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小夫郎他又乖又软—— by南柯一梦是浮生
南柯一梦是浮生  发于:2024年0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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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去告的官?莫不是住他们家的那个小哥儿?“
“哎呦!可别坏了咱们村的名声,我家大姑娘今年都开始说亲了。”
邢阿爹跟邢大伯闻言皱起眉头,兄弟二人对视无言。
捉拿疑犯便直接上邢文家去抓人,怎么还把整个村子的人给召集起来了?
所有人都不能理解,林家众人更是心惊,就怕王大娟掺了这事拖累到他们家,一个个站着原地局促不安,惊慌的全身发凉。
或是看出了村民们的疑惑,张雄犀利的看向人群,“官老爷派我们兄弟几人前来捉拿疑犯,哪知我等今日上门,疑犯家中却空无一人,这才特意请了村长将大伙都召集起来,可有人知道邢文及其发妻周云兰,其子邢阳的下落?若有知情不报者可论从犯处置。”
此话一出林家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其余村民纷纷看向邢大伯跟邢阿爹,虽然兄弟二人跟邢文断了亲,但怎么着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看我们做什么?村里谁人不知我们兄弟二人早与邢文断了亲?还能是我们把人藏起来了不成?”
邢大伯黑着脸沉声道,原本看向他们的大部分人都讪讪的移开了视线,却有个别眼红邢家二房开了铺子挣了钱过上好日子的人嘀嘀咕咕:“断亲那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没准就是邢二家两个汉子在镇子里得了风声给人报信,让人跑了的。”
这人看着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平日里也不曾跟邢家有过什么来往,却不知怎么就对邢家有着偏见。
他嘀咕着声音不算大,邢大伯跟邢阿爹却是听的清清楚楚,邢阿爹怒瞪向他:“有本事就大声说出来,有官差在此,我们兄弟二人不怕当面对质,免得有人私底下说出些风言风语坏我们两家人的名声。”
那汉子名叫刘三水,家在村尾,家中五口人,夫妻二人生养了两个汉子,上头还有一个老阿娘,家里条件贫困,比李大家还要穷上几分。
刘三水的老阿娘拉着他不许他再胡乱说话,刘三水今儿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甩开刘阿奶的手梗着脖子大声嚷嚷:“说就说,你们家在镇子里开了铺子,有关系又有钱,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提前得了风声偷摸着告诉了邢文一家,好让他们躲了出去。”
“呵,你这话说的可有证据?”别说邢阿爹跟邢大伯了,连邢村长都给他的话气笑了,这人平日里老老实实的,怎么突然就撒起疯来了?
张雄自是记得邢阿爹,邢南跟邢东跟他一块驱赶野狼去,兄弟二人有勇有谋,为人皆是正派,哪能轻易就忘记了去。
“你可有证据?若是空口无凭平白诬赖良民可是要打板子的。”张雄平静的看向刘三水,语气淡淡。
张雄曾在官老爷那听过一嘴邢家的家事,他相信邢家人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刘三水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身上冒起了冷汗,张着嘴想要硬咬邢家,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口。
他原本就是胡言乱语,不过是记恨邢家罢了,这事还要追溯到前年邢南进山被大虫重伤的事上,那日先是李大砍柴路过瞧见了重伤昏死在地的邢南,随后刘三水也路过瞧见了,只是他比李大慢了一步,等李大报完了信,他才走到邢家门口。
他自认也算的上是邢南的救命恩人,只是比李大慢了一步,后来帮忙抬人帮忙请大夫他也出了力,凭什么邢家就只认李大是救命恩人,不仅逢年过节有送重礼,而他什么都没得到,最让他记恨的便是去年邢家食材不够,向村子里那么多家购买了食材,却唯独他媳妇上门去问的时候就说食材够了不买了。
见邢家日子过的越发红火,他家却是连点荤腥都吃不上,他就越是怨恨,怨恨邢家帮了别家却不帮他。
张雄见他不说话,冷哼道:“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能生养出邢东跟邢南兄弟二人那般正派良善之人的人家,怎么也出不了你嘴中知法犯法包庇疑犯的人来。”
村民们没人敢再乱嚼舌根,张雄扫视众人,“邢东、邢南兄弟二人不顾自身安危毅然与我等上山杀狼护住了一方平安,连官老爷都对他们赞许有加,可不是你们无凭无据可以肆意编排的。”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村民们皆是连连点头应声附和。
张雄并不是偏帮着邢家人,而是不想让好人寒心,公道自在人心,问罪须有实证,若是邢家真有人知法犯法他亦是不会手软。
刘三水讪讪的不再开口,身边的村民都挪动了步子离他远点,看着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也是个烂心肝的,诬蔑人的话张口就来,大家都心道离他远些,省的下回被诬蔑的就是自己了。
这点插曲总算是完结了,张雄带了七位捕快来,指挥了四位捕快对村民们进行查问,另外三位捕快和邢村长选出来的三个汉子往村子里挨家挨户的去查看。
村民们心里边叫苦连天同时也咒骂邢文一家子,平白耽误了一天的活计,没准还要拖坏了村子的名声,这一家子烂了心肝的东西,真真是坏进骨子里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敢做。
等捕快们查问完所有村民,去挨家挨户搜查的人也都回来了。
排查搜索了大半日也没有关于邢文一家的半点线索,日头高照早都过了吃午饭的时间,村民们还好,回家就能做了饭吃,张雄带着兄弟们也打算先回镇子里去交差,白白忙活了大半日,捕快一等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邢村长也不好叫人直接走了,“各位大人辛苦了大半日,不如到老汉家吃了饭再走?”
“我等还有公事在身,既已盘查完我等还需先回衙门向官老爷复命,多谢村长好意,饭就不吃了,若是哪位村民有了线索还需劳烦村长上衙门通报一声。”张雄拒绝了邢村长的留饭朝他抱拳转身便要离去。
等邢村长把人送走,村民们才敢散去,一个个排着胸口如释重负,带着孩子赶紧回家做饭去了。
小六子还挺遗憾,他都还没来的及跟邢东说上几句话,他一个人走在最后面,偷摸摸的朝邢东挥了挥手,对他做着口型说:“下回再来找邢大哥聊天。”
他精灵古怪的样子让邢东忍不住发笑,朝他点了点头,邢东心道下回来可别再是为了这些破事了。
三个小崽子早饿的哇哇哭闹了,连最乖巧的小喜乐都眼喊泪包委屈巴巴的哭了起来,大人们都要心疼坏了,带着孩子们赶紧回家先给喂了奶果子让孩子们垫垫肚子。
哄好了孩子,卫青燕跟裴玖又赶紧做了几样简易的吃食,热了馒头饼子没费时的去蒸干饭,放荤油炒了一大盆白菜,捞了咸菜疙瘩切丝用干辣椒炒了一大碗,煮了个蛋花汤又盛了些酱菜,一家人对付着吃了一顿。
吃完就得赶紧收拾食材,昨儿新增了雇主,每日的吃食要多做上十来斤,已经耽搁大半日了,太阳都开始偏西了,得赶紧把萝卜条晾晒起来。
赵三婶子跟周英吃了饭就来了,好在家里人手够多,几人赶紧先把萝卜洗净切条晾晒,邢阿爹跟邢东也把鱼给收拾了。
“那一家子要被抓了会被下大牢吧?住他家那小哥儿前脚刚失踪,后脚官差就来抓人了,难不成真是那小哥儿去衙门报的官?”赵三婶子边做着手里的活计边说话,她觉得那小哥儿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敢一个人告上衙门。
卫青燕跟裴玖侧耳认真听着,周英摇了摇头,“说不清,过的衙门的事咱们还是少说几句,省的又被人空口诬陷。”
想到刘三水上午说的无赖话他就来火气,什么胡话都敢乱说,幸好来的官差都是公正明理之人没有听信刘三水的一派胡言。
赵三婶子知道他还在为上午的事气着就岔开了话题,说起了家中琐事。
镇子里,张雄带着兄弟们回了衙门复命,打街边过时正好路过邢家小铺,邢南刚给客人收拾好一只兔子。
张雄停下了步子,身后的几个汉子也停了下来,铺子门口站着几个官差,好些要买吃食的客人都没敢进门,还以为铺子出了什么事。
邢南扭头就见门口站了一排人,几人背着光看不清相貌,却是能看清身上穿的官服,还以为有人来找事,他蹙眉走了到门口才看清人来。
“邢家兄弟好久不见啊!”
张雄抱臂跟他打了声招呼。
邢南点点头,“好久不见,不知张捕快今日过来是为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总不能就是过来瞧瞧吧?他是不信的。
小六子蹿了出来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前一句佩服后一句犯事,邢南消化了一会儿才把事情给捋顺。
张雄一巴掌拍在小六子后脑勺上,“说个话都说不清楚,唧唧歪歪的,人都要被你给绕晕了。”
“嘿嘿!我这不是见到邢兄弟激动的嘛!大哥你可别再拍我脑袋了,你手劲那么大,我脑瓜子都要被拍坏了。”
邢南:“人跑了可有线索?”
张雄摇了摇头,“盘查过后,我们兄弟几个又在村子外围寻了一圈,未曾找到踪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半日的功夫他们跑不了多远。”邢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叙旧的话可否日后再说,你们站在这,客人都不敢来了。”
“哈哈哈,耽误邢兄弟做生意了,我们这就走。”张雄重重的拍了自个儿脑门一下,大笑道。
邢南一句话提醒了他,那小哥儿可是交待过邢阳曾在镇子里给他租了宅子,既然村里没人,镇子里邢阳家也没人,那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就是曾经租给张小团住的宅子了,嘿!他怎么就没想到。
张雄带着兄弟们大步流星的回衙门去了,赶着去问张小团宅子的位置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堵在门口的官差一走, 客人们一溜烟都进了铺子,好奇心驱使,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浑然忘了自个儿是来买吃食的。
“大嫂刚刚铺子门口站好几个官差吓得我都不敢进来了,他们来做什么呀?”
“你家小儿子是不是跟官差认识?刚刚他们还在一块说话来着。”
“来盘查铺子的?”
邢阿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被问的头都大了, 向邢南投去求救的目光。
邢南无奈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冷冷道:“我与几位官差算的上相识, 他们正好路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大伙赶紧说说要买什么,剩下的吃食不多了。”
客人们这才想起自个儿是来买吃食的,好奇心一上来把正事都给忘了。
这批客人一走铺子里就闲了下来, 吃食已经卖的差不多了,邢南趁着没人将刚刚得来的消息告诉了邢阿娘。
听的邢阿娘眉头都要皱成麻花了。
她一直知道老三那一家子心肠坏, 却没想到他们不仅坏还歹毒。
“吃食也没剩多少了, 咱们这就回家。”
官差上村里去搜查也不知道孩子们吓着了没有, 她惦记着家里的几个小崽子心神不宁。
等到了家,赶紧进屋里去看几个小崽子, 几个小崽子有些恹恹的精神不是很好,邢阿娘心疼坏了, 挨个抱了过去, “我的小宝贝、小心肝啊!”
“阿娘你别担心, 都没吓着就是中午饿了一会儿,几个小崽子闹脾气呢!”卫青燕给她倒了一碗温水进来。
一旁的邢小妹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三个小崽子还好, 一直被大人抱在怀里倒是没受什么惊吓, 邢小妹倒是被刘三水闹出的动静给吓着了,不单说她一个人, 就是卫青燕跟裴玖当时也被吓了好大一跳。
就怕官差当时信了刘三水的话,要捉拿家里人去审问。
耽误了大半日的功夫,等忙活完明儿要卖的吃食天都黑完了,邢东打了灯笼把赵三婶子跟周英送了回去,外头漆黑一片,不放心他们单独回家。
邢阿娘要留他们吃饭了再走,二人惦记着家里的孩子跟怀孕的纪净月也不好强留。
等邢东送了人回来就能开饭,一家人都没什么胃口,以往最贪嘴的邢小妹也只扒拉了小半碗饭就说吃饱了。
瞧着她蔫头巴脑的,邢阿娘夜里不放心她一人睡,怕她做噩梦,拿了枕头去陪小女儿,邢小妹软软的窝进邢阿娘的怀里心情不怎么好。
“阿娘刘大叔为什么要针对咱们家呀?”
她小小的脑袋瓜不能理解,明明过年那会儿刘叔还摸着她的头多给了她两三块饴糖,笑的更是慈祥和善。
邢阿娘:“小脑袋瓜净想这些做什么?都是大人们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乖,别瞎想了好好睡觉。”
母女俩上床前就熄灭了油灯,黑暗的屋子里邢阿娘神色不明,抱着邢小妹轻拍着她的背脊。
邢小妹精神不济,窝在阿娘怀里暖和又安心,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两个小崽子都蔫巴了,今儿你们吓坏了吧!”
往常回了屋里,两个小崽子都要跟阿爹玩上一阵才肯乖乖的被哄睡,今儿两个小崽子都没点精神气,窝在阿爹阿么怀里神情恹恹的打着哈欠,连邢南故意伸手去戳他们的脸蛋都不给反应。
两个小崽子这几个月长开了些,脸颊边都随了阿么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只有笑起来才能看见,不像他们阿么那么明显,一点面部表情就能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以往只要邢南用手指头去戳小崽子们的小脸蛋,总能把他们逗得露出小酒窝来,今儿一个个都倦了,邢南来回戳了好几下,小崽子们被戳烦了干脆把小脑袋藏进了阿么阿爹怀里。
裴玖莞尔:“是被吓着了,人又多又吵,那几个官差生的嗓门又大,最爱哭闹的小平安都被吓的躲进大哥怀里不吱声,还是后来饿坏了才哭闹了几声。”
吃了午饭孩子们都没睡午觉,小喜乐窝在阿么怀里舒舒服服的被阿么摇晃着,眼皮耸塌着,张嘴打了个哈欠,脑门贴在阿么胸口蹭了蹭呼吸轻浅平稳。
“你呢?吓着没?”
他的小夫郎胆子小又怕生,跟那么多人挤在一块大半日肯定也好受不到哪里去,邢南一手抱稳小平安,一手摸了摸小夫郎白皙的脸蛋,小夫郎一脸的疲惫,上午受了惊,回家又忙活着没停下一刻,邢南乌黑的眼眸泛起心疼。
裴玖朝邢南露出个笑,他都是当阿么的人了,总要更大胆一点,不能孩子们害怕他也跟着受惊,他摇摇头:“没吓着,就是累了。”
邢南怀里的小平安也安稳的睡着了,他把小平安慢慢的放到小床上,才刚松了一只手小崽子就不安的扭动了起来,小眉头皱巴着,小嘴一瘪似是要哭闹,邢南赶忙又将他抱进怀里,小崽子这才舒展开来,呼吸平稳。
“都一块睡大床,他们受了惊,夜里怕是要做恶梦。”
把两个孩子塞进被窝里,俩口子赶紧脱了外衣躺进去,才刚离了一会儿人,两个小崽子都扭动着小身子不安的呜咽了起来。
小崽子们睡在中间,一人搂着一个轻拍着哄,感受到了阿爹阿么的体温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小崽子们总算熟睡了。
裴玖累极了,哄着孩子自个儿眼皮一点一点的,还在强撑着,也没撑多久跟着小崽子们熟睡过去。
半夜里,小崽子们都哭闹了起来,房里都点起了油灯,几个小崽子哭咽的可怜,可把大人们都给心疼坏了,半夜起来烧了热水给擦脸。
邢小妹被噩梦给魇住,发了热,冒了一身的冷汗,不安的伸手蹬腿,嘴里呢喃着:“不要...不打阿爹...没有...不打...”
邢阿娘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把人叫醒,一摸身上烫的厉害,邢阿娘担心的眼泪直流,“孩他爹,孩他爹,你快起来,快去喊大夫。”
“怎么了?怎么了?”
邢阿爹外衣都没披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鞋都只穿了一只,一只脚赤着踩在地上。
床上的邢小妹满脸通红,紧闭双眼不安害怕,眼角的泪水滑过耳际,枕头上湿了一大片,“阿爹....不打...呜呜...乱说...”
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凌乱的塌在额头上,邢阿爹心疼坏了。
上午闹了那么大一通,听了刘三水的诬蔑又听了官差说要打板子,她的梦里,阿爹被官差抓去打板子,浑身都是血,就跟三哥当初重伤时的情景一样,她哭喊着朝阿爹扑过去,却怎么也够不到,眼前一片血红,耳朵里传来的都是阿爹的惨叫。
阿娘跟哥哥哥么们都不见了,周云兰就站在打阿爹的官差身边笑得恶毒又得意,她急坏了,却定在原地,怎么跑也跑不动。
“小妹,小妹。”
待她终于醒来,睁开眼睛,床头边站阿爹,三哥跟哥么们抱着孩子站在床侧担忧的看着她。
邢小妹“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大哭着断断续续的说道:“阿娘...不、见了,大哥...三、三哥也...不见、了...阿爹、痛,血...好多、多血...呜...”
她浑身酸软胀痛,挣扎着坐起扑进邢阿爹的怀里,哭的伤心极了。
邢阿爹环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只是做梦,阿爹阿娘跟你哥哥们都在呢!没事了,别怕别怕,我们都在。”
哭了许久邢小妹才停下,意识终于从梦境中抽出,这才觉察浑身难受。
她哑着嗓子说:“我身上好痛啊!”
这会儿都上午了,昨夜里邢小妹被梦魇住发了热怎么都叫不醒,邢东去请刘大夫,从村中过发现许多人家都点了灯,正打村长家门前过,就见刘大夫跟着邢章进了他家院子。
邢东赶紧跟了上去,“章叔,这么晚你家也请大夫?谁病了?”
“嗐!还不是上午的事,家里三个孩子睡了没一个时辰都哭闹起来,哄了半宿都哄不好,只能请大夫来看看,你咋这么晚出来?”
大夫进了院子就被吴翠丽请房去,邢章打着灯笼站在院门边,“村里好几户家里孩子都在闹,刘大夫还是我在林家门口等到的,他估摸着忙活一宿了,你家孩子也闹了?”
“嗯,那我在这等着。”
等请刘大夫到家,天际冒出微亮,诊脉开药后,刘大夫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另一家。
“你发了高热,锅里热了米粥,你吃点垫垫肚子,喝了药再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卫青燕把小鱼儿放到学步架子上去厨房给她端粥盛药。
铺子得要人看着,刘大夫看诊过后邢阿娘跟邢东就赶去镇子里守铺子。
母子二人刚进镇门,贴告示的地方乌泱泱的围了一堆人。
“这么多人聚在这干啥?”
一堆人把前行的道路都给堵了,邢阿娘从车厢出来好奇的去瞧。
人群外围正好有个相熟的客人,“大妹子今儿来的晚啊!”
以往他们都是天还没亮就从家里出发了,今日因着担忧邢小妹出门晚了些,邢阿娘笑着说家里有事才来晚了。
胖乎乎的婶子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十分自然的凑到了牛车前,“那你们还不知道吧!衙门抓了几个杀人犯,正在升堂问审呢!”
邢阿娘疑惑道:“衙门升堂怎么这边这么多人?”
“嗨!衙门那边人更多,咱们镇子好几年没出过这么大的事了,都瞧热闹去了,我这也是挤不进去才往这边来的,那边牌子上还贴着悬赏的告示呢!昨儿才贴的,没想到今儿就给抓到人了。“
闻言邢阿娘立马就想到了邢文一家人,她看向邢东,母子俩想到的一样,邢阿娘没再接话,说要赶着去开铺子,跟邢东从人堆里挤了过去。
他们想的没错,被抓的是邢文一家子,正是从邢阳租的宅子里抓到人的。
三人跪在公堂之下喊冤呢!
跪在另一边的正是张小团跟刘家二老,可怜的刘翠丽气急攻心,病的连床都下不了,硬撑着虚弱的身子,要亲眼看邢阳的下场,官老爷见她孱弱又抱着个年纪尚小的孩童心生怜悯便给她赐了坐。
她坐在一侧,面无血色,怀里的孩子睁大了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亲人,不解又害怕,小手紧紧攥着阿娘的衣服,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跪着的张小团憔悴不堪, 腹部平平,他怨恨的瞪着一旁的三人。
那晚他喝下王大娟偷偷送来的药后睡了一个多时辰,半夜醒来身子爽利了些许堪堪能下床走动。
趁着夜黑风高, 他只拿了银子首饰偷跑了出来,别的东西不是他不想带, 他自行走动已经很是艰难, 根本没办法带上重的东西。
他不敢从大门走, 怕开门的动静吵醒屋里熟睡的人渣, 院子墙角有个狗洞,张小团身量纤细,不然还真爬不出来。
外面乌漆嘛黑, 夜里的春风湿冷刺骨,他就着一点月光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官道上, 每走一步都扯的腹部生疼。
天一亮他便钻进官道边野草丛生的林子里, 粗粝的树枝, 锐利的野草跟刺人的荆棘蹭乱他的头发,刮破他的衣裳肌肤,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不敢有一丝懈怠, 天一亮那两个人渣就会发现他偷跑。
张小团强撑着一口气, 在看到镇门那一刻他却是再也撑不起了, 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被心好的路人送到了医馆。
他腹中胎儿本就难保, 强撑着赶了这么远的路, 就是神医也无回天之术。
张小团自医馆醒来心中只有憎恨, 丝毫不顾及自个儿刚刚小产虚弱的身体,到青楼巷寻了熟人拿了证据上酒楼去找刘掌柜了。
他还未被恨意冲昏头脑, 他是青楼出生的贱籍,他一人上衙门鸣冤官老爷必定不会只听他一人所言,且邢阳身后还有刘掌柜撑腰,他肯定讨不到好处,只有把邢阳的靠山搞定他才能报仇。
刘掌柜对邢阳养外室的事清楚的很,只是没有抓住他的把柄,又舍不得独女伤心这才一只隐忍不发,张小团亲自把刀送到了他手里,他怎么会不用?
而后张小团将自己偷听到邢阳一家欲想谋财之事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刘掌柜气的砸了桌上的茶壶杯子,连声道:“好、好、好。”
好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他的独女对邢阳情深意重,他跟老婆子虽不满意这门婚事,却从没有刻薄刁难,更是一直帮衬邢阳一家,没想到帮出了一家子的白眼狼,竟要谋害他们老俩口,真要他们事成了,他跟老婆子没了,独女跟外孙还能有好日子过?
摔茶壶的动静惊到了门外的伙计,怕出事,伙计赶紧敲门问出什么事了,刘掌柜听到伙计的声音才镇定下来,顺了气平静的说:“无事,不小心撞摔了杯子,好好看着别让人靠近。”
刘掌柜一介商人自是精明,刚刚只是被气昏了头,现在反应过来对张小团的话也是半信半疑。
张小团自有说法,“奴家知道自个儿身贱,说的话怕是没几人会信,刘掌柜大可回去试探他一番,便可知奴家所说是真是假。”
“如何试探?”
“刘掌柜回去便说奴家今日找上门来了,但你事务繁忙所以没空见奴家,奴家便留了书信给你。”张小团搅着手中的帕子,喉咙发痒,忍不住轻咳:“咳咳咳,你带一封书信回去,那畜生定然怕我在书信中将他们密谋之事捅出来,必会趁机去偷书信。”
刘掌柜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差看门的伙计拿来笔墨纸砚。
拿着张小团落款的信封步伐匆匆的朝女儿家去。
刘翠丽听后亦是大惊,在老阿爹的劝说下同意试探邢阳。
果真如张小团所言,邢阳回家后从刘翠丽口中得知了书信的事,他心慌意乱来不及深思,立马找了借口上老丈人家去偷书信,被刘掌柜喊来的伙计当场抓了个正着被绑了丢进柴房等第二日送去衙门报官。
刘翠丽气急攻心,当场便晕厥了过去,趁着刘家兵荒马乱竟然邢阳钻了空子逃跑。
逃跑得邢阳正好遇上进镇子找他报信的邢文夫妻,三人不敢回村子,跟着邢阳躲到了当初租给张小团住的宅子里,他们不是没想过直接离开清水镇,只是三人都出来的匆忙,身上只有半钱银子,想着先躲几日,等风头过了,他们再偷偷回村里拿了银子跑路。
人证物证具在,这一家人还在嘴硬死活不肯承认,周云兰更是拿出了她撒泼打滚耍无赖的特长,在公堂之上咒骂打滚。
把官老爷都给气笑了,斥掌嘴,打到她不敢再胡言乱语才停下。
“本官再问一遍,你三人可认罪?”
高坐之上的官老爷面目严肃,正气凌然。
邢阳心道:完了。
邢文急忙矢口否认:“请官老爷明鉴呀!这一切都是周云兰逼我们父子俩的...”
被抽的脸颊红肿的周云兰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汉子。
“啊!邢文、你、你怎么说的出这种话。”她口齿不清的说道,嘴里飞溅出血沫,发疯一样的挣扎着朝邢文扑去,却被身后的捕快牢牢钳制住。
“哦!周云兰是如何逼迫你们父子二人的?”
官老爷尖锐的眼神好似能看穿人心,邢文被他看的不敢抬头,“她、她是,村里人人都知道她无赖泼皮,我本有两个哥哥,都被她给闹得断了亲,从、从她进我家门开始,我、我们一家就都...”
“不要浪费口舌说这些无关之事。”听他越扯越远,官老爷不悦的眉头紧皱。
“青天大老爷,她逼迫我们谋财害命,我们不从她便要将我们一同毒害,都怪我胆小怕死才同意了她的计划,大老爷明鉴啊!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啊!”
邢文本就是薄凉之人,出了事只想逃脱惩罚,所有罪责都往周云兰身上推,而邢阳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惊愕住,后来便闭口沉闷一言不发,默认了他阿爹的做法,让他阿娘一个人担下,总比三个人一起好。
周云兰看着父子俩心如死灰,她目光沉沉的看着垂头沉默的邢阳,胸膛如同刺入万剑般疼痛,最后她沉默着不再反驳邢文的话。
“周云兰,邢文所说你可承认?”
公堂上回荡着官老爷威严的声音,周云兰如同没有生气的傀儡娃娃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邢文心急如焚,恨不能按着她的头让她点头答应,这个蠢妇,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只有保住他们父子二人,她才能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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