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两声闷响,如平地炸起的惊雷,震在众人心头。
所有人都在呼喊洛衍的名字,唯有苏夜一人发不出声。
不过瞬息间,洛衍的身下便溢出了浓稠的鲜血。
苏夜双膝发软,整个人踉跄前行,直到靠近洛衍时,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洛衍的口、鼻、耳道内均在出血,他看向曾多次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兼上司,气若游丝地张了张嘴,无声说出三个字:“我……没……事……”
救护人员尚未赶到,大家都不敢去扶他,以免造成二次损伤。
这句无声的安慰让苏夜的情绪彻底崩溃,额角和颈侧的青筋悉数暴起,面颊的肌肉止不住地颤抖,双目更是通红似血。
少顷,他紧握住洛衍的手,垂眸凝视着洛衍,嘴唇开了又合,始终未能说出只言片语。
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地从他的眼角滑落,转瞬便融入至血泊中,消失不见。
这场戏袁殊从头到尾一句台词都没有,可是他的表现力却胜过万千嘶嚎与哀鸣。
那一刻,郁楚被他的情绪感染,把自己彻底融进角色里——
洛衍与苏夜由最初的不对付渐渐发展成生死兄弟,其间的默契与情义都是用血和汗换来的。
而现在,洛衍很清楚他们即将生死永隔。
但无论如何,他最终还是和苏夜一起将罪犯绳之以法,还了逝者一个公道,也给苏夜父母那桩悬案画上了句号。
是不舍,亦是释然。
洛衍淡淡一笑,再次对张开嘴唇,用口型对苏夜说道:“公理不灭,正义永存。”
话音刚落,他便缓缓地合了眼。
“卡!很好!”导演适时叫停,让片场的人都回过了神。
袁殊立刻扶起郁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很棒。”
郁楚由衷回以微笑:“是你的感染力太强,让我走不出角色了。”
梁絮白沉着脸站在一旁,直到奚晓晓拿过一包纸巾从他身边经过时,他才迈步走向郁楚。
“袁老师,您和郁哥刚刚演得太好了,我都看哭了!”她说话虽然夸张,但眼眶确实还红着,可见是入了戏。
她真狠不能把刚刚这段戏拍下来发到网上,啪啪啪打脸那些嘲讽她郁哥没演技、攻击他长得娘的人!
郁楚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袁殊和缓步而来的梁絮白打过招呼之后便去准备下一场戏了,郁楚回到休息棚换掉沾有血浆的衣服,并将脸上的也清洗干净。
奚晓晓在一旁嘟哝道:“编剧老师真下得去手啊,发这样的刀……呜呜呜洛衍刚刚从四楼摔下来的时候,我的心已经随着他的五脏六腑全碎了。”
梁絮白闻言一怔,目光凝在郁楚身上:“你从四楼摔下来了?”
郁楚语塞:“……这段戏找了替身老师。”
即使掉下来时即使有威亚保护,可身体难免会遭受冲击,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敢再涉险。
拍了一整天的戏,颇有些疲惫。
晚上回到清月湾后,郁楚吃完燕窝便溜进浴室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他泡澡时习惯播放轻音乐放松大脑,偶尔还会刷一刷短视频娱乐自己。
前几天他无意点进一个萌宝视频,被里面的一堆小玩具给吸引了。
这会儿他突发奇想地打开淘宝,根据那位博主的推荐加购了一堆婴儿玩具,然后下单结算。
直到付完款,郁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腹中胎儿如今仅三个月大小,离预产期还有半年之久。
他摇摇头,无奈地关掉淘宝,然后起身取下浴巾,擦净水渍。
目光搜寻一圈,郁楚忽然发现忘了将睡衣拿进来。
他试图裹着浴巾走出去,可这条浴巾太短,遮不住什么,而且听动静梁絮白似乎就在卧室里,他这样出去,着实不雅。
思索几秒后,他重新滑进浴缸,唤了一声梁絮白的名字。
“怎么了?”对方迅速来到浴室外。
郁楚:“我忘了拿衣服,麻烦你帮我送进来,谢谢。”
说罢又补充道,“衣服就在床头。”
男人哦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十几秒后,梁絮白抱着一套睡衣来到浴室里。
郁楚示意他把衣物放在置衣架上,然后出去。
可梁絮白不仅没听他的话,反而蹲在浴缸前,并从睡衣里挑出一块有弹性的、边缘缝合着多排扣的白色布料。
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里充满了求知欲:“这是什么?”
这是你老婆的束胸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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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楚盯着梁絮白手里的那块布,面颊倏然发热。
他不露痕迹地滑入水中,让热水漫过胸口,旋即错开视线,淡声说道:“不知道,可能拿错了。你把衣服放下之后出去吧。”
梁絮白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廓上,凑近几分后不依不饶地问:“真不知道?”
郁楚无端有些紧张,他害怕被梁絮白发现自己身体的秘密,也知道这个男人不好应付,便佯装生气,嗔怒般瞪了他一眼:“我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到底走不走?”
浴室里短暂地安静下来,湿热的空气中浮荡着沐浴乳和香薰的气息,几欲令人迷醉。
梁絮白一声不响地盯着他,猝不及防地笑了笑。
——郁楚真正生气的时候是不理人的,此番拧着眉瞪人的模样,非但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颇为可爱。
不过他既然不愿意说,梁絮白也没继续追问,若真把人惹生气了反倒不好哄。
“行行行,不知道不知道。”他把衣服放在置物架上,又叮嘱了一句,“二哥说你从现在开始需要每天补钙,我今天给你带了一瓶回来,睡觉之前记得把它吃了。”
“哦。”郁楚没有抬头看他。
梁絮白离开浴室之后不久便传来了房门的开合声,估摸着已经回到他自己的卧室了。
郁楚绷紧的神经得到缓解,不由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他起身擦净水珠,然后将那块白色的布料裹在胸前。
随着妊娠月份的增加,除了腹部会逐渐隆起,胸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最初那段时间胀痛感比较明显,直到上周,这种不适才逐渐消失。
距离预产期还有六个多月,郁楚不确定它们最终会变成多大,产后是否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他如今能做的就是用束胸内衣掩饰它们的存在。
有时候他也会痛苦地想,明明当了二十年的男人,为何一朝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如果以后无法恢复原样,他定会选择息影,然后带着孩子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平平淡淡过完下半辈子。
眼下,得过且过吧。
梁絮白的父母回国已有一周的时间了,再过两日便要返回堪培拉。
梁母这些年习惯了国外的生活,对渝城的记忆仍停留在十年前,而渝城的独特地势在这几年飞速显现,她出门逛街时都不敢自己开车,只能让司机接送。
梁家大少爷梁锦安执掌梁氏集团,每日公务甚为繁忙;其妻是个精英律师,需要处理的官司有一大堆,如无特殊情况,两人几乎很难抽出时间来陪伴父母。
二少爷梁宥臣虽然是医院副院长,但他也会参与临床工作,而且近些日子一直待在实验室里捣腾项目,每天回到家已近凌晨。
瞧来瞧去,也只有老三梁絮白最闲了。
梁母听说他前不久投资了一部网剧,还拉着全家赞助了某个综艺,时常往这两处跑,便忍不住好奇,说道:“三儿,我还没见过拍戏,你带我去剧组看看呗?”
梁絮白说:“妈,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你别把人吓到了。”
梁母愣了愣,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儿上:“吓到谁?吓到那些演员?你妈有这么可怕吗?再说了,我就是想去看看拍戏,又不是去见儿媳妇,什么急不急的,你都不急我急啥!”
梁絮白想了想,又道:“那行,我下午带您过去。”
他立马给郁楚通风报信:「我妈不知从哪儿得来消息,说咱俩在谈恋爱,她想来剧组见见你。」
两个小时之后,郁楚回复道:「……」
郁楚:「我的戏已经杀青了,现在在公司签代言合同。」
郁楚:「给梁夫人解释一下,我们没有谈恋爱,别让她误会。」
梁絮白:「哦。我也觉得咱俩不像是谈恋爱。」
发完这条消息,他面无表情地锁上屏幕,对梁母说道:“妈,电视剧已经杀青了,咱不去剧组,我带你去我公司逛逛吧。”
“你公司是搞游戏的,我看不懂。”梁母优雅地饮下几口红茶,眉眼弯弯,笑道,“不如陪我去逛逛街。”
梁絮白活得粗糙,除社交和商务场合需要的着装打扮之外,其余生活用品都是从淘宝或者拼多多随便买的。
别的总裁衣帽间里全是高定礼服和休闲西装,而他的衣帽间除了背心就是裤衩,空出来的那些柜子,现在挂的全是郁楚的衣物。
所以他对逛街没有任何心得,于是提议道:“要不让大嫂回来陪您?”
梁夫人:“她今天在处理一个离婚案,忙着呢。”
梁絮白只能妥协:“那行吧。去天街还是大融城?”
梁母笑道:“都逛。”
梁絮白:“……”
下午三点,梁絮白带着母亲前往天街。
他深知母亲的购物欲有多旺盛,于是叫上伍祁同行,否则一会儿他拧不动东西。
如今虽然入了秋,但渝城的酷暑并未消退,梁夫人穿着一件白色收腰吊带裙,头戴一顶夸张的英伦大檐礼帽,再配上珍珠耳坠和项链,像极了九十年代的漂亮港星。
她带上墨镜,下车后挽着小儿子的手直奔商场电梯。
梁絮白调侃道:“妈,天街这边蹲着很多街拍的老头儿,你要不要去走一圈?说不定明天就成了某短视频平台的顶流。”
梁夫人掐了他一把:“那我明天不就成为渝城太太圈的笑话了?”
“这哪是笑话,您看起来二八年华,美得很呢。”
“小兔崽子,你的嘴不应该这么甜。说吧,是不是有事求我?”
梁絮白干笑两声:“没有。”
“真没有?”梁夫人问他。
梁絮白:“真没。”
电梯停在LG层,母子俩直奔某品牌女装店。
商场里人声鼎沸、肩摩袂接,梁夫人买衣服时非常果断,凡是看上眼的全被打包,连试衣的环节都省略了。
导购小姐一面替她介绍秋季新款,一面夸赞她眼光独特,看上的都是尖儿货,还承诺若是出了新品,会第一时间送货上门,供她挑选。
梁絮白跟在母亲身后,心说他妈衣柜里的那些才是真正的尖货,几十万买一件羽毛织成的衣服,既不能手洗又不能机洗,穿一次之后就搁家里供着了。
还有鞋子,全都不能沾水。
娇气得很。
逛完这家服装店,梁夫人又去了隔壁的鞋店,而后是首饰店、珠宝店、化妆品店……
梁絮白以前总听那帮狐朋狗友哀嚎抱怨,说陪女人逛街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没有之一。
彼时他尚不知其中的滋味,总觉得朋友们身在福中不知福。
如今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确实……很痛苦。
梁夫人踩着八厘米的细高跟,潇潇洒洒逛了好几层楼,丝毫不觉得疲惫。
途径某内衣店时,她对梁絮白说道:“如果脸皮薄,就在外面等我吧。”
梁絮白原本没打算进去,脑子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快又大步跟上去了。
梁夫人在那边挑选睡衣,梁絮白则踱步至内衣区,眼风掠过一排排令人面红耳赤的女士胸衣,最终定格在一条白色的束胸上。
他几步走近,发现这块布和昨晚郁楚那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导购员笑着问道:“先生,请问您是给女朋友买束胸吗?”
“束胸?”梁絮白指了指眼前的东西,“你是说这个吗?”
导购员笑得非常亲切:“是的。”
梁絮白问她:“这是干什么用的?”
导购员:“一般来说,胸部发育良好的人会有穿衣困扰,于是会选择我们这款束胸内衣,能有效缩减尺寸。”
简而言之,是一种物理意义上的“缩胸术”。
梁絮白不禁皱眉。
导购员问道,“先生,您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您包装起来。”
“我没有需要,谢谢。”梁絮白谢绝了她的好意,快步绕到梁夫人身边。
很快,他又被眼前的一件性感睡衣吸引了眼球。
——这是一套纯黑色蕾丝吊带裙,背部完全镂空,腰侧的布料也被细小的珍珠项链所替代,裙摆为不规则荷叶卷边,性感之余又不乏俏皮可爱。
他盯着这条睡裙瞧了好一会儿,然后唤来导购员,让她帮忙包起来。
梁夫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三儿,你谈恋爱了?哪家的姑娘?”
梁絮白摇头否认:“没有,是秦显那小子刚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帮他买一套性感睡裙。估计又看中了哪个姐姐,想泡人家吧。”
梁夫人将信将疑,旋即去柜台刷卡结账。
逛了三个小时,梁夫人似乎还没尽兴,又转战至隔壁大融城继续消费。
梁絮白和助理任劳任怨地跟在她身后,逛了一家又一家。
后来梁絮白实在忍不了,便借口肚子疼想上厕所,于是暂时脱离了梁夫人的视线,偷偷溜进了一家母婴店。
望着琳琅满目的婴儿用品,他心里竟有股说不出的幸福感。
“先生,请问您是为自家宝宝挑选商品,还是买来送礼呢?”导购热情地问道。
梁絮白:“自己家的孩子。”
导购又问:“孩子多大了?”
“三个月。”说罢又补充道,“还在肚子里。”
导购掩嘴轻笑:“看来是一位非常心急的爸爸。”
她十分有耐心地为梁絮白介绍各类母婴用品,梁絮白跟在她身后,仔仔细细地听着,看见一套粉色的小裙子,便忍不住拍下照片发给郁楚。
梁絮白:「好看吗?以后如果你生的是女儿,我保证让她每天都穿上漂亮的新裙子。」
如若看见酷酷的男童装,他也会向郁楚炫耀:「真帅啊,我梁絮白的儿子要是穿上这套衣服,一定酷到没朋友。」
梁絮白:「你觉得这个虎头帽好看吗?导购说这是他们老板从乡下老手艺人那里收购而来的,小宝宝戴这个健康皮实。」
梁絮白:「要不我先把婴儿床买回家?」
梁絮白:「算了,过两天我找人把隔壁房间改装成儿童房,再买宝宝的小床。」
也不知郁楚在忙些什么,他发了这么多消息过去,对方一条也没回。
不过梁絮白并未在意,非常豪气地将看中的商品全部买下来了。
正欲前去结账时,目光一瞥,心头一凛。
斜倚在收银台的美丽女士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妈梁夫人。
梁夫人摘掉墨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不是肚子疼吗,怎么跑来母婴店了?”
梁絮白梗住,须臾回应道:“朋友家的小孩过两天办满月酒,我打算送点礼过去。”
“什么朋友值得你出手如此阔绰?”
“我送的礼都挺大。”
由于梁女士看起来太过年轻,导购猜不透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敢随便接茬,只能默默在一旁听他俩打太极。
梁夫人似笑非笑地盯着那一堆母婴用品,旋即转身离去:“我不想逛了,回家吧。”
母子俩在商场逛了足足四个小时,战利品颇丰,梁絮白的吉普车载不下这么多东西,只能让伍祈回去另开一辆车过来,顺便将寄存在母婴店的东西运回清月湾。
在老宅陪家人吃过晚饭后,梁絮白独自开车回到了清月湾。
眼下时值晚上八点,郁楚杀青之后便可以在家安心休息,这会儿刚泡完澡,正抱着一只软乎乎的抱枕,蹲在懒人沙发里追剧。
投影仪播放的是两年前大爆的那部年代剧,由袁殊和视后萧乐领衔主演。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相处与合作,郁楚被袁殊的演技折服,甚至对他能轻易带动演员情绪的能力深感敬佩,故此打算拉片学习学习。
卧室里灯影昏暗,唯有幕布上的影像清晰透亮,在偌大的空间里散发出微薄的光芒。
遽然,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他不用瞧也知道是梁絮白回来了。
梁絮白走近,在他身旁的地毯上坐定:“这么早就洗漱了?”
郁楚蹲坐着,下巴垫在双膝上,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梁絮白:“吃燕窝了吗?”
郁楚:“吃了。”
“钙片呢?”
“也吃了。”
梁絮白在外逛了一天,担心身上的汗味引他不悦,立刻前往浴室冲了个澡。
洗完出来时,余光瞟到屏幕里袁殊的脸,梁絮白皱了皱眉,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要看他的剧?”
郁楚应道:“学习。”
梁絮白眉梢舒展,重新在他身旁落座:“我下午给你发的照片你看见了吗?”
郁楚:“看见了。”
“那为什么不回我?”
“当时正忙,后来就忘了。”
电视剧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此刻听来却十分响亮。郁楚认真观看,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梁絮白的目光不经意落在那双骨肉匀称的脚背上,手心开始发热发烫。
恍惚间,他似乎闻见了一股薰衣草精油的气息。
本该是安神凝息的香味,此刻却让人莫名躁动。
梁絮白挪开视线,沉声开口:“我今天陪我妈逛了一下午的商场。”
郁楚大抵是心情好,忍不住与他打趣:“可真是辛苦你了。”
梁絮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正色道:“我逛商场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束胸内衣。”
郁楚一顿,眼里闪过一抹震愕。
梁絮白朝他靠近,轻轻把人揽入怀里:“楚楚,你为什么要用束胸内衣?”
郁楚匆忙去推他,未果,呼吸便显得有些慌乱:“我没用,也不知道什么束、束胸内衣。”
梁絮白一手握住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郁楚的回答非常果断,双手抵在他的肩上,再一次去推他,“让开,宝宝要休息了,我得去睡觉。”
梁絮白笑了笑:“又想拿宝宝当挡箭牌?”
郁楚似乎在生气:“你快放手!”
梁絮白逗他:“亲我一口就放。”
这种鬼话郁楚当然不会信,他很硬气地没有行动。
“你不亲,那就换我主动了。”说罢,梁絮白扣紧那截韧腰,低头吻住郁楚的唇。
郁楚瞳孔骤然放大,呼吸错漏了好几拍。
等他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强势地撬开了他的齿关,犹如骁勇的悍匪,携万马千军攻城略地。
“梁絮白,不……”
那些试图冲破咽喉的话语,毫无例外全被梁絮白吞咽入腹了。
郁楚挣了几次都未能挣脱,索性由着他胡作非为。
薰衣草的气息在这个吻里变得格外浓郁,梁絮白近乎贪婪地去品尝这股令人迷醉的味道。
他将自己的温度渡给郁楚,轻而柔地在小美人的唇齿间留下荷尔蒙的气息。
掌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放肆地燃烧,炙热、滚烫,稍有不慎就会把脆弱的皮肤灼出疤痕。
郁楚的一双手臂正虚虚地搭在他的肩上,柔若无骨。
纤薄的身躯被牢牢掌握着,毫无逃离的可能。
只需倾注零星力道,就能彻底揉碎。
似水,又似云。
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怜惜,去疼爱。
却也令人为之着魔,足以勾出藏在灵魂最深处的残忍。
梁絮白忘乎所以地沦醉在这片温柔乡里,落下的每一个吻都带着虔诚之意。
仿佛在供奉雪山上的神明。
又好似在怜吻一件极易破碎的瓷器,无比珍视。
渐渐的,他将掌心里的温度送入衣摆之下,薄茧滚过一片片柔腻,带着信仰徐徐而上。
倏然,男人触到了一团云朵。
微隆的弧度将这团云撑得有些腴满,薰衣草精油的气息浸入云团之中,更显馥郁。
梁絮白呼吸一凝。
有错愕,也有惊诧。
愣怔片刻后,他微微收拢五指,将那朵云紧紧攥在掌心。
而云朵的中央,正坠着一颗细小的珍珠,仿佛女娲补天时遗漏的饰品,千金难换。
梁絮白亲吻那双震颤的睫羽,哑声问道:“这就是你的秘密?”
郁楚眼尾微红,眸底浸满了水雾。
他侧过脸,不愿说话。
梁絮白捏住他的下颌,迫使美人与自己对视,“躲什么?”
郁楚喉结滑动,坦然道:“没想躲。”
梁絮白恶劣地捏紧手指,见他呼吸发沉,咬牙咛吟,便问道:“那就是不想看见我?”
郁楚嗔怒,迅速推开他的手:“你出去!”
这段时间郁楚一直穿着束胸衣,偶尔洗完澡也会穿,偏偏今晚被他钻了空子,撞破这件事不说,还如此作弄他。
羞恼的情绪几乎占据了整个大脑,郁楚再也不想面对这个男人,挣扎着从沙发里起身,“我真的要睡了,好困。”
梁絮白抬手一拦,轻而易举地把人摁了回去。
他俯身凝视着郁楚,问道:“都这样了,你睡得着吗?”
楚楚:“我睡得着,你呢?”
我的更新很稳定的,都是在半夜,参考前面几本(鞠躬)(抹泪)
我真的哭死了,修了几个小时还要锁
郁楚生着一双极好看的丹凤眼,盈盈而望时,可清晰地窥见眸底的柔情。
他的皮肤本该白净如雪,却在此时泛出了薄粉,仿佛红梅落入雪地里,冷艳而又妖冶。
唇齿间依稀还残留着梁絮白的气息,带着几许余温,经久不散。
郁楚屏息敛目,淡淡地说道:“你出去,我自然就睡得着。”
梁絮白猝然失笑,不由分说地将他打横抱起,转身放在床褥上。
“可是三爷睡不着了,”梁絮白扯下自己的睡袍,块垒分明的腹肌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着,“所以三爷想耍流氓。”
郁楚微怔,旋即抬腿踹他:“梁絮白!”
脚腕被男人接住,跌进了滚烫的掌心里。
他下意识往后退,可梁絮白力气出奇的大,手臂轻轻一抬,便将他拽过来了:“楚楚,原来你喜欢这样玩?”
郁楚眼眶湿红,也不知是生气还是羞赧:“不喜欢,你放开我!”
梁絮白低头吻他的眼角,从胸腔里震出一声低沉的笑:“可你这又踹又哭的,真像是在邀请我。”
“你胡说,我——”
“叮铃铃~叮铃铃~”
郁楚话音未落,便被一阵清脆的铃音打断了。
这是一通系统铃音,与此前的猴哥迥然有别,郁楚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好几秒后才推了推梁絮白的肩,“有人找你。”
梁絮白面色不悦:“没人找,你听错了。”
郁楚蹙眉,沉默地看着他。
梁絮白知道他生气了,便从他身上爬起来。
摸过手机一看,不由瞪大了双眼。
他愣了两秒,赶在响铃结束之前接听了:“妈……啊?!”
男人的反应立马勾起了郁楚的好奇,他坐在床头,下意识伸长了脖子。
片刻后,梁絮白挂断电话,转身对他粲然一笑:“我妈来了。”
郁楚:“?”
他似乎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什么?”
“我妈来了,就在楼下客厅。”梁絮白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你要下去和她见个面吗?”
郁楚的呼吸有些乱,不答反问:“你妈为什么突然过来了?”
梁絮白猜测,大抵是他下午逛母婴超市时被梁夫人怀疑了,于是过来搞突击,看看他是否金屋藏娇。
但他不敢把这事说出来,以免郁楚生气,索性装聋作哑。
“我、我躲一躲。”郁楚不等他回答,立刻溜下床,往衣帽间奔去。
梁絮白蹙了蹙眉,轻轻扣住他的手腕:“咱俩又不是在偷情,为什么要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男人眼眸沉沉,神色也不复片刻前的吊儿郎当,“家里有你生活过的痕迹,你躲不了的。”
郁楚沉默着看向自己的小腹,睫羽轻轻颤了颤。
梁絮白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倒也没逼迫他,说道,“既然困了就休息吧,我去楼下陪陪她。”
眼下时候尚早,别墅里的佣人都未歇息,他们尽心招待着梁夫人,直到梁絮白来到楼下方才退去。
梁夫人仍穿着那条白色的吊带裙,只不过多了一条同色的小披肩。
梁絮白换了一身居家服,泰然自若地坐在沙发上,问道:“这么晚了,您过来干嘛?”
“不欢迎我?”梁夫人斜睨他。
“那倒没有。”梁絮白如实回答。
梁夫人懒得和绕弯子,遂开门见山:“听说你这儿住了一个人,我有点好奇,所以特地赶来瞧瞧。”
梁絮白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倏尔笑道:“您听谁说的?”
“都在说啊。”梁夫人优雅地叠着双腿,面上笑盈盈的,“你难道就打算一直藏着,不让我瞧瞧?”
这话一听就是在诈他。
梁夫人并不知悉他的性取向,倘若知道他和二哥的爱好相同,绝不会是这般云淡风轻的反应。
梁絮白打哈哈:“我这儿住的可不止一个人,张姐李嫂刘叔,加起来得有四五个呢。”
梁夫人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
梁絮白轻啧一声:“真没别人,您肯定被骗了。”
“是吗?那我问问张姐。”言罢,梁夫人扬声喊来家里的佣人,向她询问别墅里的情况。
张姐是负责做饭的阿姨,打心眼儿里喜欢郁楚。
她之前就得到了梁絮白的嘱托,若有人问及郁楚的事,定要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