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小夫郎他又乖又软—— by南柯一梦是浮生
南柯一梦是浮生  发于:2024年0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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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东重重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有大哥在,你自好好过你的日子。”

天边微亮, 兄弟俩在屋檐下坐了一夜,站起来舒展身体,活动四肢。
今儿铺子是没法开了, 但供给几家食肆跟楼里的吃食要送去,做生意不能失信于人。
“三弟, 我一个人去送货就成了, 你得在家守着。”
“嗯。”
卫青燕跟裴玖都是到了天快亮时才眯了一会儿, 屋里透进光亮, 俩人就爬了起来。
邢小妹该是哭累了,夜里还好没再起高热,卫青燕起床给她掖好被角, 又摸了摸她的头,体温正常, 卫青燕总算松了口气。
兄弟俩已经把吃食都装好车, 一夜没睡, 二人一脸憔悴,眼底一片灰青, 眼白缠绕着鲜红的血丝,卫青燕担忧道:“赶车慢着些, 送了货别急着赶回家, 困了就在铺子里睡会儿, 家里有我们,你别担心, 到镇子里吃点东西, 身上有银子没?”
“有, 我都晓得,你别担心, 我先去了。”
卫青燕看着牛车的远走才缓慢回了院子。
“孩子们都还没醒,南哥你上屋里守着孩子们眯会儿。”
裴玖站在房门口望向邢南,他侧目看着紧闭的堂屋大门,才一夜,下巴上就冒出了一圈青茬,裴玖心疼他,拧巴着两条秀气的眉毛轻咬唇角,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一句安慰人的话来,他头一回被自个儿的蠢笨气的肝疼。
好在邢南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清冷的嘶哑声:“嗯。”
他神色疲惫,却朝着小夫郎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意。
裴玖赶忙进厨房跟卫青燕烧了热水做上早饭,把邢小妹跟邢阿娘的汤药点了小泥炉给慢炖了起来。
才刚把药罐子放到小泥炉上邢阿娘就进了厨房。
“阿娘。”
“阿娘。”
这一夜之间邢阿娘仿佛老了十岁,鬓边白发丛生,额间散落的发丝根部也冒了白,肤色枯黄暗沉,眼底乌青深重,布满血丝的双眸红肿不堪,卫青燕跟裴玖心酸不已,昨日出门时还精神抖擞满面红光,二人声音微颤,忍不住鼻酸。
邢阿娘早已平静下来,她温和的笑了笑,“饭都做上了,大儿跟三儿上镇子里守铺子去了?”
卫青燕摇摇头:“东子把定好的吃食给各家食肆跟楼里送去,铺子,铺子歇几日,咱们轻快几日。”
“成,每日忙忙碌碌不得闲你们也累,歇几日就歇几日。”说着邢阿娘转身出了厨房。
裴玖紧步跟了上前,“阿娘,你上哪去?”
“牲畜圈棚还没打扫,我去收拾收拾。”
她未曾回头,往后院走去,裴玖欲要跟上拦住她。
阿娘定是一夜未曾入眠,他得拦着阿娘让她歇息下来,心里不痛快,又这般强撑熬着,身子哪里吃得消。
一只手拉住了裴玖的胳膊,他回头一脸疑惑。
“让阿娘去,有事做就不会总想着,总想着那事了。”卫青燕叹息一声送开手继续忙活着早饭。
邢阿爹在炕头坐着沉默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活动开四肢,从柴房扛起锄头从院子里走过。
“阿爹。”
裴玖坐在小凳子上守着两个小泥炉,轻轻的喊了一声。
邢阿爹如往日一般语气并无起伏:“我去地里锄草。”
裴玖:“早饭马上就好,阿爹吃了早饭再去吧!”
邢阿爹垂眸见儿夫郎眼里的担忧,顿下步子,“嗯,我去牲畜圈棚看看。”他放下锄头转身往后院走去。
家里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忙忙碌碌三餐四季,没有人再提起邢西的名字跟那一家子的判罚,大家心照不宣的回避着。
铺子连着歇了五日,邢家这事在镇子里都传开了,相熟的客人们都能理解他们一家人的心情,这事放谁身上都不会好过,歇几日能缓过来就好,就怕郁结之气长埋于心,生生把人给拖坏了。
铺子歇业,楼里的吃食还好,每五日供一次不妨事,几家小食肆却是每日要供货,邢东便跟几家食肆老板说好先供上五日的货,等家里事情完结开了铺子便按契书日日供货。
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几位老板并未为难邢东,反而多多宽慰了他几句,这世道总归是好人多。
家里一下子就清闲了下来,却也只清闲了两日,培育的秧苗成片绿意,又到了插秧农忙时节。
邢小妹高热反复了两日才退下,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带着点婴儿肥的下巴现在都溜尖,精神却是比前几日好上了许多。
第二日送了食肆的吃食,邢东立马就赶回了家。
屋檐下放着两张躺椅,邢阿娘跟邢小妹各躺一张,身上盖着薄被子,二人皆是昏昏欲睡,调皮的小平安这几日就爱粘着阿奶,阿爹阿么来抱都不肯,一离开阿娘就扯着嗓子干嚎。
他这会儿倒是乖巧的很,安安静静的的爬在阿奶怀里,浓密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着,含着自个儿的大拇指嘬。
邢东卸下牛车进了院子,见阿娘跟妹妹好似睡着,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打算把小平安抱走,好让阿娘好好睡一会儿,阿娘眼底黑青,这两日他起夜总能听到阿娘阿爹屋里辗转反侧的叹息声。
老俩口除了第一日发泄了一通,便把难过悲痛都憋在了心里,不想让孩子们担心,白日里当着孩子们的面如同往常一样平静,只有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在床榻之上辗转难眠。
邢东刚抱起小平安,邢阿娘就睁开了眼睛,“回来啦!”
“嗯,阿娘你睡会儿,我抱小平安去溜达一圈,别让他吵着你了。”
邢阿娘笑笑:“咱们小平安乖着呢!哪里会吵阿奶,软软的一小团,我抱着还挺暖和的。”
小平安对着她咧嘴傻笑,伸手要抱。
邢东便把小平安又放回了邢阿娘怀里。
“你阿爹、三弟去地里施肥了,润一润土地,后日就能插秧了。”一旁的邢小妹倒是睡得沉,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都没把她吵醒,生了两日病到底是身子虚了些,好在精神还不错,能吃也能睡。
邢东:“我去地里看看。”
他拿起院子角落的锄头上地里去了。
调皮的小鱼儿拉了一尿布,卫青燕给他换洗的时候听到院子里的声音知道是邢东回来了,等换洗好抱着孩子出来也没见到个人,还以为是自个儿听错了。
“阿娘,东子人呢?我刚听到声音还以为他回来了。”
“是回来了,跟我说了两句又上地里去了,他们汉子总是闲不下来。”
邢阿娘话音刚落,一道青色的身影蹦跶着就进了院子,“邢二婶、大哥么我来啦!”
这么活泼的人除了纪净月还能有谁?
他这一嗓门把睡的正香的邢小妹都给惊醒了。
邢小妹睁开眼睛瞪大,撅着嘴气呼呼的说道:“月哥哥你声音也太大了,我正要吃烤鸡腿就被你一嗓子给喊醒了。”
纪净月笑语盈盈:“好小妹别气别气,明儿我就让你宝根哥哥上镇子里给你买烤鸡吃。”
“真的呀?”一听有烤鸡吃邢小妹立马变了脸,直起上半身目光灼灼的盯着纪净月。
“我还能骗你不成,明儿肯定让你吃上鸡腿。”
邢小妹站起身一溜烟跑他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撒娇,“月哥哥最好了。”
卫青燕揶揄道:“哟!这会儿又是月哥哥最好啦!”
“嘿嘿!都好,大家都对小妹最好了。”
眼前活泼可爱笑容灿烂的小女儿,让邢阿娘心里一软,露出了一丝笑意。
“玖哥儿上哪去了?”纪净月环顾院子也没看到他的好朋友。
卫青燕:“乐哥儿闹着要看兔子,玖哥儿带着他去新院子那边转悠去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我找他去。”纪净月捏了捏小鱼儿跟小平安的小脸蛋蹦跳着往后院走去。
邢小妹赶紧跟上他:“我也去。”
“月哥儿你慢着点,怀着身子你可别瞎蹦跶,慢慢走。”
一蹦一跳的把卫青燕给惊得够呛,都要显怀了,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这样大的动作震到肚子里的小崽子怎么办?
纪净月回头手指扒拉着下眼皮朝他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知道啦!”听了他的话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小喜乐看了会儿小兔子就闹着要走了,小兔子是很可爱,可是新院子里养了许多牲畜,就算是日日打扫,那味道也是呛人的,他咿咿呀呀的指挥着阿么朝大门走。
“小调皮鬼,不带你来看兔子要闹,看了兔子还要闹。”裴玖白玉般的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尖。
三只狗崽子围在他身边撒欢,“汪汪汪汪”个不停,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吵的人脑袋都是大的。
裴玖拔高了点声音呵斥道:“别叫了,脑袋都让你们给叫昏了。”
他声音清脆软糯,拔高了音量也是软软糯糯的,没一点震慑力,狗崽子们不但不怕他,反而叫的更加起劲。
“玖哥儿。”
“三哥么。”
二人刚踏进院子,狗崽子们一见到人就围扑了上去,把纪净月给吓的一脚没踩稳,差点给摔了。
“一个个要翻天了不成?还当自个儿是小崽子见着人就往上扑,要摔倒了月哥哥,看大哥、三哥不扒了你们的皮吃狗肉。”
邢小妹连忙扶稳纪净月,气势汹汹的指着三只狗崽子。
狗崽子们知道自个儿做错了事,垂下尾巴脑袋,喉咙里发出低声呜咽不敢再撒欢了。
“你们怎么过来了?这边院子味道大,乐哥儿都闹着要走了,走吧!上前院去。”
裴玖抱着咿咿呀呀的小喜乐喊人一块出去,转头凶巴巴的瞪了狗崽子们一眼,“不许再闹了,差点把月哥儿都给吓摔了,等南哥回来再收拾你们。”
他们上新院子来回走了一趟,赵三婶子跟周英都在院子了。
卫青燕到了热茶抓了瓜子花生出来。
小鱼儿一见着朗儿就不得了,不肯扶着学步架子,蹬着两条小短腿就要跟着朗儿后头跑,“个、个。”
“小兔崽子,一见着朗儿就会开口叫人,平日里要哄半天才肯开口喊句阿爹阿么。”卫青燕笑骂道。
小鱼儿学步快,走起路来跟只小鸭子一样一摇一摆却也稳当,朗儿牵着他满院子的溜达,手里的小布偶往前一扔,两个小崽子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捡起来继续扔,一点也不觉得无趣,就这么一扔一捡能玩上大半日。
小川子跟小平安还走不了几步,看着两个哥哥跑来跑去急的小手去扯大人的衣服,想要人抱着他们一块去玩。
邢小妹上午眯了一会儿精神好了许多,抱着小平安凑去过跟几个小侄儿玩闹戏耍,邢风被小川子闹的无法只能抱起他一块去,抱的没了耐心就给他扔学步架子上,小川子也不恼,一步一走,慢吞吞的推着架子去追哥哥们。
朗儿带着小鱼儿扔一会儿小布偶又跑过来跟两个小弟弟玩一会儿,院子里充满了小崽子们的欢声笑语。
裴玖觉得小喜乐实在太懒惰了,他的几个哥哥都慢慢的学着走路了,就他懒懒的,成天撒娇卖乖要抱,这怎么行?现在不好好学走路,以后大了更懒怎么办?
他狠狠心不理会小喜乐的撒娇耍赖,把他往学步架子上一放,“去,跟着哥哥们走几步。”
小喜乐委屈极了,瘪着嘴眼里就含上一泡泪花,可怜巴巴的盯着狠心的阿么。
朗儿是最喜爱这个白团子一样的小弟弟,瞧他一沾地,领着弟弟们就过来逗他玩,捡起丢开的小布偶塞小弟弟手里,“弟弟丢,丢。”他抓着小喜乐的手去丢小布偶,然后再颠颠的捡回来让小喜乐继续扔。
小喜乐也跟着玩开了,“咯咯咯”的笑着等哥哥把小布偶捡回来再扔。
“家里有小崽子就是热闹啊!”赵三婶子喝一口热水慈爱的看着院子里玩耍的小崽子们。
周英打趣道:“等明年你家大孙子出生你就知道烦了,每天闹个不停,脑袋都是大的。”
赵三婶子:“闹点好,总比家里冷冷清清来的欢快。”
纪净月跟只小松鼠一样咔擦咔擦的嗑瓜子剥花生,没错,他又饿了。
邢阿娘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小崽子们时不时回一句话,晴空万里,微风拂动,亦是能慢慢抚平经年的伤痛。
但总有些不识好歹的人,还能舔着脸上门来打听。

“哟!家里这么热闹。”院子大门半掩着挡风, 干瘪黑瘦的妇人直接推门而入。
在村里串门就是别人家院门大开着,都会先在门口招呼声,等主人家请了人再进门, 这妇人倒是好,半掩着门呢!她不声不息推了门就不请自来。
院里众人目光都落在了来人的身上。
周英不满皱起眉头。
刘三水他媳妇过来做什么?
想到这两日村子里的风言风语, 周英阴阳怪气道:“那能跟你家比, 那是热闹的跟菜市场一样人来人往, 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吧!”
妇人名黄桂枝, 她被周英阴阳两句也不恼,笑眯眯的开口:“还是你们邢家热闹呢!咱们小门小户的比不了,比不了。”
她心下冷哼, 昨日有在镇子里做工的村里人都听说了,邢文一家都下了大狱, 这不就赶巧了嘛!前日邢正家的被官差喊了去, 邢文一家就判了刑, 她可是特意去打听了,邢家的铺子从昨儿就没开门, 肯定是他们包庇疑犯官老爷罚的。
马上就要成破落户了,还笑的出来。
“刘家的你来做什么?”邢阿娘冷冷的看着她。
来干什么?自然是来看你们家笑话的, 哼!让你们当白眼狼, 不报恩就算了, 连自个儿家的菜都不买,呸!
黄桂枝也就心里想想, 这话自然是不敢当面说出来的, “我就是来问问你们家还收不收菜?听说你们家铺子关门了, 村里好几户人家都还给你们留着菜呢!你们要不收这菜我也好告诉人家,别白白把菜都给放坏了。”
“哼!你倒是打听的仔细, 谁跟你说我家铺子关门了?我记着我家可不收你的菜,谁要问便自己上门来,难不成还有人请了你来问?正好,你告诉我是谁家,我这就亲自上门去说说。”
邢阿娘皮笑肉不笑的冷声道。
真当她是个软柿子,是个人就想来捏上一把?
黄桂枝哪里说的出谁家,她就是想上门来打打邢家的脸,出出一肚子的怨气。
被邢阿娘这么一怼,她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刘三水俩口子以往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平日里被人挤兑几句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今日敢上门还是被村中几个爱嚼舌根的妇人夫郎给撺掇来的。
进门那会儿,黄桂枝还有点底气,这会儿心里是想了几十句嘲讽的话,可嘴里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支支吾吾的憋的脸都红了,见院里人都盯着她,心里又羞又恼,破罐子破摔一般挤出一句话来:“你管是谁家问的,就你家包庇疑犯的事全村都知道了,也不觉得害臊,当日竟还大言不惭的说要跟我家三水对质。”
卫青燕气的抄起墙角的扫把就去赶人。
缓了两日,眼见阿娘的心气顺了一些,家里人是半句都不提这事,这人倒好,不明不白就上门来瞎咧咧,莫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哎哟!你干什么?说不过就动手有没有王法了,哎呦喂!疼死我了,我要喊人了,你快住手。”
一时间谁也没想到卫青燕能抄起扫把打人,黄桂枝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逃窜中不慎一头撞到了大门上。
“砰”的好大一声响。
黄桂枝被撞懵了,狼狈的样子让卫青燕嗤笑一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捂住脑门哇哇大叫:“杀人啦!你们邢家都是一路货色,来人啊!救命啊!邢家人又要杀人啦!”
“闭嘴,还真是好笑,你自个儿送上门来找打,又是你自个儿撞门上的,杀什么人?你喊,你大声喊,多喊些人来,倒是让人来瞧瞧,我们邢家是怎么得罪你了,大白日的就上别人家来撒疯,你莫不是得了什么癔症?”
卫青燕是性子好少与人有冲突,要真论起吵嘴来,邢阿娘都说不过他。
“你们家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我说什么了?不就说了你们家包庇疑犯,这是事实,还不让人说了啊!”黄桂枝越说越觉得自个儿有理,扒拉开大门就朝院外大声嚷嚷:“快来人啊!快来看看这邢家是怎么欺负老实人的,哎呦喂!要人命啦!听不得人说实话,人都要被打死了,快来人呀!”
邢家屋院这块偏,来往路过的村民都是做活路过,黄桂枝这么一喊还真让她喊来了几个不明所以的人。
一院子人都被她给气笑了。
卫青燕上去要去跟她理论个黑白明白,邢阿娘起身拉住他,走到黄桂枝面前。
“刘家的,看在咱们一个村,素日里无仇无怨的我好生劝你一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打听的半清不楚,全凭自个儿臆想在这诬蔑人,你就不怕损阴德?”
“呸!谁诬蔑你们了?”
有了几个村民在,黄桂枝胆子又大了起来,腰背也挺的老直了,梗着脖子叫嚷:“邢文一家都被下了大狱,官老爷判的还能有假?哼!你们邢家都是一路货色,你家汉子刚被官差带走,邢文一家就被抓了判刑,敢说不是你们包庇疑犯被官老爷给罚了?铺子都关了,还不承认,我不过说了两句实话,你们家倒是厉害,说不过就动手。”
“大伙瞧瞧,我头上这包就是被她家儿夫郎给打的。”黄桂枝抻着头给院外的几个村民看,“大伙可要给我评评理啊!这一家子太欺负人了。”
村民们见她头上红肿的大包还真信了她的话,正要附和的说上几句,不远处邢家父子三人正朝家里走来。
几个村民可不敢吭声了,五大三粗的汉子,这要被打一顿可不得了。
“评什么理需要站在我家院门前?走,我这就带你找村长评理去。”
黄桂英刚叫嚷开就被洗衣裳的李阿么给听到了,邢家老太太还在的时候李阿么就跟他们家做了邻居,算是看着邢阿爹三兄弟长大的,他对邢阿爹跟邢大伯的为人那是一清二楚,一听有人找事他赶紧就去地里喊了人过来。
邢阿爹黑着脸往她面前一站,把她面前的光都给挡的严严实实,黄桂枝抖了个激灵,连个屁都不敢放。
“村里的风言风语怪我没有早点去管,孩他娘你别气,燕哥儿来扶你阿娘回去,我这就带着疯婆娘去找村长。”
“嗳!”卫青燕上前扶着邢阿娘的胳膊,“阿娘,有阿爹在,咱们不跟这种人置气。”
邢阿娘深深的看了一眼邢阿爹,嘴角微扬,笑中带着苦涩,若是早些年邢阿爹能做到这般而不是一昧的沉默寡言就好了,她没说什么由着卫青燕扶着她回了院子。
“南哥。”
裴玖探出半个身子巴巴的看着邢南。
邢南柔声道:“没事,你回去陪着阿娘,关好院门。”
“不是要评理?走吧刘家婶子,别耽误了大伙吃中饭的时间。”邢南冷眼看向她,语气生硬。
黄桂枝原本还有几分气势,见着他们父子三人早吓破了胆子,不想跟着他们去找村长,却又不敢不跟着,哆哆嗦嗦的走在三人中间,煎熬的不行。
几个凑热闹的村民饭也不赶着回家吃饭跟着一块去了。
邢家这事昨日邢东便上邢村长家说的一清二楚,邢村长原想等着这几日先让村民们忙完地里的活,再把这事给说清楚,哪里知道刘三水家的脑子这么不清醒,被人撺掇几句就上赶着去找不痛快了。
正好到了晌午吃饭的时间,家里饭菜都端上桌了,邢村长从屋里走出来怒瞪黄桂枝,让邢章大声吆喝了两句,村民们都凑到了院门口来听听村长要说什么。
刘三水被邢村长差人喊了过来,他也是稀里糊涂的,到了村长家院子前的空地见着黄桂枝都还不知道发了什么事。
邢村长先将事情简洁的说了一遍,转而呵斥刘三水俩口子一顿。
村民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邢正家的才是真正的苦主,又得知邢文一家被判的刑罚,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冒,心下又怕又愧疚。
刘三水跟黄桂枝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怕是近日都不敢往村子里走。
几个爱嚼舌根的妇人夫郎被黄桂枝给供了出来,那几人压根都没敢出来,村长中气十足,骂人的声音躲在屋里都听的明明白白。
邢阿爹这回做的狠,得知是哪些人后竟一家一家上门去说,说的几家人臊的面红耳赤。
家里的汉子等他一走就教训起惹事的媳妇、夫郎,邢阿爹这回是真的一点面子都没给人留。
这么多年总算是开窍了。
等回了家,邢阿爹又恢复成了往常的寡言少语。
赵宝根跟个活宝一样绘声绘色的给大伙讲邢阿爹的英勇事迹,邢阿娘脸上的郁色随着他的讲述也褪去了几分,眉眼间捎上了几分笑意。
纪净月在旁边配合着赵宝根,俩口子可真的一对活宝,笼罩在家中的黑色气压硬是被二人一通表演给驱散的七七八八。
明日一早就要开始插秧了,一家人吃了晚饭洗漱后都早早睡下。
邢阿娘今日吃了安神药倒是睡着了,不同前两天夜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一想起就抹着眼泪,邢阿爹见媳妇沉沉睡去,长舒一口浊气,他就怕老妻憋着一口气,把自个儿的身子给憋坏了。
“南哥。”
哄了孩子们睡下,俩口子躺在被窝里,裴玖忽然伸手握住邢南粗粝的大掌,软糯的唤了他一声。
“嗯?”邢南没有一丝睡意,这两日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闪动着幼年时的片刻,他不曾表露出内里的情绪,不想让小夫郎为之担忧伤怀。
日日睡在枕边的人,丝毫改变都能被轻易的被察觉出来。
前天邢南就是一夜未曾入睡,昨天夜里好不容睡着却梦呓着听不清的语句,裴玖心疼,他的汉子铁骨铮铮,连重伤时都不曾喊过一声疼,不曾露出过迷茫的神情。
裴玖很自责,怪自个儿胆小蠢笨,连安慰人都不知从哪说起,一直以来都是邢南护着他,心疼他,他觉得自个儿真的太没用了。
裴玖翻身侧躺着,环着汉子的胳膊紧紧抱住,思索了许久,久到邢南都以为他睡着了,“你不要难过,我跟孩子们会心疼。”憋了这么久,他也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先是一怔,随即身旁的汉子沉声笑了起来,胸腔随着他的笑声颤动,裴玖脑门抵住他的胳膊被带着一块颤动。
忽而,他的心就安定了下来,他的汉子笑了。
“嗯,有你们在,我不难过。”
裴玖忽然很想知道身旁汉子幼年之事,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了口:“南哥,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好不好?”
“好。”邢南翻身侧躺着跟小夫郎面对面,他将人拢进怀里,下巴抵在小夫郎毛绒绒的头顶。
都是往事,阿爹阿娘很好,大哥大哥么、小妹也很好,他还拥有了如此乖巧软糯的小夫郎跟两个小白团子,往事再提起最多也只有感慨两句,再无蚂蚁噬心的丝丝抽痛。
“我记事起......”

邢南讲了许多幼年时的记忆, 有疼痛,有难过,有不解也有欢乐。
小夫郎安安静静的的窝在怀里听他的述说, 让他觉得无比的平静跟安心,一字一句平淡无起伏, 直到月上梢头, 小夫郎呼吸清浅平稳, 他打了个哈欠也沉沉睡去, 梦乡甜美又安宁。
天还没亮村里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光,烟囱冒出袅袅炊烟,跟随春风飘散, 抬头望去,天空中依旧繁星点点, 冒了一点点边边角的金色太阳光让天空更是瑰丽。
“还有一个馒头, 你们两分了吃,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卫青燕把最后一个馒头掰开塞给兄弟俩,他们接过半个馒头两口就下了肚, 挑着育好的秧苗往地里去。
“阿娘你跟小妹在家看着孩子们,我们走了。”
几个小崽子还在熟睡, 裴玖亲了亲孩子们的额头, 跟卫青燕一块跟上前面的汉子们。
还是跟往年一样, 今日先去帮邢大伯家插秧。
等他们到地里天际已经露出鱼肚白,村民们都在地里忙活开了。
“大伯, 亮子。”
邢东挽起裤腿赤脚踩进田里, 几人打了招呼便埋头苦干。
“你注意着点脚下, 别踩到碎石伤了脚。”邢南抻直了胳膊让小夫郎打着他的胳膊踩进田里,“你跟哥么慢慢做不着急, 累了就上树荫底下去歇会儿,别累坏了腰。”
“知道了,你快去吧!”
裴玖催促他去做活,高大的汉子杵在这念叨了好一会儿,好多人都看了过来,裴玖被人看的耳根都发热了。
插秧就得赶早赶晚,趁着太阳不大的时候,晚春的太阳到了正午时分也是晒人的很,幼嫩的秧苗就怕给晒坏了。
一干起活,时间就过的飞快,邢阿娘来送水的时候都过了半个上午。
“都歇会过来喝口水。”
“嗳!就来。”
夫郎、妇人们交错的招呼声不绝于耳,纪净月提了半桶水缓步走过田坝站在自家田地前。
赵宝根都不用人喊,两条腿蹬着湿泥朝人走去,“不是说了不让你来嘛!”还好赵三叔跟赵三婶子离他远,溅起的泥水吧嗒又落回了田地里,没给飞溅到人身上。
“又不重,我活动活动人也舒坦些。”纪净月给他舀了一碗水,“阿爹阿娘,过来歇会喝口水。”
瞅见裴玖站在田坝上喝水,纪净月迈开步子朝他走去,“玖哥儿。”
“嗳!你挺着个肚子慢些走,小心脚底打滑。”田坝上被人来回的踩,坑洼泥泞,看他走过来,裴玖赶紧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纪净月咧嘴笑:“嘿嘿!没事,你们可真快,一亩地都快弄完了。”
“咱们人多肯定快些。”
裴玖一手握拳捶着酸疼的腰。
还真是过惯了好日子,才干了小半日的活就累的不行,以前在裴家的时候,他可是能连着插四五日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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