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航—— by酸奶和豆奶
酸奶和豆奶  发于:2024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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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多了,早点休息。”他都没想到自己的嗓音听上去竟是这般嘶哑,如同沙漠中干渴了许久的旅人。
褚煦梁不敢停留片刻地出了卧室门,在江新年的卫生间掬一捧凉水浇在脸上。冰冷的水珠滑进衣领,沾湿他向来一丝不苟的制服衬衫。
褚煦梁撑着洗手台看向镜中双目赤红的自己。他无法分辨江新年是出于什么心境说出的那句话,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留下。因为他不想要江新年的回报,也不想再像两年前那样只贪一晌之欢。
他想要的太多太难,他甚至不清楚这个世上是否真能有一个人同他所求一致。
褚煦梁无声地离开江新年的房子,再一次发动车往机场的方向开去。
作者有话说:
公布上一章问题答案:飞行员如果遇到TCAS告警与ATC管制指令相悖的情况,应该遵从飞机防撞系统即TCAS完成指令动作。历史上乌伯林根空难便是源于此,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搜来看看,空中浩劫也有这一集。之后各国航空公司都要求当TCAS指示与空管指令有冲突时,遵从空中防撞系统指示,以免悲剧再度发生。可以说民航每一项规定的修正和完善都伴随着血泪的教训。

第25章
一周之后,季晨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警局调查结果已出,根据聊天软件登录的IP地址和登记的手机号码,警方锁定了一个名叫姚强的年轻人。
他在机场附近一家洗衣店工作,因此有机会接触到来送洗的机长制服,而他租住的房子恰巧就在季晨楼下。
据姚强向警察坦白,他最早只是将某位机长送到洗衣店来的制服穿在自己身上拍了张照片过过瘾,没想用来干坏事。
后来因为他在某交友网站上账号不受欢迎,一直没有女生愿意同他多聊。他一念之差把头像换成了当初拍的那张机长制服照片,结果一下子人气变得很旺。
姚强被一众女孩子捧着,自己入了戏,还特意去网上学习了一些飞行的基本知识,聊天时不时给女孩们科普一下。
其中有一位网名叫云卷云舒的姑娘和他聊得最久,几乎每天都会联系。这个女孩也长得漂亮,是姚强平日里不敢去搭讪的类型。
于是他把自己架上了戏台子,根本不敢拆。女孩有意无意向他表露过很多次想要见面的意愿,但姚强深知一旦见了面他们就不可能再维持如今的关系。
所以他趁现在关系存续期间,哄着对方发些大尺度的照片来看,能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便宜。
不过那女孩也很谨慎,非得要他先发露脸的照片。姚强没有办法随手拍了一张同楼栋邻居的照片过去,那小伙子比他长得帅,料想是女生们会喜欢的类型。
一场误会解除,因为也没有涉及金钱诈骗,警察将姚强在警局审了一晚上,警告过一遍也就将人放了。
季晨得以重回公司,但马组长告诉他今年的工程师评选已经结束,因为之前他处于停职状态,因此被剔除出了候选人的范围。
季晨久久没有说话,正当马组长以为他要闹起来有三分忌惮的时候只见季晨站起身,点了点头致意:“我知道了,我先出去工作了马组长。”
马万福对此十分满意,觉得季晨又回到了从前听话的温顺性子,和前段时间非要闹上警局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季晨重新投入工作,虽然机务的工作强度大,压力也大,但其实他一直还挺喜欢这份工作。
今天他头一次感到不想干活,倒不是身体犯懒,而是心里头没有那股子动力。
他为了这次工程师的评选提前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准备,为数不多的休息日里他都在看书扎实理论,笔试成绩是组里最高分。
技术上他认真跟着老机务师傅们学习,无论寒冬酷暑从不叫苦喊累,钻发动机外进气道做结构探伤,吊爬机翼检查扰流板,什么活儿都肯干,实操绝不落后于人。
季晨不用问都知道最后是谁评上了工程师,特意选在他停职接受调查的时候举行评选,马组长的私心根本不带掩饰。
别人想方设法评上工程师是为了有机会离开航线维修转去做定检,工作相对轻松压力也更小。
而季晨就算评上也不会离开现在的岗位,原因无它,一线虽然辛苦但工资高一些,如果他有工程师的职称,每个月基本工资还能再涨五百块钱。
季晨需要钱。
老罗用手肘碰了碰心事重重的季晨,抬下巴道:“喏,给你打听清楚咯,就是那小子冤枉的你。”
季晨顺着老罗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机坪上一位机长领着一名副驾驶正从一架落地不久的737上下来。那身穿三条杠制服的人也正好看向了他们这边,不是张盟是谁。
张盟也看到了季晨,但对方冷冰冰的表情就像是迎面给他吃了个闭门羹,他内心挣扎着要不要主动打个招呼,正纠结呢就见季晨冷漠地转过了脸。
张盟也知道这次的事是个乌龙,他有心给季晨说句抱歉,但显然目前不是一个好时机。机组车还在外边等着,面对季晨的冷脸,张盟也只当没看见紧跟着机长的步伐出了停机坪。
老罗忿忿不平:“怎么,这事就算了?要不咱兄弟们一起给你讨个说法去。”
老罗一直很照顾他,也是个耿直性子。季晨不想他们机务和飞行那边起什么冲突,劝道:“算了,别理他。”
老罗嘴里还在骂:“太不是东西了,造谣全凭一张嘴,可把你给害苦了……”
工程师评选的事他们内部大概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老罗自然少不了为季晨打抱不平。
季晨其实想明白了,没了这事儿也会有那事儿。他一没背景关系二不送礼拍马屁,人人都盯着的香馍馍哪有可能轻易落到他头上。
这一路走来季晨见过的不公平太多了,虽然心中难受但也只能劝自己看开些,日子还是要过的,活儿也还是得干的。
张盟回到酒店,想起方才季晨那冷冰冰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总归是自己冤枉了好人,也不怪对方要给他冷脸。
恰逢这时手机亮起,是那个叫舒舒的姑娘,上次那出过后对方就从刘云歌那儿得了他的联系方式。
这姑娘是个制服控,就喜欢飞行员,栽了一次仍不醒悟,时不时给他发消息。
最早张盟没觉出不对,就当是朋友偶尔回她几句。后来琢磨出味儿来,一个电话打到刘云歌那儿,直接就问:“你那姐妹儿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刘云歌楞了楞,听他描述心道糟糕,自己忘了告诉好姐妹这位是个gay。
于是赶紧救场,装作无意地向舒舒透底:张盟这小子喜欢男人,从小就长弯了,根本没法掰直。
舒舒姑娘姿态转变也很快,得知张盟的性向,不再向他撒娇示好,而是改为不懂就问,把他当作专业导师,学习如何甄别真假飞行员。
“他给我发了打过码的登机牌过来,这应该没有假了吧?”
张盟看着这条微信消息,感慨这姑娘还真是百折不挠永不放弃,有这毅力干点啥不好?
他懒得打字回条语音过去:“你都说打了码了,这年头网上图片太多,关键信息一遮谁知道是不是他。
告诉你吧,最好的办法就是当着面让他给你看他的云执照,飞行员手机上都有这APP,民航局搞的。上面个人基本信息、照片、所属航空公司、已飞小时数什么都有,作不了假。
你老让人拍照片发过来,真的吧人家有顾忌,假的吧对方也好操作,太不把稳。”
网聊什么网聊,张盟就不明白为什么非得在网上找对象。
舒舒大概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叹息说:“现实中能认识的人就那么点,大多数还戴着面具。在网络上反而比较能敞开心扉,让我有安全感。谢谢萌萌科普,下次请你喝奶茶。”
她是用的打字,“萌萌”这个称呼特别扎眼,张盟咬牙切齿气刘云歌把他的小名到处传播。
不过舒舒一番感慨倒也不无道理,就拿张盟自己来说,他自从觉醒性向其实喜欢过不少男生,但那会儿高中还属纯情完全懵懵懂懂,只记得暗恋的心酸。
到了大学想正儿八经交个男朋友,澳大利亚金发碧眼的男孩好看倒是好看,可就是个个体毛太重,每回都惊得张盟心中一颗刚萌发的爱情小种子迅速萎了。
工作之后本以为春天要到了,结果发现公司一水儿的男人就没一个弯的,害他到现在还是个小小处男。
张盟突然想或许人舒舒说得对,现实生活中认识的人毕竟有限,同道中人更是极少数。但网络上就不同了,千里姻缘一线牵,还怕没有猛一在身边?
他没多考虑,下载了一款交友软件。这不是一款普通的男女社交软件,而是一款专门面向同性群体的交友互动APP。
蓝色的图标,清爽简洁的界面,张盟注册后随意给自己起了个名叫“蹬三轮的猫”,头像选了手机里拍的一张飞机模型图。基本资料里top or bottom选择了下面那个。
填好之后他困意上涌,将手机一丢补觉去了。
第二天张盟休息,一般休息日他不是窝在家里打游戏,就是上健身房练拳去。
张盟素来爱美,为了保持良好的身材他买了私教课。
器械练起来太累他也不追求肌肉力量,只想要没有赘肉身体线条看起来漂亮一点,于是在销售的极力推荐下选了时下大热的拳击课。
他前两天就跟教练约好了今天的课,结果下午他的拳击教练抱歉地发消息说自己去参加徒步不小心把脚给崴了,今天由另一位教练来代替他给张盟上课。
张盟客套地关心了两句没太在意。晚上到了拳馆换好衣服,来到场地看到一位熟人。
他最早以为季晨也是来学拳击的,但看对方穿着印有拳馆缩写标志的黑色背心和暗红色短裤,一个不好的猜想出现在心中。
对方看到他也明显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张盟打破尴尬,开口问:“你这是搞兼职?”
季晨点点头,“在航空港那边的店,临时来救场的。”
张盟住在福田,但这家健身房是连锁店,深圳有好多家。想来是自己那位拳击教练受了伤才临时调了季晨过来顶上。
要是早知如此,他就该爽快地取消预约才对。可现在已经晚了,总不能临场开溜吧,只能硬着头皮上。
张盟其实好几次张嘴想解释一下上回的事确实是自己莽撞了,他至少该先同季晨对峙一番,不行再上报给公司处理。
他这头还在琢磨怎么开口没那么丢面子,季晨已经严厉地批评起了他的姿势。
“膝盖收一点,你预备姿势都没站对。臂与肩平,从左侧向前击打目标。发力,转体,转胯带动手臂。”
季晨用嫌弃的目光打量,“你之前都是怎么学的?我听前台说你都上了二十几节课了,怎么学成这幅样子?”
张盟被他一顿批,连最基本的出拳都不会了,心中无比恼火。
这人绝对是在针对他,公报私仇!明明之前教练还表扬他进步很大呢,怎么到季晨嘴里就跟他打得根本没法见人一样。
他咬着牙练习打沙袋,季晨看不下去,挡开他:“你先看。”
他自己上前示范教学,利落几下出拳。出拳的瞬间浑身肌肉紧绷,击中目标又立即放松回到预备姿势。
季晨转头对张盟道:“看到没?击打时不要有预拉动作,你每次出拳都有回收的一下,给了对手预判和时间。击打的时候内臂略向内旋,用你的拳峰去碰触击打部位。”
张盟愣愣点头,几乎看入了神,因为季晨出拳时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挪不开眼。
平时在机场穿着工服看不出什么,季晨个子本来就高,此刻穿着健身房配给教练的紧身背心,好身材就一览无余。
季晨不像大多健身教练一身隆起的肌肉,他的肌肉是属于不爆发力量时不太显露,可一旦出拳就瞬间拉伸出漂亮弧线的那种。
张盟素来是个花痴,经常对着杂志上半裸的男模流口水,见到季晨这过分漂亮的肉体,连方才被痛批的那点不服和怨恨都淡了一些。
“你再来试试。”季晨让开位置,示意张盟站过来。
张盟站在沙袋前,听话地又打了几拳。
“腿、腰、脖子发力。”
季晨每说一个地方,就用手拍张盟对应的身体部位。
张盟被他不轻不重地拍一掌,别说发力站都有些站不稳。他扭头去看季晨,冷硬的一张脸,微微皱着眉。
他做拳击教练同他做机务时一般认真,尽职尽责中还夹杂着一丝不知是桀骜还是不耐烦的神情。剔得很短的发和晒成小麦色的皮肤,明明是很好看的一张脸却因为过分凌厉的眉眼而显得冷峻。
季晨直视张盟,后者像被抓包一样赶紧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看着面前的沙袋机械出拳。

第26章
练了半个小时,张盟实在是不行了,给季晨打报告要休息一下,他腿打着闪地出了练习场去前台那边的自动贩售机买水。回来之后又磨磨蹭蹭赖了好几分钟才重新走上拳台,他和季晨真人对战了一会儿,其实不能叫对战,因为全是张盟练习攻击季晨格挡。
季晨一边挡一边评:“出拳要快,太慢了”,“手肘抬起来”,“还原姿势,保护上颚”,“脚下不要乱,注意步子”。
一堂课下来比张盟以往上一周都累,季晨真的是个魔鬼教练,虽然肉体赏心悦目但训练强度实在太大。
结束后张盟累得跟狗一样,捡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手软脚软地下课了。
临走前,季晨在身后提醒他:“别忘了,大后天同样的时间上课。”
张盟原本那个教练崴了脚,没个两周怕是好不了。张盟半死不活地挥了挥手准备去更衣室冲澡。
半途手机屏幕亮起,张盟瞄了一眼又是gray上的消息,自从下载了这个软件他已经收到好多条辣眼睛的信息。果然消息提示框里只显示了半句都十分惊悚,张盟切进界面,只见有两个好友申请,一个写着:“身高180,长度180,想不想试试?”另一个倒是什么留言都没有。
咦——我才不信呢!张盟抱着猎奇的心态通过了好友申请,对方在线立刻给他又发了消息过来。“同城?”
张盟累得一身汗,只想快点去冲澡,回复道:“我去洗个澡,等会儿再说。”
结果等他冲完澡出来,短短十分钟对面已经发了好几条信息:“419吗?去哪个酒店你说?”
“过来了再洗吧,你一说洗澡我都忍不住了。”
“宝贝?想不想舔一口?”
接着就是一张图片,张盟都没点开大图就吓得把手机整个扔了出去。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就正常地去冲了个澡,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啊?张盟吓得赶紧将人给删了,拿上东西逃跑一样开车回家然后紧紧把门给反锁。
第二天张盟睡醒之后想起昨晚的惊悚事件,决定卸载掉那个不靠谱的交友软件。他进入页面蓦然发现好友列表里还躺着一个联系人,名字叫橙子,头像是一只猫,似乎是昨晚一起通过好友申请的另一个人。
张盟本能地觉得这人似乎和之前加他的那些不同。对方的头像是只可爱的灰色猫咪,没有用什么网络上的猛男胸腹肌照片,听名字也像那种很乖的小孩。在卸载软件之前,张盟决定还是先同他打个招呼。
“你好啊,在吗?”张盟打字。
对面回了过来:“在。”
“你多大了啊?”张盟问。
“二十七。”
“我还以为你才十七呢小橙子。”
季晨捧着手机嘴角抽了抽。昨天在拳击场张盟的手机就丢在角落,他去买水的时候季晨就坐在那里休息,一不小心扫到亮起的屏幕,一句不堪入目的话语堂而皇之地显示在上头。
季晨心中鄙夷,这人道貌岸然地去公司举报他,结果背地里却作风如此下流。
他记下了APP的名字,以约课为由向前台要了张盟的电话,下载软件后发送了好友申请。季晨就是想看看张盟隐藏在人后的真实嘴脸,届时把证据扔在对方面前让他无可辩驳。
此刻看着张盟问出的这句话,季晨心想莫非他连未成年都不放过?季晨耐着性子同他周旋,回道:“怎么?十七岁的话你就不和我聊了?”
张盟立刻说:“不是不是”他又说:“我只是想劝你别在这交友的,这平台上什么人都有,不适合小朋友。”
张盟本来就是个话痨,把自己这几日遇到的奇葩和惊吓全给对方描述了一遍,最后感慨:“想找个男朋友好难啊。”
季晨倒是没想到原来自己错怪他了,之前看到那种肮脏龌龊的消息,先入为主地认为张盟也是那般随便的人,结果这小子虽然人讨厌了点心地倒是不坏。季晨得到了答案没再多和蹬三轮的猫聊天。而张盟被这一打岔,也暂时忘了卸载APP。
两天后,又到了拳击课的时间。张盟心里其实很矛盾,他乐于欣赏季晨美好的肉体,但又觉得训练强度过载,上一次课几乎要去半条命。本想以临时有事取消课程,但转念一想季晨既然在机场那边的店做兼职教练,大概率也住那附近,这个点了说不定已经从家里出发,他要临时取消人家岂不白跑一趟。
挣扎纠结半天张盟最后还是开车去了健身房。
季晨果然早就等在了练习场,黑黄相间装饰的拳击场地上,季晨身高腿长正在出拳热身。一组上钩拳快而准,发短拳时急骤,使长拳时充满力量。饶是张盟这种初学者也看得出来,季晨比他之前的教练要厉害得多。
见张盟到了,季晨停下动作和他打招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张盟总觉得季晨好像比上次对他态度友好了不少。张盟走过去,好奇地问:“你在哪学的拳啊?挺专业的。”
他原本想季晨能打成这样肯定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结果没曾想季晨语气淡淡地说:“电视上学的。”
张盟噎了一下,心想这种竞技运动光靠眼睛看就能看会?他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怏怏道:“那你也太神了。”
季晨不想多说,他正规的拳击动作确实是看拳击比赛学的。当时他想找兼职,恰巧附近健身房招拳击教练,于是问了问要求自己回家恶补了一些拳击知识。至于那些刻在潜意识里的出拳与闪躲技巧,张盟这样出身的小孩是不会理解的。
这一堂拳击课季晨几乎从头教起,把张盟过去偷懒嫌累没做到位的姿势和习惯全部纠正了一遍。
剧烈运动过后肌肉的酸痛往往当天还不会到来,张盟正是处于上一堂课后遗症的巅峰时期,此时再让他动胳膊动腿他就跟那七老八十的大爷一样这哎哟一声那哎哟一声。
“你平时运动量太少了。”季晨看他疼得龇牙咧嘴,好心道:“今天结束之后做了放松再走。”
张盟没当回事地应了,真的等到季晨帮他做放松拉伸的时候,他才切身感受到什么叫要命。
结束训练后,季晨让张盟整个人放松地趴在垫子上。自己单膝跪地一手捏住张盟一只脚踝,另一手以拳抵在他小腿肚上使了点力画着圈揉。张盟没忍住叫了一声,然后连忙闭嘴,因为那音调实在有些……
说来羞耻,张盟真是感觉又痛又爽,他忙不迭地想收回自己的腿,语无伦次地推脱:“那,那个,我家里有筋膜枪,我回去自个儿弄弄就行了,啊咿呀,别!”
季晨没理会他那鸡崽一般的挣扎,又使了点力用教练的口吻命令道:“别动,马上就好了。”然后又握住了张盟另一只小腿胫骨,以同样的手法揉顶那里紧绷的肌肉群。
张盟真的快要叫出来了,这些直男能不能有一些边界感的自觉!
自己顶多就是欣赏欣赏美好的肉体,可从来没想过要去招惹季晨这个直男。对方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啊!
终于捱到放松运动结束,张盟连滚带爬姿势不雅地飞快溜了。待到更衣室冲完澡出来,张盟觉得他有必要正视一下自己作为男性的正常需求,再憋真的就要憋坏了。于是他飞快拿上车钥匙,在网站上搜索了最近的一家gay bar,导航直奔目的地。
线上不行,那就线下!
季晨去前台登记消课,回到男更衣室正好瞧见张盟一脸猴急地蹿出去,他正纳闷这人赶着投胎吗?就见张盟刚用过的更衣柜里躺着一条项链,他拿在手上回头喊:“唉,张盟!”可惜人早闪不见了。
季晨跟了两步没见到人,返回更衣室拿上自己的东西追了下去。
停车场里张盟那辆路虎已经发动,季晨边启动车子边给他打电话,可惜对面是忙音。张盟在前面开,季晨在后头跟,有好几次都跟他一车之隔,可季晨再怎么闪灯张盟也没看见。他又打了好几次电话,一直都占线,真不知道这人怎么一天有那么多话要跟别人聊。
正当季晨准备放弃,想着下次再还给他好了,就见张盟车灯一打,拐出主干道驶进一条栽满梧桐的小街。季晨驱车跟过去,眼看着张盟在一家店门口停好车。他也开过去,结果门口一个穿黑西装的人过来告诉他这里不能停。
季晨奇怪,“刚才那人怎么就可以停门口?”
黑西装的人转头看了一眼,回答说:“那是VIP专用车位。”
季晨没法,只好绕了一段路才终于找到一个侧方的路边停车位。他将那条项链挂在指尖打量,银色的一条细链子,缀着一个哥特风格的十字架,是张盟会戴的那种骚包装饰品。
季晨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为了送这个小东西跟着跑了这么远,但转念想想物归原主本就是该做的事,于是推开车门往那家梧桐掩映后的店铺走去。
走近才发觉那是一家酒吧,门口开得很小,一进入内部才能发现别有洞天。
场地规模不小,远处是打碟的DJ和表演台,虽然现在台上还空无一人,但不难想象彻底入夜之后会是怎样一番热闹的光景。左手边是吧台,一整面的酒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洋酒瓶,也不知道是作为装饰还是真有这么多品类的酒水可供选择。右边有一些圆形卡座和包间,稀稀拉拉坐了一些人。
大部分这个时候来的顾客都集中在吧台和小桌。季晨就着不甚明亮的光线找人,不时身边擦过一两个香随影动的男人。季晨平时接触的大多是糙汉子,一时之间遇到这么些打扮精致带着香水味的男人,感到一阵不自在。
他正皱着眉头找张盟,一个身影挡在他面前。
“帅哥今天穿得真性感。”
说话的是一位三十左右的年轻男人,穿着一件暗色的风衣,里面是正式的衬衣和西装,似乎是那种会出现在CBD大楼里的投行经理。只是他眼下衬衣扣子松了,一副金丝眼镜下玩味的眼神给足了暗示。
季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他刚才着急根本没来得及换衣服,还是拳击教练的那一整套,紧身黑背心和宽松的拳击短裤。
对方大概误会了,以为他是特地穿成这样来的酒吧。
季晨刚想解释,就听对方讲:“别害羞,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季晨烦躁地挠了挠后颈的发茬,说:“我找人。”
对方会意,以为这是季晨已经有伴侣的拒绝之词,悻悻然道:“真可惜。”
恰逢这时,吧台那边传来一阵响动,似乎有人吵架。季晨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抓着一个熟悉的背影不放。

“这小娘儿们怎么还打人呢?”猛男怒道。
张盟似乎要跳起来了,骂他:“你才娘们儿呢!你个咸猪手不干净捏我屁股,打的就是你!”
吧台后的酒保抬手劝道:“两位客人冷静,有话好说。”
张盟扭头问他:“你刚才也看见了吧,这人动手动脚,恶心死了!”
那猛男怒了,抓着张盟手腕使劲扭了一下,言语粗鄙地骂:“你来这儿不就是找男人的,装什么装!”
张盟一声痛叫,奈何两人体型相差巨大,他根本逃不脱对方钢爪一样的钳制。但张盟也不是任人欺负的类型,当即一抬脚冲着对方使出全力猛地一踹。
这一脚真是看着都痛,围观的众人都不禁感同身受地发出“唔”的一声惊叹。那壮男被揣了命根子,佝偻着腰,似乎想用手去捂却又根本碰不得,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片刻之后他气血上头,当即摔了面前的酒杯,伸手过来要掐张盟的脖子。张盟这会儿也知道怕了想逃跑,结果那双手还没挨近他就被人半途截住。
张盟扭头一看,居然是季晨!
别看季晨瞧着没有那猛男壮实,力气上却完全可以和对方抗衡。再加上他比那人高出一个头,气势上一下子就压制住了对手。那壮男从力量的博弈中知道来人不好对付,申讨道:“你什么人,少管闲事!”
张盟这时候来劲了,狐假虎威地挑眉说道:“我的人,怎么,怕了?”
季晨真是头疼张盟这不嫌事大的性格,果然壮男被他一激,又捏着拳头要上来揍人。季晨把张盟挡在身后,虽然没说话但摆明了不会让对方再动张盟。
壮男面子上挂不住,作势还要越过季晨去扯张盟算账。张盟躲闪的时候被身旁的高脚椅绊了一下,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栽到地上。季晨反应极快地一把拉住他,谁知张盟今天练拳本来就被虐得手耙脚软下盘不稳,不仅没稳住身形,反而扯得季晨一块儿倒向地面。
在触地的前一刻,季晨手上一用力将张盟扭转到侧方,然后当了肉垫带着两个人的重量结结实实砸到酒吧的地板上。有人护着张盟倒没摔疼,揉了揉手肘站起身。他伸手去拉季晨,谁知季晨已经自己撑着地板站了起来。
这时有人惊叫起来,张盟定睛一看,他们刚才摔倒的地方染了血色,鲜红的血液混合着透明的玻璃碎片。是之前那咸猪手摔碎在地上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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