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狐狸精都可以,那没道理他人参精不可以呀,人参本就是补养身体的药材,尤其像是岁岁好几千年的人参。
如果不是因为人参补身体效果太好的话,也不至于有那么多人都心心念念想挖一根千年人参留在家里备用。
为了防止岁岁在玩闹的时候会伤到自己,房间里面锋利的东西基本上都收了起来。
岁岁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任何一样可以割开自己皮肤的东西,最后干脆就先去外面把自己的小手给洗干净。
回到爹爹身边后,用牙齿试图咬开一道口子。
在刚咬下去的时候岁岁感觉到了疼,就下意识收了几分力道,重复了几次后岁岁才意识到,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他一狠心用力咬了下去,当看见手指开始往外冒血时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将流血的手指塞进了爹爹的嘴里,生怕会浪费掉任何一滴血。
再咬了一口岁岁肯定是下不去嘴了,所以就只能努力往外挤。
尝到了血味后,本来闭上眼睛休息的赫连君泽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当看见是岁岁把手指塞到了自己手里,皱着眉说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
“爹爹,喝血,好起来呀。”
赫连君泽握住岁岁的手腕,盯着他还在往外流血的手指看,喊了一声守在外面的竹倾,让他把岁岁带到大夫那里去包扎。
岁岁盯着已经被包好了的手指,心里面还觉得有点小难过,好不容易才咬出来的伤口,血都浪费掉了。
等岁岁被抱回赫连君泽的院子里,赫连君泽也根本睡不着了,盯着他问道:
“你怎么突然会冒出这种念头出来?”
简直荒谬到不能再荒谬,赫连君泽从来没听说过在喝了血液之后能好起来,顶多是后宫中的妃子们为了讨父皇欢心,才故意这般做换取父皇的怜悯。
岁岁毕竟还小,赫连君泽从来就不信他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会有这么深的心机,心中也就只是好奇。
“故事里,都是介样嗦的呀。”
妖精的血肉对于人类来说是大补之物,如果不是因为岁岁实在是怕疼的话,他甚至愿意让爹爹咬一口自己尝尝咸淡。
赫连君泽对上岁岁充斥着天真的眼神,差点没直接被他给气笑了。
“你都说是故事了,那就是瞎编出来的东西,这你也愿意信?”
意识到爹爹对自己的嫌弃,岁岁扁了扁嘴,小声嘟囔道:
“介么凶,做什么嘛。”
赫连君泽只是震惊而已,可听见岁岁这么说,他下意识反思了一下自己,放软了语气继续说道:
“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只是说这种东西不可信,更不值得你伤害自己的身体。”
“睡睡想要爹爹,快快好起来,睡睡可以代替爹爹痛!”
岁岁小声嘀咕,赫连君泽听完他说的话后,脸色几乎瞬间就冷了下来。
“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岁岁说的话真的被老天爷当真了,又或者是因为白天受到了惊吓,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小孩子三病两痛本身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上次岁岁也喝了好长时间的苦药,可这次的情况看起来似乎跟上次的情况格外不一样。
与之相反的是赫连君泽,他为了不让幕后之人得逞,所以一直装出自己并未遇刺的模样出来。
之前也受过几次类似的伤,每次赫连君泽在故意伪装的时候,都是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可这一次他伤口恢复的比之前快乐许多,甚至疼痛感也在能忍耐的范围内。
若非是因为他自己心里面清楚当时伤势有多严重的话,甚至忍不住去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梦。
那天岁岁说他愿意代替自己痛的话时常在赫连君泽的脑海中回想,赫连君泽看他病了几日后原本肉嘟嘟的小脸看起来似乎都消瘦了不少的模样,甚至还专门去了一趟护国寺,希望菩萨能原谅稚子之言。
赫连君泽亲自给岁岁求了平安福,塞进了他随身的锦囊里。
天气越来越热,岁岁还在那里养病,早就已经有些受不住这么热的天,奈何大夫说他穿衣不能太少。
每天赫连君泽忙完手头上的事情过来探望岁岁时,岁岁都会非常郁闷的提起这件事。
“爹爹,睡睡衣服,好重哇!”
轻薄的夏衣本来都已经让绣娘制好,岁岁之前还偷偷看了几件,奈何就是不能穿上身,他心里面别提有多委屈。
小孩子的心思直白到就差没有直接写在脸上,赫连君泽当然也能明白他是个什么想法。
让岁岁坐在自己怀里,拿起一边的扇子帮他扇扇风。
“等你病好后,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了。”
养病期间,甚至连纳凉的冰都不能用,岁岁的小扇子差点没让他扇烂,也照样觉得不够解热。
心里面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委屈难过,郁闷又觉得无措,伸手搂住了爹爹,闷声道:
“爹爹,窝看看,伤口哇。”
赫连君泽任由他将自己的衣袖往上面卷,岁岁趴在上面伸出手摸了摸已经结痂的伤口处,凑上去又轻轻吹了吹。
“爹爹,痛痛飞飞嗷。”
赫连君泽盯着他认真的侧脸,伸手把他搂到怀里亲了一下他的脸,轻声道:
“你快点好起来吧。”
不提起这件事倒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岁岁就忍不住拉着一张小脸,烦躁的在软塌上面滚了好几圈。
“窝也想哇,啊啊啊。”
滚的时候没看清楚软塌有多大,就这么直接滚到了地上去,摔疼了的岁岁又开始嗷嗷大哭。
“呜呜爹爹,呜呜呜啊。”
满脸泪水的岁岁扑到了爹爹怀里,赫连君泽无奈拍了拍他的后背,责怪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最后也只是用手帕帮他把脸上的眼泪都给擦干净。
哭累了的岁岁也差不多困了,哭着哭着就直接这么睡了过去。
赫连君泽看见岁岁睡着了也不敢把他放回床上,或许是因为最近病还没好的原因,岁岁晚上一直睡得不太安稳。
负责照顾岁岁的老嬷嬷说,最近他夜里一直睡得不太安稳,会惊醒好几次。
赫连君泽看他在自己怀里倒是睡得挺好,跟一只小猪似的,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现在赫连君泽手头上还有不少的奏折要处理,就只能把岁岁给抱着一起处理。
虽然换了个地方,但是还在爹爹怀里,岁岁一点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天热,有岁岁在赫连君泽也不敢用冰,没一会儿就出了不少的汗。
当赫连君泽自己意识到岁岁平常有多难受的时候,开始思考起了去行宫避暑的事。
他记得上个月父皇赏赐给了他一个行宫,距离京城有很长的一段路程,依山傍水,就算是炎热的夏季,也要比京城中凉爽许多。
父皇生性多疑,自然不可能让他监国太长时间。
虽说如今父皇年迈,对整个朝堂的掌控都大不如前,但他深谙平衡一道,很清楚朝堂之间一定要相互制衡,他才能坐得稳。
赫连君泽在背后的确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但他一直伪装的极好,从来没有让父皇起过疑心。
若是将朝堂上所有事情都办的太过于妥帖父皇会忌惮,若是处理不好的话父皇会嫌弃他无能,赫连君泽只能努力从这其中寻找一个平衡。
在到跟父皇汇报情况的那一日,赫连君泽主动跟父皇提出他打算带着岁岁一起去行宫避暑。
原本正在看奏折的陛下听见赫连君泽说的话时,生气的将奏折摔在了他身上,声音冰冷的问道:
“老十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赫连君泽掀开衣袍跪下,跟父皇说起岁岁最近生病一直不见好,大夫说要谨防寒气不能用冰,他为人父看见儿子这副模样,心中实在是心疼。
打算去行宫避暑一月,希望在这期间父皇另选他人。
陛下看似是发了好大的一通火,可实际上等赫连君泽离开后,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吩咐贴身伺候的太监将道长新炼制出来的仙丹拿过来,服用后觉得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
岁岁虽然最近看起来还是病殃殃的,但是一点也不影响他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爹爹回来。
双手撑着下巴,还有两个丫鬟在旁边给他扇风。
病了半个月后,岁岁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什么肉,可让赫连君泽心疼的不行。
有关于他在父皇面前提起想去行宫避暑这件事,固然会在父皇心目中留下一个贪图享乐的名声,但是父皇肯定是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那个大太监就过来传旨,说是安王触怒了帝王,被罚去行宫中禁足两月。
赫连君泽原本只是打算带岁岁去行宫中熬过最热的一个月,谁能想到父皇一开口就是两个月,不过好在对于赫连君泽来说这没有多大的差距。
让府上伺候的下人把东西给收拾好,带着岁岁一起上了去行宫的马车。
之前岁岁每次坐马车的时候都还好,可这次去行宫的时候却觉得有些晕,在路上将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乖乖巧巧待在爹爹的怀里,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行宫的确要比京城凉爽许多,院子都是提前吩咐人打扫好了的,岁岁看见这些新花样也没提起什么精神,趴在爹爹的肩膀上,偶尔往旁边看上一眼。
也就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岁岁才会觉得曾经当小人参的时候好。
当小人参的时候不会生病也不会难受,不像现在,就连嘴里都被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喝水都带着一股苦味儿。
王府上的两个大夫都一同带到了行宫来,陛下听说安王儿子一直不好后,甚至还派了一个太医过来。
名为照顾,实则监视。
岁岁的确是病了,赫连君泽倒也不怕太医跟父皇提起,他只怕太医不跟父皇说。
换了一个新的环境,行宫中不像京城中那样闷热,夜里岁岁倒是睡得安稳了不少,第二天甚至还有精神去院子里面跑了两圈。
正值夏季,行宫院子里面种了不少的果树,现在正好是果子成熟的季节。
大夫说让岁岁多去外面玩一玩,有助于他的身体恢复,赫连君泽就想方设法哄着他多去外面走一走。
岁岁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没跑两步就气喘吁吁,朝着爹爹伸出了手。
看他瘦了不少的脸,赫连君泽根本就没什么脾气,弯腰把他抱了起来,往行宫种了果树的地方走。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在岁岁脸上,跃动的光影明明灭灭,看起来十分有趣。
树上趴着不少的蝉,不远处还能听见鸟叫声。
虽然比不上京城中繁华,但却别有一番野趣。
“等你身子养好些,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划船。”
岁岁盯着那么大的湖泊看了很长时间,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几分期待,开心点了点头。
“好~”
“那今天可不能嫌弃药苦,要多喝些药,才能快点好起来。”
为了能划船,岁岁也顾不上药是真的很苦了,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当走到种植着桃树的地方时,岁岁一眼就看见了树枝上挂着好几个又大又红的桃子。
“爹爹,睡睡摘,桃桃给爹爹。”
赫连君泽会意,把岁岁往上面举了举,岁岁伸出手用力把最大最红的一个桃子给拧了下来。
握住桃子在爹爹衣服上面蹭了蹭,把桃子外面的绒毛蹭下去后就张大了嘴巴,一口咬下去才刚咀嚼,就苦着脸吐了出来。
“呜哇,桃,咬睡睡!!!”
第37章 皇子龙傲天4
岁岁急着将桃子吃进嘴里,只随便在赫连君泽身上蹭了两下,再一口咬下去,刚好被桃子身上的绒毛扎了个正着。
但凡这一颗桃子稍微酸涩一点,岁岁都用不着犹豫。
可偏偏这颗桃子除了毛毛会咬人外,水分充足,入口很甜,岁岁不自觉就咀嚼了两下。
“都咬你嘴巴了还不吐出来?”
赫连君泽看他这幅贪吃的模样也觉得无奈,实在是没办法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岁岁都这个样子了还不愿意往外吐。
喝了这么长时间的苦药后,甜中带着一点小酸的桃子对于岁岁来说简直就像国宴,仿佛瞬间就冲淡了口中一直存在的苦。
“好吃的哇。”
桃子树对于岁岁来说有些高了,可赫连君泽只需要随手就能够到更漂亮的桃子,他轻轻一拧摘了下来,带岁岁到流水旁边洗干净递给他。
“就不知道洗一洗么?”
“呜呜,爹爹尊宠明哇。”
先是咬一口桃子最红的尖尖,又凑上去亲了一下赫连君泽的侧脸。
“爹爹,好甜哦,泥尝尝嘛?”
赫连君泽看了一眼明显沾了不少岁岁口水的桃子,轻皱着眉低声回答道:
“我不喜欢吃桃子。”
“介么甜,泥,不稀饭?”
岁岁抱着一个跟他脸差不多大的桃子,因为震惊眼睛睁到了最大,模样看起来有些呆。
“嗯,不喜欢你的口水。”
赫连君泽实话实说,但自认为自己是个宝贝蛋的岁岁才听不得这种话。
一只手握住桃子,另外一只手扣开爹爹的嘴,用力把桃子往他嘴里面塞。
“吃!”
病情才稍微好了一点的岁岁其实没什么力气,自认为凶残的动作对于赫连君泽来说跟挠痒痒也没什么区别。
可难得看见岁岁这样活泼,赫连君泽还是很配合的咬了一口,赞同道:
“确实很甜。”
“奏是,超级好次!”
比起闷在王府的宅院里,在乡间的森林里漫步显然要更让岁岁满意,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
回去一路上岁岁都在抱着桃子啃,仰起头盯着湛蓝的天空看,就连原本聒噪的蝉鸣在这瞬间也变得不讨厌。
赫连君泽感受着岁岁小胳膊搂住自己脖子的力道,两个人之间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赫连君泽能闻到岁岁身上的淡淡药香味。
回行宫后,岁岁似乎是有些累了,就趴在桌子上面继续啃大桃子,瞬间好奇观察下行宫的摆设。
皇家行宫,就算可能皇家人一连几年都不过来,也照样被人打理的极好。
最后这个大桃子岁岁勉强啃掉了小半个,还剩下半个实在是吃不下去了,随手丢到了不远处的草丛里。
入夜后,屋里多少有些闷热,赫连君泽让侍从搬了一个躺椅到院子中央,手上握着一把折扇,给在他旁边躺着的岁岁扇风。
院子里只有竹倾提着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交接的月光撒满大地,还能看见不远处草丛里的萤火虫。
岁岁躺在那里盯着天上悬挂的月亮看,扇出来的冷风带走了阵阵燥热。
“爹爹,泥现在,似不似相信,窝似泥鹅子了哇?”
明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可这时候岁岁突然又想了起来,忍不住好奇往爹爹面前凑凑询问。
赫连君泽想到上次他给出否认答案后,岁岁气到说他要出去把自己脸给丢光的场景,无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信,我一直都信。”
岁岁成功被爹爹这句话哄好,一点也不记得曾经两个人之间似乎还发生过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趴在爹爹的胸前,小声嘟囔道:
“爹爹,那,什么时候,回去哇?”
别看岁岁年纪小,智商有限,可对于赫连君泽到行宫来这不算是一件好事情这件事,岁岁心里面隐约还是有预感。
总控制不住操心,生怕是自己连累了爹爹,又或者是因为自己爹爹才待在这个地方。
岁岁伸出手扶好爹爹脑袋,又凑上去亲了一口。
“睡睡,以后,不闯祸了。”
赫连君泽对上岁岁眼底的歉意,莫名就觉得他有些可爱,伸手想捏一捏他的脸,意识到手感不像之前那样好后,眉心轻皱低声道:
“没有,那不是你闯的祸,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比较适合你养病,再加上我也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
自从父皇定下他为代管朝政的人选后,赫连君泽就连夜里都不敢睡得太死,精神高度紧绷。
除此之外,更深奥复杂的事情赫连君泽跟岁岁也说不清楚。
他的优秀用在管理朝堂之事上,的确很让父皇省心。
可但凡父皇身子稍微好上一点,就开始控制不住心生忌惮,担心他有了谋权篡位的心。
异族血脉不能入住东宫又如何?若是赫连君泽有意谋反,史书向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谁也不能说上他半句不是。
岁岁成为了赫连君泽最好的借口,就连皇上那样生性多疑的人都挑不出来什么问题。
“爹爹,那窝,还能,当小柿子吗?”
当初赫连君泽跟岁岁说起世子之位时,岁岁压根儿就没吃过柿子,自然也就不怎么感兴趣。
可最近从旁人口中得知,此柿子不是彼柿子,莫名就还有点惦记。
“自然是可以的。”
“哦哦,那咱们,好好玩!”
在听完爹爹跟自己的解释后,岁岁瞬间就把所有不愉快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拽着老嬷嬷的衣服,闹着要去抓萤火虫玩。
赫连君泽躺在躺椅上,盯着岁岁蹦蹦跳跳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第二日刚起床,岁岁就闹着要去摘桃子,去到半路看见有人在捕鱼,也想去撒一回渔网。
渔网那么重,岁岁这么小一个人,赫连君泽严重怀疑如果自己真答应了他如此荒谬要求的话,他会直接被渔网给带下去。
没办法亲身体验,岁岁就只能在旁边好奇盯着看。
经验丰富的村民将渔网撒了下去,再次拉上来的时候里面就有不少条鱼儿活蹦乱跳,岁岁开心想上手去抓,幸好被赫连君泽给拦了下来。
“不许胡来!”
赫连君泽训斥岁岁的语气稍微有些严肃,岁岁小嘴一瘪乖乖站在那里,生气用屁股撞了一下爹爹。
默默生闷气的岁岁,后面一直都没有要搭理他爹爹的打算。
赫连君泽毕竟不是岁岁肚子里面的蛔虫,不知道岁岁到底是馋鱼了想尝尝味道,还是单纯想养着玩,索性就都要了一些,让竹倾先送回行宫中去。
盛夏时节,路边不少野花都开得正好,岁岁走了一路也就摘了一路,最后凑做一小捧,递到了爹爹的面前。
“鲜fa,送美银。”
赫连君泽将他这捧小花接了过来,又轻轻敲了一下岁岁的脑袋,在岁岁抗议眼神的注视下,漫不经心说道:
“板栗送皮猴。”
岁岁轻哼一声不想跟爹爹争论,他才不是什么皮猴呢!
许是因为在行宫中待着的时候岁岁心情比较轻松,负责照顾岁岁身体的大夫都说在到行宫后,他身体恢复了许多。
只喝了半个月的调养汤药,后面就只需要注意不要受凉就好。
终于可以不用再喝药,岁岁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开心到差点没直接蹦起来。
行宫依山傍水,根本就不需要用冰,夜间就已经足够凉爽,岁岁也能睡得安稳些。
白日里就到处疯玩一通,晚上就跟爹爹同塌而眠,小萝卜只觉得自己最近的生活好像每一天都开心到飞起。
按照赫连君泽原本的计划,应当是带着岁岁一起在行宫中住上两月。
回京后想必父皇都已经将他经手的所有事情都查的清清楚楚,也不会再对他心生忌惮。
可他们才在行宫中待上二十日的时间,就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一封信。
大意是陛下被大臣气的晕了过去,苏醒过来后身子大不如前,有些事情还是得让赫连君泽回去处理。
除了这封信外,还有另外一封信是赫连君泽留在京城中的人送过来的。
虽说陛下被大臣给气的晕了过去,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上朝,但是后宫中倒是传出了好消息。
一个位份低的美人,被太医诊出已经有孕三月。
这对于陛下来说,简直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仿佛是在证明他宝刀未老。
陛下当初能放任几个继承人竞争,最后甚至连一个出息的都没有,就足以证明他绝对不是那种容易满足的人。
一位美人有孕,陛下自然就盼着第二个,愈发流连后宫,尤其是在那些新入宫年轻貌美身子好的后妃宫里,陛下甚至根本就不愿意离去。
赫连君泽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回京城才是最合适的,可想到岁岁最近在行宫中这么开心的样子,心里面又觉得有些犹豫。
抓到了一袋子萤火虫回来的岁岁,察觉到爹爹现在心情似乎是有些复杂,主动把萤火虫往爹爹面前凑了凑,有些好奇的问道:
“爹爹,肿么啦?”
赫连君泽弯腰跟岁岁保持在同一高度上对视,伸手帮他把乱了的衣服给整理好,轻声道:
“京城中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爹爹,那窝,摘玩几天呀,爹爹回去,窝不回。”
行宫中好玩的花样实在是太多了,岁岁实在是舍不得就这样回京城。
虽然安王府看起来也十分富丽堂皇,但毕竟是陛下为了彰显自己对安王的宠爱,临时派工匠过去修缮的,跟行宫压根儿没得比。
“也好。”
赫连君泽在离开的时候只带了两名侍卫,甚至连竹倾都留在了岁岁的身边,生怕他在这里遇到什么意外情况。
没有爹爹管束后,岁岁就像是一条小鱼儿游进了湖水里,莫名有一种天地都任凭自己遨游的错觉。
老嬷嬷虽然性子有些古板,但是向来受不住岁岁跟她撒娇,拽着衣袖晃一晃,再说出几句好听的话,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基本上老嬷嬷都会点头答应。
竹倾倒是王爷的人,王爷在临行前也吩咐过,绝对不能让岁岁过上无法无天的生活。
赫连君泽表露出来的对岁岁越是在乎,竹倾反倒是愈发不敢对岁岁管束太过。
毕竟王爷金口玉言,这位可是未来的世子。
好在岁岁就只是贪玩了一点,还没到顽劣的程度,顶多就是抓一抓萤火虫,再去摘几朵小野花。
曾经岁岁对于花朵这种生殖器官是根本不感兴趣的,但是架不住摘花这件事太有意思。
他就开始在心中默默说服自己,就只是把花朵摘了下来而已,又不是凑上去闻了,他还是一根干干净净的小人参!
在回到京城后,赫连君泽就不由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将岁岁一同带回来。
他离开不过二十几天的时间,奏折就堆积如山。
刚回到京中,就有好几位大人登门拜访,言外之意都是希望赫连君泽能帮着劝一劝陛下。
陛下年轻时也曾经是一名英明的君主,可随着他的年龄渐长,人越过越糊涂。
但凡他稍微理智一点,都知道依照现在的情况,还是干脆放权给赫连君泽,才是最妥帖的解决办法。
只可惜陛下虽然知道自己老了,但是他却并不愿意服老,总想做出一些什么事情出来,证明自己的年华还没有老去。
趁着赫连君泽离开京城的时间,陛下用自认为不错的方式给朝堂进行改革,甚至还要给他最宠爱的妃子修建摘星楼,让大臣们有苦难言。
在朝堂之上,一名文官因为觉得陛下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于昏庸,甚至不惜撞柱死谏,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让陛下理智些。
清醒不清醒的不知道,但是陛下确实因为那一大摊血吓了一跳,人直接病了过去,又把赫连君泽给请了回来。
在离开京城的时候,赫连君泽就已经做好了自己回来会面临所有可能的准备,认命开始收起了烂摊子。
好在身边没有那个闹腾的磨人精,赫连君泽处理奏折的速度简直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第二日,赫连君泽入宫去给父皇请安。
见到父皇的面后,意外发现陛下的脸色看起来倒还不错,在他身边伺候的是宣布有孕的那位美人。
赫连君泽脸上依旧维持着平常的表情,弯腰给父皇和父皇的美人行礼。
或许是因为陛下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次事情他做的实在是太不像话,甚至难得开始关心起了赫连君泽。
“那个……孩子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同入宫来?我瞧着倒是个讨喜的。”
“岁岁贪玩,实在是不愿意同儿臣回京,儿臣便将他留在了行宫,打算等入秋后再将他给接回来。”
察觉到了赫连君泽对那个孩子的在意后,陛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意味深长。
“上次朕见了他很喜欢,等他回京后有空带到我面前来好好瞧瞧。”
“是。”
拜见父皇后,赫连君泽去了父皇的书房,将部分奏折带去了他在宫中的书房处理。
身边少了一个捣蛋鬼,赫连君泽的确是变得清净了不少,可与之同时也难免会觉得有些寂寞。
尤其是在已经习惯了岁岁每天叽叽喳喳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后,更是没办法忍受这种分别。
原是打算等入秋后再把岁岁给接回来的,可赫连君泽实在是不想再等那么长时间,就只能加紧处理手头上的事。
打算把现在需要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后,就去行宫中把岁岁给接回来。
整个夏季最热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再加上岁岁身子已经养了个六七分,偶尔用些冰块来解暑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两日不见,赫连君泽心里面实在是惦念。
基本上每天都要给竹倾写上一封信,吩咐人送去行宫,信件上的内容大多都是问起岁岁在行宫中待的如何,可曾想念父亲。
竹倾每次收到殿下的书信后,看一眼明显乐得找不着北的小少爷,提起笔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回复。
小少爷有想念父亲么?看不出来,他正忙着一天吃五顿呢。
可竹倾心里面更清楚的是,如果自己这样据实相告的话,王爷心里面难免会有些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