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秦始皇在西游当唐皇—— by故国有虞
故国有虞  发于:2024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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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以目光扫过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两位兄长,小心翼翼期期艾艾的表示:可否请阿耶宽恕,叫自己唤两医士过来,稍后替两位兄长诊治。
嬴政未曾点头,同样未曾摇头。
但这本就是一种信号。
于是李治一拍手掌,果断将这事定下。并不给这帝王以反悔、改口的机会,只道是谢过阿耶,而后告辞开溜。
徒留下太子承乾及魏王李泰这对打生打死的好兄弟面面相觑,而后迎上嬴政视线。

第051章
面上神色敛去,李治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至将一切抛落在身后,又招呼了内侍前来,将皇帝陛下醒来,需要医士在寝殿之外候命等消息传递。
一字一句,一言一行间,李治的表现同过往并没有任何不同。更未曾将异样显露,甚至因为阿耶醒来的缘故,染上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庆幸与笑容。但只有李治自己清楚,在那寝殿中,面对着“阿耶”之时,自身所遭受到的危机与压力,陷阱同威胁。
恰如同人行在冰面,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是足以将一切吞没的潮水和寒凉。是刀尖上起舞,每一步所走,都行在恐怖与不可言说之间。但李治却又是并非一无所获的,唇角微微翘起,李治只觉得自己关于这位“阿耶”的认知,似乎又多上了一层。
不管承认与否,但在其底线与范围之内,一切并非无可商量,更非是无可转圜。自家那两位便宜兄长的性命,当是无虞的。虽则李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在意这些,更未曾有过多的兄弟情谊在内。但阿耶心中,当是不希望他们兄弟再重蹈李唐皇室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之覆辙的。
李治或许读不懂秦皇,读不懂隐藏在原身皮囊之下的嬴政,但却读得懂唐皇,读得懂自家阿耶。自然是知晓,隐藏在原身内心最深处的担忧、畏惧与害怕。
并不愿曾经发生在自己同父亲、兄长之间的事情,在自己的后辈、特别是自己同长孙皇后的儿子之间再重演。
当然,这或许并非是重点。可眼下的这位“阿耶”,当是有着自身之骄傲,并且愿意在自己面前装上一装的。并未曾有其很多时候表现的那般冷漠且不近人情。
这本没有什么,更代表不了什么。但对李治而言,却已经足够。足够叫李治于很多时候,在接下来的很多事情中,立于不败之地。
事实上一切并未曾出乎李治预料。即便嬴政对太子承乾也好魏王李泰也罢,并不曾具有原身的慈父心思,更不会因这至亲兄弟之间的争斗而陷入到不安与纠结。甚至于任其发展,并不吝惜于以雷霆手段将这场经由太子和魏王夺嫡而起的争斗解决。但——
“朕会留你两性命,”
君王长身而立如渊如山,不紧不慢的自李承乾和李泰身边走过。虽是原身的肉身、身形与样貌,但举手投足间却分明是不同。并不见兄弟俩记忆里半点有关原身的模样。叫这本是为权势迷了眼,因或这或那的缘故而走向对立的至亲兄弟眼中一阵恍惚。
几乎看不清任何的前路与方向。
脑海中的过往,亦似乎在因此而消逝。便连君父的身形面貌亦开始变得模糊,恰如同一道可望而不可即的幻影,并没有太多的痕迹留存。
然而嬴政却又是不屑于以任何的手段将原身的存在彻底替代抑或是抹去的,不过是头也不回的走过,将这兄弟两抛在身后。使守候在外的宫人、医士进殿,对这两位原本是距离皇位极近的皇子做出救治。
然而这一切于嬴政从原身身上醒来开始,甚至是那更早之前,便已经有了端倪。嬴政所做的,不过是不阻止,不推动,任凭着其发展而已。
所有的一切俱是在向着可以预料的方向而发展。所谓的政变与动乱很快被平息不提,在接下来的朝会之中,太子被废魏王被贬,相应的官员遭到申斥贬谪,新的东宫人选同样被提上议程。
但大唐皇帝陛下的态度同样显露无疑。那便是李承乾及李泰二人意图政变也好谋反也罢,皇帝陛下显然是要留其性命,不愿意将他们杀害的。
这是原身的底线。
于原身身上醒来并且占据了其肉身与身份的嬴政,自没有将其打破的打算。因而诸位朝臣对视过一眼,新的储君人选便已经是呼之欲出,再没有任何疑虑。
“晋王殿下仁孝聪颖,颇具贤才,又是文德皇后所出,可以正位东宫,立为太子。”
长孙无忌、房玄龄等闻弦歌而知雅意,纷纷进言,表示晋王李治可以当得储君之位。
嬴政颔首,道一声可,就此而将此事定下。至于李承乾及李泰二人,则是叫嬴政以诏书打发出去,流放在外,做一富家翁足以。更多的,端看其造化如何。子孙之中,又是否有出息者,可以重返长安,再立足于朝堂之上。
这是原身心愿影响之下,嬴政对其再是在意不过的几个儿子的处置。至于更多的,便不足以占据嬴政太多的心思与时间。不过阳世种种且不必说,在袁天罡提及使李淳风贿赂阴差,替蒙毅寻一个合适的身份,借尸还魂的那一刻,不仅仅是蒙毅,嬴政同样意识到问题。
国不可一日无君,唐皇自是不可以长久离开,居于冥府之中。而国灵之身不可思议威能之下,三人先是离开大明宫,而后又出现在长安城外,此前前往冥府,所处的路途之中。
阳世与阴间的交界。
这样的道路并不仅仅是一条,更非存在于某个固定的位置当中。然而嬴政以国灵之身略作感应,很快便找到那最是薄弱的一点,找到那隐蔽却又未曾有想象中隐蔽,往往只有修行中人方可以测算和知晓的位置之上。
“袁卿可否将此通道打开,前往冥府?”
嬴政以国灵之身对着那阴间的道路等种种做出感应,同时开口,对袁天罡问出疑问。显然是想要知晓,阴曹地府中生出的种种变故,对这阳世又将会有多大的影响。
想要死道友而不愿意死贫道,有心将李淳风拖下水,却忽然意识到这货外出公干,似是秦皇有秘密任务安排的袁天罡自信点头。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奇怪。
毕竟进到冥府这样的事情,眼前的这位秦皇陛下当应该不陌生才是。又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很快的,袁天罡便意识到事情或许生出了变故,有什么超出意料与想象的大新闻,或许便在不知不觉中产生。
甚至同眼前的秦皇及曾经的秦国上卿蒙毅,脱不了干系。
只因为纵使袁天罡再如何将手中符篆起了,法诀念出,想要将那通往冥府的通道打开......
冥冥中有不可测的力量在阻止着这一切,阻止着袁天罡这个生人、修行中人,同冥府产生交集。
这样的情况自是袁天罡此前所未曾遇到过的,即便在过往的绝大多数时间中,袁天罡同冥府之间的交集、打交道的时间确实是比不过天庭。但于袁天罡、李淳风这等当世最是厉害不过的修行中人而言,很多事精不精是一回事,会不会却又是另一回事。
便如同李淳风同样可以手书一封上奏天庭一。袁天罡虽然对使人借尸还魂、同阴差打交道这样的事情稍显生疏,但赶鸭子上架,多多少少还是可以的。
因而嬴政稍显淡漠以及蒙毅似乎是极好奇的目光之下,眼见得手中符篆烧完,那接连冥府的通道并无半点反应,更无通往阴间的道路现出。袁天罡面上云淡风轻,做足了一副高人模样,实则心中暗自咬牙。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被这对君臣当猴耍。
偏偏蒙毅还一脸惊叹,仿佛是没见过世面一般上下打量过袁天罡,口出赞叹道:
“先生这样的人才,正是我大秦所缺少。不知对于求长生练不死药这样的事情,又通晓多少?”
???!!!
脚下一个趔趄,有话语几乎叫袁天罡堵在喉头,不吐不快。
心中更是升起无限的惊疑,只觉得自己似乎喝了假酒,见到了假的蒙毅。
咱就是说,蒙毅啊蒙毅,说好的忠信呢?开口便是求长生练不死药,怎么着,接下来你是想要秦皇上天不成?
该说不说,史书工笔,始皇帝嬴政大肆求长生什么的,都是你们这帮人给惯的对吧?
就不能学学魏征魏丞相,一言不合开喷来个直言进谏什么的,将那些不管是合理还是不合理的要求通通给打回去!不要任由着皇帝陛下的性子胡来!
面上几乎有那么几分扭曲的笑容扯了又扯,有那么一瞬间,袁天罡几乎是无比怀念魏征的存在。心中更是暗悔,未曾将这位老丞相给拉上。不过想到眼前的是秦皇而非是唐皇,袁天罡却又不无萧索的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秦皇的脾性......
尚未曾全然脱离对嬴政固有印象的袁天罡实在是很难想象,当魏征魏丞相这个直言进谏的喷神对上秦皇,又将会发生怎样的反应。自然是忽视了,嬴政其实是以唐皇的身份同魏征之间打过交道的。并且彼此相处,似乎尚算得上愉快?
当然,这或许仅仅是嬴政单方面的愉快。不过不死药这样的事情......
“此事无需再提。”
嬴政开口,于蒙毅面前将曾经的黑历史揭过。继而转向袁天罡,道是可否请阴差上来。于是蒙毅恭谨应是,并不问理由,只是对袁天罡露出温柔亲切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侍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等候袁天罡动作。

“噫,究竟是何人在传唤我等?”
纣绝阴天宫中,牛头马面面面相觑,发出感叹。自是察觉到冥冥之中那一丝牵引,感受到阳世人间之内,有修行中人起了符篆传召。只是脚下踏出,周遭种种仿佛形成阻隔。恰似是隔着一层薄薄的屏障,根本便无法将心神传递,更无法对此做出回应。
此二人原本以为只是自身受创颇深,法力尚未回复的缘故。不过很快便又意识到,这其实并不影响他们以真身降临到人间的。所以——
“难道是日将出,天将明,阳世之中公鸡报晓,夜与日交换之际?”
牛头马面不由得骂骂咧咧,只以为是有什么叫师门护持的、尚未遭受过毒打的小天师在拿自己开涮。毕竟这阴阳之间各行其道的规矩虽然并不严格,更有许许多多的空子可以钻。可是大白天见鬼叫他们出现在尘世之中什么的,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礼貌的。
并不怎么礼貌的袁天罡于嬴政和蒙毅的目光之下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而后扭扭捏捏的表示,大概也许或者可能,是阴曹地府之内的一众阴神门集体外出,所以迟迟无法给出回应,更无法以真身前来。
又抬眼望了望天色,而后不无尴尬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道是这其中或许同夜色将近有那么一点点的关联?
当然,袁天罡也好纣绝阴天宫内的牛头马面也罢,俱是心中打鼓,知晓这并非是决定性因素。不过单纯就眼下而言,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然而蒙毅目光飘忽,似乎对此有几分不同的看法。很明显是知晓什么不一样的内情。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的袁天罡双眼微眯,便欲开口对着蒙毅询问因由。然后便见嬴政摇头,轻描淡写的开口,表示并非是如此因由,更非是这样的原因。
所以阴曹地府之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啊摔!
袁天罡有些抓狂。但若是想要因此而秦皇陛下对自己做出解释,却又似乎不能。因而袁天罡很是见机识趣的将目光转向蒙毅,希望这位秦皇陛下再是宠信不过的臣子能够对着自己将心中的猜测吐出。
不过就事实上而言,蒙毅同样对此一知半解。并非是全然清楚,更非是将所有的因由尽在掌握。只是内心里本能的将这样的事情同皇帝陛下、同王翦等人率秦军攻伐冥府相联系起来。认为这其中,必然有着更深层次的联系。
但蒙毅所知的种种尚未来得及对着袁天罡说出,便见玄衣高冠的帝王抬脚走过,一条全然不同的、分明是属于亡者所有的道路出现在近前。通往的似乎恰是冥府,恰是渺渺冥冥,不为生人所知的世界。
???!!!
白忙活了半天,却什么效果与反应都未曾得见的袁天罡:......
合理怀疑,这里有人开挂!
开不开挂不好说。跟随着嬴政于脚下的道路间走过,等到再抬眼,夜色与暮色笼罩四野,惨白的月光经由头顶而洒下。于是袁天罡与蒙毅便知晓,他们再度来到了冥府,来到了这世间亡者的归途。
有河流流水的声音传递到三人的耳,上下左右四方似乎俱是一派茫茫。直至有看不见摸不着的界限被穿透,嬴政几人所处,恰是一条河流。
鸿毛不浮飞鸟不渡,黑黝黝的、看不到底的冥河。
河两岸有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的曼珠沙华,有似乎在不断变幻着样貌与形态的客栈出现在其间。更有道士煮茶,遥遥举盏,似是在等待与欢迎着这几人的到来。
是东华。
于是自觉或不自觉的,袁天罡忽然想到此前自己同李淳风一起带着秦皇来到地府之时,于接近九幽黄泉的位置上惊鸿一瞥,却始终未曾达到的、似是建立在冥河之侧的客栈。
黄泉路、奈何桥、三生石等种种俱不过是偌大冥府的冰山一角,是叫昔年的酆都大帝纳到地府统治的一部分。但在此之后,在十殿阎君及地藏王菩萨等的统治之外,同样有大大小小的势力及位置,尚需要探索。
尚不曾被纳到阴司的统治之内。
袁天罡说不清楚眼前这望之便不寻常的客栈是否在此之列,只是当再看到这位帝君之时,袁天罡却是不由得暗道一声果然,生出某种尘埃落定之感。只觉得东华帝君同秦皇之间,当真是有什么说不得的、见不得人的交易。
但不管这样的交易究竟是如何,东华也好嬴政也罢似乎都是未曾避着人的。于嬴政在檐下落座的那瞬间开口,东华话音悠悠然道:
“还未恭贺大秦皇帝陛下将那皇陵地宫之中的封印揭开,于此冥府之中,当可以据有一席之地。若是操作与运用得当,便是一殿阎君的位置,亦并非是不可以图谋。”
不管十殿阎君自身实力如何,于那诸多大神通者眼中,又具有着怎样的位置。不可否认的是其身份与地位于这世间的很多生灵而言,显然是极特殊与不同的。值得不少野路子出身的妖魔为之奋斗终生,不可奢望。
但于这之中,显然并不包括嬴政的存在。即便史书工笔也好八百年前真实的历史也罢,这帝王都似乎有过寻求长生与不老的事迹。又或者说六合一统着眼于天下、着眼于万世一系的帝王,所看到的从来便不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更非是那些留存在他人口中的权势与富贵。
因而嬴政摇头,恰如同此前拒绝东华欲要引渡其升仙提议一般开口,傲然且无所畏惧道:
“帝君当知晓,朕所要的,从来便不仅仅是如此。况且,”
语音微顿,眉目微扬,现出几许宛若利剑一般的锋芒。嬴政开口,以手掌于虚空中拂过道:
“这同样符合你等的诉求,不是吗?”
事实上嬴政对东华及其背后神明的诉求并不了解,但这并不影响这帝王通过那诸多种种的事项而做出推断。至少就暂时而言,他们的目标似乎一致。因而嬴政并不介意将这话题挑开,寻求这不知真假的盟友与支持。又或者说纵使举世皆敌,可在一切尚未曾真正成长起来之际,嬴政并不介意有所合作。
各怀心思各取所需,自有机锋在彼此之间流转。伴随着嬴政以国灵之身手掌拂过话音落下的,是虚空之中画面显露,呈现出来的恰是秦军兵临枉死城下,黑压压的箭雨一轮齐射之间,有城门洞开,披甲执锐的骑士单人匹马,从其中走出。
嬴政身后,蒙毅目光微动,现出几许惊疑。而袁天罡同样面带恍然,认出这正是此前将要到达九幽黄泉之际,于那彼岸花海中,遇到胡亥之前,几人所见之骑士。
这人......
袁天罡眉头微皱,虽然未曾如李斯、蒙毅一般,只一眼便将那骑士身份知晓。可是心中同样浮现出不少的人名,有所猜测。只是现下眼见得那骑士从枉死城中骑马而出,似是有以一人而对千万人,同那黑压压的秦军拼命之意。心中却是不由得生出几分怪异。
虚空里的画面于此戛然而止,定格、停留在那展翅欲飞的玄鸟图腾及黑水龙旗之上。嬴政开口,再是平静与理所当然不过道:
“朕想要什么,自会使人去拿。区区一殿阎君之位置而已,又如何能叫朕为此而大动干戈,使朕侧目?”
这帝王如是言,自是不掩其自信与狂傲。一旁的东华点头而后又摇头,开口,对嬴政做出提醒道:
“既然如此,那么陛下当最好尽快将阴司占据,使相应之阴阳往生秩序尽快恢复,以免引起过多的警觉。毕竟,”
东华轻笑。似是玩闹,又似是警告意味十足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执掌了阴曹地府无数年的十殿阎君之积累,自然不可能一夕倾颓,于嬴政一剑之下便化作乌有,再没有任何痕迹留存。更不会由此而失去所有反抗手段,只能够但凭鱼肉。叫嬴政手中军队,摧枯拉朽一般碾过。
这样的道理东华明白,嬴政同样是明白。只是恰如同昔日纵横天地的龙族现而今退居四海,甚至是成为仙神门案上的佳肴一般。阴司地府,十殿阎君......
同一众阴神们打过交道的嬴政不由得于此发生一声嗤笑。而后对着东华举杯,问出疑惑。
同样是横亘在袁天罡心中良久的问题。
“帝君想要做什么?”
石破天惊有惊雷炸响,终年难得一见的雨水从冥府的上空中落下。东华缓缓显露出笑容,不答反问,对着这帝王道:
“起风了,所以,你能做到哪一步呢?”
枉死城外,率领大军至此的蒙恬目光微凝,抬手,使人停止进攻。将目光落在了那单人匹马,从城中走出的黑甲骑士之上。良久,方才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开口,冷声诘问道:
“李信,你欲何为?莫不是要同我大秦、同皇帝陛下为敌不成?”

第053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纵使面目与身形都似乎是被遮掩都处在那铠甲与狰狞的鬼面之下,然而仅仅是一眼,此前的李斯也好隔着空间望过来的蒙毅也罢,又或者是现下里的蒙恬。谁又会看不清楚,那骑士的真实身份呢?
不过是尚且留了几分体面,未曾真正将这一切揭露而已。但战场之上,别有用心也好受到胁迫也罢,蒙恬自不会因此而有任何留情,更不会因此而将那所谓的同僚情谊顾忌。不过是你死我活,兵刃相向。当然,这并不影响于蒙恬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袁天罡先是惊奇,既然生出几分恍然。
几分豁然开朗,果然是如此之感。个中因由且不去细说,枉死城内,李渊及建成、元吉父子三人面面相觑,良久,方才有李元吉开口,没话找话道:
“说来我陇西李氏便是起源于此,我等可是要前往助阵,共抗来敌?”
李唐皇室自称是起源自陇西李氏,而陇西李氏又自称是李广后裔。至于李广,对没错,就是那个箭术天下无双,战场上只有他一个人时最强的那位飞将军李广,则是李信后代。
所以由此算来,莫说是李渊父子三人,便是原身同李信之间,多多少少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的。
不过李元吉口中虽是说着想要认祖宗抱大腿的话语,面上神情却是不免有几分凶神恶煞,显然是对这便宜祖宗有几分不满。究其因由,不过是现下之局面,叫李元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优势在我这样的话语来。自然无从对这便宜祖宗表示出敬意,表现出任何想要攀亲的想法及打算。
甚至于父子三人对视过一眼,不免有些遗憾。
若是早早地知晓其人身份,将其绑了送到那秦军之中,不知可否因此而受到嘉奖。叫他们父子三人不至于因此而担惊受怕,唯恐自身因此而落得搬砖修长城的地步?
最终的结果究竟会如何不得而知。只是现下彼此实力悬殊的情况之下,随着蒙恬声音落下,自枉死城中走出的李信面上层层狰狞的鬼面落下,呈现出来的确实是于蒙恬等人而言,再熟悉不过的颜。
只是这之间所间隔的并不仅仅是时间,是岁月,是把百年内的种种。纣绝阴天宫内,不乏有阴神开口,提出疑虑道:
“以这李信一人,便当真可行?”
又道是其虽为大秦名将,可若是单凭此一人的存在,便想要将那秦军的步伐阻隔,那么无异于痴人说梦。纵使在落到冥府的无数年中,十殿阎君于此人身上的投入,同样不在少。但......
有阴神摇头,发生一声长叹。目中隐隐流露出恐慌与畏惧。
这样的恐慌与畏惧自然非是因李信又或者因枉死城外的秦军而存在,而是秦皇,是那本当被沉眠、掩埋在历史的尘埃里的帝王。
始皇帝,嬴政。
于是有阴神彼此对视过一眼,忽然意识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险些叫他们所忽视的事实。那便是只要嬴政一日不死,不被镇压,那么留存在他们心中的阴影与影响便会一直存在。叫他们心中,并无同那帝王相对上的勇气。
这本没有什么,毕竟这些阴神们从来便不是以武斗而见长。只是若想更进一步......这帝王俨然成为阻道之敌,成为这些阴神心中的魔障。只不过——
“本王与秦广王多年工夫与谋划,又怎会是全然没有半点效用,枉费了心思呢?”
卞城王以手捋须,开口,目光遥遥望向远方,枉死城方向,显露出神秘的笑容。伴随着此话音而落下的,是枉死城外,李信周身生出变化。
这样的变化本是极细微的,并不足以造成任何的影响。只是伴随着面上狰狞的鬼面落下,蒙恬等自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李信身上的状况有几分不对。
俨然一副遭受到了控制,身不由己的模样。
蒙恬眉头皱起而后又平复,然后在下一瞬间,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脚下的泥土间,有血气在蔓延,有一只又一只的手、一张又一张的人脸从中探出,带着恶意与怨毒。要将所有的种种带到深渊与尘土里,至于同他们一般的位置。
所有的一切俱是在无声息里进行,没有任何声音透出,更不曾引起任何的轰动。而李信面上狰狞的鬼面掉落,骑在马上,目中同样有恶意、怨毒与红芒闪烁。
并未因此而有任何反应,更未曾有任何神智留存。
恰似是一具全然失去了自我的傀儡。
秦人的战斗力自然是极强的,更何况此刻的蒙恬手中所握有的,恰是一支具有着极高战斗素养且服从号令的军队,一支阴兵。只是鬼神之间的战斗方式对刚刚自沉眠中醒来的秦军而言,却又似乎有几分不太适应。
遑论秦广王、卞城王等阎君,确实是在李信身上花费过心思的。
虽然这样的心思未必是李信所需要,更非是其理智所想要承受。但诸般手段祭练下来,拥有几分不可思议之手段同样在情理之内。那忘川黄泉之侧的客栈之中,细雨纷纷而落下的屋檐之下,便有东华帝君开口,对着嬴政做出提点道:
“如果你对此世之间有足够了解的话便应当知晓,以一人而对千万人,半夜飞剑取人头,甚至是抽刀断水摘星挪月,其实是存在的。”
“十人,百人,千万人又如何?蝼蚁而已,并不足以倾天。”
东华所言的自然是真实,至少是某一部分的真实。
东土大唐之外的真实。
妖魔显世愈是靠近西天极乐之地的地方,人道力量愈发薄弱,而世人之疾苦、反抗对那些强大的妖魔而言,是如此的渺小且不值得一提。更不足以传递到那诸佛菩萨的耳。
蝼蚁之力安可倾天?
对那些妖魔、那些仙神菩萨而言,彼处的凡人便是蝼蚁。恰如同此刻的枉死城外,纵使秦军再如何强大,可是当诡异的一幕幕生出李信的身形因此而膨胀,似乎较之以法相天地更加广阔的术法张开,原本黑压压的几乎足以将冥府那轮月色遮蔽的秦军同蝼蚁之间,似乎再没有任何区别。
纣绝阴天宫内,卞城王抚掌而笑。不无得意的望向左右,开口道:
“诸位同僚以为,这尊护法冥神如何?”
继而将眉头皱起,似是因此而生出几分遗憾。只道是如此盛况,可惜秦广王不在。
未曾得见,更未曾有机会将这成果验收。
座下有阴神恍然。终是回忆起五百年前孙悟空大闹地府,撕毁生死簿之后,秦广王等深感神通手段欠缺。一旦遇到如那猴头一般善于实战之辈,不免落在下风。
只能够舔着脸赔笑,叫地府威严扫地。
十殿阎君也好地府一众阴神也罢,虽然有着唾面自干能屈能伸的本事。但能够站起来,谁又愿意弯下身子,控背躬身对着那些所谓的上仙、诸佛菩萨们赔笑呢?
但很可惜,因为某些历史遗留原因,地府阴神们的实力......
恰处在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且十分尴尬的位置上,难以提升。
“我等又为何不仿照那佛门手段,造出几尊护法冥神呢?”
当是时,便有秦广王开口,给出提议。卞城王等随之附和,于此冥府中很是掀起一阵动静。只是五百年时光转瞬即逝,虽然对仙神们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地府之中,时光流速却又有所不同。
阴神们本以为秦广王失败了的。未成想......
枉死城外,李信目光垂下,所看到的是黑压压的蚂蚁,是一粒粒的微尘,是聒噪且有几分烦人的声响。至于那城池......
在身形无限膨胀的李信眼中,又哪还有什么城池?不过是一尊四四方方的、并未曾有多大的礼物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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