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就这样,一个心生嫌隙,一个独自背负,渐行渐远。
滴滴——
全息舱提示电量不足。
景泽阳重重呼吸两下,撑起身。
时间在身后紧追不舍,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宁迦渡。
依然有很多疑问他无法想通。宁迦渡从比赛里安然脱身之后,为什么没有用扫描程序搜素出宁安之夫妇的意识?
又为什么在一年前潜入数模所盗取机密设备?那个时间点正好也是万维之门开始入侵的时候。这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全息舱门缓缓开启。
可没等他跨出机器,一道强光直刺双眼,他下意识抬手挡住,只听“咔哒”一声,手腕上多了一副银手铐,
“你被逮捕了,景泽阳。”陌生的声音毫无预料地响起。“罪名是盗取商业机密,危害‘潜望’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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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人是最早将景泽阳从洛城押来的军官。一张冰块脸此时看上去更加生硬。
他的身后围了一圈荷枪实弹的士兵组成的人墙。每个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
因为全息舱里的这个堪称特装部队军神的高大彪悍的男人, 正用极为不耐烦的目光看着他们,好像他们是什么烦人的东西。
景泽阳确实感到爆躁。他料到这些人肯定会找来,却没想到这么快, 已经打乱了他的计划。
是怎么暴露行踪的?
在人堆里,一台安保机器人转动着椭圆形的头颅, 两颗红灯笼似的眼睛和他对上了。
原来是这个小东西。
景泽阳想起来,他们在进入U-space大楼时,吵醒了大厅里一个打瞌睡的安保机器人。
这个机器人看了他们一眼就继续休眠,现在看来,它一定安装了人脸识别系统,所以即使他挖出光脑,也能从通缉令上比对出他。
大意了。
不过,随机应变正是他的强项, 没什么难的。
景泽阳待身体好转些,才慢慢从全息舱中起身。其间因为他过于低压的气场, 没有人敢打扰他。
军官解下手铐的另一端铐在自己手腕上时,景泽阳突然抬手。
哗啦,所有人的枪口都抬了起来, 但男人只是转了转胳膊,慵懒的像刚睡醒的狮子。
“走吧, 还等什么?”他语调平静,完全不像被逮捕的凶犯。
走出U-space大厦时,景泽阳在大厅里看到了周承浩和阿历克斯。
大块头的保镖双手被铐在身后, 几个同样肌肉发达的黑衣人正严密看管着他。
不远处,周承浩耷拉着头, 在黑衣人的包围下, 显得更加像个孩子。而站在他身边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在景泽阳经过时, 投来别有意味的目光。
是U-space的总裁周立军。
狭长的双眼像蛇一样让人不适。
能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做试验品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倒是周承浩,望过来的脸上全是歉意。
景泽阳从他面前经过时,刻意与他目光交接,虽然只短短的一瞬,但这孩子眨了眨眼睛,似乎读懂了他的暗示。
武装战机快速升上天空。
或许是知道景泽阳的光脑已经被他自己挖了出来,军官在看到他缠着纱布的左手腕时并不感到意外。
那个位置正是光脑植入的部位,纱布上还透出血迹。他哪里能想到,血淋淋的伤口里再次植入了一枚光脑芯片,还是未发布的新一代超级芯片。
嫌犯本人此时看上去已十分疲劳。
他靠在椅背上,合上双眼,在一机舱全副武装的士兵的注视下,旁若无人地睡着了。
军官松了口气。毕竟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打一场恶仗的准备。
隆隆的马达声里,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景泽阳看似睡着,他眼皮下的眼球甚至都没有转动,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新一代的芯片果然给力。他连手指头都不用,只需调动意念就可以操作。
他先拨出了周承浩的通讯号码。周小公子刚给他装好光脑,就迫不及待的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所以,这是他现在能联系的唯一一个人。
脑中响起等待接听的个性铃声,劲爆的舞曲一直播到第三遍,才被接起。
“景队!”周承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们逃出来了,阿历克斯跟你学的车技太牛了,把他们全甩了!”
他激动地有点破音:“你说,什么指示!”
小子,干的不错啊。
景泽阳沉稳的声音稳住对方。“去中研院,帮我联系上这几个人。”
武装战机快速跨越城市。
景泽阳假寐了几分钟后就醒了。
一机舱的人顿时紧张起来。但他只是打了个哈欠,状似无聊地看向飞机外。
城市与他上次看到的不同,不过短短几天时间,表面的安宁被打破。四五条黑色烟柱从各处腾起,在建筑物的上空汇成黑云。街道上这一处那一处燃着大火,爆炸声此起彼伏。间或有磁能□□目的电光划破烟雾。
看上去像在进行一场巷战。
“在和谁打?”景泽阳问。
一个年轻的士兵一脸愁云:“断网派闯进了军火库,现在把保守派控制了起来,逼迫政府全面断网,我们…”
“别多嘴!”军官喝止住他。
景泽阳在特种部队里的名气太响亮,不少人发自内心地钦佩他,对他被通缉也抱有同情的态度,就像这个士兵,完全没有把他当做嫌疑犯,什么都说。
景泽阳对士兵点点头,在军官警告的眼神瞪过来时,若无其事转向窗外。
显然,事态的发展加速了,治安失控,军队连军火库都无力保护。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试着用光脑调取网络信息。几秒钟功夫,大量各个网站论坛的数据铺陈在眼前。他正思考该怎么找到有用的信息,超级光脑已经整理出一份文档,数据与图片清晰地展示在脑中。
真不错。
景泽阳假装看窗外,开始翻看文档。
越看越惊心。
短短两天多的时间,万维之门从无差别劫持所有人到只劫持军人,警察等,已经将世界各国近百万名军警带入游戏,相当于维持社会稳定的力量全面崩溃!
更糟的是,要求断网的呼声铺天盖地,激进的断网派趁机夺取武器,像是约好了似的,在各个主要国家挟持大量人质,要求立刻全球断网。
就在今天,就在此刻,事态几乎一触即发。
仿佛印证网上的信息,军官忽然接到通知,原本飞向城郊特装部队总部的战机,180度掉头飞向市中心。
随着飞机靠近市政广场,街道上的人逐渐增多。手持枪械的人们将手无寸铁的男女老少向广场赶去。而广场上则几乎被人群覆盖。
被砸坏一角的巨幕广告屏依旧黑着,屏幕上映照出乌泱泱的人头和挟持他们的人手里武器的反光。
那是几个持枪的男人,身着杂牌的迷彩,站在外圈高处,监视人群。当飞机经过头顶时,他们一起抬起头来。
其中,一个留络腮胡子的男人突然向飞机举起了枪。
这个高度,即使是武装战机,被击中发动机也可能坠毁。
“快拉高!”军官向飞行员喊,男人却像看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枪。
景泽阳对那张粗犷的脸有点印象。似乎是某次任务中救下的退役士兵。
飞机很快落在市政大楼顶层的停机坪,被带下飞机时,景泽阳假装一无所知,问了一句。“怎么,我不归军事法庭审吗?”
军官脸色难看,没有说话。
他带着景泽阳,脚步急促,来到市政大楼最大的会议室。
此时,会议室屏幕显示这里正要举行一场听证会,但房间却俨然被布置成一个审判庭。
正中长桌上坐着特装部队司令梁执重,和另两位军政界的主要领导人。各界政要坐在长桌两侧,而旁听席上是扛着各色长枪短炮的记者。
景泽阳被推进了正对长桌的光幕组成的牢笼中。
看样子,他是唯一的嫌疑人,并且没有辩护人为他辩护。
会议室侧面的几块屏幕上,投放出另外几间会议室的图像,里面的人有着不同的肤色,说着不同的语言。
景泽阳明白了,这场听证会将会同步直播到华国之外。
他不过是一名不服从命令的士兵,对他的审判不会这么重要,那么,将会有什么重量级的事件要公布?
难道和宁迦渡有关。
他忍不住猜测,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而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一道严厉的目光。他顺着看过去,在陪审团一众或高深莫测或对他审视评判的政要中,看到了一个正襟危坐的身影。
满头华发的老人有着和他相似的五官,脸部线条却更加刚毅,一身笔挺军装,胸前是成排的勋章。
正是他的祖父,景荣。
景泽阳顿时感到一股压力。
老将军戎马一生,身居高位时,从没干涉过景泽阳的选择。景泽阳靠自己一个任务一个任务拼出如今的功勋,老人每每说起都脸上有光。
现在祖父已经退休,却在自己最无力的时刻被带来这个场合。
这些卑鄙的家伙,无非是借此给他施压。
而更可恶的是,在老人不远处坐着的,正是许光熙。当景泽阳看过去时,他推了推无框眼镜,露出一个无比随和的笑容。
在他旁边,是同样衣冠楚楚的周立军。他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逃跑的儿子,目空一切地睨视向这边。
好,既然要审判,那就一起!景泽阳收回目光,挺胸而立。
这时,梁执重对着扩音器轻咳几声。
会场安静下来。
“正如各位所知,”他沉声道,一惯的单刀直入。“目前的情况已万分危机。每一天,世界各地都有成千上万的人被死亡游戏劫持。有人呼吁我们舍弃全球网络,以消灭‘万维之门’,这不失为一个方法,但……”
哒哒哒哒——!
他的话被一串枪击声打断。
会议室其中一块屏幕上投放出广场上的情况。
留络腮胡的男人将还未熄灭的磁能枪指向人群,在一片惊恐哭泣声中,恶狠狠对着镜头竖起中指。
“别废话!3个小时内实现全球断网!否则,埋在地下的炸弹就会把这些人炸上天。”
他指着自己光脑投放出来的会议室直播,做出威胁的手势。
“也别想耍花招,你们应该知道,我们不是独自行动!相同的事情,现在,正在各个国家上演!不答应断网,那就一块玩完!”
他的态度很嚣张,行径也和匪徒无异,梁执重额间皱起细纹,沉默着似乎在压下火气。
再开口他依旧是官方语气。
“请不要随意打断听证会进程。”
“你们的诉求全球联合政府会考虑,但全球断网是自断后路的行为,不到万不得已,华国政府不会采取这个方案。”
“而非常及时地,”他紧接着道。“在中研院许光熙教授的帮助下,我们对万维之门的调查获得了新的突破。”
“我很高兴告诉大家,我们已经查到了‘万维之门的’的制造者!”
所有人屏住呼吸,目光投向会议室正中的景泽阳。
景泽阳本人则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梁执重点动按钮,所有的屏幕上都开始播放同一条视频。
是景泽阳刚刚看过的,DW决赛时他的比赛回放。
但只有被剪辑过的一小段。
背景是夜晚的丛林,略微生硬的场景渲染显示这是某个早期的全息环境。
一个被光芒遮蔽了面容的人形展现在众人面前,他一身黑色曳地的长袍,卷曲的长发披散,像黑夜生出的诡物,神秘而不祥。
他向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伸出惨白的手,声音里满是喜悦。
“欢迎进入无限的数字时空,我的孩子。让我们一起颠覆这个世界!”
接着,视角转换,一个少年清冷精致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
会场里响起轻微的赞叹声,人们为少年的容貌而震惊,但更让他们诧异的是,他接受了黑衣人的邀请,毫不犹豫地回握住那只手,他的手心里生出藤蔓和耀眼的绿光。
画面到这里中断。
“这段视频来自于5年前DW游戏编程比赛的选手录像,正如你们所见,”梁执重掷地有声道。“创造万维之门的,就是这两个,不,这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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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各国政要, 连广场上通过光脑直播看到这段画面的民众也议论纷纷。
人们不能理解,为什么只有两个人出现,官方却说是三个人。
人们更不相信, 能轻易劫持人类意识,使全球陷入灾难, 无数顶尖科学家都无法破解的死亡游戏,是由看起来这样美好的一个年轻人创造的。
“安静!”梁执重在一片嘈杂声中说,“我知道这看上去很难让人相信。所以,我们请来中研院的许光熙教授为我们解说万维之门的来龙去脉。这和今天的审判也有关系。”
会场安静下来,许光熙点点头,以一贯儒雅的姿态开始讲述。
他从宁迦渡的诞生开始说起。
宁安之夫妇为了开发人脑功能,用基因筛选制造出的完美的试验品,之后暗中进行人体实验长达十数年之久。但他们的违禁实验在5年前被发现, 两人被中研院除名并提起公诉。
接着是DW比赛。
同样是5年前,中研院和U-space合作的新款全息舱问世, 为推广新产品,举办了DW比赛。宁安之夫妇为报复中研院,破坏比赛, 并选择结束生命,把意识上传到数字网络中。
而帮助他们实现这一切的, 就是他们的儿子,也是他们的试验品——宁迦渡。
这个阴郁的天才少年在无数次的痛苦实验中产生报复世界的想法,在宁安之夫妇进入网络后, 构想出“万维之门”的雏形,并在一年前, 偷取中研院数模所的重要设备, 以搭建“万维之门”的最初版本, 之后,他也将意识上传进游戏,和他的父母一起,将游戏快速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在许光熙说这些话时,一件件对宁迦渡不利的证据罗列在屏幕上,邪神迷宫副本中的迷宫地图、死亡列车副本中宁迦渡画的致郁系海洋、杀死宁安之夫妇的毒气罐…。
当年因缺乏关键证据草草结案的案件,现在顺理成章地安在宁迦渡头上。
加上之前宁迦渡答应黑衣人进入数字世界的视频,没有人会怀疑事件的真实性。
会场在短暂的寂静后,再次人声鼎沸。现场和远程视频中的所有人,用各种语言或谴责或咒骂,恨不得将宁迦渡这三个字连同这个人,都在他们齿间嚼烂撕碎。
而这还不算完。
许光熙示意众人安静,他指向景泽阳,缓缓道:“至于站在这里的这个人,他曾是特装部队J-16小队的队长,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他顿了一下,才清晰道:“他是宁迦渡的同性爱人,也是他在现实世界的帮凶!”
这句话像炸弹投入水面,人群里掀起轩然大波。
“同性恋!竟然是同性恋!”
“军队该为此感到羞耻!”
无数道目光落在景泽阳身上。其中就有景老爷子震惊的目光。
景泽阳不去理会所有这些视线。他冷静地昂首站着,垂下的眼睑遮掩了情绪,只有握住左手腕的右手时不时点动几下。
待嘈杂声落下一些,他才开口。“我不记得哪条法律规定同性恋有罪,至于宁迦渡是万维之门的创建者,就更是无稽之谈。
当年宁安之夫妇死亡案件就疑点颇多,缺乏关键证据而无法结案。
那段比赛录像也被人为剪辑过,后面的部分呢?你敢不敢接着往下播放?”
许光熙摇头。
“你很清楚我们得到的影像就是这些。删除录像的人,正是你自己。”
他指向屏幕,上面是几段监控录像,显示出景泽阳从特装部队总部大厦出逃,改穿便装进入警局,以及出入中研院和U-space核心科研区域。
“你进入警局了解当年宁迦渡的案件,在中研院走访宁迦渡当年的导师,又潜入U-space的机密区域,私自开启DW比赛遗留的全息舱。这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宁迦渡是不是在游戏里交待了你什么任务,而使你宁愿违抗军令,擅自离队,也要替他完成?!
我猜,就是让你删除他留在现实世界中的不利证据吧?还好比赛被我们及时拦截,不然你就全部删除了。”
许光熙提高音量,态度越发咄咄逼人。
两边说法不一,但许光熙以官方立场说话,更有说服力。所有人都看向景泽阳,想听他怎么解释。
景泽阳只是冷笑,用剪辑的视频混淆视听,许光熙也太胆大包天。
不过,正好他也需要一点时间,不介意与他言语周旋。
“我只有在‘万维之门’里执行解救任务的时候才能与宁迦渡接触。任务录像你们不是借口心理评估全拷走了吗?”
他故意笑得挑衅。“连接吻都没有隐私,他有没有跟我交待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抽气声在会场里响起。这些衣冠楚楚的政客大约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豪放,在公共场合都毫不顾忌。
许光熙脸色也不大好看。他本以为抛出同性恋这样隐私的事可以约束一直是直男人设的景泽阳,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在意,他非但没有否认自己和宁迦渡的关系,甚至还主动添枝加叶。
许光熙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谁知道gay之间有什么暗语。”
景泽阳:“既然如此,我要求现场重新调取全息舱的录像,把接下去的部分播放完。”
这次是周立军说话。
“抱歉,我们的技术人员只能找到这一段录像。”
看着对方虚伪的笑容,景泽阳一下子反应过来。
许光熙在5年前就和U-space有过合作,宁安之夫妇的实验是许光熙默许甚至支持的,U-space也参于其中,甚至提供了试验品。
他们相互勾结,自然相互包庇。周立军不可能提供完整的录像。
许光熙这么大胆就是因为做了充分的准备,天时地利人和,完全不利于景泽阳。
“证据确凿,景队就不要再顽抗了。差点忘了,”许光熙不紧不慢道,“你的心理评估等级是危险级。暴躁且有攻击性。请看。”
一串尖锐的告警音响起,大屏幕上出现一个纯白的房间,房间正中,机器红光闪烁,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把扯下手臂上连接机器的导线,大步走向玻璃墙面,一拳砸在上面。
这是景泽阳做心理评估时被激怒的录像。
现场的人们发出嘘声。
这个时候播放这段录像,显然没有人会站在景泽阳这一边。
“我认为,”许光熙不再给景泽阳开口的机会,大声对主席台发言。“鉴于他与宁迦渡的特殊关系,以及他特装部队解救者军官的身份,他对潜望系统具有极高的威胁性,这个人已经不适合存在于现实世界!”
“!!??”众人再次交头接耳。
长桌上,梁执重道出大家的疑惑。
“不适合存在于现实世界,这是什么意思?许院长可以解释一下吗?”
许光熙:“梁将军,还记得之前我向您提过的引线计划吗?”
梁执重皱眉:“相当于人.肉.炸.弹的那个计划?”
“并没有那么吓人。”许光熙笑着缓解气氛。“不过是在人的意识里植入一段木马程序,当意识进入游戏核心区时,借由摧毁意识释放代码,破坏游戏。”
“只不过一般人无法进入游戏的核心区,除了宁迦渡。那时,您为宁迦渡的才华可惜,否定了这个计划。现在,作为对叛逃军官的惩罚,我认为由景泽阳执行引线计划非常合适。”
他补充说明:“只要让犯人携带我们的木马程序进入游戏,在与宁迦渡接触时释放,就可以完成。鉴于犯人与宁迦渡的关系,我们模拟测算过,可行性达到百分之99.99。”
“只要一下,就可以摧毁整个游戏,所有被劫持的人也都能回来了!”
他的话带来了希望,人们在短暂地安静后,几乎要欢呼起来。
“真的吗?”
“所有人都能得救?只要牺牲一个人?”
“是的!”许光熙乘热打铁,激昂道:“只要牺牲一个罪犯,这个世界就解放了!你们所有人,”他指着屏幕里市政广场上的武装人员和他们扣押的人质,“都可以回家,等待自己的亲人回来!”
人们欢呼起来,会议厅里,所有的屏幕上,都是一片欢腾。
“同意!”
“我也同意!”
“立刻执行!”
“立刻执行!”
立刻执行的话语从不同人的嘴里喊出,汇成海洋,激荡在会议厅中。
处在这股风浪中心的景泽阳则一语不发。他脸色沉郁到可怕,没有人发现,他将注意力凝聚到左手的光脑处,周围的一切几乎都屏蔽了。
“可以,时间紧迫,执行吧!”梁执重在和旁边两人商量后也点了头。
会议室的门打开,几名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推进来一部仪器,在许光熙的指挥下开始调试。
几名士兵向景泽阳走去,手里拿着重刑犯戴的电子头套。一旦戴上,不仅视觉行动受限,光脑也会失效。
显然,他们在审判前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像蜘蛛治好了网,等待猎物。
而猎物已经在劫难逃。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挡在了景泽阳身前。
景泽阳抬头,看见灯光下闪亮的白发,和退了色的军装。
是他的祖父,景荣!
老将军苍老而雄厚的声音穿透欢呼,响彻在大厅中。
“这个人,他是我的孙子,也是特装部队贡献卓著的解救者!”
或许是因为他的威严,或许是他胸前的军功章太过耀眼,没有人阻止打断他,反而都安静了下来。
老人接着道:“他救出过成百上千的人,荣获一等功十余次,我相信,在看直播的人中,有不少是被他从游戏中解救出来的。你们认为,这样铁血的军人会轻易舍弃自己的原则吗?
而那个男孩,宁迦渡,我接触过他,他确实异常得聪明,但也异乎寻常的单纯,这样的人宁愿钻研科学,也不懂报复社会。
各位,这个案子事关全人类,不能判决得这么仓促,我希望能够再多方取证,不要冤枉了好人,让真相被掩盖。”
老人的话音落下,景泽阳比所有人还要惊讶。他没想到严厉古板的祖父会在此时站出来维护他,更没想到,祖父还接触过宁迦渡,还替小宁说话。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他问。
“嗯,”场合不允许多说,老人只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你俩什么情况我早看出来了。”
什么!?
祖父早就知道了?怎么可能呢?他自己都是在比赛里才明白的,还给删除记忆了。
而且祖父知道了还维护他……
景泽阳一时间有些感慨。
可是许光熙站了起来。“打感情牌是没用的,老先生,审判讲究证据。”
一句话,被许光熙虚假的承诺冲昏了头脑的人群再次喊起口号。
“执行!执行!”
士兵们走上来,打开光栅,要抓住景泽阳。
就在这时,哒哒哒——
辐射枪的冲击声盖过人声,人们惊恐地寻找枪声来源,口号也断了。
“执行个屁!”一个粗粝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这个人在游戏里救过我的命,他能帮那混帐游戏,除非天塌了。”
是市政广场上劫持市民的络腮胡。他高举起辐射枪,指向被劫持的民众。“谁要判他,我就让这里的所有人陪葬!”
他激烈的言论引起更多人的不满和恐慌。
可混乱中,又有人站了出来。
“这位景队长,他也救过我。我支持景老将军,建议慎重判刑。”
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议员代表。
接着,事情发生了转机,一个又一个人举起手。
从审判厅到市政广场上,及至每一片屏幕里,各个国家操不同语言的人们,发出响亮的呼喊。
“他也救过我。”
“我也是!”
“我相信他不是罪犯!”
各色语言里,一个小姑娘的稚嫩嗓音格外突出。
“他也救过我,还有小渡哥哥!他们不是坏人!”
小姑娘红色的蓬蓬裙十分惹眼,高举的手里还抓着只毛绒玩具熊。
是安洁!迷宫副本里,和宁迦渡一组的孩子!
纯真的话语带出更多人。
“我认得那个绿色的光,当时救我的人应该是宁迦渡。”
“有个年轻人用绿色代码帮我们找到了副本的漏洞,但是他被游戏追杀,没能逃出来。”
“我也是,虽然长相不一样,但能改变游戏规则的只有他了吧。”
之前或不确定,或不敢开口的人们纷纷站了出来。
景泽阳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宁迦渡早就用不同的外貌与身份,从游戏里救出过无数人。
为他们发声的呼喊盖过了“立即执行”的口号。
士兵们无所适从看向主席台,上面的人明显也在犹豫。
景泽阳将手放在老人肩头。
“谁说感情牌没用,老爷子,谢了。接下来该我了。”
祖父和所有正义的人们为他争取到宝贵的几分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