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小夫郎他又乖又软—— by南柯一梦是浮生
南柯一梦是浮生  发于:2024年0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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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不知怎么了,小喜乐跟小平安突然问俩口子为什么他们没有外公、外婆?
邢南跟裴玖被他们噎住了,好像是从来都没有跟小崽子们提过裴家的事,裴玖不想让小崽子们知道那些糟心的事,跟邢南头抵头凑一块小声商量,决定骗他们说外公外婆都去世了,其他的事,等他们大了再说吧!
临时决定要带小崽子们去祭拜杜春花,邢阿娘怼了俩人一通,边怼边给收拾祭拜用品,怪他们不早点说,什么都没准备好,让裴玖亲阿娘见了还以为他过的不好。
大过年的邢南被他阿娘怼的狗血淋头,裴玖就搁那笑,也不帮他说话,倒是两个小崽子上前抱住邢阿娘的腿撒娇,才让邢阿娘放过了他。
天气很好,出了大太阳,地上积雪不厚,风也不大,矮山坡离的有些距离,邢南上邢大伯家借了牛车,带着夫郎小崽子们慢悠悠的赶路,一点也不着急。
小崽子们坐在牛车上吃着糕点,嘴干了就喝点水,整的跟出游似的。
牛车只能到矮山坡底下上不去,邢南把牛绳拴在树墩子上,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牵着小夫郎,让两个小崽子牵着走在前面。
山坡低矮路不算难走,一刻钟不到他们就到了杜春花的坟前。
邢南用脚把地上的积雪乱石木枝踢开,整出一片干净的空地让小夫郎跟小崽子们好落脚,随后从篮子在拿出镰刀清理了坟头上的杂草。
裴玖拿出篮子里祭拜用的干果糕点,还有一只整鸡,都是邢阿娘匆匆拾掇出来的,摆在杜春花的坟头。
一年来两三趟,杂草不多,没一会儿邢南就给清理好了。
点了黄纸香烛,“来,拜拜外婆,让外婆保佑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邢南招呼小崽子们过来,先托住小平安的手拿着香拜了拜,然后换小喜乐。
裴玖挺着肚子不好弯腰,手持香火小幅度拜了拜:阿娘,你别怪我跟南哥头一回带平安跟乐哥儿来见你,他们年岁太小,我不想让他们早早就通晓人事情故。阿娘,我过的很好,肚子里又揣了一个,你在天有灵保佑小崽子们平安喜乐,健健康康的长大......
纵使有千言万语,裴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求阿娘保佑小崽子们,小崽子们好,他们就好。
邢南行了大礼,三跪九叩,每一跪每一叩都求她保佑小崽子们跟裴玖平安健康,喜乐无忧。
上了山小喜乐个小平安就没怎么开口说话,两张小脸上的表情严肃又认真,下山的时候邢南忍不住问他们:“你们刚刚怎么那么老实?”
“第一次见外婆要乖乖的,要给外婆留下好印象外婆才会喜欢我们。”小喜乐不知道从哪悟出来的道理,小平安点头如捣蒜,非常赞同弟弟的话。
“阿爹,我们现在是去拜拜外公吗?”
小喜乐牵着哥哥走在前面,扭头看向身后的阿爹阿么问着天真的问题。
“......”邢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还是裴玖转的快,“外公葬的太远了,等你们长大了再去。”
小平安瘪瘪小嘴,“那好吧!”
坐上了牛车,因为没能拜拜外公而恹恹的小崽子们又恢复了活泼,一会儿看树,一会儿望山,总有说不完的话,叫人看的安心又心软。
邢大伯家没做车厢,板车四面空空,裴玖怕小崽子们吹多了风生病,拉着人一块盖上毯子,邢南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窝在一起的三个人,目光宁静温柔,像是在看他的全世界。
“忽然觉得一直这么走下去也不错。”
他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小喜乐:“这么冷,不早点回家阿么会生病的。”
邢南:......
他没说不回家,就是感叹了一句而已!
小平安给他致命一击:“阿爹是不是冻傻了?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一直走咱们要走去哪?咱们不要阿爷阿奶了吗?”
邢南:......

第二百零七章
阳春四月, 春暖花开的时节,四野山岭葱葱郁郁,草木枝繁叶茂, 虫鸣鸟啼不绝于耳,点缀其中蓬勃的野花或是艳丽, 或是素雅, 摇曳生姿。
邢家院子里的桃花、石榴花盛开满院, 繁密的枝桠探出墙头, 让人忍不住止步观望,小喜雀最是欢乐,扑扇着翅膀飞窜于树枝花朵之间, 吃虫啄花肆意活泼好不欢快。
邢家众人却没心思欣赏美景,院子里静悄悄的, 小崽子们都在书院读书, 邢阿爹端坐在院子里沉默着, 邢南焦急的来回渡步,跟只无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
“哇”“哇...呜...哇...”
屋内传出婴孩啼哭, 邢南才顿住脚步,转身奔向紧闭的房门, 邢阿爹起身准备跟上, 被周英喊住:“别往门前凑, 让让,让让。”他端着一盆热水推门而入, 站在门框两边的父子二人眼巴巴的等着。
“是个小汉子, 恭喜恭喜, 大人、娃娃都平安。”稳么么抱着洗干净的小崽子半开房门让父子俩瞅了一眼又给抱了回去。
邢风乐呵的拍手,“好好好, 我这就把饭菜端上桌,二叔,你喊稳么么跟刘大夫去吃喜饭啊!”
“我晓得,我晓得。”邢阿爹咧着一口大白牙,层层叠叠的皱纹全都晕染上喜悦。
招待了刘大夫跟稳么么去吃喜饭,邢南猴急的钻进屋里去看他的小夫郎。
麻沸散的药效还没过,床上的人儿雪白着小脸双目紧闭,呼吸轻浅虚弱极了,汗湿的发丝黏黏糊糊的贴在脸上更显脆弱。
他低头亲了亲小夫郎的额头,低哑道:“辛苦你了。”
小夫郎身侧放着的小崽子小小一只,一下一下吸允着小嘴,白白嫩嫩的,一点也不像他的哥哥们刚出生时那样红彤彤皱巴巴。
邢南伸着手指头戳了一下他的脸蛋,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滑嫩,轻轻一戳就留下了一点指印,邢南赶紧缩手,怕不小心把小崽子的嫩脸给戳破皮。
“嘿嘿,咱们小宝儿俊俏吧?”邢阿娘换了干净的热水来给裴玖擦拭身子,放下木盆凑近邢南跟他一块低着头看小崽子:“别说我了,就是稳么么跟刘大夫接生过那么多的小崽子都没见过咱们小宝儿这么俊俏的,才出生就长的这么好看,长大了还得了,那些姑娘、小哥儿都得跟在他屁股后头跑。”
小崽子眼睛都还睁不开,却好像听的懂别人夸他,邢阿娘的话音刚落,他就吐了个泡泡小嘴咧着露出粉嫩的牙根。
邢南眼眶红红却是得意洋洋,“那是,我儿子当然好看。”这话说的全然忘记了当初小平安跟小喜乐出生的时候他说的话。
邢阿娘这会儿高兴懒的理他,“把小宝儿搬小床上去,我给玖哥儿擦擦身子。”
他麻溜抱起软软的一小团轻手放在了小床上,捡着小薄被子给小崽子好好盖住,“阿娘,先把被面换了再给玖哥儿擦洗吧!”
“用的着你来教我?”邢阿娘撇了他一眼,“过来抱着你夫郎,别扯到腹部的伤口。”
邢南抱着人放到躺椅上,邢阿娘快速的换了被面让他把人抱回来。
擦完身子,换上了干净透气的里衣还在昏睡中的裴玖神情舒展,大概是身子利索觉得舒服了。
“你守着玖哥儿,我去厨房看看肉粥,他醒了你就喊一声。”
“嗯。”
把换下来的脏被面衣服塞到木盆里,邢阿娘端着出了屋子,屋里静悄悄的,邢南看看小崽子再看看小夫郎,心尖发颤却又无比安心。
这回麻沸散的药效还挺足,裴玖足足昏睡到小崽子们散学回家。
“咦?阿么呢?”
裴玖近来喜爱在院子里躺着,小喜乐窜进院子没看到人,蹦跶着四处找他阿么。
一身的汗还在那乱窜,邢阿娘一把抓住他,“你阿么刚生了小弟弟,你小点声,别吵着他。”小喜乐瞪圆了眼睛,“阿么生弟弟啦?阿奶,弟弟在哪?在哪呢?”
“哎呦!小祖宗,别喊了,阿奶给你洗把脸,洗干净了再去瞧弟弟。”
临近裴玖的生产期这段时间都是卫青燕跟邢东去看铺子,邢阿娘好在家里时刻准备着。
卫青燕刚进院子就听到邢阿娘说裴玖生了,放下木盆赶紧问:“是小哥儿还是小汉子?”
“是个小汉子,刚出生就白白嫩嫩的,可俊俏了,那小模样跟个小仙童似的。”
邢阿娘给小喜乐擦了手脸,牵着他的小手笑的合不拢嘴。
“又是个小汉子啊!”卫青燕有点点失望,家里都三个小汉子了,加上这个都四个了。“想要小哥儿过两年你跟大儿生就是了。”邢阿娘挑眉打趣他,“多生几个,能跟乐哥儿作伴,省的他天天跟着几个哥哥瞎胡闹。”
几个小汉子到了院门口一下车就没了人影,邢阿娘牵着小喜乐,“你哥哥们又去撒疯了,走,阿奶带你去看弟弟。”
卫青燕也不去搬东西了,就着小喜乐用过的水搓了把脸洗了洗手跟着一块去看小崽子跟裴玖。
邢东一手一个大罐子进来一个人都没瞅到,正纳闷人都干什么去了,邢南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人都去哪了?”
邢南浑身散发着喜气,走路都是飘飘然,“都在屋里看玖哥儿跟小崽子,小鱼儿几个又跑了?”
“昂,一下车就没影,不知道上哪疯去了。”邢东放下大罐子,“上午发动了?”早上他们出门的时候还没点动静,下午回来就生完了,他想着这回生的还挺快。
“天刚亮就发动了。”邢南大步走去厨房急着给裴玖盛肉粥吃。
卫青燕打眼一看白白嫩嫩的小团子,止不住的惊讶,“还真是个小仙童,太好看了。”
“那可不,小鱼儿他们刚生出来那会儿都跟个小老头似的,咱们小宝儿就不一样了,从肚子里出来就是白白净净的。”邢阿娘抱起小崽子,越看越稀罕,小喜乐个头矮,就撇了一眼小弟弟,他垫着脚去够邢阿娘的胳膊,“阿奶,阿奶,我看不到弟弟。”
邢阿娘坐下来,“把咱们乐哥儿给忘了,来来,来看看你弟弟,好不好看?”
“哇!弟弟真好看,又小又软。”小喜乐伸着食指戳了戳弟弟的小脸,一戳他就吐泡泡,“弟弟在吐泡泡,阿奶,弟弟可真好看,比小毛还好看。”
小毛是赵宝根给小凌枫取的小名,他说老大叫大毛,老二正好叫小毛,好好的一个小哥儿让他取个这样的诨名,纪净月气的三天没理他。
小毛五官随他阿爹,立体大气,小脸盘子随了他阿么,小巧圆润,几个小崽子都觉得他是最好看的小崽子,现在看到了自己的小弟弟,小喜乐觉得小弟弟才是最好看的,再也不会有人比他更好看了。
小喜乐忍不住又戳了几下弟弟的小脸,小崽子被他戳多了有些不耐烦,小手从襁褓中挣扎着伸了出来,抓住哥哥作怪的手指不肯撒手。
刚刚醒神的裴玖看到这一幕把腹部的疼痛都给忘了,脸上尽是柔和散不去的爱意。
“这样舒服些。”卫青燕扶着他靠在厚褥子上,又在他脖子底下塞了个枕头,“伤口疼的厉害不?”
裴玖露出浅浅的酒窝,“不厉害。”刚生产完虚弱的很,说话都是气音,回着卫青燕的话,目光是眼巴巴的瞅着邢阿娘怀里的小崽子。
卫青燕看的好笑,“玖哥儿都望眼欲穿了,阿娘你快把小崽子抱过来吧!”
“阿么,阿么,弟弟可真好看。”小喜乐玩了会儿弟弟才想起他阿么,上半身趴在床侧,双手捧着小脸笑的眉眼弯弯。
点了下小喜乐的鼻尖,“弟弟比你还好看吗?”裴玖故意逗他,他从小就最臭美,谁要说别人比他好看,他能自己闷着气一天。
小喜乐瞟着眼珠子想了想,“弟弟好看,比乐哥儿好看,弟弟第一好看,乐哥儿第二好看。”他甜甜的笑着,颊边两个神似裴玖的酒窝深深浅浅,戳进人心里。
“都是第一,在你阿么心里,你们都是最好看的。”卫青燕抱起小喜乐,让邢阿娘把小崽子抱过去给他瞧,“你瞧,他可净挑你跟三弟的优点长,眼睛眉毛像三弟,鼻子小嘴像你,小巧精致。”
“都还没睁眼呢!哪看的出像南哥了?”裴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崽子的小脸蛋,爱不释手。
邢南端着冒热气的肉粥近来,邢阿娘抱着小崽子站直身子,“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先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觉,等明儿精神好些了让你一直抱着他。”
肚子上来了一刀出了那多的血,能不虚弱嘛!邢阿娘见他疲惫乏困,抱着小崽子放到了小床上,牵着小喜乐,“咱们出去,让他吃完好好歇歇。”
小喜乐乖巧的跟着阿奶、大伯么出了屋子。
卫青燕反手把房门带上。
邢南端着肉粥坐在床侧,舀了一勺滚烫的肉粥吹了吹,用嘴皮子试了试温度,才喂给裴玖吃。
吃了小半碗裴玖就吃不下了,邢南沿着碗边囫囵一口把剩下的肉粥给吃下去。
守着小夫郎睡熟后邢南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三哥。”
“三哥。”
李长安跟邢小妹坐在院子里陪小玉儿跟小喜乐玩闹,水塘已经挖完修整好,小俩口今天上大溪搓了一天的鱼苗,回家才知道裴玖生了,衣服都来不及换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三哥么睡下了?”
邢南点点头,“刚睡下,小崽子也睡了。”
俩口子裤腿袖口都是泥,邢小妹扣了扣衣袖,“那我们明日再来看他们,这会儿就不吵他们了。”
“嗯,鱼苗怎么样?够不够?”
李长安:“草鱼、鲤鱼够了,我想再抓些泥鳅黄鳝放进去,鲫鱼这些得想法子找人买些鱼苗回来。”
邢东上后院冲洗一番过来,“过两日我找人去打听打听,不着急。”
“那就辛苦大哥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跟小妹先回去,等明天再来。”
小俩口起身,邢阿娘提着篮子出来喊住他们,“几条腊鱼带回去吃,你阿爹爱吃这个。”篮子里装了六条腊鱼,别人都没做过,也是裴玖突发奇想用做腊肉的法子试着做出来的,味道还挺不错,上回给李家送了几条,听邢小妹说李大爱吃,邢阿娘又给多拿了几条。
邢小妹接过篮子,“成,阿爹指定高兴,阿娘咱们明天再来。”
李长安看着她大大咧咧的样子,宠溺的笑着。

第二百零八章
兄弟俩一人挑了一担鱼苗往鱼塘走去, 鱼塘开在村子西边的荒地上,买了三亩荒地开挖了两亩半的鱼塘,四周则是用削尖的竹子围成的栅栏, 离着大溪一里地不到,挖了暗渠通了活水。
鱼苗放在大水缸里被牛车运回来, 颠簸一路都没了活力, 四个大桶放在岸边上, 三个高大的汉子弯腰瞅着一条条蔫巴的小鱼仔皱起了眉头, 李长安伸手捞了几条,小拇指大点的小鱼仔在他手心颤动着尾巴尖。
李长安看的揪心,邢东更揪心, “能养活吗?”兄弟俩没养过这玩意儿,齐齐看向李长安, 李长按拨弄了一下手心里的小鱼仔, 小鱼仔尾巴跳动了两下, 生命力还是蛮顽强的,放水里养几天该是能活下来。
“应该是在牛车上晃晕了, 放鱼塘里养几天看看,应该没什么大事。”李长安摊开手心给他们瞧在动尾巴的小鱼仔。
邢东瞅了眼, 觉得比刚从车上搬下来的时候好了些, 但他也不想给李长安压力, “我们没养过这东西,你看着来就行, 实在养不活也没事, 咱们再买上几尾就是。”
他想着反正鱼苗也不算太贵, 今天买了二百尾鲫鱼,二百尾鲶鱼加上二百尾黑鱼一共二百四十文, 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内。
李长安晓得邢东说这话是不想他有压力,心头一阵温热,笑着点了点头,三人把桶里的鱼苗小心缓慢的倒进水里,李长安挽起裤腿查看了通水口,确认竹网够牢固才上岸,又给水里撒了几把鱼草谷糠,三人才一道回家。
“上家里吃饭去,亮子、宝根也去,咱哥几个喝几杯。”邢东一手搭在扁担上,一手勾住李长安,邢南摊了摊手,“你们喝,我照顾小宝儿就不喝了。”
邢东哼笑:“行行行,又没人逼着你喝。”他转头对李长安小声嘀咕:“他就是怕玖哥儿不理他。”
李长安当即了然,邢小妹也不喜他喝酒,闻不得他身上的酒臭味,想来裴玖也是一样的,李长安悄摸摸去瞟邢南,被逮个正着,他讪笑着赶紧转过头。
邢南:“别以为我听不清你们小声嘀咕。”
“......实话实说罢了。”邢东吊儿郎当,挂在扁担上的两个木桶来回的晃。
到了岔路口,李长安觉得时间还早,便提出:“忙活了一天,身上都是泥灰,大哥,三哥,你们先回去,我回去冲冲换身衣服就来。”主要还是想回家打个招呼,免得邢小妹不知道他上哪去了,在家担心。
兄弟俩摆摆手让他去。
卫青燕把买回来的烧鸡热了热,切好卤肉用自家调好的酱汁拌好混上自家卤的蔬菜整了一大盘子,又给炒了一碟子花生米,正好给他们下酒。
放在小泥炉上小火煨着的猪蹄已经软烂,汤汁油亮浓香,邢阿娘盛出来先给裴玖送过去,刚走出来,兄弟俩就进了院子。
“洗洗干净再进屋。”邢阿娘喊住转头就往屋里蹿的邢南,回回都是这个毛病,做完活一身的汗臭味就往屋里蹿也不怕熏着大人孩子。
邢东拉了一把弟弟的胳膊,“走吧!上后院冲冲去。”
小鱼儿几个小崽子现在是一散学回家就没了踪影,连小喜雀都被他们带着不着家,非得天都摸黑了才回家,大人们也由着他们,农家的小崽子都是从小野惯的,不比城里人养的那么精贵。
有了小弟弟,小喜乐就不爱跟哥哥们出门撒疯,这会儿正拿着拨浪鼓逗小床上的两个弟弟呢!
“阿奶。”
邢阿娘一进门,小喜乐便甜甜的唤了她一声。
放下滚烫的汤碗,邢阿娘应了一声,“嗳,弟弟们尿没尿?”
小喜乐:“没尿。”
“没尿就成。”邢阿娘转头朝床上的裴玖说道:“今儿给炖的猪蹄,你多吃一些,成天吃那么三五口,还没乐哥儿吃的多,伤口都好不快,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裴玖:“知道啦!我今天一定吃的干干净净。”他的口味再是清淡也受不住天天汤汤水水的吃,他心里叹气,真是好日子过久了,成天吃着好东西还要挑嘴,以前连口饱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可是连树根都能啃的人。
邢南进屋陪了会儿小夫郎,跟小崽子们玩耍了一会儿才出去吃饭,别人喝酒他喝汤,惹来汉子们一通嘲笑,他也浑不在意。
“都紧紧皮,喝归喝别喝的烂醉。”卫青燕的话意有所指,汉子们一听就懂,嘿嘿笑着一通保证。
结果还是都醉成了二百五,让邢南一个个给送了回去。
裴玖出月子的时候天气已经十分炎热,才五月中旬便已经热的人受不了,从三月下旬开始就没下过一日雨,大溪里的水流都浅了一层,更别说田地了,大溪水势一低,灌溉的水渠通水量根本不够田地所需,地里的秧苗都被晒的干巴,天天都要担水去浇灌。
“今年这天气怪的很,梅雨季节一场雨都不下,该不是要闹干旱吧?”
村民们挑了小半日的水,又累又热,坐在田坝上歇一歇脚,擦着汗谈论起今年的反常。
“你快闭嘴吧!别乌鸦嘴,呸呸呸。”
“没准是去年雪下多了,今年多晴一段时间。”
“嗐!都晴两个多月了,这要晴到啥时候去?你们瞅瞅,地里的秧苗都快给晒死了。”
邢南刚担了一担水倒进田里,赵宝根就溜达了过来,“南哥。”他忧心忡忡的小声喊了人。
“嗯,地里水挑够了?”邢南淡淡的瞥了一眼聚在一堆的村民们,转过头见赵宝根没回话又问他:“丧着张脸,怎么了?”
赵宝根左右瞧瞧,俯在他耳边小声道:“ 昨天我听到村长跟老阿公在说这个事,好像真的要干旱,这可咋办呀?”
邢南心里也没底,打出生到现在他也没碰见过天灾,邢阿爹倒是说过今年这天有些奇怪,却也没太在意,大年前也是连着快两个月没下雨,人人都觉得要干旱,结果连着就下来大半个月的雨。
“事情还没个定论,你急也没用,家里的粮食还有多少?”虽然不确定会不会真的干旱,邢南觉得还是要先做好打算,以备不时之需。
邢东过来的时候见他俩交头接耳的在那嘀咕,放下水桶,“你俩脸贴脸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说什么,田里水够了,咱们回家吧!”邢南帮着把另一桶水倒进田里,挑了担子朝赵宝根说:“一会儿你喊上长安去家里吃饭。”
赵宝根又不是真的傻,一听就明白,他点点头喊上他阿爹回家去了。
凑一堆的村民们见他们走的早,也纷纷起身继续去担水灌溉田地。
“燕哥儿多烧两个菜,一会儿宝根、长安他们都过来吃。”邢东朝厨房喊了一声后问邢南:“去把亮子也喊过来?”
“嗯,我去把大伯也叫来。”
看着邢南的背影,邢东挠了挠头,不知道他把人都喊来打的什么主意。
赵宝根踏进院子便急匆匆的嚷嚷起来,“南哥,南哥,我们来了,快说说咋办吧!”
“你小点声,小宝儿刚睡着,等会儿又让你一嗓子给闹醒了小心三弟扒你的皮。”邢东抬腿踹了他一脚,“赶紧坐下吃饭。”
李长安被赵宝根喊过来啥也没说,只说过来吃饭,这会儿他也是云里雾里,什么咋办?一脸茫然。
邢大伯和吴亮跟邢南一块进了院子,卫青燕已经做好了饭菜让他们赶紧坐下吃饭,知道汉子们有事情要谈,他便盛了些菜跟裴玖在屋里吃。
“大伯,你瞧这天是不是...干旱?”“干旱”两个字邢南压低了声音,这话传出去整个村子都要乱起来。
邢大伯沉思片刻,摇头叹气:“我摸不准,但...瞧着跟三十多年前挺像。”
他记忆里那回旱灾足足两年多才结束,清水镇受灾害一直比较轻,又有衙门赈灾倒是没有人被饿死,后来受灾严重的北边一拨又一拨来逃难的灾民才让他切切实实感受到天灾的可怕。
一个个皮包骨的大人小崽子都没了人形,赈灾的粥水越来越稀,一大碗米汤中捞不出半勺子米,接连饿死的人一个又一个,一具又一具的骸骨堆砌在镇墙之外,每个人脸上都是麻木的表情,没有痛哭没有悲伤,或许死亡对他们来说才是解脱。
邢大伯回忆起曾经的惨状,独饮一口烈酒,心头慌乱又沉闷。
年轻的汉子们未曾经历过,并不懂邢大伯的忧愁悲伤,却也沉默下来,无声陪着他喝上了几杯,邢南依旧滴酒不沾,一壶茶水,一杯一杯的喝着。
邢南:“先通知各家亲戚多买些米粮存下,放在家里隐秘一些的地方,是不是...咱们都先准备上。”喝完杯子里的茶水他又给自己续上一杯,“叫家里人跟通知到的亲戚嘴巴牢固些,别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搞得人心打乱。”
“三小子说的没错,有些不好打交道的亲戚就别去说,这事没个定论,咱们只是先准备上,一家子老老小小的,都得靠咱们撑起事来,你们心里都得有数。”邢大伯非常严肃的说道,能想到这些的肯定不止他们,经历过当年灾祸的人不少,多多少少也会所感觉。
他们能力就这么大,做不了圣人,只求能护住一家老小。
吃了饭汉子们便行动了起来,兄弟俩去纪家跟卫家说了存粮食的事,直说年情不好,怕庄家收成不行,多存些粮食安心,别的都没提,两家人一听就明白了过来,这么久没下雨,多少有那么点意思。
纪净月的娘家兄弟俩让纪大舅母私下去提了醒,这个阶段,他们跑来跑去太过显眼,李长安家就只有外嫁的芳姐儿,没有别的亲戚,赶着去跟妹夫妹妹说了完两个汉子分头上镇子里去买了粮食,一家铺子只买一百斤,李长安跑了镇子里五家粮铺,先拖了五百斤回家,严严实实的藏在了地窖里。
邢大伯跟吴亮则是赶着去了隔壁镇子。
他们商量好的,不在同一个地方买太多,一是怕被有心之人看出来乱了人心,二是一个地方都叫他们买完了别的人就没得买了。
连着跑了四五日,家里陆陆续续买回来近三千斤粮食,加上家里原本的存粮差不多快五千斤,这个数听着多,可家里人口多,吃的也多,五千斤粮食省着点吃也只够个两年。
小崽子们都给请了病假,拘在家中不许他们随意外出,兄弟俩也不许邢阿娘再去看铺子,父子三人轮轴转,每日只开半天门,早早关了铺子就回家。
每日回来都会买上几十斤猪肉,邢阿娘几人把买回来的猪肉都做成了腊肉,要真的是旱灾,人都吃不饱,就别说家里养的一院子牲畜了。
能看出门道的可不止他们,到了五月下旬,粮铺里的米粮全都涨了价,十三文一斤的糙米现在二十文一斤,小麦面粉全都在往上涨,一天一个价,还不一定能买到,粮铺每日限量只卖一百斤,卖完就关门。
到了六月中旬,还是一滴雨都没下,大溪原本最深近四米的水,现在也只有浅浅的一层,村民们天天挑水灌溉庄稼也没见好,大半的秧苗都被晒死,余下的小半刚结出来的谷穗一捏一个空。

第二百零九章
被拘在家中一个月没出门的小崽子们不知道外面已经开始乱了, 成天在家闷闷不乐,只有朗儿定的下心,乖乖在家读书写字, 管着弟弟们。
小鱼儿跟小平安两个顽皮的实在耐不住,趁着他们大哥在屋里读书, 大人们都各自在忙活偷偷跑了出来。
两个小混蛋人精人精的, 知道从大路走容易碰到他们阿爹, 从家里偷跑出来立马就绕到了小道上。
没有雨水的滋润, 成片的野草树木枯黄,生机勃勃的夏季成了一片萧瑟,没有虫鸣蛙叫, 也没有艳丽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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