吗?没道理啊,而且自己这次没有见到兔子啊。
“闵效禹?你怎么也在这里?”却是森泽航先开口了。
沛诚满头问号:“您认得我?”
“啊?”森泽航也诧异了,“你不是我公司的员工吗?”
“哦……哦。”沛诚喃喃自语,他原地转了一圈,忽然猛地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右脸颊顷刻间火辣辣的。
森泽航被他甩自己巴掌的动作吓了一跳,又问:“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我?”沛诚低头自己看了一眼,说:“您不也是。”
“是吗?”森泽航拽了拽自己的袖子,又看向衣帽架上挂着的两顶西部风的牛仔帽,随手揭过一顶扣在自己头上压了压,问:“合适吗?”
“很帅,”沛诚下意识回答,忽地叫起来:“不是,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不是在做梦吗?”森泽航十分淡定地在屋里走来走去,钉着铁片的靴跟很有节奏感:“什么乱七八糟的梦,我是已经睡觉了呀,你怎么还没回家?”
“啊?”沛诚反应过来他在说昨天夜里的事,扶额道:“很遗憾森总,我刚才已经用一巴掌证明了这不是梦。要说这也是我的梦吧,您怎么跑到我梦里来了。”
森泽航瞅了他一会儿,忽地说:“要么你也扇我一巴掌试试?”
沛诚呆呆地举起手,瞬间又回过神来,赶忙收回掌心在腿上蹭了蹭。他这时才记起了自己昨夜睡意朦胧间弹出的那个对话提示框,脑门儿上的灯泡一亮,彻底清醒了。
这不是平行于任务的世界,而是嵌套在“闵效禹”任务里的DLC拓展包剧情!
这兔子!沛诚咬着后槽牙狠狠磨——这任务怎么还一环扣一环的啊,未免太复杂了吧!
森泽航这头还在满脸奇怪,一会儿捏捏这,一会儿碰碰那的。
沛诚相当不自然地开口道:“呃,森总,好像是这样。盗梦空间您看过吗,我们应该是一起进到一个梦里了。”
“怎么可能。”森泽航闻言立刻否认道。
沛诚大着胆子伸手掐了他胳膊一下,森泽航皱起脸:“好痛。”
“对吧,要么就是咱俩一起被穿越到一个游戏里了。”沛诚说着忽然觉得思路清晰了些,“我刚从这个房间出来的,您应该是从这个房间出来的?”他指着另个房门。
森泽航点点头,沛诚说:“那么这两个房间就是我俩的出生点,这身衣服就是默认皮肤或者新手装备。”他又指着唯一的一扇双开木门说:“从这里出去,就会进入游戏剧情,大概是这样的设定吧。”
森泽航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很直白道:“完全无法理解。”
“您玩过游戏吗?”沛诚问。
“没有。”森泽航秒答。
“连超级玛丽、魂斗罗这种都没有吗?”沛诚问。
“都跟你说了没有,我家管得特严,别提了,想起都是泪。”
“好吧,算了。”沛诚放弃了。
森泽航又指着木门问:“所以,走出那扇门就会醒来了吗?”
沛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森泽航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吧好吧,这不是梦,就算是个游戏好了,这算是什么,全息网游?那么除了我们还有别的玩家吗?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把包括我俩在内的玩家串联起来的呢?这里的世界观是什么,西部传说?这个游戏的开发目的又是什么?”
这么一大串问题,沛诚自然全都答不上来,只是思及至此,沛诚顿时有点慌:“您看过西部世界那个电视剧吗?我们是玩家还是NPC啊?”
“有什么区别?”森泽航漫不经心地问。
“区别大了,一个为所欲为,一个任人宰割。”沛诚满脸惊恐,“NPC就是指非玩家扮演的游戏角色,剧情和行为模式都是剧本写好的。”
“我感觉我还能自由活动,是有自主意志的,应该是不是任人宰割的吧。”森泽航语气颇为轻松。
害,NPC都这么想。

第11章 缸中之脑
“不过说到游戏……”沛诚脑门上又一盏灯泡亮了,他这时记起了另一件事——昨夜在离开公司之前,他仿佛不小心点开了一个共享文件夹,里面是一连串小游戏,而他随手加载的那个就叫“荒野大表哥”。
“我悟了。”沛诚满脸震惊。
森泽航像是被他的模样逗乐了:“哦,你说?”
“咱公司开发的伊甸园虚拟引擎,不是做了很多小游戏吗?”沛诚说。
“嗯……”森泽航回忆了片刻,“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研发部那边测试用的demo。”
“啊对对!就是这个!”沛诚激动道:“您玩儿过吗?”
“没有,”森泽航说,“那是技术那边的事,他们展示过一点,说是这样能够全方位测试虚拟世界的各个方面,但我没有实际玩过。”
“我有一个猜测,不一定对。”沛诚兴奋搓手。
“你说。”
“我昨天下班之前,无意间在公司文件夹里看到了这几个demo游戏的应用程序,好奇就随手点了一下,点开之后自动登录了我的员工帐号,但由于我没有设备,所以加载完成之后也没进游戏。不过我清楚地记得,我点开的那个demo名就叫荒野大表哥。
森泽航疑惑地看着他:“谁表哥?”
“哎,荒野大镖客,是有一个挺出名的游戏,美国西部背景的,我猜那个demo就用了这个游戏的谐音和背景。”沛诚解释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身处这个demo游戏的世界中?”森泽航像不认识般看着他。
“对。”
不怪沛诚天马行空,更不能怪他接受度良好,实在是……他都已经被一个兔子穿越了两回了,连女的都变过,穿进一个游戏副本又算得了什么。
可森泽航沉默了很久。
“森总,您在想什么?”沛诚试探地问。
“我在想我什么时候醒。”森泽航干巴巴地说。
“您不要再执迷啦!这不是梦!”随着不远处传来的几声教堂钟声,沛诚大呼小叫地推开木框窗户,19世纪末的美国西部小镇街道立刻映入二人眼帘,“您想想,您要是没玩过这个游戏,为什么会在梦里梦见这么具体的场景?”
森泽航望着窗外,空气总隐隐漂浮着一股子烟草和马粪的味道,他不得不妥协了:“也对,可是……为什么?”
两人相对而站了片刻,天上乌鸦嘎嘎叫地飞过。
森泽航无奈道:“所以这个游戏要怎么玩?”
“嗯……这倒是个关键问题,”沛诚想了想,“游戏的话,一定有个目的。”
“目的?”森泽航瞧着他。
“主线剧情啊,主角要变强,要打倒反派,要拯救世界什么的。”沛诚说。
森泽航仍是满脸完全不能理解,他趴在窗台上伸出半个身子,四下看看——穿着破旧皮衣的男人赶着马车,在泥泞的路上颠簸地前进,马车内装着几捆稻草;小巷中一个妇女将一桶脏水泼在街面上,飞溅到马蹄和男人的靴子上,两人扯着嗓子对骂了起来。
“这世界怎么了,我看挺好的啊。”森泽航又低头看了看手肘蹭上窗台的一层灰,对于这个环境满脸抗拒。
“反正要推动剧情,就需要做任务。”沛诚笃定地说。
“荒唐,我设计的虚拟世界不是为了完成任务的,那是一个祥和平静的伊甸园,是为了……”森泽航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森总,您怎么不说话了?”沛诚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您是不是卡bug了?”
“我想起来了,”森泽航忽然咬牙切齿道,“谢行!”
沛诚纳闷但耐心地等了半天,久到甚至以为森泽航掉线了,对方才终于开始解释:“谢行的意见是,人在将死之际,选择将意识上传,或许是因为还有遗憾,心理上并没有做好准备就这样了却此生,也或许是因为不堪现实的痛苦所扰,但求生欲其实并非意识的本能,而是生物的本能,是需要激素维持的。”
“哦我懂,黑客帝国是吧,缸中之脑其实并无法分清眼前的世界究竟是真实的客观世界,还是虚拟的、模拟的、计算机制造出来的世界。”沛诚说,“也对嘛,如果人活着是完全无忧无虑的,那么没有痛苦的对比,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快乐了。”
森泽航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点头说:“没错,永生之人在获得永生的一刹那,就不再想要永生了。谢行坚持认为需要在永生世界里创造奖励机制来满足成就感,从而为大脑提供活性的刺激。”
“您不这么认为吗?”沛诚问。
“当然不,我又不是什么邪恶的科学家,更不想做什么造物主。我的目的不是要保持大脑活性制造意识永生——这是临终关怀计划,是为了让人降低自身最原始的、对死亡的恐惧的。是让人们能够放心自己百年之后灵魂并非没有去处,并非完全归于虚无,更没有下地狱,而是能够以某种形态隽永存在。”森泽航认真地说,“这不是’不死’,而是另一种’安息’。”
沛诚有点懂了:“如果是稍有些宗教信仰的人,除了那些特别虔诚的信徒,总归还是害怕死后收到审判吧,这样也是讨个心安。如果是完全的无神论者,也难免会有虚无主义的恐惧,如果可以选择留存一部分意识在这个世界上,也是一个不错的选项。”
沛诚终于有些理解了这个初看有些反人伦的设计,其实落脚点还是在“关怀”上,说白了是依托科技的一个生意。
“那既然如此,按照谢总的理论和思路,我们现在身处的游戏世界肯定有任务需要我们完成,不然奖励机制和成就感从何而来?”
这话森泽航倒是无法反驳:“换个角度看,这些都是体量不大的demo世界,肯定不会很复杂。”
“嗯嗯,我来找找互动界面在哪儿。”沛诚说罢便挥胳膊舞腿儿地一番操作,连比划带蹦。
森泽航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恕我不懂你们玩游戏的人,这是在施法吗?”
沛诚屏蔽了他的嘲讽,又试了各种方法,终于在大喊一声“道具!地图!”后,发现了语音控制的窍门。
“哦哦哦哦哦!有了,”沛诚激动道,“您也试试!”
森泽航将信将疑,小声说了句“地图”,眼前还真出现了一张电子地图的投屏。沛诚用手划拉了一下,发现能够将地图放大缩小,但地图能展示的范围只有他们身处的这个小镇而已,外缘是大片的灰色。
沛诚操作起来简直轻车熟路,因为这个交互界面和兔子每次派发给他的任务清单是一模一样的。
他又试着说了“任务”、“主线任务”或“故事背景”等关键词,好容易调出了一张任务卷轴,但上面空空如也,一条提示也没有。
沛诚收起一大堆交互窗口,问:“森总,您真的什么游戏都没玩过吗?”
森泽航看起来不太高兴,反问:“俄罗斯方块算吗?”
“好吧,”沛诚无奈地耸耸肩,“我还以为,您长这样应该很会玩的。”
森泽航眉毛竖起来:“什么叫长成这样?”
“就是……游戏啊,party啊,酒吧啊,会所啊……”
森泽航表情越来越丰富,一张俊脸扭曲了起来,沛诚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呃……总之,我呢,玩过很多游戏,”沛诚及时转移了话题,“这个时候,一般而言,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头顶冒惊叹号的人。”
森泽航又露出了那种看傻子的表情。

第12章 大床房
“咳咳,”沛诚说:“总之我们先出门吧,我瞧街对面有个杂货商店,我们可以先去那看看。”
“哦,”森泽航漫不经心地朝窗外瞥了一眼,“要买个什么?”
“不是买什么……一般和这种NPC对话能拿到线索,就是那种头顶有感叹号的人。”沛诚忍不住好笑——森泽航从小家境优渥,平时就难免有点脱离一般群众,到了游戏里更是显得无常识,“再说了,您有钱吗?”
“我有啊……”森泽航下意识答,而后又顿住了,他一摸兜,老实道:“我没有。”
沛诚笑了笑,深吸一口气,使劲推开那扇双开木门。霎时间,原本只是朦胧模糊的市井气息与嘈杂声响瞬间增大数倍,一股脑地扑了过来。
两只钉着铁片的靴跟同时踏上渣土夯实的路面,一阵妖风陡然刮过,沙尘平地卷起。
沛诚眯着眼眨了眨,口鼻间全是灰尘味,森泽航咳嗽了两声,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回头。不过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身后的大门连同他们“出生”的整间木屋竟然已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好似完全没有存在过,变成了一口结着藤蔓的荒井。
“哇哦。”沛诚禁不住感慨。
“好吧,”森泽航无奈道,“我姑且算是信了,这里绝不是我熟知的任何一个世界。”
两人横穿小街进得杂货店内,里面只有一个人,趴在柜台上对着一张破报纸填填写写。这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看年级应当是在帮家里看店。他皮肤苍白,满脸雀斑,眼下青黑,瞧着精神不济的模样,头发是泛着橘棕的枯金色。杂货店内物资也不算丰富,很多置物架都是空的,只零星陈列着一些罐头、咖啡和干面包,收银柜背后挂着几只猎枪,年轻人胳膊肘压着的柜台玻璃下摆着几大盒子弹。沛诚走到柜台前,问:“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室内一阵沉默。
沛诚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又问:“请问这个镇子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撩起眼皮看了两人一眼,说:“不买别乱动。”
沛诚纳罕地回过头去,森泽航讪讪地放下了手中的罐头。
“请问镇上有什么赚钱的生意吗?”沛诚又问。
年轻人略烦躁地啧了一声:“没钱进来干嘛。”
森泽航不悦道:“那不是问你怎么赚钱吗?”
年轻人赶苍蝇般挥挥手:“出门左转警察局,右转赌场。”
“那请问……”沛诚话没说完,年轻人直起腰来,手中端着从柜台下摸出的猎枪,满脸不耐烦。沛诚登时一惊,他知道游戏里那种民风彪悍的npc是真会杀人的,忙不迭拉着森泽航逃了。
“什么态度啊!”森泽航出了杂货店还在忿忿,沛诚赶紧拽着他再走远了几步,生怕那年轻人从店里追出来给他们一梭子。
“哎,出师不利。”沛诚叹了口气,“再转转吧。”
“不过这个镇子总感觉怪怪的。”沛诚左右打量街上不多的几个行人——每个人都面带菜色,目不斜视,略微佝偻着背,清一色全无生气的模样。
“你也觉得?”森泽航挑眉看他,重音放在那个“也”字上。
“什么叫我也觉得。”沛诚下意识反问。
“我以为是我游戏玩得少,游戏都这样呢。”森泽航哼哼道。
这话说的,怎么莫名感觉他有点闹脾气,沛诚哭笑不得:“您看这些个村民,都什么精神风貌,全部死气沉沉、怪里怪气的,我都不敢随便上去搭话。而且这天也阴蒙蒙的,是要天黑了么?”
不料他这话却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朵乌云飘过,天色陡然暗了一度。几乎是同时,杂货店的木门被从内用力关了起来,二楼的窗户也“嘭!”地一声拉上了,并响起插上门闩的声音。不出多时,整条街上一排门、窗挨个关上,整整齐齐一个不落,简直跟接到什么指令似的,森泽航和沛诚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森泽航显得十分茫然。
“不知道,但按照这个节奏,肯定是天黑了会有什么危险。”沛诚毛骨悚然道。
森泽航迅速前后看了一圈,立下决断:“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落脚,度过第一天的夜晚,要住旅店的话我们没有钱,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刚才那人说的赌场。”
无需多言,两人立刻扭头向后奔去,耳边还不断响起门窗上锁的声音。好险两人在街角果真看到了赌场的招牌,并且于赌场关上最后一道门之前堪堪挤了进去。
“安…应该暂时安全了吧?”
沛诚尚撑着膝盖呼哧带喘,森泽航已经快速冷静下来进入状况,他扫视了一圈,说:“这里也有住宿,在二楼,好像还能洗澡。”
“太好了!”沛诚说罢又立刻记起:“可是我们还是没有钱。”
赌场一楼大厅左侧是吧台,右侧是去二楼的楼梯,中间全是赌桌。沛诚打眼一看,只能认出俄罗斯大轮盘和扑克,还有些赌客在玩儿类似桥牌的游戏。这些赌客们大部分都醉醺醺的,要么也邋里邋遢,全然没有沛诚此前想象中“赌场”金碧辉煌的样子,更像是个脏兮兮的乡镇酒吧,甚至称不上热闹,但好歹还算有点人气,总归比黑漆漆的街面上好了不少。
森泽航看着吧台里册一个用铁栅栏圈起来的亭子,思索片刻后忽然说:“闵效禹,脱衣服。”
“啊?”沛诚猛地回头,傻乎乎地看着他:“在这吗?”
而森泽航已经在脱外套了,他一边拔靴子一边说:“值钱的东西都脱下来,帽子,皮带,靴子什么的,有什么脱什么。”
沛诚懵里懵懂地照做了,一番折腾后,两人只剩一身里衣,光着脚踩在地上。森泽航来到铁栏亭前,把这一大抱衣服鞋的往吧台上一堆,又敲了敲。铁栅栏内的拱形小窗缓缓升起,露出一双满是皱纹、瘦骨嶙峋的手。
“抵押,全部换筹码,”森泽航将衣服帽子往前一推,“抵押物之后还可以赎回吗?”
沛诚眼睛一亮,明白了。
那双枯槁的手将衣物接过去,一件件看了,又尽数扔进一个麻袋里。清点完毕后,那双手从旁边拿出一个铁皮箱,数出几小摞筹码,说:“7天之内可以赎回,2倍的价格,30天以内不保证赎回,5倍价格。”
好黑!沛诚暗暗咋舌,但森泽航已经接过了筹码,捧在手中。
“森,森总,您有把握吗?”沛诚不确定地问,“天儿还挺冷的,没有衣服裤子有点难。”
“你数学好吗?”森泽航没头没尾地问,“又说,不用叫我森总,我在这里又不是你老板。”
“一般吧,”沛诚说,“怎么了?”
“那也没事儿,我数学好。”森泽航说。
几个小时之后,森泽航面前的筹码已经多得摆不下了,沛诚找兑换处借了叠码盘,垒了三层,沉甸甸地护在怀中。
好多钱啊!好多钱啊!这几个小时沛诚基本啥也没干,只除了干着急和穷开心——他最开始颇为紧张,只怕森泽航对钱没概念,分分钟输光了要被丢到街上;围观了几局之后,他开始兴奋激动,并持续不断地为胜利而高兴雀跃;最后,他干脆权当自己是葛朗台,把筹码数了又数,反复算本金已经翻了几倍。
还7天之内赎回呢,他简直想大笑——这才多久!然而森泽航把21点桌上的赌客都赢了个精光,又将德州扑克桌上的所有人尽数收割,已经没什么可以赢的人了。
“俄罗斯轮盘那儿不是还有人吗?”沛诚捧着筹码跟在他身边问,满眼全是崇拜和美元符号。
森泽航好笑道:“那是纯靠运气的,不可控。”
“可您刚才不是押了一注,也赢了?”沛诚说。
“对啊,我运气向来好嘛。”森泽航说,“但不可能每次运气都好的。”
“哦。”沛诚闻言有点失望,森泽航笑起来:“你怎么掉钱眼里了,用你的话说,这充其量也就是个游戏币吧?赚那么多有什么意义,今晚够住不就行了。”
“好吧,也是。”沛诚点点头,他捧着一大摞筹码走到兑换处,那里已有两个彪形大汉在等,一左一右抱臂站着,面色极为不善,妥妥今天不能善了的威胁意味。
森泽航却似乎早有所料,他从沛诚手中接过叠码盘,拇指食指一捏,抽出一摞筹码来,剩下的往吧台上一搁,说:“要么这样吧,抵押的本金先还我们,楼上的房间再给我们开两间,要最好的。其他的筹码我暂时不兑换了,这些我先存着。”
他掂了掂手里的筹码,都是大面值的。
两名彪形大汉没料到是这个走向,一下愣住了,又回头瞅来瞅去,怎么也等不到下一步的指令。良久,小窗中再次伸出老妪的手,将多余的筹码收走了。随后,一阵叮叮当当的铁锁声响起,兑换处的侧门打开,从里面丢出一个麻袋,沛诚连忙捡起来翻开,两人的衣裤都在。
森泽航耐心地等着,食指轻叩柜台的木质台面。
终于,那双干巴巴的手重新伸了出来,推出一把黄铜钥匙,上面挂着一个朱红色的木牌,声音暗哑到:“只有一间房,爱住不住。”
森泽航估计长这么大,还很少有机会集中遇到服务态度这么恶劣的工作人员,他眉毛古怪地动了动,最终只蹦出来一个字:“行。”

第13章 愚蠢的外乡人
两人顺楼梯一前一后上了二楼,沛诚捏着钥匙挨门挨户地数过去,终于在走廊尽头的最拐角处找到了属于他们的房间。推开门后,一股微妙的霉味儿还是湿木头味弥漫在空气中,房间正中放着一张双人床,只有一床被子,角落里塞着一张单人沙发,扶手处的布料磨损严重,里头灰色的棉花跑了出来,坐垫的弹簧也全坏了,除此之外屋内再无其他内饰。
森泽航脸色顿时不太好,沛诚掀开被子摸了摸——床板很硬,但被单还算干净清爽,是不幸中的万幸。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森泽航魂不守舍地反手拉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站在门外,她头发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领口开得极低,整颗乳房几乎袒露在外面,左手抱着一个盛热水的木桶,桶沿搭着一块白毛巾。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