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顺的不行—— by叶悠悠
叶悠悠  发于:2024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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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觉得刚才这群人面对他们时的箭雨也好,摆阵攻击也罢,都有理有据,像是行伍之人。
他赶忙出去,直接让六子把刚刚那个一看就是领头的儒将之人押送过来,当即问道:“你是何人!?说!”
此人本不想回答。
可宋继这些人都是匪徒出身,战场上连洒石灰都用得出来的人,可不讲礼仪道德。
当即道:“六子,你原先在老家时最会阉猪,这人应该也会。”
六子立马笑应了一身,捏了一把小刀上前。
“你若不说,我就扒光了你,直接在此地生阉,再将你丢入离此地最近的祖厉县,你跟我嘴硬试试?”
这人看宋继是认真的,当时又惊又气。
大丈夫可赴死,怎可如此被欺辱!?
当下就要怒骂,谁知六子直接扒他裤子,他实在没法忍了,这才大声喊,“莫要如此,老夫叫奉稷,字相之,雍州人士。你且不要如此,我观你等之人衣衫褴褛,便是凉州人也定然是劫匪之流。不如归顺于我,由我作保,让你等之人前往雍州也好博一个出身。”
奉稷看宋继等人神色巨变,立马又道:“我来此地,实在有机密之事。你们放了我,就是大功一件。奉氏在雍州也是大族之家,我有一女更是嫁为雍州牧为妻,与雍州牧关系匪浅,如此还能不信我吗?”
宋继努力抑制面色变化,实际内心有点崩溃。
这些天他是烧高香还是怎么了,怎么老是遇到这种事。这回误打误撞,怎么还抓了郭傕的老丈人!?

第158章 郭傕不及李氏多矣
宋继给六子几个亲信使了个眼色,这几个匪徒立马上前堵住了奉稷的嘴,随后几个人进到船中开始头疼了起来。
六子很有些懊恼地开口,“头领,咱们怎么这么背。本来都打算去投靠那个郭傕了,结果他老丈人被我们打了。我们这要是听那个奉稷的话,给他好好送回雍州,咱们能保证他不会事后找我们算账吗?”
问题就在这里。
奉稷现在说的是好听,那是因为他在他们手里。等到了雍州,对方翻脸不认人,他们这几百人那直接就是送菜上门,逃都没地方逃。
宋继也是这样想的。
一行人头疼的事后,宋继另外一个心腹潘铁忽然道:“头领,不行我们拿奉稷的人头去投奔凉州牧?”
他这一说,直接就打开了宋继的思路。
其实他们一开始确实是想投靠凉州牧来着,去冒险杀羌人,一半原因就是想做自己的晋身之阶。
“不如这样。”宋继开口,“这个奉稷留着先不杀,咱们坐船顺流而下,再派人去给雍州那边传个消息。就问问他们,这个雍州牧的老丈人值多少钱?看看他们愿意拿多少钱财来换。”
“另外等咱们到了会宁,也派人去联系凉州的官老爷。说咱们这些匪徒抓了雍州牧的老丈人,看看凉州官老爷给咱们开什么价码来换。”
六子不解,“头领,咱们两边黑吃黑?”
宋继自的道:“屁!两边都吃,不想活了!?我就是试一试,看看这个郭傕跟李复谁更大气一些。
若是郭傕真跟他发的招贤令一样,什么唯才是举又很重义气。那老丈人就是他半个爹,再多钱他也应该要给。
这个李大人要是也跟咱们打听的那样,十分爱民又重承诺,咱们也能试出来,看看他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愿意听一听咱们这些小民说的话。”
宋继也想好了,到时候哪个做得更符合他的心意,他就直接投哪个。
六子跟潘铁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
当即几人商议完毕,出了船就招呼兄弟们过来。
宋继率先说了这几艘船里有什么东西,那些长刀、弓箭等,现场就依据人头发了。另外还搜出一些金银珠宝,也是现场马上分完。
死去的那些匪徒,宋继翻翻找找,在这些人身上勉强找出一件可以留存的物品。实在没有的,就将他们身上的破烂衣物扒下来折叠好。随后,这些死去的匪徒直接被投入鹯河之中,轻轻松松沉底不见了一点踪迹。
六子刚好从船中找了口箱子出来。
宋继就将刚才那些东西放进箱子里面,对应的还有属于这些死去匪徒的一份‘分赃物’。
等以后有机会,这些物品跟钱财,他们都是要送去给他们家里人的。
这是宋继带着的匪徒队一个习惯,也因为这个习惯,这些不讲什么忠义的匪徒才会心甘情愿跟随在他身侧。
等一切收拾妥当,众人也不再耽误。刚才他们劫船的时候是有不少人立即跳船逃跑的。虽然他跟六子几个亲信讨论下一步怎么走的时候,其他匪徒已经尽可能去抓那些逃走的人,也抓回来了一些,但总有漏网之鱼。
这些人别回头去凉州报案,谁也说不准。
安全起见,众人立即登上船。
宋继一群人里面少有会驾船的,问了一下,才勉强从里面挑出两三个。这人也不够啊,只能把刚刚抓回来的那些跳船逃跑的这些人给提溜了过来。
这些人身上没什么行伍气质,年龄不少都偏大,宋继估计是奉稷这些人找的船夫。
一问果然如此。
这些船夫甚至还是凉州人,只是奉稷等人隐瞒了身份,告诉他们是走商的小商人。让他们偷偷帮忙走水路运送一些货物,报酬给得很高。
这些船夫贪图高昂的报酬,而且私心想着凉州与羌人一战大胜,如今这些人运送了货物也找不到什么羌人交易了。
估计都是外地人,还不知晓事呢。
自觉这些人也交易不了,不如骗骗他们的酬劳。
宋继从这些船夫磕磕绊绊的求饶之话中抓住了重点,“让你们运送货物?从哪里到哪里?”
其中一个船夫道:“大人,是从会宁运到祖厉,咱们才还是运送没多久,求求大人放我们回去吧。”
宋继思索片刻,笑道:“你们别慌,先带我们去往会宁。一路上你们就教我们这些人划船泅水,等我们学会了,就给你们一些船中的钱财让你们回家。”
众船夫听了这话,心中这才稍稍安定。
宋继这回愿意冒着行踪暴露的风险放人,还是考虑到万一郭傕连老丈人都不管。就跟他以前从说书人口中听到的那样,汉朝的那个什么很厉害的开国皇帝一样,给他来一句你想烹杀我的父亲,也请分一碗汤给我喝吧,宋继就麻了。
虽然说书人说这样的人很厉害,有枭雄之风。可宋继不想投靠这样的人,不安全。
投靠李复也还没放弃,那就不能杀这些船夫。
据说李复法治很严,本来就是劫匪了,投靠他宋继总是发怵。加上李复也是士族出身,根据以往的印象,宋继觉得这些出身高贵的人向来不太看得上他们这些泥腿子。
但凡手里没点硬功劳拿去投诚,宋继就担心李复内心瞧不上他们,直接空口白牙直接让人拉他们去斩首。最关键他们确实是匪徒,李复这么做了,他们也没话说啊。
这也是没拿到那个羌人的人头去请功,宋继果断放弃了去投靠李复这条路的原因。
随后一路上,宋继没再做他想,而是也跟着人拼命学泅水。
泅水还好学,最麻烦的是不少人竟然晕船,上吐下泻,好些天了还是没好。幸好那些船夫会一些治疗晕船的土方子,中途乔装去一些乡中收来了药材熬制喝了,船上人才稍微好了一些。
可就这样,不少人情绪始终蔫蔫地。
从祖厉到会宁本就是顺流而下,二者相距也不远,所以顺利而下。
等到了地方,宋继几人上岸先是休整了几天,恢复了精神之后就让几个船夫带他们去直接堆放货物的地方。
等到了地方,这些船夫不懂,宋继这些人却是一眼看出了不对劲。
那些堆放的货物都被安置在了鹯江河岸边一处隐藏的山谷之中,从山谷处路上的脚印跟压痕来说,还有人在源源不断往山谷之中运送货物。
哪里有一趟运送这么多交易物品的。
现在中州各地战火,你一路这么多物品,简直是给别人送菜。就算可以,你这一个商队得要多少人马护送啊。
也就这些船夫不做他想,这才没有觉察不对。
到了地方,宋继带人观察了半天。
发现这山谷确实隐蔽,但是口子小,后背又是靠山。也就是说,有人俯冲下去猛攻,山谷中的人就跑也跑不了了。再加上这谷中人不多,大约两百人不到,他们这群人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再说,宋继也没打算硬碰硬。
他一直等到傍晚,这谷中的雍州人就开始用食。为了隐藏踪迹,谷中之人并不开火,大多只能吃凉食。
这凉食吃多了就容易闹肚子,因而饭后,不少人结伴出谷去解决五谷轮回一事。
宋继早叫人埋伏四周。
人什么时候最脆弱?上厕所的时候。
接二连三将出来的人抹了脖子,直接杀了有小四五十人。再下去,估计谷中的雍州兵也要觉察不对劲了。
宋继当即不再犹豫。
此刻天色较黑,加上雍州兵刚刚吃过晚饭,正是困乏惫懒的时候,此刻最好攻击!关键是他们从那船中得了不少锻造精锐的刀、弓与轻甲,装备直接升级。
宋继带人俯冲上去,果然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加上宋继有人多的优势,不到半个时辰,这场山谷战争就结束了。
等进了山谷,宋继等人才惊呆了。
这山谷外面看,其实也平平无奇,可里面竟然堆满了粮食!
“我去。”
六子一时都手足无措了起来,这显然是打劫到雍州兵的粮仓了。这么多的粮草跟武器,不用说,这里一定是雍州的一处运粮点了。
太多了。
宋继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这么多粮草送到这里。宋继马上明白,估计是雍州要跟凉州开战了,所以在提前运粮。
“这下怎么办?”潘铁急道。
怪不得那个奉稷说他在做机密之事,原来这事就是押送粮草。
本来只是想来再抢劫几艘船还有粮草,毕竟他们接下来是要漂泊在河上一段时间的,没了粮草怎么生存。
谁知道一打劫就打劫了个大的,这郭傕还能再留他们?
宋继猛地回头怒道:“急什么!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这么多粮草,他们一定是走的水路,问问他们,他们的船停靠在哪里了,咱们再抢了他们的船!”
不过这回不行了,等到了地方,宋继发现船虽然停靠在岸边,但船上及船下的人尽数不少。而且这船不是简单的小路船了,直接是两艘大型船,还有十几艘小船。他们要登船攻击,那对方居高而下,几轮箭雨很可能就送走他们。
宋继这人歪点子是多的,当下他立即带人退走。而后毫不犹豫去到山谷,让自己人尽可能的将山谷中的粮草搬到船上,一直搬到吃水警戒线处才停了。而后他就上了自己的那几艘小船,顺流往下,大半夜就到了广魏郡。
本来过了会宁就是广魏,而广魏郡已经是雍州地界了。宋继可不管,直接让人探路寻了最近的乡庄,大半夜放火将乡民全都惊醒。
凉州待久了,宋继好久没看到这种衣不蔽体,蓬头垢面又畏畏缩缩,全身没几两肉的佃户或是乡民了。
宋继下意识眉头一皱。
其实比起其他地方,至少郭傕这边好歹这些人不用到处逃难,还能勉强果腹。再者也是因为如今连绵不断的战事,这才导致民众贫弱。等战事稍歇,又会好上一些。
中州繁华无比的地方,到处逃难、饿死之人都比比皆是,何况是雍、凉二州这种贫瘠地方。
若没有凉州对比,瞧见雍州的人,多少也会说一句郭傕还是会治民的。
这也是宋继下意识没去凉州这么做的原因。
凉州各乡如今不算太愚昧,因为县衙中有什么扫盲工作队,一个月四五次到各县轮轴转,不仅是教你认一两个字,关键还要给你解读目前凉州府的各类政策。
人家有自己的田地,有扫盲团还有什么表演团,各乡在农闲时候一直被组织参加一些娱乐活动。
你用利益诱导他们做点小事倒是无碍,但你要是让他们跟着走去劫掠去造反,凉州乡民可是要报案的。
有了眼前对比产生的冲击,宋继内心已经有了偏向。
当下,宋继大声喝道:“你们别怕,我虽然是歹人,却也不滥杀无辜。你们随我走,不远处有我船舶停靠,上面都是粮草!你们且去搬运,能搬多少都是你们的!
等拿完了船上的,你们再去呼朋引伴跟我再走远一些,天明时分你们就能看到,前方我还有一大批的粮草,也可尽数让你们搬运!”
这些人不敢动弹,于是宋继就让人驱赶他们。
一直到真看到了小船,也看到了一袋袋的粮草时,终于有人哆嗦着往前冲。
他扛起了一袋粮食。
没人杀他,没人抢回去。
他将粮食扛在肩膀上,还能嗅闻到粮食的味道。
是真的!
后面的人意识到之后,宋继就看到了一群真正疯狂的人是什么样子。

第159章 马义在雍州混的极好
一直过了有四五天的时间,驻扎在广魏郡略阳县的守军才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此番运粮且悄悄安排大军进入广魏郡,本来就是打凉州一个措手不及。因而同运粮的奉稷有约定,每隔两日必然用飞奴传书信一封,谁知道这几日迟迟没有飞奴传信而来。
奉稷不仅是运粮,还要安排一支人手寻找地方埋伏。倒是若李昀前来赴约,最好是能将他截杀在祖厉县。
二者都是大事,主公安排之后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谨慎。加之奉稷也是老道之人,不会无故不按约定放送飞奴。
此刻的略阳,大约有一万的兵马驻扎于此。
中帐中,高居首位之人若是李昀在,他一眼就认出,此人竟然是马义!
自无食教彻底大败,马义与天师张唐进入雍州地界。这几年,马义跟李昀来往也不多。偶尔逢年过节,马义才遣飞奴送来一封情真意切的问安之语,多是拍马屁实则没一点干货。
李昀也懒得管他。
可实则这些年马义在雍州混迹的极好。
当年郭傕急忙忙跑回雍州,马义就领着张唐前去投效。虽然郭傕觉得无食教的战斗力太差,他暗中给了不少粮食,还资助了一些武器,结果轻松就被凉州兵撵得到处跑,一点用也没有。
可当初恰逢郭傕‘千金买马骨’之时,无食教既然来相投,他没拒绝的道理。再则,无食教战斗力是不行,可听说他们培养出来的无食使徒是最好的重骑兵,还有就是豢养飞奴的本事,这两点郭傕有些眼馋。
接纳了马义之后,郭傕事后又让人去探查了一下马义等人的秉性。
之后下属禀告,说这马义在无食教中风评极好。个人能力倒是不上不下,说不上什么将才或是奇谋之士。但问题是他忠心,侠肝义胆,连神君都与他结拜,临死更是将儿子张唐与无食教都托付给了他,可见马义的人品。
郭傕听了,内心也高看马义几分,觉得他是无食教难得的可用之人了。
人主者,自然喜欢这种一心一意为主上考虑,忠心耿耿不坠气节之人。当下就决定,他日后要重用马义。只要受了他的恩惠,马义这样的人定当也不会背叛他。
因而这些年,马义在雍州可谓是顺风顺水。这次雍州商议兵出凉州,马义虽不是一路主将,却也跟随奉稷一起被委以重任。
在奉稷失利的消息传来之时,马义一个人正在纠结。
郭傕安排的截杀之事究竟要不要告诉主公?
雍州这几年日子混下来,马义都被郭傕赐了好几个美娇娘。因而他早已成亲,家中孩子都有四五个了。
如今日子过得美哉,马义就犹豫啊。
“那李昀小儿着实有点可怕,况且他还掌握着我投敌卖友的亲笔书信,这要是惹恼了他,告发了我,怕是在雍州也混不下去。”
马义思来想去,还是在案桌上写了一封信。
信中大多又是颠来倒去的马屁之语,只在信的最后用了几句话,稍微跟李昀提醒了一下。让他注意此行谷水泽之约,郭傕另有打算。
具体什么打算,马义却没说。
他觉得妥了,这叫两头下注。
当下他让人取来飞奴,等这信送出去后,忽有士兵急匆匆来报,说是有急事,让马义快去中帐议事。
等马义到了,才发现中帐已经坐满了七八人。
他们这一路,奉稷为主,马义及雍州大族出身的黎錞二人为辅。见了面,主位空悬而左右两侧各坐马义、黎錞二人,剩下的人再坐于二人之下。
“干侯,发生了何事?”一坐下,马义早无一人时的焦灼。
此刻的马义,目光周正,面容浮现焦急之色。而他的长相又是那种五官分明,俊朗有风度又不失坚毅的模样。
所以他此刻神情一急,众人下意识想到,这马道之果然就如同主公所说,是忠心之人啊。
这几年主公对他时有赏赐,可他依旧不卑不亢,而且一直将张唐带在身侧照料有加。如此惦念旧主,甚至不惜不要自己的前程,真是难得的一诺千金重豪气之人。
只是众人不知,马义带着张唐,一则为了立住人设。二则也是想,若是雍州混不下去,他还得跑路凉州。
如今张唐已经被他忽悠瘸了,他跑回凉州,有十分把握能说服张唐这个明晃晃的功劳也能跟他跑。到时这张唐不就是他送给李昀的天然礼物嘛,可不能让他脱离了自己。
众人不知马义心思百转,只是立即有人道:“大人,平骧县传来急报,说是如今各乡出现了大规模叛乱。甚至叫出了口号,说是‘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而参加叛乱之人,立时就能领取大批粮食,因此不少人呼朋引伴加入了其中。”
平骧县位属广魏郡,距离会宁最近,偏偏最近奉稷就在会宁一带活动。
马义怒道:“怎会如此?这群贼人是哪里来的,领头之人又是谁竟敢如此大胆,敢在主公治下行叛乱之事?”
“平骧县县令所言,说是一股突然蹿出来的强人,原先就是匪徒。他们不知怎么了,得到了大批粮草跟武器,因而就呼朋引伴,如今就盘踞在会宁鹯江口一带。
领头之人叫什么宋继,打出了宋字旗号。如今不少愚夫愚民被其蛊惑,声势一般无二,加上他们盘踞水上,平骧县县令一时无法剿灭。据说为了防备凉州侵扰,主公特意派遣了大军在此护佑雍州之民,特叫人送来急报求助马大人。”
他们这些人究竟为何而来乃是秘事,自然不会随意泄露,所以这广魏郡大多县令也不知内情。
黎錞不关心平骧县如何,只是他听到这伙贼人有如此多的粮草,还有几艘大船跟不少小船,顿时心中一慌。
听着不对劲。
“快快,派人去会宁,立即联系奉大人,他那儿的形式如何了?”
众人担心的就是这个。
谁知道越担心什么就越容易出事,他们急得不行档口,当天刚好有几个雍州士兵一路艰难逃窜到了此地。
如今平骧等地乱哄哄的,这一二士兵一路衣衫褴褛结伴而行,也不敢求助他人,唯恐身遭不测。
被人拖入中帐,就立即哭道:“马大人,快快去救奉公。奉公在会宁被贼人劫掠,那群强人又忽悠一堆的乡民,将外面安置在谷口的大批粮草跟船只都劫掠了。如今逃脱之人寥寥无几,怕是只剩下我这一二人前来报信,请大人早做准备啊。”
这俩小兵早就累得不行,身上也有伤。
声嘶力竭提了最后一口气说完,直接就半昏迷了过去,再不能开口说话。
见此,马义让人将他们拖下去喂些吃食。
而中帐之人则是傻眼了。
怎会如此啊?
那批粮草可是足够四五万人吃两三月之久啊,他们计划了多久才运送到会宁。就是为了一路大军压进之时,能快速获得粮草补给。
主公打仗,向来喜欢事前做足了准备。
郭傕出身小户,虽然走的小道成为雍州牧。可在大事上,他反而不喜欢用险用奇。再加上李昀虽是小儿,如今都不足十五,可郭傕早领教过他的厉害。
如今凉州虽说李复是州牧,可一应事务早就是李昀在处理。他还得湛卢认主,这样的人注定不凡。要对付他,郭傕是用了十二万分心的。
谁知道他们跟凉州还没打,就这么被一伙强人扰乱了!?
“哪里来的强人?如此巧合?会不会是凉州兵马假扮?那李昀小儿可不简单。”马义立即道。
同时他心里一突。
他真怕是李昀啊,从之前无食教跟李昀打仗他就看出来了,这李昀运道相当好。有时候有意无意安排的一手,往往都会有神奇之效。
这这…马义心中有些后悔今日送出的那封书信。早知道就再透露一些消息,强调了一下自己对他的忠心。
当即马义就决定,一会儿回去了,他再补一份。
下方有人起身道:“大人,如今这伙贼人究竟是何处而来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咱们要尽快将此事禀告主公。再则,奉公在对方手中,咱们还得把奉公救回来。”
一想到奉稷被抓了,众人就面皮一抽。
那可是主公的老丈人。
再则,粮草就算了,总归今年他们也跟外族开战,大战之后得了不少牛马跟粮草。那些外族饿死就饿死了,有了他们的物资作补充,这批粮草还损失得起。
关键是还有那几艘大船!
他们又不善水战,自然没有配备船只。这几艘寻来不易,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主公要是得知了这个消息,还不得气死啊。算了算了,还是先把奉稷弄回来。到时候让他替众人说说话,责罚也能小一些。
不少人都是这样想,马义一哆嗦,忽然想,不行!
他不能跟李昀对上。
他可以蛇鼠两端,不向李昀坦白雍州谋划,但也不能真为了雍州去打凉州。要是这样,李昀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当下马义急道:“诸位且慢!”

马义在雍州的风评不错,因而他一开口,众人就停下了动作看他。
黎錞更是信任道:“道之有什么新见解?”
马义只觉得后背一层层地出冷汗,只是面上他却扯出一丝智珠在握的模样缓缓道:“诸位,我反倒觉得救奉公这事不着急。”
环视一圈,看众人跟着他的说法露出沉思之色,却没有反驳他,马义心中稍稍定了下。
一般他打算乱说的时候,都喜欢这样。
先开口说个离经叛道的话,其他人要是立马跳起来反驳,下面说的话他就迂回一些,马上悄悄来个反转安抚一下众人,还能让刚刚反驳他的人自觉没理解他的意思,对他心怀愧疚。
要是众人像此刻的模样,那就好说了。
马义来了精神,后背冷汗都不出了。
“诸位仔细想想,刚刚一二士兵来回报,便说那群贼人虽然骗了愚夫愚民抢劫了咱们的船跟粮草,可事后并没有赶尽杀绝。对咱们的士兵,抓住了虽然要吃苦头,可也都是俘虏了没有杀。
这说明什么,至少说明这群贼人不蠢,知道他们闹得这事大了,也怕咱们不管不顾派遣士兵杀回去,如此留了众人的性命,以便将来有回转的余地。
奉公身份地位不同,若是贼人真有我所说的想法,必然不会杀他,反而会好吃好喝招待着,只得日后跟我们谈条件。到时我等只要满足了对方的条件,奉公自然平安归来。如若不然,就怕他们恼羞成怒,反而害了奉公性命。”
黎錞凝眉道:“那若是这群贼人是凉州士兵假扮呢。”
马义立即道:“那也一样,若是凉州兵马假扮,他们不杀奉公便是在故意引诱我们前去救援,我们去了就是瓮中之鳖。
再则,若这群贼人是凉州兵马,咱们还要担心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此番谋划凉州,主公根本没有泄露消息,就连广魏郡郡守都不知道,只以为咱们是因为跟凉州关系日益紧张,前来此地威吓凉州兵马的。
如此秘密行事,奉公还被精准抓捕,别怕是有人泄露了消息。我并不是说在座各位有嫌疑,可就怕诸位身边的一些亲信之人是否被买通?
这些年咱们都知道,凉州有锦衣卫跟燕氏绣首相助,对于密报、探查、奸细这一块可以说是无孔不入。若真是如此,这才是真正需要禀明主公而后彻查的事啊。”
众人一听,不少面上浮现大惊之色。
马义所说很有道理啊。
原先众人只佩服他不弃旧主,忠肝义胆。除此之外,这几年在雍州若说是办事打仗,马义稍显平庸了一些。
可今日听他这话,心中感叹,以前真是小瞧了他。怕不是为了守拙,原先故意如此?
众人信服之中,却也有一小将从座位末尾起来道:“要是依照马大人的说法,可是不去救奉公了?那我话问马大人,若我等不去营救,贼人并非如大人所说,反而杀了奉公,我等如何跟主公交代?
而且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当务之急是安排好此战,而不是如马大人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咱们之中有叛徒!
如此只会扰乱众人之心,使咱们自己陷入混乱之中。这样的做法,跟战前临时换将有什么区别?马大人如此智慧,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马义此刻心中早已大定。
他确实是故意说起奸细一事,正常这种事一定要私下找人讨论,再禀告主公。这样在中帐议事时明目张胆的说,只会让众人彼此不再信任,是很愚蠢的做法。
可马义就是要给他们找点事做。
因为他真的不想去打凉州啊。
此时马义老神在在地打量这小将,这人叫奉唬,字仲文,是奉稷的侄子,怪不得此刻出来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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