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马义话里话外都是别管了奉稷了,他肯定不干。
不过别看这奉唬是奉稷侄子,实则奉唬的父亲是奉稷父亲小妾所生,奉唬之父自小就不受宠爱。大一些,他甚至因为嫉妒之心而企图谋害奉稷之父,后来就被奉家执行家法之后逐出家族。
没几年,奉唬的父亲在外厮混喝醉酒就落水而死了。
奉唬跟母亲二人倒是还在奉家,可也没受到什么关注。幸好奉唬长大,孔武有力,表现出了一定的才华,这才被奉稷看重带在身边教导了一些时日。总之,不管这个奉唬是不是真的爱戴自己的叔父,反正马义觉得这就好办了。
马义听了,不气不恼,却是大笑道:“奉唬,我行事光明磊落,你尽可将今日之事禀告主公,一切由主公决断。
倒是你,似乎对我不赞同出兵救奉公很有意见。那我且问你,若这事当真是凉州计谋,我等损兵折将之后,你又当如何?罢了,念在你一心要救你伯父的份上,此乃人伦亲情,我也不怪你,且坐下吧。”
黎錞十分信任马义。
刚才他听到马义说有奸细,其实内心就有七八分认同。
不然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合。
因而他也赞同不出兵,这奉唬一听奸细又听到不出兵就急成这个样子?寻常奉公在时,也不见奉唬同他十分亲近。
再则,别管中间有何渊源,奉唬的父亲说起来到底是因奉公而死,这可是杀父之仇……奉唬真的这么顾念与奉公的人伦亲情?
黎錞心中有了怀疑,当下道:“诸公,我也觉得道之说得十分有道理。咱们就暂且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防止中计。再则算算时间,主公也快到广魏郡了,到时一切自然有主公定夺。”
众人无异议。
奉唬见此也只能懊恼的长叹一声,转而有些不忿随众人一起离去。
众人离开后,黎錞叫住了马义将心说所想与马义商谈不提,此刻就说到李昀之处。
李昀安排好凉州事务,随后就轻装简行一路赶往谷水泽。既然郭傕说要赴约,李昀也不会怯场。
如今的李昀已是少年,到不跟小时随军出征一样还需特别照料他的身体。加上这几年李昀的身体一直极好,从出生到现在,身体压根没出什么毛病,也让凉州众人对他身体安康这件事放心许多。
风尘仆仆走了好几日,终于不带停歇见到了张玉。
之前打羌人之时,张玉就带兵一直在祖厉、鹯江口一带活动,就是为了防止雍州突袭。
后来羌人战事结束,李昀也没调张玉回来。反正要有一战,而且也近在眼前,李昀一开始也没打算让张玉再动。
张玉看李昀赶了好些天路,多少有些疲惫,赶紧带他去军帐之中休息。
一整日休整之后,第二天精神焕发的李昀就问张玉,这段时间雍州有没有什么动静。
他可不相信郭傕会无缘无故同意在谷水泽赏剑,肯定另有图谋。
张玉一听,跟冯胜对视一眼,顿时嘿嘿一笑。
李昀看张玉跟冯胜配合良好,心中也满意。张玉行事比较冲动,这冯胜之前是邓羌的副手。后来李昀看他沉稳,索性就把冯胜调给了张玉,让两人性格互补。
如今看来,到确实是不错。
张玉喜道:“主公你有所不知,雍州自己闹起来了。”
当下张玉就把有一伙贼人打了口号,在雍州广魏郡一带呼朋引伴聚集了一堆雍州百姓的事讲得眉飞色舞。
“这些人不知道哪里弄来了几艘大船,这些时间就漂在鹯江上。雍州兵也抓不住他们,就让他们逍遥。时不时他们就上岸,在雍州肆虐一番,热闹得很。”
“没来凉州?”李昀奇怪道。
鹯江是贯穿雍凉二州的,这么胆大妄为的劫匪,没理由就光在雍州行事,除非他跟雍州有仇。
张玉自然道:“那必然是畏惧我们凉州兵锋,加上主公您的仁义爱民之声早就传扬出去了。他们就算上岸来欺骗乡民,也没人愿意跟他们走啊。这些贼人也不傻,自然不来咱们凉州。
当然,还是主公这些年治理有方。咱们凉州的乡民都有衣穿有田种,现在跟着贼人闹腾不是蠢到极点了么。”
冯胜好笑的示意张玉差不多得了。
李昀面上不显,心中感叹,这马屁话果然让文化人来说更好。
这张玉也没什么文化,直白地夸就显得庸俗。还得骞珪他们,不动声色,有时候你还得反应一下人家在夸你。
李昀随后又同众人在军营晃悠了一圈,而后又见了祖厉、会宁两地的县令,又去县中察看了一圈。
这几年凉州的政治风貌大变,可见之前下死手杀了一批换了一批真的很有效果,尤其是如今的县令、郡尉等人,一个个都是在四方书院读过书的,几年洗脑之下,治民观念早就有了大的改变。
嗯,没改变的都被淘汰退学了。
尤其这个祖厉县县令还很有想法,他在县衙设置了‘道德模范’、‘劳动模范’、‘文艺模范’、‘忠义模范’等等奖项。
然后在自己管辖的各乡、镇选出评上的人,不仅在县年会上表扬,给予奖励,还给颁布奖状。
李昀听了,这劳动模范其实就是农博士的低版,农博士的要求比较高。但劳动模范就是谁种地在一乡之地种得特别好,然后纳税十分积极,就会给予奖励。
以上种种一轮下去,整个祖厉风气都为之一清。不说夜不闭户,可路不拾遗还是能勉强做到的。而且每隔一个季度,他就自己去各乡各镇去转一圈,就看看有什么事是没处理好或者暗中打听打听乡民有什么不满或需求。
锦衣卫将这两县的治理风貌早就整理成册给了李昀,再加上亲眼所见,李昀想着明后年,这个祖厉县县令给他往上调一调。
他就喜欢这种干实事也不迂腐的人。
一轮看完,加上又等了几天,郭傕终于也到了。
第161章 李昀跟郭傕的碰面
几天后,李昀在姜光、赵越等人的随身护持,谭德跟张玉各带一营兵马的浩大声势之下,大量人马驻扎在了谷水泽边。而在谷水泽另外一侧,郭傕带来的人马也不遑多让。
两岸旌旗摇曳,隔着一个谷水泽看似平静,实则杀气弥漫。
当天,郭傕那儿送了一只小船进谷水泽之中。郭傕率先上船,身边只陪同了一人。
赵越几人担心万一船中人是假扮的郭傕怎么办?
所以他们的意思是李昀不去,也找一身形相似之人替他去。就算郭傕是自己去的,他们也要小心为上。反正李昀多年前见郭傕他还小,如今长大了这么多,容貌有变化是正常的。
李昀握着手中湛卢,隔着谷水泽而望。这谷水泽很宽阔无边,两两相望,其实他也看不清那小船中的人,可李昀却感觉对面郭傕也在看他。
“让我登船。”李昀忽然道。
赵越一愣,随后应喏。
一艘小船被放入水中,李昀登船而上,身边陪同赵越。
河岸之中面积狭小,这种腾挪转移都不便的地方最适合赵越护卫,他恰好擅长此道。
“主公安危,托付于你了。”赵越上船之前,姜光等人拜道。
赵越不言,只是握紧了手中长剑。
两艘小船飘飘荡荡开始向着水泽中心靠拢,李昀站在船头抬头四周望去,悠悠长河啊。也不知道他之后的千百年,世人如何评价他这样的‘穿越’来客所做之事,这个时代又会因为他的意外到来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二船终于在渐渐靠拢,彼此只隔了四五步的距离。
郭傕也站在船头,身边陪同的则是一个穿着黑衣的老头,老头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双手皮肤干涸可五指粗壮,这会儿两手各抓一把剑,似乎是使双剑之人。
“李昀,你取字没有?”郭傕打量了一番李昀,忽然笑道。
其实郭傕也没怎么见过李昀,更早之前他以为凉州崛起做主之人是李复。凉州一别时,李昀之名才刚刚传入他的耳中。
如今再看,李昀虽然还不到弱冠,可这样的少年满世界去寻,估计也找不到几个可以跟他比肩。
果然英雄出少年,有子如此,是李复的大幸。郭傕心中一叹,怎么就不是他的儿子呢。
李昀摇摇头,反观郭傕腰间的佩剑,“这就是你的七星龙渊?”
郭傕一笑,“李昀,不如你我言和,这七星龙渊我便赠予你。天下未定,你我二人合谋先定天下,将来或一分为二或再一决高低如何?”
李昀目光灼灼与郭傕对视,笑道:“这话你信吗?”
良久,二人皆不再谈论此言。
“那今日就不谈烦心之事,你我二人江上对弈,闲聊天下之人如何?”
二人当下摆手,两船渐渐靠拢却谁也没到对方船上去。大家心中都有数,我不信你啊。
索性盘腿坐在各自船头,中间放一个棋盘。
下棋这事,李昀多少是从各大围棋高手锻炼过来的,有点水平但不至于太有水平。至于郭傕,原先家中杀猪,所学不多。这几年喜欢上了这一道,也找人学了不少。
两个差不多臭棋篓子凑在了一起下棋,下着下着两人面色都有点难言。
两人心里都明白为什么会下成这种有点让人不爽的模样,当下对下棋的心思就淡了不少。
李昀摆弄着棋子笑道:“听说郭公提前派兵进了广魏郡啊,郭公如此胆怯么,唯恐此行不测?”
郭傕也笑:“防备张玉罢了,他带大军在此。若是我无备而来,你个小狐狸难道会心慈手软?”
“郭公这是怀疑我的秉性?”
两人你来我往惬意聊天。
而在谷水泽两边,谭德带兵清扫四周。此行见面,二人可都不安好心。全力清扫之下,不少埋伏在谷水泽边的杀手或者士兵被一轮箭雨剿灭,当然凉州这有不少摸索过去企图暗杀之人。
郭傕远远看到岸上人头攒动,“小公子派了不少人来劫杀我啊。”
“郭公也不遑多让。”
郭傕一笑,身后的黑衣老者端上一壶酒以及一些吃食,“来来,江上对弈怎可无酒无菜,你我同饮。”
赵越一俯身,也从身侧拿出食盒与美酒。
“郭公不如尝尝凉州风味?”李昀不接对方的,自己倒了一杯赵越递过来的酒递给对方。
郭傕也不接。
二人心中立时明了,看来谁都在酒菜之中下毒了啊。
真是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小狐狸。
酒菜是吃不了了,这剑也没怎么赏,二人索性一直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一直到岸边的打杀之声稍歇,天色也昏暗了起来,郭傕才把期盼打乱。
“小公子回头见,下次你来雍州,你我可再下一次。”
李昀也起身缓缓道:“七星龙渊是古之名剑,下次你来凉州,你我再共赏此剑。”
郭傕沉沉看向李昀,回头对老者道:“走。”
小船悠悠分散。
远离了彼此十几米之后,郭傕看向黑衣老者,老者摇头道:“不行,对方护卫之人也是高手。若我出手,对方可杀但不能保证主公安全了。”
同归于尽是很蠢的事。
郭傕长长一叹,罢了,还是得用最大的代价剿灭凉州啊。
李昀处,赵越也是如此道:“找不到机会袭杀郭傕,我一动手顾不上主公,那黑衣老者本事不小。”
李昀点头,能袭杀最好,杀不了那就堂堂正正做过一场,反正来祖厉之前他早就做了安排。
小船各自回去之后,可二人大军谁都没有离开,反而依旧驻扎在岸边遥遥相望。
暂且安定之后,郭傕也没闲着。
广魏郡那伙贼人的事早就闹的沸沸扬扬,又索性让广魏郡平骧县县令配合,再另外调出一些兵马去联合去攻打那些匪徒。
那些匪徒喊出的口号很具有迷惑性,加上他们得了大批粮草。船上塞满之后,剩下的放在岸上不安全,索性就任由那些乡民拿取。
这样一来,他们确实吸引了大量的乡民跟随。再任由他们下去,整个广魏郡都要被波及。
而此刻宋继处。
这几日他也感觉压力倍增,一下呼啸聚集了如此多的人手,六子、潘铁这些人倒是大为兴奋。
以前他们呼啸山林可招不到这么多人。
人一多,野心就膨胀了。
六子跟潘铁这些人甚至觉得自己很行了,依照他们现在这个势头,都可以在广魏郡横行。
到时候他们索性席卷整个雍州,由宋继做雍州头领好了。反正现在也不比往日了,朝廷?那是个什么东西?自己打下来的那就是自己的。
可宋继不行。
六子这些人只看眼前,他稍微看的长远一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性,他做不来人主,还是得找人投效。可如今这个局面,雍州是没法投了。
小打小闹是体现自己的价值,让雍州牧高看他一下。闹得这么大,对方只想杀之而后快了。
思索过后,他将六子几个亲信叫来分说。
听完话,六子几人挠头道:“头领,我们觉得你能当州牧。既然你不愿意,我们更不行。如今看来,只能投凉州。刚好现在咱们也有了一份‘大礼’,而且还有这些船呢,凉州牧一定也喜欢,不如就去联系他?”
看兄弟们昏头归昏头,但还听从他的话,宋继放心了一些。
此刻点头道:“好,六子你立即派人去凉州找什么县令之类的,就说咱们要投诚。潘铁,你再找几个伶牙俐齿又不怕死的去找平骧县县令,跟他说奉稷在我们手里,让他准备一万石粮草换人。咱们再骗一把,能骗来粮食,就把粮食跟人一起送给凉州牧!”
要送就送大礼。
骨子里,宋继这些人都是劫匪,贪得无厌。
六子几人听了果然大为兴奋,摩拳擦掌就下去办事。
因凉州较远,还得耽误几日。可雍州县令那边直接把那几个传话的匪徒绑了起来砍杀,再让人送来头颅后传话,粮草没有,你们等死吧。
六子等人当即大怒,气道:“好啊,郭傕连老丈人都不顾,不过万旦粮食都不舍得,回绝如此果断,真是心狠手辣。”
宋继本来觉得这最多是个讨价还价的事,实在不行,对方也会拖延一下,没想到对方做得这么决绝。
这不是一个县令敢做出来的事,那么此事必然通过什么途径让郭傕知道了,是郭傕点头之后县令才敢如此。
奉稷之前也交代过,是郭傕让他们来这里秘密行事。如今看来,说不得郭傕也已经到了广魏郡。
宋继感叹郭傕果决狠辣,算是枭雄之辈了。但也同样如此,他再不对投效雍州抱有希望。如今只能看看凉州牧究竟是不是跟传闻中一样,爱民如子,赏罚分明。
宋继安抚好暴怒的六子等人,只等凉州传来消息。
可凉州的消息没等来,倒是等来了雍州兵的围剿。幸好他们在水上,对方都是搭乘的小船,人再多,不善水战也难办。开始吃了几次亏之后,宋继竟然仗着大船优势,还在河上打出经验了。
这一日,听着雍州兵马不断调来的各色船只,宋继还是有些担忧了起来。
等他出船散心之时,一正在落网捕鱼的老渔夫见了,立即跪下道:“见过头领。”
他也不会行礼,只会胡乱跪拜。
之所以跟了宋继是因为听说宋继会送大量粮草,他家中艰难,忍不住就来了。让家中大儿子扛了粮食回去,自己一咬牙就上了贼船,就当是用这条不值钱的命报答宋继了。
“起来吧。”
老头小心翼翼按好渔网,因为紧张,下意识自言自语,“今日天气看着还好,可看看日头跟云,今天下午要刮大风啊。”
“刮风?”宋继不知道怎么跟着说了一句。
那老者是一辈子低头刨食的人了,向来不善言辞。宋继一开口他更紧张,话都说得乱七八糟。
“老经验…刮西南风…我小时候就跟人学摇橹,没地,我爹那会儿地就没了,家里连安置房子的地方都没了。
我爹让我给老师傅磕头,送了家里唯一的一只鸡跟一条狗,老师傅才收我。我爹就把家安在了河上,一直住小船。摇船除了渡人过河,主要是打鱼,看天气吃饭…这看天子特别重要,老师傅遮遮掩掩好久才全教我了。”
“往哪里刮?”宋继打断对方开口。
他看出了对方的紧张,有的人一紧张就开始铺天盖地的话,不知道从哪里讲起。总之,他们会乱七八糟地讲很多。
“那里,西南风。”老者一哆嗦,下意识道。
宋继凝了凝眉,这个方向刚好是顺游,最关键再往下就是雍州兵马囤积船只跟兵马的地方了。
这几天宋继不担心是假的。
虽然雍州被劫持了一批大小船,可雍州毕竟是一舟之地。河上战争失利后,雍州的将领索性暂缓了攻击,又从各处调船过来。不仅如此,还有直接现做的船只。
只要能暂时载人,当下顶用就行了。
一州之地做后勤补充,宋继还是拍马赶不上的。眼见船只汇聚得越来越多,宋继也担心他还没跟凉州勾搭上,自己先被雍州给一波灭了。
宋继不知道怎么想的,转身进了船舱。
一个人想了半天,赶紧把六子几个心腹叫了进来,一来就问道:“咱们船上的鱼油还多吗?”
这鱼油也是宋继做了水匪之后才知道的东西,河里鱼肉肥美。附近的渔夫就捕鱼上来,将鱼熬成鱼油。
这鱼油可以保持长久,因而不仅能到了灾荒时日保命用,寻常用来点灯取光还长久,十分好用。就是这东西沾火容易着,所以得小心看管。
六子不解,还是道:“有不少呢,这些东西都单独放在一艘小船上。要是起火,也就烧一船。”
“那就行。”宋继叫二人凑近,嘀嘀咕咕把自己想法说了。
六子跟潘铁对视一眼,立即道:“那就干,那雍州牧杀咱们兄弟。戏文里还说呢,叫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倒好,直接把咱们兄弟砍了,咱们这口气是咽不下。”
这段时间,他们呼啸河上习惯了,加上如今从者人多,也不惧怕跟雍州牧掰掰腕子。若是之前那点人手,六子跟潘铁肯定不敢口出狂言。
几人商议完毕,一直等下午。
果然他们下午才吃完了一顿饭食,这天不知道怎么就阴沉了下来。再之后,先是刮小风,随后风势渐渐变大。
“是时候了。”
宋继下令之下,几艘大船引路,其后是小船跟随。本来就是顺游,加上顺风,这船的速度别提有多快。
一路往下,等宋继的船只一冒头,雍州士兵都没反应过来。
虽然双方都有心防备彼此,可宋继顾及对方人多,雍州兵则忌惮如今无有大船,之前吃了亏,如今只能防守。总结就是处在一个你过来啊,那为什么不是你过来啊一个阶段,还有开战的意思。
宋继骤然发难,也吓到了雍州兵。
来者不善,雍州兵这边的将领叫丁统。父母兄弟原先也是在江上讨生活,只是做了一点黑心的买卖起了点家。
丁统长大后学了点武艺,年轻人容易热血上头,一不小心就闹出了人命。为了躲避祸事,他索性替人应名投身军伍。
当时入军人人避之不及,自然有的人愿意将名额给他。之后郭傕入雍州,再之后改革军事,丁统反而一路高升了。
如今也是因为他有水上讨生活的经验,这次又提拔了他一下,直接让他带领这数千人马的士兵。
丁统如今可以说志得意满。只等船只到位,就剿灭这些水匪再立功劳。谁知道这些水匪今日竟然出其不意,直接这么冲了过来。
丁统怕事情不妙,立马喊道:“快快,让人准备好武器,另外把船之间的横锁解开,迎战!!”
雍凉二州就没什么水军,这些陆军又不适应水战。
反正这些天也没战事,加上他们都是小船,晚间不将船固定好就容易乱飘。为此,丁统就让人暂时把船用横锁连起来,然后让士兵上船,先适应适应相对稳一点的船只。抽空再时不时让士兵学习泅水,这样等真正开战,就不会出现之前不少士兵晕船呕吐的现象。况且刚刚起了刮风的苗头,丁统怕风把船吹得七零八落,更是加固了一下横锁。
这下好了。
风势越来越大,那些水匪满目狰狞往这儿冲。
雍州兵则到处慌乱,不少人直接被自己人挤进了水中。不少人还不太会游泳,惊慌之下喊:“快救我,救救我!”
“这里也有人落水!”
“快快,解开的船散开,给我们的船让开路。”
“……”
熙熙攘攘,乱成一片。
远的看,雍州兵这儿就跟一群本来井然有序在搬运食物的蚂蚁,忽然把他们的食物拿走之后,一大群蚂蚁就开始抓瞎到处乱窜。
片刻间,宋继的大船已经撞了过来。当先几艘雍州小船,直接被撞翻掀入河中。大船上的匪徒们先是拿出弓箭就一轮开射。
真的得感谢雍州,这些武器全是从他们手中所得,否则宋继的手段就只有跳船肉搏。
丁统急得不行,大喊道:“先反击,先反击,船先不管。来人,集合!!用钩锁,用钩锁,上船杀人!”
他当机立断,直接开始组织士兵向他靠拢。
他们人多,就算宋继有大船的优势又怎么样,他们用钩索拉住对方的船,大量士兵攀爬上去。虽然人死得多一些,可宋继说不得也得留下。
兵事凶险,谁知道意外什么时候就落自己头上。
有人指挥,雍州兵才渐渐冷静下来。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等冷静后就开始反击。
宋继本来也不是来真正打仗,他是来烧船的!
见此,立即道:“潘铁,带人跳船扔鱼油。”
潘铁、六子二人此刻也不畏战,当即带人早早准备好的鱼油就朝对方船只上投去。更有大量匪徒从船上跳下,三三两两在船上袭杀起来。
当下,这河上之船不断摇曳,而原本幽静的河中则是弥漫大片大片的血色。水中不时有尸体漂浮又有人尖叫呼救。
丁统是识得鱼油的,在被兜头砸了之后他就知道情况不妙。
当即大喊,让人跳船或者快上岸。
等话一说出口,丁统就知道糟了!
果然因为他的话,本来已经冷静下来,能有来有往跟宋继打起来的雍州兵下意识听从命令往后撤。
可那些解开去迎战的小船要撤就得掉头,一掉头,对面大船上的箭雨就紧随其上。最关键还是他们一掉头跑了没多远,立马跟那些没解开横锁动不了的船只撞上了。
“哎呀。”
“不好!”
惊慌中,有几艘船上的人直接掉入河中。骤然惊变,反而让河上更乱了。
丁统大急,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可此时宋继却大笑,同时喊道:“放火箭!”
鱼油被投掷的差不多了,就等这一把火了。
今日顺利至此,前几天的憋闷之气终于一扫而空。
——咻咻。
一只只火箭被射出,这鱼油不愧是易燃之物,点火即着。骤然间,那些小船就升起了连绵的大火。
船上士兵被火烧到,只能拼命往河岸上跑。跑不了就只能在绝望之中跳入河水中。
宋继今日来,本就不是来杀人。
见目的已经达到,他赶紧让六子、潘铁带人稍微杀一些落水狗就够了,别耽误了时间。
其后,他立马就让身后小船掉头,划走一些距离后大船再掉头。烧完,他当机立断就跑。
丁统也算是一条汉子,学了武艺之后就没哭过。此刻也飘在水中大哭道:“我对不起主公,该以死谢罪啊。”还活下来的士兵大多是会游泳的,一两个到了岸边之后那叫一个如丧考妣。
他们费了老大功夫再次准备的船啊,又完了。
此地离郭傕带军驻扎的地方不算远,半天工夫,消息就传到了郭傕耳边。
当日,郭傕中帐那儿一片大乱。他手握七星龙渊,差点拔剑砍人。
听着这次死伤的人数还有船只的损伤,郭傕只觉得怒气冲顶,恨不得砍杀了丁统!
可他也知道,如今杀丁统只会让人寒心,虽然丁统大败。但多少有他所带领的士兵大多不会水,加上船只不够的原因。
客观原因不能否认。
郭傕发火之后,他才冷静下来坐好,对中帐之人道:“既然如此,先安抚好那些士兵。”
同时又喊出一将,开口道:“如今无船,雍州兵马也不善水战。那就派兵,将鹯江水域都封锁起来,我要让那些水匪没法上岸补给,我看他们能在船上漂多久。一旦等他们冒险上岸,全给我剿灭干净!”
河上可以打鱼吃,一时半会儿饿不死。问题是你光吃鱼,身体可吃不消!
第163章 雍州兵马朝邓羌冲了上去
鹯江发生的战事跟李昀部队所在又不远,雍州的大兵一动,李昀这边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当天,锦衣卫就传来了消息,把这场战事的详细送到了李昀的案台之上。同这个消息一起送来的还有两个匪徒,自称是凉州人,姓谁名谁家住何处家中有多少人都交代了,就为了取信于凉州。
二人说是宋继派来,前来投靠。
为表真心,二人还随身携带了一些珠宝特意送上。
李昀看得好笑,到底是劫匪出身。这一小袋珠宝,他以为他买通什么县令、衙役呢。
李昀当即招来范旭、赵戎等人,众人商议过后觉得这个宋继能力倒是一般,这伙劫匪也是良莠不齐。
若是往常时,李昀真不一定会接纳。但如今情况特殊,这宋继又似乎有点福将的味道。
加之他提醒了李昀一个事,那就是水师确实要组建了。之前他还想过造反不成,海外跑路的打算。
造反成功,他以后也要拓展海外,用武力打开商贸的同时更要取得大量的封地,这可是他承诺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