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秦始皇在西游当唐皇—— by故国有虞
故国有虞  发于:2024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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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心,是无意。随着曾经的权柄被收回,嬴政自不会将这样的机会放过。因而王翦与王贲、蒙毅等人接下来所要做的,自然是——
“魏王殿下,我们当真要如此吗?”
暗夜,无星亦无月。长安,魏王府前,府侧的侧门将要开启之际,终是有魏王府的郎官忍不住开口,试图对这位素来脾气并不怎么好的魏王殿下做出阻止。
出乎意料的是李泰并未因此而生怒,而是缓缓露出笑容。
极亲切的拍了拍那郎官的脸,和颜悦色的开口道:
“那么阁下以为,孤当如何?束手就擒,负荆请罪?绑了妻儿老小,向着孤那好大哥俯首称臣?”
李泰的语音和语调都无疑是极温柔的,并不曾带有丝毫狠厉。然而每说一句,李泰的神色便冷上一份。直至最后的话语落下,雪亮的刀光叫李泰从那刀鞘之中抽出好大的头颅扬起,但凭血色溅上了府门,李泰方才开口,冷声道:
“还有何人想要退出?何人想要随孤一搏?”
众皆俯首,被绑上李泰的战车。然而事以密成,言以泄败,纵使李泰此前并未表露出任何一言不合便想要动手掀桌子的心思。但有着原身的打样,有着太子建成这个嫡长子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李承乾又岂会对此全然没有任何防范?
即便这样的防范在自身向着那皇位越来越近之后便已经被抛下,但当那某一个瞬间,当李承乾带领着人马将要踏足玄武门之时,这位志得意满只以为自己将要登上皇位的太子殿下忽然心中微动,使众人勒住马头停下脚步。
“近日宫中可有异样发生?”
李承乾偏头,问向身后的属官。属官先是茫然,忽然以目光触及到宫门口那偌大的玄武门几个大字,却是目光微凛,生出几分寒意。
好在李泰并不是一手开国打天下的原身。当然,太子承乾同样不是昔日的李建成。所以这同胞的兄弟间,菜鸡互啄是胜是负尚不好说。大明宫中,有风吹起,烛影摇晃,李治似乎对此有所察觉。
但这位看上去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晋王殿下无疑是极沉得住气的,并未因此而显露出任何的不同,更未因此将异样显露。唯有掩下的眉眼间,似是有冷意在闪烁。
稍纵即逝并不曾留有任何痕迹。
对于自小生长于宫廷中,长在帝王膝下,过早接触了诸多种种权术的李治而言,猜测到两位成年的兄长动手并不是什么难为的事情。但国灵之身未曾主动将自身存在暴露的前提下,并不会有人知道玄衣高冠的帝王便立在那城墙之上,静看着一切的发展。
并不曾对此有任何的插手,更不曾有插手的想法及打算。
唯有袁天罡将符篆道术起了,隐身在侧,以目光扫向那玄武门城墙内外似乎将要将李唐皇室兄友弟恭传统再演的兄弟俩。小心翼翼开口,对着国灵之身道:
“敢问您便当真任这一切发展,不做阻止吗?”
“朕为何要阻止?”
嬴政不答反问。以真实面目与身形而显露的眉眼间并不见丁点的温情,更没有原身看向太子承乾及魏王李泰二人的温和及慈爱。叫袁天罡清楚,眼前的这是秦皇,而非是唐皇。
纵使有赵高、李斯矫诏的缘故,可若非是君父的威严太过深刻父子间的关系足够冷硬,昔年的公子扶苏......
袁天罡心中微凛,强行将某些思绪按下。并且更进一步的试图对嬴政做出说服。未曾想于国灵之身面前,这大唐境内的种种其实是不曾有过多的秘密的。遑论袁天罡的心思对嬴政而言并不难猜。
只是嬴政并不认为自己有任何解释的必要,更不因此而真正的认为,当初的自己便有何不对。
即便是有不对,扶苏......
有那么一瞬间,嬴政其实很想做出些什么,叫心中那诸多种种的思绪倾泻。但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嬴政将话题转过,对着袁天罡问道:
“袁卿以为,晋王如何?”
晋王......
不合时宜的,袁天罡想到这位秦皇陛下同晋王李治之间的相处。当然,在那某一瞬间,有什么叫袁天罡刻意忽视。又或者说这位相面大师因着或这或那的缘故,自行将某些天机及遭遇封印。
因而留存在心头的,唯有那恰如同白鸟掠过水面一般的影。
但这并不影响做为聪明人的袁天罡在嬴政话音出口的那瞬间,意识到某些事实。
眼前的秦皇真真切切对晋王李治另眼相待的事实。
这同袁天罡内心里真正想要保存和保留的并不冲突,甚至符合袁天罡所想要的发展。但袁天罡以话语在喉头堵了又堵,终是忍不住开口,对着嬴政做出疑问道:
“敢问大唐皇帝陛下,可是会再归来,回返阳间?”
唐皇游地府,这本是白衣观音同天庭、佛门一起针对原身针对唐皇所设下的局。只是当唐皇成为秦皇,成为此世之间最后一位神代帝王,那么所有的一切同样会因此而生出变动。
唐皇的寿命尽与不尽并不重要,重要的秦皇是否愿意以唐皇的身份再归来。
但很显然,以神魂切割并且成就国灵之身的嬴政显然是不会就此将阳世的布局放下的。因而袁天罡话语甫一出口,忽然便意识到自己其实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太子承乾与魏王李泰之间的争斗从来便在眼前这位秦皇陛下所掌握,更注定不会成功。那么秦皇所想要做的,会是替晋王铺路,并且将皇位传递到晋王李治的手吗?
袁天罡对此表示怀疑。但不管内心当中如何作想,又是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袁天罡终是开口,给出答复。有关于嬴政此前提出的,晋王如何的答复。
相较于两位成年的兄长的而言,晋王李治无疑是一个乖宝宝,一个老好人,一朵迎风飘曳的小白花。
当然,同样不乏一个优秀的皇子所应有的聪明才智等种种。即使因未及弱冠的缘故未曾有太子承乾及魏王李泰那般显眼,但无疑,袁天罡同样无法说出什么不好来。甚至于晋王李治的面相......
是大富大贵,天下至尊的人主之相。
但袁天罡更清楚,当秦皇成为唐皇,天机混淆诸多种种被紊乱。自身此前所看到的、算到的,或许未必做得真,更未必会向着那一切而发展。所以袁天罡在做出回禀与禀告之时,并未因此而过多的将个人倾向显露。
只是极力客观的将自身印象说出,但凭这位秦皇陛下选择。
然而袁天罡神前,嬴政的思绪却仿佛是飘远,以目光垂落,静看着魏王李泰同太子承乾之间的对峙。
“孤为储君,李泰,你带人潜藏在玄武门后,究竟是意欲何为?”
太子承乾骑在高头大马上拉下了脸,对着终是忍不住跳出来的李泰做出指责。
做为名正言顺的东宫储君,李承乾同昔日的太子建成之间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因而李泰再是清楚不过,速战速决的道理。
可惜李承乾心中防范既然生出,自是打着拖延时间的准备。而李泰虽想要掀桌子,却并不具备原身昔日的威望与掌控力等种种。所以李承乾迟迟不曾走进埋伏圈的情况下主动出击,将自身暴露,其实并非是什么不可以理解之事。
但九十九步都走了,李泰又岂会于此同李承乾之间废话?
当即弯弓搭箭,对准了太子承乾,狞笑道:
“意欲何为?这里是玄武门,好大哥啊好大哥,我想要做什么,不是再明显不过吗?”
随着李泰话音落下的,是李泰手中箭矢离弦而出,奔着李承乾面门而去。

第046章
喊杀声起,一切恍若多年之前的玄武门旧事重演。李泰那射出去的箭矢自然是落空了的,毕竟太子殿下名正言顺组建的官之中,并不乏武艺高深之辈。而太子承乾本人,更是一个向往草原生活的精神突厥人。
纵使因为足疾等缘故,不良于行。但该说不说,好歹是曾经的大唐第一权二代兼高富帅,长安城中最靓的崽。文采骑射等方面,多多少少还是有着两把刷子的。
虽然这并不影响自从长孙皇后薨后,太子行事便愈发无状。但做为深受原身宠爱且再是名正言顺不过的皇太子,李承乾身上若当真半点筹码也没有,不免过于废柴不是?
当然,虽不是废柴,可相较于多年前原身同太子建成之间的争斗而言,同样是有所不及的。只是短兵相接白刃相加,这本当再是亲密不过的骨肉之间,终是步上了李唐皇室兄友弟恭的后尘。
然而于此时刻,在太子承乾同魏王李泰的人马终是交手之际,城墙之上的嬴政却是开口,对着袁天罡风马牛不相及的提出疑问道:
“他可是说出了什么?”
这样没头没尾的话语问来叫袁天罡不由得有些怔楞,不过很快这位钦天监台正兼不良人统帅便反应过来,嬴政口中所指的究竟是谁,又究竟是何人。只是出于某些顾虑,袁天罡小心翼翼的做出求证道:
“您想要问的,可是胡亥?”
嬴政颔首,目光中并无太多情绪。然而莫名的,袁天罡却似乎感受到了周遭的温度好似是在下降。有冷意似乎浸透到骨髓,深入到灵魂。于是袁天罡不由得心中微凛,口中的话语亦是斟酌了再斟酌,方才吐出。
唯恐有什么遗漏。
但很显然,纵使事情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又或者有什么显而易见的阴谋。对于胡亥这样的蠢货而言,显然同样是难以察觉的。并不能够以此来指望其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样的道理袁天罡清楚,嬴政更清楚。但如何回话,怎样回话,更是一门学问。
况且嬴政的话语既然问出,那么其中所潜藏的内情,便注定了不会是世人所想象和以为的那般简单。因而袁天罡将胡亥灵魂被他同李淳风二人从冥府中带出之后如何炮制的过程与事迹讲了,又道是最初始时,胡亥一直在认错喊冤,一直推脱责任,想要再见君父。
再面见秦皇。
可是等到了后来,便是出言咒骂。仿佛是放飞了自我一般,嚷嚷着自己又有何错,不过是想要同君父一般,登上那至高之位云云。
“同样是皇子,凭什么这皇位大哥坐得,我便坐不得?”
恰如同那下方,因此而生出争端将骨肉亲情泯灭的太子承乾及魏王李泰二人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又有所不同。
毕竟如胡亥这般的蠢人、恶毒之辈,着实是少见。
“阿父牢牢的把持着权柄,难道不是为了享受吗?做为皇帝,若不能好生吃喝尽情享乐,为所欲为,又有何意义?”
“我不过是做了一个正常人所应该做的而已!”
“总不能叫我同阿父一般,整日里埋首案牍政事,只恨不得一个人分成多个人去用,便连休息亦是奢侈。”
...... ......
胡亥心中显然是有着一套自认为正确的逻辑与道理的,并且在破罐子破摔之后意图将虽然未曾于此有过多关注,却始终留下了几分心思的袁天罡说服。只是出乎袁天罡意料的是当他斟酌着话语将这一切同嬴政说来,这位秦皇之面色与眉眼间,并没有因此而生出怒意。
不过是以唇角勾起,扯出一个不带任何暖意的弧度,做出评价道:
“看,这不是挺聪明的吗?”
胡亥当真是蠢吗?倒也未必。不过自以为聪明而已。但偏偏就是这样的自以为聪明,将大秦葬送。
于是袁天罡无言,并不敢于此发表任何意见,更不敢做出回应。
即使在后世人看来,大秦败落与崩塌的缘故有许多许多,眼前的秦皇同样逃不脱责任,甚至可以堪称是其间最至关重要的原因之一。但——
“然后呢?”
嬴政压下的唇角间一派冷硬,目光落在那俨然交上了手的太子承乾及魏王李泰二人身上,自始至终都未曾有任何动作。一旁的袁天罡眼见这本是天家至亲的兄弟俩短兵相接,唇角嗫嚅,本是想要说出些什么。却又在将要出口的瞬间将其收回,正了神色,开口,做出回复。
世人毁誉,功过臧否。事实上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嬴政所遭受到的从来便不在少数。
但一统六合的帝王固然人人可骂,却又不是人人可骂的。至少胡亥不行,更不曾具有这样的资格。
如果说这人当真有几分血性敢于破罐子破摔对着君父将不满与那套歪理邪说发泄便罢,说不得嬴政也好袁天罡等也罢,少不得要高看其一眼。只是那样略显硬气的、自认为自己没错的话语不过是起了个头,龇牙咧嘴的将其吐出。胡亥很快却又承受不住刀山火海,好似十八层地狱酷刑一般的折磨。
痛哭流涕的求饶。
只道是赵高狼子野心,将自己蛊惑云云。
端的是一团烂泥,没有半点的可取。
不,或许还是有的,毕竟昔日的秦皇对这个十八子似乎切切实实的有几分宠爱。然而当袁天罡的目光落到嬴政的背影之上时,却又生出几分不确定。毕竟不少同秦皇相关的史料业已经遗失,而始皇帝嬴政的性情及对儿女的态度......
嬴政并没有对袁天罡解惑,抑或是满足其好奇心的义务、想法及打算。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开口,对着袁天罡道:
“此间事了,还请袁卿劳烦一遭,再走一趟地府。”
临了,又做出补充道:
“将其魂魄一并带去,自有黑冰台锐士接收。”
竟是半点同胡亥相干的亦不愿意沾染。不过袁天罡脑子转了又转,却是将思绪停留在嬴政口中所言的黑冰台锐士上,瞳孔地震心中惊愕。只觉得内心深处升起一阵莫大的荒谬。
黑冰台。
这是一个并不曾见于史书里的名词。然而当这个名词被吐出的那瞬间,莫名且自然而然的,袁天罡便清楚和明白了这名词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当是一个同不良人一般,直属皇帝陛下的、为至高皇权所服务的机构。只是冥府中的变动尚不曾传递到袁天罡的耳,这位当世再强大不过的相术师同样不清楚,读作唐皇写作秦皇的魂魄进到地府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仅仅是嬴政口中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便足以叫袁天罡从中窥探到那冰山一角。
仅仅只是这小小的一角,便足以将袁天罡内心里的三观及想法颠覆。由此而对这秦皇生出不安、畏惧及敬意。
所以那处在封印符篆之下的皇陵地宫,终究是被打开了吗?还有地府......
很显然袁天罡并不认为,将封印揭开的秦皇同地府十殿阎君、一众阴神,甚至是那些不在阴曹地府统治之下的鬼王之间能够和平共处。但某些念头不过是在脑海中转过了一瞬,便叫这位足以沟通天庭的钦天监台正放下,并未曾有手书一封,上达天听的想法。
显然不管愿与不愿,袁天罡心中早已经做出了选择。被迫绑在了嬴政的战车之上。只是面上神色变了又变,李淳罡并未于此问出,冥府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属于秦皇陛下您的布置与势力又是否被彻底放出这样的话来。而是俯首称是,道是自当遵从,敢不尽心竭力。
伴随着袁天罡话音落下的是三更鼓响,太子承乾同魏王李泰之间的这场菜鸡互啄同样至于尾声。
终是叫占据着大义与名分的太子承乾略胜一筹,以弓弦勒在了李泰的脖颈之上。而周遭李泰所带来的属官及侍卫早已被绞杀殆尽,救援不及。但李承乾这方同样是损失惨重,剩下的不过是大猫小猫三两只。
当然,绞杀李泰又或者使其正法这样的事情本不必李承乾亲自来做。只是太子承乾对这同胞的弟弟似乎极是深恶痛绝的,所以一点点的将手中的弓弦收拢,恶狠狠地以那只尚是良好的脚踩着李泰的脸道:
“青雀啊青雀,你以为你是谁,父皇吗?玄武门,哈哈哈。”
胸中一念起,顿觉天地宽。长久以来担心旧事重演,自己叫嫡亲弟弟所取代的阴影被打破,李承乾不无张狂、得意道:
“孤才是太子,是大唐的皇帝!”
然而李泰同样是在笑。纵使眼球突出呼吸与生存的权力似乎是在被剥夺,可随着李承乾话音落下的,是李泰手中有短刃的刀光划破空气而来,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割破皮肉深入到李承乾的胸膛。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切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形势因此而发生逆转。
李泰放声大笑,冷了脸,对着一众将要围上来的东宫属官道:
“孤乃大唐皇子,魏王。东宫最有力的角逐者,父皇生前便有意传位于孤。太子已死,尔等要做什么,以下犯上吗?”

第047章
险死还生形势逆转之下,李泰使人牵了马上前,大摇大摆的挟持了死活不知的太子承乾,向着大明宫而去。将一众投鼠忌器有所顾忌的东宫属官抛在身后。
李泰沿途所遇到的诸宫人面上与内心俱是惶惶。更有见机识趣,素日里受过晋王恩惠者,抄了近路至于李治近前,做出提醒。想要使这位仁慈宽厚的晋王殿下早早做出应对,莫要行差做错,丢了性命。而在那无人得见的城墙之上,嬴政脚下踏出,静看着这一切的发展。
并未曾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有心想要说些什么的袁天罡则是叫嬴政透露出来的有关冥府的信息所惊,一时之间竟不知晓当如何开口,方才算得上适宜。直至那某一瞬间,忽然目光微动,老老实实的跟在嬴政身后,未曾有过多言语。
恢宏且浩荡的宫廷恰如同狰狞的巨兽,足以使欲念滋生将情感泯灭叫一个又一个的人被驯养成怪物。因权势、地位等而存在的怪物。但在那冥府之内,忘川水流淌的九幽黄泉之侧,古老的城池苏醒真正的怪物与战争机器降临。却是原本的六道轮回处,整个咸阳城仿佛因此而倒映、降临到其间。
映照在那虚空之中。
玄鸟图腾与大秦的黑水龙旗飘扬,古老的城门由内而外的被打开。有披甲执锐,骑了高头大马的甲士从其中鱼贯而出,以枪刃指向前方,仿佛是在对着这天地四方,又或者说对着那失去了六道轮回盘的轮回之所发出挑战。
无形的气机将这天地席卷,足以将所有人的心脏及呼吸压制。使人感受到自觉或不自觉地震颤。
伴随着为首的骑士一手握枪,一手手掌抬起,叩击过胸前的铠甲,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大秦万胜”字眼回荡四野,回荡在每一个距离此不远处的阴魂与怨魂的心头。足以使人心神震颤,不能自已。
有怨魂战战兢兢的抬眼望过,便见冥府的天际仿佛因此而倒悬,黑压压的、无尽的秦军锐士从那城池中倾泻而出。便连冥府中年不落的惨白的月色,亦仿佛因此而被遮挡。呈现出不可言说,无以被言明的黑暗来。
血已冷,躯体已凉,肉身的束缚早已经被摆脱。可是在无数秦军将士出口的刹那,不乏有怨魂想要置身其间,又或是被那山呼海啸一般的声浪所冲垮和击倒,便连形体亦不能维持。
纣绝阴天宫内,十殿阎君等一众的阴神跳脚,控制不住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却始终难以拿出个章程。更无力飞速以真身降临,做出阻止。
至此时刻,有关嬴政的目的及想法,同样是显露无疑,叫楚江王等一众的阴神面色乍青乍白,心中惊怒不已。
“本王道是那秦皇想要如何,其自己动手便罢,莫不是以为单凭区区凡人灵魂而已,便足以将我等阴曹地府占据,彻底纳入掌控不成?”
平等王开口,终是停下了脚步抄了手,黑着连发出此番言语。但很可惜,这样的话语并不曾将一众头脑尚算得上理智的阴神安慰,反倒使其心中,更增添出几分恐惧与不确定。
毕竟那可是秦皇,是属于秦皇的军队与铁骑。
当年的大秦一扫六合荡平百越北却匈奴,纵使因秦皇的身死而退出历史的舞台。但谁又能确定,当秦皇再归来之时,这些被封印在皇陵地宫之下的秦军所呈现出来的战斗力......便当真是不堪一击,如某些人所以为的那般,若是秦皇在世,晚死两年,怕不是要叫项羽刘邦枭首夷三族?
原本平等王也好楚江王等也罢,对于这样的说法自然是深信不疑的。甚至觉得忘川水环绕之间,诸天的仙神菩萨们对那沟通九幽接连黄泉的皇陵地宫之布置和忌惮有所夸大。可当秦皇出属于嬴政的军队真正现身在这世间,纵使间隔着遥远的距离纵使知晓嬴政现下的目标是阴曹地府而非是纣绝阴天宫......
“可莫要忘了,我等不在,现下的阴曹地府便是一盘散沙。又如何能够将秦皇的军队阻挡?更何况,”
楚江王话音微顿,继而深吸一口气,开口,不无挫败道:
“秦皇嬴政......”
于是尽皆无言,似是回忆起嬴政那一剑的风华,回忆起那一剑所带来的恐惧。
道可道,非常道。楚江王、平等王等十殿阎君及一众的阴神们,自然是不曾有幸见识过所谓的道意,见识过天道呼应之下,天花乱坠遍涌金莲的场景的。只是于嬴政此前将一众阴神法身破碎、泯灭的那一剑中,隐隐感受到了几分被否定和不应该存在的意味。
在他们相对贫瘠的思维里看来,此剑,业已经近道。不知于秦皇全盛时期使来,又究竟会是何等的模样。但不可否认的是畏惧的种子已经由此而种下,十殿阎君及一众的阴神,心头似乎被蒙上深重的阴影。
丧失同嬴政相对和为敌的勇气。可若是要因此而叫这一众的阴神们将心中的算计与谋算放下,甚至对着那秦皇俯首称臣却又是不能的。做为鬼神的骄傲、生杀予夺、对凡人命运的玩弄并不容许他们如此。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纵使是帝王......
纣绝阴天宫中的一众阴神清楚,能够将那皇陵地宫之封印与符篆揭开的显然并非是一般的帝王。因而漫长的沉默之后有阴神开口,做出提议。
“地藏王菩萨那边,莫不是要使其置身事外不成?”
地藏王及其身后的西天佛门是否要置身事外并不好说,但纣绝阴天宫中一众阴神原本的打算之下,无疑是并不准备使那位菩萨插手其中的。即使唐皇游地府一事,本就是天庭、佛门、地府等诸方势力暗中推动,多方博弈的结果。
但如何游,怎么游,却同佛门并不相干。一切经由十殿阎君所掌控,端看其如何安排。
然而可惜的是十殿阎君及一众的阴神出手,非但未曾马到功成,使唐皇命数落到他们掌控。反倒是将其搞砸,便连阴曹地府,似乎同样将要丢失。
“言之有理”、“正是如此”、“此事本就是经由那西天佛门主导,我等不过是按照天庭安排,代人受过而已。那秦皇便是想要算账,亦应当找上佛门不是?”
...... ......
那阴神的话语仿佛是一个开端,又似是一个由头与引子。卞城王、轮转王等很快开口,做出甩锅与推辞。只道是他们亦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保证取经工作的平稳有序进行云云。
秦皇纵使想要找麻烦想要做出报复,亦应当对上西天佛门这样的幕后黑手,而非是这一众的阴神及他们的管辖范围。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位地藏王菩萨,显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地藏拖下水,要使其共沉沦,同样落到和秦皇为敌的境地之中。
虽然这或许不过是早晚而已,但这一众的阴神们,可并非是什么善人或善神。
不过十殿阎君及这一众的阴神们究竟是否是善神并不重要。甚至于只要这些阴神们想,只要愿意付出代价,未尝不可以回到那群龙无首一团乱麻的阴曹地府中又如何?
醉心于蝇营狗苟而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得计可以保存实力者,所缺乏的从来便不仅仅是拼死一搏的勇气。因而秦军战旗之所指兵锋之所向,并不仅仅是六道轮回之所,奈何恶水、血盆苦界等同样极迅速的被纳入到士兵的掌控之中,被换上玄鸟图腾及那黑水龙旗。
至于那尚来不及叫阴差所处置的,原本用以吓唬唐皇的六十四处烟尘,七十二路草寇,众王子、头目之鬼魂,则是叫秦军箭雨一轮齐射,很快便烟消云散,并不曾留下丁点痕迹。
眼瞅着一众叫嬴政唤醒,又经由王翦、王贲、蒙恬等所掌握的军队势如破竹,很快便直逼枉死城下。纣绝阴天宫中,卞城王忽然开口,露出笑容道:
“我等十殿阎君虽然不在,但整个阴曹地府中,若是全然无人能够将那秦皇军队抵挡,却未必尽然。所以诸位同僚,还是好生修行,尽快回归。叫那秦皇付出代价才是。”
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不过眼见得卞城王说得如此笃定,仿佛真有那么一个人又或者阴魂能够将曾经横扫天下的大秦铁骑挡住。楚江王等却是不由得面面相觑,生出几分惊愕与好奇。
但随着卞城王以手捋须,指尖在虚空中划过,做出提示。一众阴神却是不由得恍然。
道是是极是极,露出不加遮掩的,带着欢喜、愉悦与恶意的笑容。
几乎将整个冥府夜空为之遮蔽的、似虚还实的城池之内,章台殿中,嬴政以手捏了此前六道轮回盘破碎之际,随手纳到袖中的一片六道轮回盘碎片。而后脚下踏出,使人唤蒙毅随行,向着那宫廷之外而去。

第048章
八百年前的种种犹在眼前,纵使一切生出不同,但当目光落在君王背影上的那一瞬间,蒙毅却是不由得生出一阵恍惚。只觉得一切犹如一场幻梦。
并不真实的幻梦。事实上这样的感觉从八百年前,蒙毅领了嬴政之命,祷告山川神灵归来却发现天塌地陷之时便已经存在。直至自身被杀,方才落下。
魂飞渺渺,等到蒙毅再醒来之时,便已经是至于此间。
等待,漫长的等待。一切种种,却又在再见到皇帝陛下之时转变为真实。纵使此时的蒙毅并不清楚,属于大秦的这辆战车接下来将要走向何方。但不可否认的是朝堂上下,甚至是这整个本应当被埋葬、倾颓,却又因皇帝陛下而归来的帝国,是且仅是因皇帝陛下一人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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