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顺的不行—— by叶悠悠
叶悠悠  发于:2024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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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敬一直想仔细打量他,却又有些不敢罢了。
这会儿听到李昀说话,这颇有些黑塔一般的人下意识放低了声音应了声。应完后,石敬才觉得有些羞耻。
他刚刚竟然对李昀有些怂了!
宪嚠没注意,笑道:“那我们快些走,别给我外甥添麻烦。”
众人不耽误,谭德点了一些兵马带上宪嚠,几人直接去了城外。李昀本来也想去,可谭德、赵越、范旭等人全都大力反对,甚至连宪嚠也不赞同,连连摇头。
西山军虽然唯宪嚠马首是瞻,说降之事理论上不会出任何问题,但也只是理论上。
自古人主千金买马骨深入敌营,那一般是才创业初期。李昀现在家大业大,已经不用买马骨了。
李昀有些可惜,但也从善如流。
他在府衙待到中午,谭德就来汇报,那一千多人的西山军现在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只等这两天问明他们的意愿,看是返乡还是什么。若想成为凉州士卒,那年龄、身高、武艺还得被考察一番,不合格的人看是转后勤部队还是做其他安排,总之事情不算少。
不过这事由骞珪还有谭德、张玉等人去处理,等到了傍晚,宪嚠风风火火就回来了,他来跟李昀商量一件事。
俩人先回家里陪辛娘吃了顿饭,宪嚠跟李昀去了书房才道:“主公,剩下的西山军还在并州,所以我还得带石敬去并州一趟,防止西山军出乱子。”
今日城外西山军安顿后,宪嚠很上道开始叫李昀主公。主要也是他先起头立规矩,可以让石敬等人也下意识跟从而不排斥。
“而且我这些年也弄来了不少金银珠宝,珍贵摆件,本来打算去孝敬徐侑的,现在自然不会便宜他。等我拿来,先挑一些好看的首饰给我姊姊拿一些,剩下的全充作咱们自己家的军资。”宪嚠说的乐呵呵。

第216章 送给李昀的一份大礼
宪嚠这些年早就养成雷厉风行的性子,在凉州又待了两天后就带了石敬还有十来名西山军士卒直奔并州。
半个月后,一路风尘仆仆的石敬蹲在树下吃着干饼喝着凉水开口,“大天王,那真是你外甥啊?”
他们为了节省时间,专门找了向导走的山间小路。放眼望去,那就不见丝毫人烟,也就只能吃吃干粮喝喝山泉水了。
这会儿宪嚠嚼着面饼就自豪道,“那肯定是。”
石敬笑道:“不像,你外甥那长相跟小白脸似的……”话没说完,石敬就看到宪嚠瞪他。
石敬赶紧继续说,“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跟咱们大老粗不一样。他要是你外甥,怎么跟你差这么多?”
说到这个,宪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
他少年时其实也是俊朗白脸模样,谁叫世事无常,外面摸爬滚打的吃苦,时间久了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石敬也就是这么一说,随后凑近了嘀嘀咕咕道:“大天王,咱们投靠你外甥,难道就送那些金银珠宝吗?”
宪嚠咧嘴一笑,“你知道我有别的打算?”
石敬憨厚一乐。
宪嚠年轻时候到底读过书,自然在一众劫匪中自然脱颖而出,而石敬是外愚内智。俩人一个心野又凶,一个颇有些厚黑,一直配合的不错,是上下级也更是兄弟。
“咱们去投靠徐侑那都准备了那么多钱财,大天王你还敢搏一搏去凉州刺杀李氏做进身之阶。而且凉州士卒精锐,咱们那些西山军一轮筛选后,恐怕能留下的人不多。我是不信你脸皮这么厚,就拿这点钱财跟西山军给你外甥送大礼,这多丢人。”
“大天王跟我说说,你什么打算?”
宪嚠就知道瞒不过石敬,而且这疑问他估计憋了一路了,今天实在憋不住了。
“我打算送个并州给我外甥,再有半年就到了春节。我要是动作快点,就把并州官印当压岁钱给我外甥,要是慢一点就等翻过年的春天,当成我外甥的生辰礼物送。”
石敬一搓手,咧嘴就笑,“我就知道你心里惦记干一票大的。”
他俩商议妥当,一路就开始图谋起了并州。
石敬是并州本地人,宪嚠早年发配并州后就一直在并州生活,二人对并州可谓熟悉异常。
如今的并州州牧叫公孙铎,出生并州太原人。家中是落魄寒门,祖父在时做一地县吏。后来积攒了一笔家业后,索性就拿出钱财替自己儿子公孙夏谋划了一个县尉的官职。
若梁国无有大乱,这公孙一家也就如此了。
后来无食教跟李巍跃造反,并州也一度有波及,公孙夏身为县尉,自己也需带兵出征。谁知道他作战勇猛,一下就脱颖而出。当时还受了旧并州牧的看重,一路提拔仰仗为臂膀。
之后旧并州牧因功绩出色,当时朝堂调他回中枢。这位老并州牧没带走公孙夏,只是提拔他做了乐平郡郡守。
公孙夏上任后,严厉打击郡内盗匪,努力恢复民生,一时作为不小,得了不少民心。因当时天下大乱已经初见端倪,公孙夏的表现让并州一些人看在眼里,顺势也就投靠了他。
不过有些事人算不如天算,公孙夏也算是人杰。谁知道四年前得了痢疾,大夫久治不愈,最终病死家中。
之后公孙夏的儿子公孙铎继承他的位置,然后就宣称他父亲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去吃了并州牧的酒席后就一病不起,显然对方忌惮他父亲的勇武而下毒毒害了他的父亲。
当然公孙夏是用了不洁食物自己病了,还是公孙铎为了野心找的借口,这事也就只有公孙铎一人知道了。
在公孙夏下葬之日,公孙铎扶棺痛苦不已,并在棺椁前挥笔泣血写下了一封告父书,正式跟并州牧决裂,同时与下属密谋夺取并州。
公孙铎继承了父亲的勇武,在并州作战攻无不克,一年时间他就夺下了整个并州,顺带干脆利落杀了并州牧告慰自己父亲。
其实这公孙铎也算是勇武豪爽之人,宪嚠之前是投靠过他的,可问题出就出在宪嚠更早时意外一箭杀掉了公孙铎的岳父。
说来这事也怨不得宪嚠。
公孙铎夺取并州后,自然要开始整顿并州事物,宪嚠这群匪徒自然在整顿的范围之内,因此公孙铎派了菱跃、菱鸣两父子带兵前去围剿。
菱跃自己武艺高强,而且菱跃有个妹妹,也嫁给了公孙铎做二夫人,因此他极受到公孙铎的看重。
当时菱跃父子去攻打宪嚠,二者打得难分难解。在其中一场战役中,宪嚠本来是盲射的一箭竟然正中了菱鸣的脖颈,对方当场气绝身亡。
之后打来打去,宪嚠也认可了公孙铎的实力,所以起了投靠公孙铎的心,公孙铎肯定一百万个同意,他也眼馋宪嚠的勇武以及西山军的规模许久了。
二人一拍即合,可菱跃就不高兴了。
这可是杀父之仇啊,谁能轻易忘记。就算公孙铎多次亲自说和,那也没有任何用。再说,菱鸣毕竟也是自己岳父,自己总不好真为了这事警告菱跃。随着时间渐渐过去,菱跃眼药上的愈发厉害,连带公孙铎都有些怀疑起了宪嚠。
他自己家就是通过打仗积攒功劳慢慢起家,这宪嚠自带军队与一身武艺,可不跟他家一样么。
别都是借鸡生蛋。
思来想去,公孙铎觉得菱跃说的有几分道理。
最后为了打压宪嚠,特意多次让他领兵去剿匪打仗,可西山军不肯给他就算了,其他士卒竟然也不给,反而说让他自行招募,寻常时,也开始用语言敲打他。
宪嚠这暴脾气,直接夜闯军营,在夜中大喊原随他离去者出帐来,直接大胆的召集西山军旧部,幸好愿意跟他的人不少。当天就收敛了大半队伍,又对着军营中各色物资劫掠一番就逃跑了,结束了这大半年的投靠。
这其中虽然有菱跃从中作梗,可公孙铎看似豪杰之人,实则内心多疑又刚愎自用,并无服下之能。
那之后,宪嚠跟公孙铎算是结了梁子。
要是能打下并州杀了公孙铎,宪嚠是一万个愿意,之前没想过是他打下来也没用。宪嚠自己几斤几两是知道的,打下来容易关键是后续治理。他是没有任何治理内政的才能,而且一旦有了并州牧这个身份,宪嚠怕他都制止不住西山军的疯狂。毕竟土匪出身,怕是要陷入骤然‘暴富’后的癫狂,苦的还是百姓。
至于打下来后送给徐侑,那更不可能了。
并州接壤司州跟冀州,它跟蜀郡不搭边啊,对徐侑来说这就是一块管不到的飞地,你要来做什么?用来闹心还差不多。
当时不考虑打并州是无用,现在不是不一样了么。
从凉州到并州,脚程慢一点的人差不多要走一个半月,可宪嚠却愣是一个月左右就满脸风霜地回到的西山军。
西山军驻扎在太谷之中,终于等回宪嚠几人回来,诸多将领别提多高兴了,当晚就要杀鸡宰羊庆祝,又问他们什么时候出发去蜀郡。
宪嚠也不隐瞒,晚上喝酒吃羊中就讲了这次图谋并州之事。
等他说完起身高喝道:“诸位兄弟对不住,以前为了怕辱没先祖名望,我从不用真名示人。可我知道,咱们不少兄弟也是如此!
我们是世道艰难才被逼得如此,可天下终有分明的一天,到时候你我怎么办?难道真得做一辈子得强人?我们无所谓,可将来要是成家立业了,难道也要让我们的孩子也是如此!?”
“原先我也不知晓我外甥竟然有了问鼎天下的资格,既然有了,我肯定是要助他搏一搏。诸位都是我兄弟,有我一口饭吃自然不会忘记大家。”
“还请兄弟们同我一起携力!”
“千秋功名,唯马上争也!”
西山军几乎都是极为敬佩宪嚠之人,否则当初他振臂一呼,这些人也不会随他一起杀出太原。
只见火光中,有人猛地一砸酒壶,喝道:“我讲不来那些文绉绉的话,粗俗说一句,干了!投靠谁不是投靠,那凉州牧是大天王外甥,那就是我们的外甥,帮外人不如帮自家人!”
“帮自家人!”其他西山军也吼了起来。
唯有石敬应景的一起喊,却悄悄看了宪嚠一样。大天王够狠啊,不仅要并州,也要把西山军中的歪瓜裂枣趁这次打仗消耗一批,到时候一座并州城加真正的精锐西山军才是他送给自家外甥的一份大礼。
原先大天王肯定不做这么绝,反正他去哪儿,只要是个有雄心的人主都不大可能再让他带领西山军,那就索性让那个人主自家头疼改革这事去。
石敬心中明白,面上却是一番憨厚的模样。
一夜吃饱喝足狂欢后,宪嚠就开始排兵布阵。早在来的一路,他就跟石敬商量好了如何拿下并州太原。
这并州首府乃是太原晋阳县,晋阳县城墙有过多次修缮,十分高且城墙厚重,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要正面打下来并不容易。再则,晋阳附近山多,开阔地段少,这就意味着行军十分困难。
因此宪嚠早就商量好了,这次打晋阳他打算兵分两路。
一路由他带领,主要起到吸引火力以及故布疑阵的作用。如今晋阳兵马主要在菱跃手中,发现他要攻打晋阳,他一定会带兵来围堵自己。
另外一路则交给石敬带领,轻装简从点出两千人左右的骑兵就可以了。到时候利用骑兵的机动性直接绕到晋阳屁股后面,从后偷袭,促使菱跃首尾不能相顾。
作战计划安排妥当,又休息一整日,第二日西山军就动了起来。

第217章 豫州起灾荒
石敬知道自己这一路干系重大,因此一路行军十分小心。而宪嚠则带着西山军剩余兵马直接正面进攻,在他有意吸引并州军火力的前提下,在八月中旬就跟菱跃正式交上手。
并州忽起战争交上手的时候,李昀刚好也在找骞珪商量事务。
按照宪嚠的说法,西山军七七八八加起来大概有小五万人。不过别看人多,大多其实都是拖家带口合并的人数,真正可用的青壮有一半就不错了。
这一半的青壮中,还有一些孱弱者、伤残者等,除开石敬带领的一千步兵精英外,其余精锐就只有宪嚠最大的家底——两千左右的骑兵。
这些骑兵宪嚠用了最好的粮草供应,而且基本一人双马,是花费了大力气供养的。西山军纵横并州,除了依托西山之险,也更是仰仗这两千彪悍的机动兵马。
一支成熟的骑兵是任何一个军阀都眼热的军队,可对李昀吸引力确实一般。
主要还是他前些年彻底打下了氐族、羌族,当时就收获到了大量的良马,甚至有更擅长马战的羌人充作骑兵。现在羌人、氐人都已经没了部落,而他们原本的居住区则成了李昀的养马场,他如今最不缺的就是良马跟人手了。
当然宪嚠的一片好心肯定是要领受的,因此李昀打算让目前在司州的邓羌去接应宪嚠。
西山军这么多人,要是带甲胄兵器入司州,李昀怕引出乱子,所以最好在司州就卸甲收归。而且司州距离并州近,要是有西山军不愿意再从军,直接在司州生活下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崔公的弟子之一伯伦恰好被调往了司州霍县主持名生,伯伦此人做事务实干练,人偏偏又有智谋,是难得的实干之辈。
霍县距离并州不远,回头我写篇公文送去,就让邓羌配合伯伦就地筛选安顿西山军,只留部分精锐护送凉州,到时主公再作安排。”
李昀脑子里回想起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男子—康龄康伯伦,他自然记得对方。小时他在郑左生、崔定几个老头那儿轮番学习,还跟康龄几个弟子一起待过不少时日。
崔定教人确实有一手,这几个弟子都被他教得很是优秀。唯一可惜的是七弟子之一的王荣说回老家探亲,后来就没回凉州了。前些年来信,说他已经出仕扬州魏收。
感叹之间,李昀道:“行,康伯伦老成持重,这事能办好。”
这事敲定之后,二人又商量了一会儿秋收的事。如今八月中旬,秋收之后就要收粮税、布税等,骞珪怕又要忙碌起来了。
“主公,李晔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之前李昀让李伯带着李晔种田去了,本来打算磨炼他一年,可现在都已经种了两年了。
李昀抽空又去看过一次,他发现把李晔有点改造过头了。
原先的李晔被特意培养得有些目中无人的高傲,可接连失意又高强度的劳作下,他整个人现在变得过分萎靡还有失意,甚至有些畏畏缩缩了起来。
过犹不及。
如今也快要秋收,李昀就让李伯带着李晔回家去了。之前跟骞珪提了一嘴,说是先让李晔在四方书院读个一年书,到时候再让他去秘书办跟着骞珪学一点内政。
本来李昀是安排他去军营的,跟李翊一样在邓羌身边做亲卫。可李晔现在畏畏缩缩,对军营也无意,那就只能给他找个文职了。
李昀知道骞珪询问是想听听他的真实想法,当即道:“我没那么小气,你先带带,可用最好。若不可用,以后就让他挂个职做个普通书佐。”
骞珪心里有数了。
二人商谈得有些久,李昀一看,他给骞珪这些文人设定的活动休息时间到了,索性就拉着人在府衙外走了两圈,又吃了一些点心才开始商量起正事。
“孙亚自从受到主公的嘉奖之后,如今他在洛京办事十分用心,说是洛京原本被破坏的防御工事修复了大半,只等主公有空前往洛京查看了。”
洛京的民生房屋建造李昀交给了卫瓘,而工事防御则是孙亚在安排,山河关那边也是李昀下令,将奉唬派遣了过去。
山河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奉唬得此重任,现在是日夜不敢懈怠,只想报这知遇之恩。
“孙亚的才能你我都有目共睹,咱们现在不缺能打的人,唯一缺少的就是调兵遣将的帅才。邓羌算一个,只是他如今还年轻,稍微差了点经验,孙亚刚好是他体力、智力最巅峰的时候。郭傕为我送来了这样的人才,真是我的运气。”
骞珪笑而不语,有时候主公讲话贼直白,弄得他都不好意思接话。
二人谈论了会儿洛京的事,就听到李昀忽然转了话题说道:“锦衣卫传来消息,说豫州境内有些缺粮,有点闹起了灾荒。”
灾荒二字,写在纸上轻飘飘两个字,可落到实地,那就是人间炼狱。
“豫州位于中原腹地,土地肥沃,粮食产量一向高于其他各州。加之今年风雨和顺,怎么忽然闹起了灾荒?”骞珪担忧道。
骞氏就是出身豫州望族,甚至连崔定的女儿也嫁在豫州。不过随着骞珪三杰在凉州稳定下来,又看李氏接连得三州,很有问鼎天下之姿。
骞氏族中人有一大半都已经迁往了凉州,剩下一部分则去了其他军阀的管辖地,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么。因此骞珪倒不担心家中人出事,只是豫州毕竟是他故乡。若是遭受大荒大灾,总归是心里有些不安。
李昀敲了敲桌子,叹气道:“豫州名门望族极多,大量田地早被世家之人瓜分,属于私人田地少之又少。
李巍跃用流民席卷时,倒是把豫州抢了一遍,可也由此得罪死了那些世家。后来祝阿史得势,加之张並虽然忠心于他,却也受到家族观念影响,因此上书祝阿史,有意让他跟豫州各地望族和解。”
站在张並的角度从他自身来看,他也是世家望族出身,肯定不愿意祝阿史学李昀对这些家族动手,这是维护自己的利益。
再从祝阿史的角度来看,他跟李昀又不同。
李氏曾经显耀过,祖上当过皇帝的,虽然是数百年前了。可说出去,那就是不是你祝阿史这种草根比的上的。
加之李复读书人出身,自带读书人名望,还有郑左生、崔定这样门生故吏遍天下的人背书。
李昀这么搞,固然得罪了一大批的望族世家,可终究是有读书人替李家背书,也终究有人要说一句李家祖上好,所以投靠的人络绎不绝。
可你祝阿史有什么?
寒门子弟都看不上你,就别提骞珪这种望族子弟。你再死得罪他们,那以后怎么办啊?
祝阿史觉得张並说得有道理,因此就对当时的豫州实行了宽松处理。虽然早就抢走的财物是不可能还给他们了,可豫州中的大量田地、房屋祝阿史做个好人没动了。
也因为祝阿史这么做,豫州也老老实实承认了祝阿史的统治,一直没咋造反。当然豫州各地望族也不是东西,田地拿了,对祝阿史看似也客气。真等祝阿史征兆他们的子弟入齐国当官,一个个就开始推诿。
这里就出现了问题。
之前祝阿史的粮食还能维持,一方面是在洛京附近大量开荒屯田,还有就是兖州税收纳粮。豫州那边的粮食一直很少收上来,谁叫那里的田地都重归那些世家望族,让这些人再给粮,那真是抠抠搜搜。
现在祝钦逃入豫州。
洛京已失,兖州被朱正占据,现在齐国小朝廷只能靠豫州税收了。
那么问题来了,祝阿史都收不上来,祝钦一个没什么威望的少年人,怎么能收上来?而且朱正谋反带走了小二十万兵马,你齐国兵马都没多少了,人豫州各地望族也不怎么害怕你的屠刀了。
叠加之下,现在是齐国朝堂还有普通乡民、百姓手中一点粮都没有了,市面上拿出来卖的粮食价格一日高过一日,眼看吃一口饭要跟吃一口银子划等号了。
骞珪想了下也就明白了,而后可惜道:“我骞氏中人大多离开了豫州,若非如此,我也可安排族中人开仓放粮。”
“我已经嘱咐了孙亚,若是豫州出现逃民,只要到了洛京就都可接收。凉州目前不缺粮食,这些灾民倒也救得起,唯一担心的就是祝钦缺粮,张並此人善谋又毒辣,不知他会如何替祝钦渡过这次难关。”
那些望族倒是有粮,可他们一定不会白白给祝钦。至于去买,祝钦一路奔逃,所带钱财是不少,可也禁不起这么消耗啊。
李昀的担忧很有道理,因为随着时间悄然过去,第一个重大消息就传了过来。
首先是嚠没按照约定时间返回凉州,而且他在并州跟菱跃打起来了。如今他已经剿灭了通往晋阳大关的壶关守将,更是将菱跃死死拖在了原地没法脱身。
在菱跃跟他战事如火如荼之时,石敬带着骑兵绕去了晋阳大后方。在无士兵回援的前提下,他马上就要攻破晋阳了。

第218章 今晚命丧于此了
宪嚠即将攻破晋阳这件事传到凉州时,李昀当时刚刚跟骞珪确定了试验田产出的番薯斤两。
一箩筐一箩筐的收成看得骞珪喜气洋洋。
“主公,这番薯收成果然可观。如今有了切实数据作对比,那今年年会的时候就趁此推广,明年的时候进行大规模普及了。”
李昀也不在意番薯上的泥土,选了几个掂量了下道:“也不能全种番薯,另外凉州、司州跟雍州的乡民全没有种植番薯的经验。这样,从扬、广二州找来的那些善种农户,先让他们给咱们的农博士开个会,培训一下种植技巧,之后再由各地县令跟三老领头,带着农博士往下教乡民怎么种。”
骞珪自然同意。
也是这个工夫,锦衣卫急匆匆给李昀送来一份急报。
“好家伙!”李昀看完激动得手都在抖。
一旁的骞珪有些好奇,李昀年纪虽小,但人却极其稳重。唯一一次过于激动,还是因为发现了番薯这种农作物。
这回倒是第二次了。
不等骞珪好奇询问,李昀直接开口,“我舅舅的西山军快打下晋阳了。”
并州治所乃是太原郡晋阳县,宪嚠带着西山军哪里不好去,偏偏去了晋阳,他要做什么事骞珪不用多想就明白得一清二楚。
骞珪也激动起来,“主公,事不宜迟,还请立刻下令让邓羌带兵前去接应!战机稍纵即逝,若得并州,主公大业不远矣!”
李昀二话不说就带着骞珪回了府邸。
他就说凉州到并州,一般一个半月的时间怎么也到了。可宪嚠去后,到如今耽误了两月有余,也不传什么消息来,害得辛娘时常担忧。
原来他这个舅舅是在故意隐瞒,在这等着他呢!
急匆匆回府衙写了一封书信,十来只飞鸽当即从鸽笼飞出,同时还有数十传令兵也是日夜兼程即可上路。
双管齐下,既能保证信息传递的及时性,也能保证书信的真伪。就算有人想要在书信上做手脚,这么多路传递之下,要尽数截取绝对是个大难事。
李昀相信依照邓羌的军事素养,只要他觉察并州有变,一定会先行出兵。真要等到他的出兵命令才开拔队伍,这一来一回就有些耽误了。
虽然是这么想,李昀还是有些紧张。
随着并州战事的传来,李氏造反集团也是一连开了几次会,同时关于那位并州牧公孙铎的各类消息也源源不断传来。
而此时的并州。
因为壶关告破,菱跃只能带着剩余人马一退再退,而后被宪嚠堵在一处不知名的山谷之中。
如今虽然是九月末,这天气依旧热得厉害。大中午菱跃也受不住铠甲穿在身上带来的闷热,只能脱了衣物坐在一簇草丛旁边。
好半天,菱跃渴得厉害,于是喊道:“给我拿点水。”
入口的水温热又带着一股怪味道,菱跃喝完就皱了皱眉。天气炎热,山谷中没有水源,这水怕是有些变质了。可菱跃也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把剩下的水放好,又忍不住暗恨起宪嚠来。
烦躁之间又看到他所带部下一个个意志消沉,又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安抚众人。等士卒稍稍恢复,菱跃就与众人商议,今晚无论如何都得拼杀出去。
如今是夏季,山中各种小溪大多断流,附近的大一些的河滩则有宪嚠带兵把守。再这样下去,他们这伙人怕都要渴死在这里了。
菱跃匆匆吃过一些干粮,面色有些不好。
不知道怎么回事,下午的时候他腹中有些不适。亲信也看出了菱跃的问题,忍不住劝他休息一晚,不如明晚再做准备。
菱跃听了只是看了看山中夜色,不知为何他忽而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当时他跟父亲带兵围剿宪嚠,宪嚠在逃跑之中扭头急匆匆开弓,本也没打算射中谁。可就是那盲射的一箭,不知怎么偏偏就打中了他父亲的喉管,当天就气绝而亡了。
“将军?”
菱跃回过神不再想,众人准备好后,士卒之间也弥漫起一股紧张之色。
是死是活,今晚在此一搏了。
菱跃让众人丢掉了大多辎重,只携带好干粮跟武器,直接在夜色谷道中急行军起来。等一众人从谷中出到谷口,果然有宪嚠的部队早早埋伏四周。
到了现在这个两军对垒的地步,什么阴谋诡计都不顶用。
峡谷相逢,勇者胜!
菱跃一双招子在夜色中闪烁着仇恨的目光,身下的战马惴惴不安的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杀!”
原本寂静的夜晚中,咚咚沉闷又厚重的战鼓声响彻。
双方的兵马双目已经赤红,而后在铠甲摩擦声冲杀在一起。菱跃的部队带着难言的悲壮,因为这是他们的求活之战,只有打出去他们才能回到晋阳,能再次见到自己的父母、妻子与儿女。
而宪嚠的部队则是带着对未来的渴望!此战之后,他们这些西山军就能分田得地,重新回归平静的生活,这是宪嚠向他们承诺的事。
往日宪嚠威望很高,他从未做过失信于人的事。
西山军相信他。
“杀啊!”
士卒手中的兵器砰砰地撞在一起,有人不过被相撞的力量震得手臂稍微麻了下。才失了几分力道,旁边就有人一大刀劈过来,当即这人歪倒在地。他下意识痛呼几声,却已经大量的人马踩踏上来,没一会儿就让他沦为了一摊肉泥。
有士卒在夜间眼神不太好使,恐惧之间手中长矛连连摆动挥舞,身旁不少人被他刺中哀嚎一声倒下。可他身前的敌人也没有退缩,反而用自己的血肉去阻碍兵器的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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