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欺—— by冷山就木
冷山就木  发于:2024年0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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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执聿回忆起,他蒙上方时恩的眼,把他脱光后的身体,细细回想起来,方时恩浑身上下,其实都是很经得起打量的。
除了……
苏执聿的目光落在方时恩腰腹下三寸的位置,顿了顿,但是他很快又想到,这并不重要,毕竟方时恩和自己在一起,并没有什么需要用到它的地方。
方时恩并不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面上没什么表情,一本正经打量着自己的苏执聿脑海里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擦干了脚后,身后去拿在床上他刚刚放好的膏药,刚一打开包装,膏药竟然就掉了下去,掉到了地上。
方时恩坐在床上,睡裤的裤腿卷起来好几层,一条腿蜷着,露着漂亮的,不堪一握的脚踝。
他低着头,看地上的膏药,试了两下,姿势不是太方便捡,于是开始左右张望,看他那两只不知道被自己又踢跑到了哪里的拖鞋,准备穿上鞋从床上下去。
第二次去医院看脚踝的时候,是江卓陪着方时恩去的,对于医生拿的这些药,苏执聿并不了解。
方时恩恹恹地:“医生说伤得太严重了,以后可能阴天下雨都要受罪,给我开了些药,让我没事多泡泡。”
苏执聿看了一眼窗外,好像并不信任方时恩的说辞:“可是外面没有下雨。”
方时恩说:“可能明天就会下了。”
苏执聿看着方时恩,莫名希望明天不会下雨,证明方时恩说的是错的,他不过是小病喊痛,无病呻吟,是方时恩一些做作的,换取怜惜的小手段。
但是苏执聿掏出来手机,看了一眼明天的天气,却看到明日的天气图标确实是云朵下大片的雨。
方时恩自食恶果,赌钱后受到这样惨痛的教训,和终身的后遗,这件事并不值得同情。
只是苏执聿记忆力太好,方时恩被打断腿前给他发过多少次好友申请和来公司托江卓求情的记忆迫使鲜少展露同情的苏执聿此刻,走过去弯腰帮方时恩捡起来了他的药贴。
对于方时恩来说,苏执聿一直是难得一见的,从他好了以后,苏执聿也只是以每周两次的频率来他这里。
而且他的消息苏执聿也惯常不太回复。
苏执聿看到方时恩忧心忡忡,情绪不高的样子,似乎也很意外,方时恩这样看起来心肺不全的人也会有烦恼。
苏执聿把膏药揭开时,问方时恩:“你怎么了?”
方时恩抿抿嘴,抬起来眼看苏执聿一眼,又垂下来眼皮。
“你能不能不要结婚?”方时恩小声问。
问完他很快意识到他这个要求有多么的逾越,又是多么的强人所难,他没敢去看苏执聿脸色,又赶紧补充:“只是不要和王惠那个老混蛋的女儿结婚……”
苏执聿这时候经半蹲在地上,伸出来一只手握住了方时恩的脚踝,方时恩从热水桶里出来很快降温变得微凉的脚腕落到苏执聿温热的手掌心里。
苏执聿让方时恩的脚踩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方时恩被他这样的举动弄得有些猝不及防,瞬间抬眼望了过去,看到苏执聿正要把膏药往自己脚踝上贴。
膏药贴上肌肤的触感传来,方时恩踩在苏执聿膝盖上的那只脚不知为何顺着小腿肚往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两人视线对上。
听方时恩这样无理又唐突的要求,苏执聿似觉得好笑,问他:“不要和她结婚?那要和谁结婚?你吗?”
苏执聿话刚说出口,看到方时恩瞬间有些羞恼的脸,方时恩漂亮的脸皱起来,像是有点儿不服气,像是想要思索说一些有关王思瑜的坏处的样子。
苏执聿对婚姻和爱情并无任何幻想,结婚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又在遵守的秩序的一项。
更何况在被王惠撞见那一幕后,他和王思瑜的订婚与否还是两说,而且苏德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时刻,他临阵脱逃也……
就在这时,苏执聿盯着方时恩的脸,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他脸上嘲讽的笑意缓缓收敛,沉默了几秒后,苏执聿突然抬头,一双黑沉沉的眼眸望向方时恩。
“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方时恩瞬间愣怔,苏执聿这样冷不丁儿的,莫名的,不知是真是假地问自己,要不要和他结婚?
就在这时,时至午夜,窗外应景地绽起来成片的烟花。
方时恩被打断,他转过头去看向窗外,黑色夜空里,闪烁着绚烂的烟火。
苏执聿认为方时恩一定是在儿童时期写作业时会被任何声响吸引打断,并不能很好地集中注意力的类型。
“方时恩。”苏执聿念了一声他的名字。
方时恩终于把目光从窗外移回来,又看向了苏执聿。
苏执聿想到方时恩就算是想要捞一个长期饭票,但是也不见得会想要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去结婚,心甘情愿被法定关系约束。
这跟喜不喜欢苏执聿没有关系。
如果方时恩不同意,苏执聿想,他还可以拿出来替他还赌债的事来说事。
但是好在下一秒,苏执聿听到方时恩说了:“好。”

第29章
就算是半蹲在那里,为方时恩的脚踝贴药贴的苏执聿询问方时恩要不要结婚的姿势和求婚非常接近,但是这也并不能否认,这是一场相当潦草的求婚。
对于苏执聿认为会存在方时恩不同意他的结婚要求的可能性,并非是他为人不够自信,或者觉得自己不够好,主要是方时恩的前科太多,此前和自己争吵后,孙知贤那样的货色他都不会拒绝,这说明方时恩本身就是很随便,很不挑的人。
毕竟如果方时恩足够挑剔,又或者拥有大脑,他就应该会毫不迟疑选择苏执聿。
不过虽然方时恩被窗外的烟花吸引,因此在苏执聿问出问题后,三秒后才回答了“好”,但是苏执聿也算是得到了想要的答复。
如果以后他们再吵架,方时恩惹自己生气,那么方时恩就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对自己喊些“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又或者“你愿意买我还不愿意卖了呢”之类的话之后,很简单的就可以和苏执聿一拍两散。
而在苏执聿这样想的同时,方时恩说完答复后的下一秒,两人视线相撞,苏执聿很快从方时恩逐渐溢满惊喜和一些很难以言说的羞赧神色里意识到,方时恩会错意。
因为方时恩很快又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色彩缤纷的烟花,再转回来面对着苏执聿时,脸上飞快泛起绯色,然后突然身子上前,从床上下来,扑过去抱住了苏执聿。
方时恩误会了,以为窗外的烟花是为自己为他特意准备的。
并且对他们的婚姻关系有着非常天真并且不合时宜的幻想。
苏执聿没什么表情地被方时恩抱住,闻到他身上沐浴露和药膏味混合在一起的奇特味道,听到他欣喜的似乎变得有些语无伦次,像是被巨大惊喜砸晕的声音。
他说:“执聿哥,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
苏执聿缓缓伸手把他推开了些,两人距离拉开,他看到方时恩红彤彤的脸颊,他像是激动得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过了一会儿,方时恩的眼神飘忽不定,视线在扫到自己即使被苏执聿推开一些但是还搭在对方肩膀上白皙的手时,突然发现到这场求婚里还缺少的最关键的东西。
苏执聿听到他又小声对着自己说:“那我……怎么没有戒指呢。”
苏执聿意识到方时恩是把自己已经带入到了一个一脚步入豪门,变身为豪门阔太太的身份角色里,他突然觉得方时恩可笑到有点儿可怜的程度,但是想了想,方时恩这样的美梦到底也再做不了几天,他又何必多费口舌,这么残忍,连方时恩短暂做梦沉浸幻想的资格也剥夺呢。
听到方时恩这样的要求,苏执聿很轻易地说:“可以。”
房间里从盛着药水的木桶被端出去后,房间里遗留的药味,在新风系统的运作下,变得淡不可闻。
这一天晚上,方时恩格外兴奋,对苏执聿要求的姿势也很配合,甚至非常难得地坚挺到了最后。
在陪苏执聿睡觉这件事上,体力并不是很好的方时恩很少有能头脑清醒地坚持到最后的时刻。
然而这一晚,可能是因为过度亢奋,尽管身体已经被折腾得疲惫至极,上下眼皮也一直在打架了,方时恩头脑却还清醒着,没有困意。
在苏执聿都睡着后,方时恩翻了个身,盯着昏暗环境中观察苏执聿,还是依然能够模糊确认出是一张英俊的脸。
方时恩默默地想,姐姐,没想到我这次会得手的这么彻底,你要是在天上看着我,应该也会很欣慰吧。
他根本不会想到苏执聿提出和自己结婚会有任何除了喜欢自己以外的理由。
除了喜欢自己这个人,浑身上下并无长处,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的方时恩,又有什么值得苏执聿这样的人图求的呢。
虽然苏执聿面上总是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可是毕竟也是他帮自己还了债款,还给自己付了医药费,又好心收留自己,这样一细数,苏执聿竟然已经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他却还没有看清过他的真心。
方时恩最后拖着酸痛的身体,有些欣喜难安地,钻进了一旁熟睡的苏执聿怀里。
感觉自己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
苏执聿这几日去了曾对自己发出创业邀请的顾辛那里。
这个时候顾辛公司的选址已经敲定,他去跟着看了一圈,晚上顾辛又介绍自己和他新组的小团队的同事认识。
苏执聿对顾辛的公司规划有进一步的了解,但是对于是否加入,并未给准话。
从顾辛那里回来后,苏执聿便直接去了金枫南湾去接方时恩。
苏执聿很快实现他的承诺,带方时恩去珠宝店里去买钻戒。
苏执聿带方时恩来云淮市最大的一家珠宝店。
进门后,店员热情地过来服务:“您好,请问先生是想要挑选什么饰品呢。”
苏执聿没什么遮掩地说:“来选婚戒,有新款的对戒推荐吗?”
店员脸上一愣,目光从苏执聿和站在他身侧矮了他一头的方时恩身上扫过后,很快会意,笑容不减,领带着他们朝里走去,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说:“对戒都在这里。”
方时恩在柜台上看过那些男款的戒指,感觉这些样式都不怎么能吸引到他。
倒是苏执聿看到一款非常简约的款式,示意店员将这款拿出来看看。
这时候方时恩已经独自转悠到了女士戒指那里,在那展台里看到了一款镶嵌着一颗大钻石的戒指。
苏执聿这时候看到方时恩那里试女士戒指,不由蹙眉,快步走了过去。
“方时恩。”
听到苏执聿叫了方时恩一声,方时恩转过身来,苏执聿看到他已经把一枚镶嵌着一颗大钻石的戒指戴到了手上。
“你……”苏执聿刚一伸手。
方时恩便连忙伸出来另一只手护住了自己戴着戒指的手,他对苏执聿很任性地说:“那些我都不喜欢,我想要这个。”
苏执聿本来想解释,不是他不同意给方时恩买钻戒,只是这枚五克拉的钻戒他戴起来会显得非常浮夸,最重要的是这是非常明显的一款女士戒指。
“而且我带着也刚刚好。”方时恩又说。
很多时候,苏执聿都觉得方时恩的喜好已经被程诗悦塑造得不正常了,他的审美偏好已经极大程度上和程诗悦雷同,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喜欢什么,这些选择都是对程诗悦的盲目崇拜信从所致。
与方时恩接触的很多时刻,苏执聿都用很大的涵养克制住自己询问,方时恩小时候是不是做出过偷穿姐姐的裙子的这样的事。
想到这里的苏执聿,用没什么起伏的语气说:“随你的便。”
方时恩最终得逞,如愿以偿得到一枚大钻戒。
只是此刻店里柜台上的这些都是展示品,方时恩最终依依不舍地摘了下来。
他的那枚戒指应该会在定制完成后才能到他的手里,这很是需要一些时间。
苏执聿选择了他最初看到的那款,没什么设计的,简单的男款戒指。
如果和方时恩那枚戒指放在一起,不会有任何人会认为这是一套对戒,不管是从颜色色调上还是设计款式上,都没有任何成对成套的意思。
就好像,苏执聿和方时恩这两个人,在外人看来,也没有任何般配的地方。
在把方时恩送回金枫南湾前,苏执聿坐在车里通知方时恩,“下周我会让江卓抽时间带你去学校,办理退学手续。”
方时恩不好意思提及他早被学校劝退多回的事迹,又想到他早就对学校感到厌烦,从小到大也不喜欢学习这件事情,眼下苏执聿主动提出来让他退学,方时恩心里还是高兴的。
于是,方时恩很利落就回答:“好。”
苏执聿听到方时恩的回答后,又补充说:“今年九月份开学前,我会重新为你选一所学校。”
原本以为可以彻底告别学校的方时恩闻言一愣,忍不住睁大了眼问:“什么新学校?”
而很快他又联想到什么,“你不会是要把我送到国外去念书吧?”
就像是他姐姐,又或者那些传闻里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们被家里人送去国外镀一层金那样。
苏执聿瞥了方时恩一眼,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话,“你会外文吗?”
方时恩摇了摇头,他说:“不会。”
他想到如果语言不通,苏执聿把自己送到国外,他自己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他又过去凑近苏执聿说:“而且我也不想一个人生活。”
“还是不要去了。”
听到方时恩这样轻声嘀咕的苏执聿,没讲什么话,只是好像很疲惫地将脑袋后仰,靠在椅座上,闭上了眼睛。
江卓对方时恩的信息做了第三次的调查,也是最深入最详细最准确的一次。
即使求婚很潦草,挑选婚戒的态度也很敷衍,但是这毕竟是结婚的人选,以苏执聿这种多疑多虑,事求完美周到的性子,是要把关于方时恩的信息事无巨细,底子查得清清楚楚才能放心。
江卓把一些资料档案袋放到苏执聿的办公桌上,“能够查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我已经看了一遍,跟之前调查的那些资料并无太大出入,只是有一点……”
苏执聿伸手随意地抽出来一个档案袋,拆开,拿出来里面的物件。
江卓语气犹豫:“方时恩似乎从小的时候就沾染了一些陋习。”
“什么”
“偷窃。”江卓说:“派去的打探的人在街坊邻居间打听出来的。”
苏执聿动作一顿,紧接着又想到更重要的一个问题,他问:“这么多年,他的养父母有没有想过找过他,或者联系他?”
江卓回答:“没有的。派去的人去他的养父母开的小超市那里买东西,装作闲聊时询问他们家有几个孩子,就只说就一个,现在在帮家里做生意。”
这样听起来,方时恩从小就是个讨人嫌的存在,苏执聿心里一面在心里暗暗唾弃,一面又在得知品行不端的方时恩遭到所有人的抛弃这件事感到一丝无法言说的心安。
方时恩不过是一摊烂泥,如此就算是故意在烂泥上踩了几脚,也不会有任何人会苛责他什么。
苏执聿打开手中的文件,看到方时恩小时候的照片,大概还是在孤儿院时期,不过四五岁的样子,看起来很瘦,小孩儿还没长开,细瘦的一截脖颈上面顶着一颗大脑袋,一双占据小脸上太多地盘的眼睛也可能是因为脸颊上没什么肉,显出来不合审美比例的突兀。
总之,看起来不太像是地球本地人。
“那他自小就偷东西,没有在档案上留下记录吗,又或者没有人报过警?”苏执聿状似无意般询问,他翻看着手里的几张老相片。
江卓说:“没有。”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可能是因为他那个时期不过十岁左右,而且他偷的东西基本都是吃的食物。”
即使是对偷窃行为深恶痛绝的大人,可能看在对方是小孩,并且偷的并非是大额金银财宝,只是吃食的份上,料想小孩可能是饿极了,于是也会愿意网开一面吧。

在一个晴天,江卓带方时恩回学校去办理退学手续。
方时恩终于可以痛快摆脱学校,并且和他宿舍里那群粗鄙野蛮的室友们彻底告别。
尽管心里知晓,他被刘老板带人堵的那一天,就算王汀没有大呼小暴露自己的位置,他多半也是跑不掉的,可是他依旧对王汀的行为深感痛恨。
去办理退学手续前,方时恩特意为自己搭配了一身衣服,还去做了个发型,办完手续甚至故意带江卓在上午下课的时间点路过了学生宿舍,然而不巧的是,并没有撞见他的那群室友们。
因此方时恩自以为华丽的离场表演,只有自己欣赏了。
晚上苏执聿来到金枫南湾,进门递给过来迎接自己的方时恩一个手提袋。
“这是什么?”
方时恩拆开包装时,发现是一部最新款的手机。
他不由在心里感叹没有想到苏执聿这样细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察觉到他确实应该换手机了这件事。
他把自己从被打断脚踝那天晚上就摔裂的手机拿出来,欣喜地望着苏执聿,凑过去亲了苏执聿的侧脸一口:“执聿哥,谢谢你。”
这跟偷袭没什么区别,苏执聿面无表情地抬手擦过自己什么也没沾上的侧脸,看着方时恩已经自顾自去一旁换手机。
方时恩把手机里的内容传输到新手机上,这很是需要一些时间,于是他干脆放在那里,又去厨房看顾自己煮的水果汤。
“执聿哥,我的水果汤快煮好了,一会儿盛一碗给你尝尝。”他这样便说,便往煮锅旁边走。
说是水果汤,其实就是方时恩将冰箱里的水果挑拣了几个自己喜欢吃的,统统切切剁剁,丢进了锅里。
苏执聿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而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询问江卓方时恩的护照和签证申请的事情。
就在这时,他听到方时恩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苏执聿伸手拿过来手机,目光落到手机屏幕上,发现方时恩并没有给手机设密码的习惯,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划开后看到是一个备注名为“麻友小肖”的人在和方时恩发消息。
点进对话框,苏执聿清楚地看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消息来自三个月前,“你什么时候来玩两把?最近怎么不见你人影了?”
方时恩回复,“我最近伤了腿了,得仨月不能动弹呢,别喊我了,我要安心养伤。”
一周后,麻友小肖,“卧槽,澜海酒吧没了,不知道被哪个好心人干的,我真是服了。”
好心人苏执聿看着方时恩的回复。
“这种黑心店,黑心老板早就该被抓了!(怒气冲冲表情)我以后也不玩了,没了就没了吧!”
麻友小肖,“怎么了,还装起来金盆洗手了。”
对话到这里结束,再有就是今天新发来的,“又发现了新地方,你来玩吗,位置发给你了。”
麻友小肖:“三缺一,快来。”
苏执聿划出来看到,方时恩的好友列表里,麻友小张,麻友小王………一连串十来个。
“麻友……”苏执聿念出声。
方时恩端着水果汤出来的时候,看到苏执聿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的手机。
他连忙把手里的汤放下,因为着急忙慌,险些洒出来汤水来烫了手。
不怎么灵光的脑袋飞转,绞尽脑汁辩解道:“那是……那是之前一起吃麻辣小龙虾的朋友,简称,简称麻友。”
苏执聿手指在屏幕上速度很快地划动了几下,似笑非笑望着方时恩说道:“是吗,那以后还是不要吃了,这种东西不卫生。”
“好好好,知道了。”
苏执聿在方时恩伸手来拿自己手机的时候,没做什么阻拦地任由他拿走了。
方时恩接过来一看,他的好友列表几乎被苏执聿清空。
拿到婚戒第二天,苏执聿带方时恩乘飞机去往国外。
这其实是方时恩第一次坐飞机,但是为了不露怯,他一路故作镇定,紧跟着苏执聿。
但是因为他这样突如其来的话少,苏执聿还是很轻易察觉到了他的一些紧张。
这种紧张等到了飞机上安顿下来,才有所缓解。
方时恩面对着他侧边的小小的机舱窗口,看了又看,飞机升空的时候,挺过前面耳朵的轰鸣,方时恩就一直趴在机舱口往外眺望,看到窗外云朵片片,层层叠叠,与在地面仰望时的形态完全不同,显得异常壮观。
到底是没能忍多久,方时恩就开始拿了手机,对着窗外拍照。
苏执聿一直没留心他这些小动作,昨夜忙到太晚,在飞机上他准备补一会儿觉。
他已经决心离开苏德科技,这段时间一直在明里暗里忙活一些大项目的后续收尾安排工作,这样也省得这个他一手带起来的年轻的科技公司,在他离开后陷入兵荒马乱。
苏执聿的时间很紧张,因为距离之前所商定的他和王思瑜的订婚时间越来越近,他这边一直无所动作,也没有明确的态度,他拿不准王惠会在什么时候把他其实是个同性恋这件事捅到苏业堂那里去。
他总觉得,他留给苏业堂将他扫地出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因此这边,刚下飞了八个多小时的飞机,苏执聿与方时恩在酒店里简单休整一夜后,第二日便带着方时恩直奔结婚登记处。
方时恩出来看到与国内风格迥然不同的建筑群,一路眼睛都看不过来似的,抓着苏执聿的胳膊,伴随着各种语气词,一路叽叽喳喳个没完。
苏执聿没在意听他讲的话,却察觉每当街上一位路人路过他们身边时,便会听到方时恩轻声说:“外国人。”
在他们从出租车上下来,走到结婚登记处的这段时间里,苏执聿听到了,五遍“外国人”,一遍“冰激凌”两遍“白鸽子”。
等终于到了室内,苏执聿出声道:“安静一点。”
方时恩这时候才低低应了一声,人安静下来,一双盛不住东西的眼睛,却还是忍不住乱转。
方时恩听不懂苏执聿跟结婚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在讲些什么,只是按照苏执聿的要求拿出来要自己拿的证件,又在苏执聿手指的地方签下了字。
随着工作人员的一声“康歌瑞究来甚斯”。
方时恩接过面前这个笑容慈祥胡子有些花白的外国人递给自己的证件。
“黑斯搜Q特。”在方时恩伸手接过来证件时,听到他看了自己一眼后,和苏执聿这样说。
感觉到对方好像在评价自己的方时恩,绷着一张小脸,用胳膊肘轻轻碰了苏执聿一下,问他“他说我什么?”
看到方时恩连初中英语水平都丧失,苏执聿扫过他的脸,回答说:”他说你看起来很笨。”
本来一直因为到了这人生地不熟地方,一直略微慢苏执聿半步的方时恩,在离开结婚登记处的时候,看起来有几分气闷地率先走出去了一步。
苏执聿带方时恩吃午餐后,方时恩情绪已经恢复,甚至在离开餐厅后,兴致勃勃问苏执聿:“我们接下来会在这里玩几天?”
他一边走,一边侧着身子,和苏执聿说话:“我们今天去玩这里的摩天轮好吗?”
苏执聿说:“我们乘今晚最早的一班航班回去。”
方时恩脸上灿烂的笑容僵住,他眉头缓缓皱起,“晚一天回去不行吗?”
这当然不行,苏执聿有很多正事要做,飞来一趟就是为了走登记流程,如今已经完成,没有必要在这里多停留。
方时恩抓住苏执聿的胳膊,语气急切:“可是网上说,这里的巨型摩天轮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的景象。”
方时恩眼神微动,又补充说:“而且,听说一起乘坐这个摩天轮的情侣,会恩爱一生。”
苏执聿对把这个作为噱头宣传景点的行为感到嗤之以鼻,可是他此刻看到方时恩抓着自己的手,望着自己,目光里满是渴望。
好像很希望和自己恩爱一生。
而且他们都已经领过证了,是合法夫妻,如果他不同意和方时恩去做巨型摩天轮,方时恩要是在这里,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抓着自己的胳膊摇晃起来,撒娇胡闹说很多遍“老公,我要去,我要去”,让苏执聿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丢人怎么办。
可能是因为在前脚刚走出教堂,后脚就这样苏执聿就直接地拒绝方时恩恩爱一生的邀请会显得他非常残酷冷漠。
于是苏执聿思索了一下,便很是虚情假意的,故作贴心地对方时恩说:“时恩,你的脚刚好不久,没有办法走太远路,也没有办法玩太久,如果有时间,我们下次再来玩。”
方时恩闻言,这时候也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曾受伤严重的脚,过了很久才收回视线,可能是觉得很为他着想的苏执聿讲得确实有道理,于是很沮丧地说了声:“好吧,我们下次再来玩吧。”
事实上方时恩对与苏执聿恩爱一生这件事上也没有特别的执念,但是与苏执聿的婚姻关系对方时恩来说,无关情爱,也意味着很多,比如不再挨饿受冻,不再贫穷,不再孤独。
经历许多的方时恩,觉得孤独和贫穷挨饿是一样可怕的事情。
于是尽管,苏执聿对他在床事上不尽体贴,时常冷脸,但是方时恩也愿意接受和苏执聿组成家庭,接受恩爱一生。
如果方时恩有生以来得到过任何人真情实意的爱护和关怀,那么他或许能够从苏执聿都不算尽心扯出来的敷衍借口,很多时候不近人情的态度判断出来,苏执聿对待自己的所有一切,都跟真诚的,真正的爱,截然不同。
而因为方时恩从未见识,因此在这样的时刻也无从对比。
于是错认也情有可原。
方时恩如苏执聿安排的,和他一起在晚上乘坐飞机赶回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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