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佳拍档—— by让阿让
让阿让  发于:2024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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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墨和林辰跟着沈雨清一起进入于洋的卧室,就见于洋整个人仰卧在床边,身上穿着家居服,衣物凌乱,现场也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
林辰立马就着手查看屋内的痕迹。
“我进来后确认他已经死亡就报警了,报警后我就一直在这里。”
沈雨清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绷得紧紧的,祁墨发现他看起来虽然有些太过于镇静了,但仔细看脸色有些苍白。
“查看过死因了吗?”祁墨转过身问他。
沈雨清淡淡地摇了摇头,忽然眼底浮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他知道他现在还没有离职,他还是一名法医,该去履行法医的职责,但此刻他真的是有些排斥去检验于洋的尸体的。
两天前他分明还生龙活虎地在“复活”迎接他的到来,怎么会现在就毫无生息地躺在了这里。
他怎么会想到,又怎么能接受,他前半生的职业生涯最后一个检验的尸体,竟然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兄弟。
祁墨忍住想上前抱一抱他的冲动,轻呼出一口肺里的浊气,对沈雨清道:“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梁玺到了让他来,反正他现在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队长!”
这时周宇他们几个带着勘察箱赶了过来,跟在后面的还有同样提着勘察箱的梁玺。
梁玺一进现场就本能地第一时间站到沈雨清身后,刚站稳就被祁墨拎了出来,“沈法医身体不舒服,你来。”
“……”梁玺连忙扭头关心地看向沈雨清,发现他的确脸色不太好,“沈法医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去医院?”
“不用。”沈雨清接过梁玺手里的勘察箱半跪在地上打开,拿出医用橡胶手套戴上,转身就开始进行尸表检验。
梁玺跟过去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沈雨清头也不抬地道:“记录本拿出来。”
“……是。”
祁墨垂眸看了他半晌,转身对周宇他们几个道:“我们也开始吧!”

第296章 那是……针孔吗?
“死亡时间,一小时前,死亡原因……待确认,后枕部有一处肿胀,有出血,是开放性损伤。”
沈雨清发现于洋右手手指关节处有淤青肿胀,像是被硬物击打的,于是将他的居家服袖子撸起查看他身上是否有其他的抵抗伤。
果然在小臂处也看到了两处淤青,这里能更直观地看出来是3公分宽的棍子留下的痕迹。
他让梁玺过来拍完照,正想把袖子再往上撸一些,忽然发现上臂处的袖子里有些异常,将手伸进袖子里一摸,竟然摸出一张纸条来!
抽出来之前沈雨清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遭不住看到那一行字时呼吸一痛——
[戒之在馐,饥饿罚之]
梁玺是第一个看到那张纸条的,顿时就忍不住惊呼出声:“又是‘执行者’!”
现场所有人都被他那句话吸引了过来,林辰激动地上前抽出沈雨清手里那张纸条,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字之后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祁墨握了握拳头, 咬紧了后牙根,没说什么,转身就举起紫外线灯继续搜查痕迹物证。
探照到那张红木泡茶桌的时候,祁墨的手顿了一下,他叫来周崇让他拿棉签过来,又叫周宇过来拍照。
林辰跟着一起凑过来看,就见桌角处有一点不明显的血迹。
周宇举起相机多角度拍完照,周崇就用医用棉签在上面擦拭了一下扔进试管里待回去检验。
而一边的沈雨清也已经缓过神接着检验,将于洋宽阔的居家服袖子撸到他的肩膀上,一开始看到那个针孔的时候他以为是他的眼睛花了,扶了一下眼镜又凑近仔细看了看,确认无疑,那就是一个针孔!
梁玺被他的动作吸引,跟着凑过去看了看,有些犹豫地问:“那是……针孔吗?沈法医……”
“针孔?”祁墨听到这两个字也蹲了过来。
“死者……”沈雨清一开口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咽了下口水才接着说:“死者有窒息的迹象,但是脖颈处没有被勒的痕迹,舌骨也没有骨折,加上这个针孔是新鲜的,我怀疑死者死前被注射了大剂量的毒品造成呼吸抑制,窒息死亡。”
听到沈雨清这个结论,祁墨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然,这些要等回去具体检测之后才能下结论。”沈雨清脱下手套站起身,“麻烦祁队长找人帮忙把尸体运回去,最迟明天早上我就会交出报告。”
祁墨轻点了两下头,“辛苦了。”
沈雨清垂着眼睛没与他对视,点了一下头就走了。
祁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左脚动了一下似乎想追出去,突然就被冲进来的黄丹打断了——
“队长!拿到监控了!这层楼的监控遭到破坏什么也没有录下来,但是大堂的监控是好的!今晚8点到10点这段时间的大堂监控我拿回来了!”
黄丹话音刚落,张俊宇也走了过来,报告道:“队长,这间屋子里所有的财物都不见了,死者的衣柜抽屉里有几个盒子,像是专门放手表之类的饰品的,但是都空了!”
祁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眉头微蹙,“死者的手机呢?”
“没看到!”所有人齐齐地摇头,“是不是被一起带走了?”
“但是很奇怪……之前几个案子被‘执行者’杀害的死者都没有丢失过财物。”黄丹疑惑道:“而且这一次‘执行者’也没有将死者的照片发微博了!”
“黄丹,你先回去看监控视频,主要锁定一个高个子男性,身高大概有一米九出头,有发现立马通知我。”祁墨给黄丹布置完任务又转头对张俊宇道:“小张,你找两个人帮忙把死者的尸体运回法医中心。”
“是!”
“其他人,继续搜查现场。”

今晚的法医办公室是少有的热闹。
沈雨清刚回到局里,正准备上装备开始检验于洋的尸体,于洋的父母和他们那几个兄弟就闻讯赶来了。
他们在刑警队队员的带路下找来法医中心想最后看一眼于洋,于洋的父母也是从小看着沈雨清长大的,彼此相当熟识,一见到他突然想得到了什么宣泄口哭得不能自已。
“雨清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怎么会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于洋妈妈直接扑到沈雨清哭得跪倒在地上起不来,沈雨清单膝跪地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却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敢说他们的儿子有可能是因为他才会死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雨清?是谁干的啊!”扶着于洋爸爸的王潇也是一脸的痛苦,“不是前两天还好好的吗!”
“是啊……老于今天还在约我过几天一起出国散心呢……”郭会祺哽咽道:“怎么会突然……”
只有任绎扬默默地站到了沈雨清的身边,低声问:“你还好吧?”
沈雨清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办公桌上,指着楼梯口的方向,“于洋的……尸体在一楼解剖室,你们再去看看他吧。”
听到“尸体”两个字,几人都愣了愣,哭的忘了哭,要问的也忘了问,相互搀扶着下了楼。
沈雨清抬起头,见任绎扬还站在他面前,淡淡地问:“你不去再看他一眼吗?”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见的。”任绎扬直勾勾地盯着他道:“活着的人才应该多见见。”
沈雨清一愣,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果然,警察是这世上最见惯生死的职业之一,他们对生死的接受度总是比普通人高。
他稳了稳心神,对任绎扬道:“这几天我可能都会比较忙,辛苦你们多陪着点于洋爸妈。”
“没问题,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沈雨清低下头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于洋的父母在见到他之后哭得更惨了,沈雨清在二楼都听到了他们在一楼解剖室里的哭声,那凄厉的哭声听得他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最后在刑警队队员的安慰劝说下前往刑侦大楼协助走相关流程了,沈雨清这才得以喘出一口气,下楼准备解剖。
从刚刚那几人的对话,梁玺才得知原来这名死者是他家沈法医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整个人就跟着难受了起来。
仿佛本来一个不相识的人突然就跟他有了关联。
他看到沈雨清全副武装走进来的时候主动迎上去,“沈法医,要不然这位您还是交给我来吧?”
正低头戴手套的沈雨清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难得温柔:“我们一起,好吗?”
梁玺一怔,愣愣地点点头:“好!”
解剖台上的无影灯亮起,尸检正式开始。
沈雨清如往常一样半举着双手站在解剖台旁,“死者的血液送毒品检验了吗?”
“送去了!”
“好。”
沈雨清朝对面的梁玺伸出手,后者十分默契地递了一把手术刀到他的手上,沈雨清接过刀利落地一字划开死者的胸腔。
沈法医解剖期间,梁玺也没闲着,抬起于洋的手仔仔细细地检查着。
他跟着沈雨清学到最多的不是什么专业知识,专业知识在课堂上老师早就讲得差不多了,沈雨清教会他最多的就是细心。
法医的一个心细发现可能随时让一个案子翻案。
有了上次在周宁西的指甲缝里发现凶手的皮屑的经验,这次的检验梁玺第一个没放过的就是指甲缝。
因为死者曾经和凶手发生过打斗,这就很有可能会在打斗过程中留下凶手身上的皮屑,虽然男人打架向来是用拳头,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但是——
“沈法医!他的指甲缝里好像有东西!”
梁玺一双眼睛瞬间变得晶亮,从一旁拿过镊子和托盘仔仔细细地将于洋右手指甲缝里的东西抠出来,然后递到沈雨清的眼前。
沈雨清双手沾血,低头凑近看了看,的确像是人体的皮屑!
恍然间,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
是上次于洋去他家找他喝酒的那一次。
闲聊间他告诉于洋周宁西的案子本来是会被判定为自杀的,后来是通过她指甲缝里的人体皮屑推断出她死前曾经与人发生争执,最后检验出她死前曾遭到性侵,极大可能是被害,而不是自杀。
他垂眸看向于洋的脸——
难道这就是你最后要留给我的话吗……
沈雨清猛然想起刚才于洋说要跟他说但是没有成功发出来的话,检验得差不多之后就留给梁玺善后,自己换完衣服消毒完就匆匆赶往刑侦大楼。
“沈法医?”吴辉是第一个看到他进来的,迎上去主动说:“死者的父母,还有你的那几个朋友都已经回去了。”
“你们有没有在案发现场看到于洋的手机?”
“啊?”吴辉被他这火急火燎的一问搞得有些回不过神来,“哦,哦,没有!死者的财物都丢失了!”
沈雨清愣了愣——
凶手为什么要拿走于洋的财物?
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确定都搜查过了?”
“啊!”吴辉重重地点头。
于是沈雨清又转身快步离开了,正如来时那般风风火火。
“……”吴辉:还是第一次见到风度翩翩的沈法医这么急躁呢!
祁墨在办公室看完黄丹截给他的监控视频,截图里有一个瘦高个男子全副武装地出入于洋所住公寓楼的大堂,分别是晚上8点16分进入和8点31分离开,正想出来找她看原视频确认。
吴辉看到他出来就随口报告了一句:“队长,沈法医刚来……呃,刚走!”
祁墨马上顿住脚步,“他来干嘛?报告这么快出来了?”
“没有,他问我们有没有在现场看到于洋的手机,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我说没有他就又走了!”
“于洋的手机……”
祁墨低声念了一句,拔腿就追了出去。

第298章 番外001
【这两天在酝酿大结局,周末先插播一则番外,就是第一个自杀伪装成他杀栽赃男朋友的案子,感兴趣的可以看看,不感兴趣不看也不影响剧情】
2022年11月7日,靖安市某高档住宅区的一栋楼下被拉起一圈警戒带封住入口,警戒线外挤满了围观的小区住户,他们好像彼此认识似的伸着脖子交头接耳。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有人低声互相传达:“是法医来了。”
习惯了被注目的沈雨清淡定地拎着他的勘察箱越过警戒线,向守在警戒线旁的辖区民警询问中心现场在哪里,民警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工作证,毕恭毕敬地引路,“请跟我来。”
“前期调查结果怎么样?”沈雨清边走边低声询问民警。
“目前只知道死者叫徐甄黎,今年25岁,是个普通白领,搬进来有两年多了,有个固定交往的男朋友。”
“是谁报的案?”沈雨清偏过头问。
“定期来死者家里做清洁的保洁阿姨,说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进来以后就发现了死者被害。”民警答完又补充了一句:“另外,门没有被撬动或是技术开锁的痕迹。”
案发的中心现场是在11楼的一间屋子的卧室里面,沈雨清戴上鞋套手套便往里走,只见一个下半身赤裸的女子四肢大敞地仰躺在床上,外裤内裤均丢落在一旁,身体及周围都不见血迹。
沈雨清把勘察箱往脚边一放,首先走过去从头到脚将死者观察了一遍,接着并不急着尸检,而是在房间内走动了一圈,回头问身后的民警:“已经上报刑侦大队了吗?”
沈雨清有时候也会接受一些辖区派出所的技术支持请求,不一定是命案他才会到现场。
民警迅速点点头,“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还没确定是他杀呢。”沈雨清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民警一脸“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指着卧室有些激动道:“这不明摆着是一起入室强奸杀人的案件么?”
沈雨清嘴唇微张正想说话,突然一个与他同样戴着鞋套手套拎着勘察箱的人急哄哄地走了进来,“沈法医!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沈雨清看了看法医助理梁玺头发微乱的样子,没多说什么,偏了偏头示意他去看尸体。
梁玺点点头,走进卧室来到死者身边,抬起死者僵硬的手看了看,又掰过她的头仔细检查了一番,最后在死者的外阴擦拭物中发现了白色斑痕。
一直抱胸站在一旁看着的沈雨清眉毛微挑,上前一步问梁玺:“怎么样?”
“尸表没有任何开放性损伤,死因目前还无法完全确定,看起来像药物中毒,详细的要通过解剖才能得出。”梁玺站起身举着手上的棉签说道:“擦拭物系精斑。”
沈雨清微微点头,“是生前发生的性行为还是死后奸尸?”
“有生活反应,属于前者。”梁玺接着说道:“但我感觉不像是入室强奸。”
这时站在沈雨清身后的民警再次傻了,“不是吧?这样的现场,又从死者身体里发现了精斑,这还不是强奸?”
沈雨清并不理会大惊小怪的民警,抬了抬下巴冲梁玺道:“继续说。”
“死者上半身衣着完好,而且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如果是强奸的话受害人会连基本的抵抗都没有?只要有抵抗就会产生一定的抵抗伤和约束伤。”梁玺拉起死者白皙的一只手解释道。
“那有没有这种可能。”沈雨清说着,右手握拳作持刀状举到梁玺的喉部,“死者打开门以后,凶手持刀威胁她配合自己。”
梁玺先是一愣,继而打了个响指,“这个可能性也可以排除!”
他指向旁边的小茶几,“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里有两个喝咖啡的杯子,只要提取了杯口的DNA确认与精斑系同一个人,就能排除凶手一进门就持刀威胁死者的可能性!而且凶手是死者的熟人!”
沈雨清对他的表现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那有没有可能是迷奸?”民警也跟着提出疑问。
“不排除。”梁玺点了下头道:“但是我仔细检查了死者的身体,并未发现任何注射针孔,所以即使是迷奸也只能是通过下药的方式,加上那两杯咖啡,我认为最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梁玺话音刚落就有几个穿便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靖安市刑警大队的大队长祁墨,他一见到沈雨清就径直向他走了过去,“初步尸检进行得怎么样了?我从辖区民警那边得到了一些信息。”
沈雨清轻哼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死者最后的电话通话是在昨晚21点49分拨出,通话对象正是她的交往对象,辖区民警从监控上发现昨晚22点25分徐甄黎的男朋友搭乘电梯来到11楼,0点13分搭乘电梯下楼就没再返回过。”
“根据肛温计算,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2:30到3:00之间。”梁玺适时地报告他的尸表检验结果。
“死因呢?”一旁的侦查员周宇问道。
“死因目前还无法完全确定,看起来像药物中毒,详细的要把尸体拉回去解剖才能知道。”梁玺答道。
“安眠药发挥最大的药效应该是服用后的三个小时左右,时间方面也能对上,这个徐甄黎的男朋友很可疑啊。”侦查员吴辉摸着下巴道:“要不要先把他控制起来?”
“徐甄黎的男朋友的确嫌疑最大,你们的发现和我们刚才推断的熟人作案非常吻合。”梁玺又补充了刚才得出的咖啡杯DNA与精斑的论断,走过去帮痕检员周崇小心翼翼地把两个咖啡杯装进物证袋。
祁墨转头看了看案发中心现场,“无论凶手是不是徐甄黎的男朋友,他都是本案的关键人物,先把他控制起来。”

率先将尸体拉回到法医中心的沈雨清和梁玺即刻投入紧张的尸检工作。
梁玺做准备工作的时候,沈雨清绕着解剖台走了一圈,然后问了一个让梁玺匪夷所思的问题:“你也觉得他杀吗?”
“沈法医你觉得是自杀?”梁玺反问。
沈雨清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从旁边拿过解剖器具递给梁玺,“开始吧。”
做尸表检验的时候梁玺就发现死者的嘴角有些细微的白色泡沫,怀疑是药物中毒,于是从胃开始检验。
打开胃腔以后,他发现里面空空的没有任何食物,有些疑惑地又剪开死者的十二指肠,发现也是异常的干净。
按理说死者是死于凌晨3点左右,这个时间是正常进食时间的九个小时后,这种消化程度是比较不合理的,甚至更像是很长时间未进食。
梁玺提取了死者的胃液准备拿去做药物检验,除此之外从死者的身体没有发现其他致命伤。
“空腹的情况下安眠药的作用发挥得更甚。”沈雨清喃喃自语似的说了一句后抬头问都梁玺:“如果现在让你进行现场重建,你觉得是怎样的?”
梁玺趁着缝合尸体的时候思考了一番,结束缝合以后转身边摘手套边说道:“我认为是熟人作案,凶手在死者的食物或者饮品里掺入药物,在死者失去抵抗能力的情况下进行强奸行为,但是没注意到药物过量,导致死者失去了最佳的抢救时机,最终死亡。”
“按照你的推论,现场留有咖啡杯和精斑两种属于凶手的痕迹,而且凶手又是死者的熟人,你认为他会蠢到留下一个充满自己DNA的现场等着我们去抓他归案?”
沈雨清一句话直接把梁玺问哑了。
“那也不可能是自杀啊,死者为什么要把自己脱光了自杀?”梁玺一脸的匪夷所思。
“很明显,这是一场很低端的栽赃。”沈雨清上前拍了拍梁玺的肩膀,“看来你还有得学呢。”
“栽赃?!”梁玺瞬间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沈法医你的意思是说死者用自己的性命来栽赃另一个人?!”
“不能及时发现这些问题只能说明你还不够细心。”沈雨清走到解剖台旁,抬起死者的左手将手心举高让梁玺看真切,“这几个白斑是什么?”
梁玺凑上前盯着研究了半天终于得出结论:“药粉?”
“没错,如果死者生前患有汗手症,那么当她把药丸放在手心的时候就会有部分药粉溶化粘在手上。”沈雨清说着,放下死者的手,盯着梁玺道:“可是你刚刚两次抬起死者的手都没有发现。”
“我错了。”梁玺哭丧着脸。
沈雨清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拍他的肩膀给他鼓励,抬手一看还戴着手套便又缩了回来,转身往旁边的一张桌子走去,“慢慢来,记住,干我们这行心细最重要。”
梁玺看见沈雨清往放着死者衣物的那张桌子走过去,于是也跟了过去,“这里也有什么发现吗?”
沈雨清拿出在案发现场被扔在床边的一条内裤摊在梁玺面前,梁玺一下子就辨认出来了那内裤裆部液体干燥后形成的斑痕:“是精斑!”
“没错。”
“我明白了!”梁玺恍然大悟地挥了一下拳头,“死者的内裤上黏附精液,说明在发生过性行为之后死者还曾穿上过裤子!”
“没错,如果是迷奸的话,你能解释犯罪嫌疑人为什么要帮死者把裤子穿上再脱下吗?”
梁玺被问得哑口无言,干脆顺着沈雨清的思路摸上去,“那这样我们就可以确定死者系自杀了吗?”
“不能。”沈雨清摇头,边脱下手套走向洗手池,“先去看看祁队长他们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就听梁玺话里带着笑意道:“祁队长先来看你了。”
沈雨清擦着手回头就见全副武装的祁墨走了进来,祁墨见梁玺脱着手套往洗手池走过去,而沈雨清干脆连手都洗完了,便问:“尸检工作全部结束了?”
沈雨清点了点头,“目前怀疑死因是药物中毒,等毒物检验结果我就会把报告送过去,你们那边的审讯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死者徐甄黎的男朋友叫石煜航,他拒不承认自己是杀了徐甄黎的凶手,DNA比对结果还没出来,但他承认了徐甄黎体内的精斑的确是属于他的,但不是我们所说的迷奸,而是徐甄黎主动求欢。”
正准备坐到办公桌前写报告的沈雨清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仿佛一切都是在意料之中,“他有没有提到最近和徐甄黎的感情怎么样?”
闻言祁墨忍不住跟上去看了沈雨清一眼,“他说近几个月来徐甄黎总是在怀疑他有了别的女人,为了这个事他们上周又吵了一架,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联系了,这点我们通过徐甄黎近来的通话记录也证实了。”
祁墨在沈雨清办公桌旁坐了下来,边看着他写报告边接着说:“石煜航表示昨晚徐甄黎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她家的时候他也感到很惊讶,但是并没有拒绝,他以为徐甄黎是主动想跟他和好。”
听到这里,沈雨清忽然抬头盯着祁墨,直盯得祁墨心里发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我说错了什么?”
“刚刚尸检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些问题,觉得今早他们收集物证的时候应该漏了几样东西,下午我可能要重回一趟案发现场。”沈雨清淡淡地说完,终于把视线从祁墨脸上移开,重新低下头开始写报告。
祁墨斟酌了一下道:“需要我找个人陪你一起去吗?还是我陪你去?”
“有劳祁队长大驾。”
下午祁墨如约驱车带着沈雨清前往今早案发的那栋公寓,到达现场的时候还有几名民警在门口守着,祁墨道了声“辛苦了”便和沈雨清一起进入中心现场。
沈雨清这一趟仿佛是带着目的来的,进了房间便径直向床头柜走过去,戴上手套后拿起摆放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装进物证袋。
跟在后面过来的祁墨看了眼物证袋问道:“早上我们的视线都被茶几上的两个咖啡杯吸引去了,倒没有注意到这个杯子,你怀疑这才是死者被下药时用的杯子?”
沈雨清难得有些玩味地晃了晃物证袋,抬眼看祁墨,“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死者是‘被’下药呢?”
“啊?”祁墨此时的反应与早上带路的那个民警听到沈雨清说“还没确定是他杀”后的反应如出一辙。
“先入为主要不得啊祁队长。”
沈雨清转而向厨房走去,祁墨一头雾水地跟过去,就见沈雨清蹲在垃圾桶旁翻着里面的东西,于是更加郁闷了,索性倚在门框上等着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一会儿祁墨就见沈雨清又拿出一个物证袋装了什么东西进去,然后起身把两个物证袋都递给自己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祁队长。”
祁墨一脸问号地接过第二个物证袋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药品袋,上面还写着药物名称和买药日期,分别是苯巴比妥片和2022年11月5日。
“祁队长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两件事,首先是跑趟技术科,提取水杯和药品袋上的指纹,然后与死者的指纹做比对,第二件事是找这个小区附近的药店,尽量调取11月5号那天的监控视频,剩下的,就等你有了结论再说吧。”
沈雨清抬起修长的食指轻轻地点了点那两个物证袋,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这是祁墨来到靖安市刑警大队之后第一次和沈雨清正儿八经地一起查命案,一时无法适应他这雷厉风行的查案风格,只得苦笑着跟着出去。
东垵分局局长的大宝贝果然名不虚传。

第二天一大早刑侦大队就徐甄黎的案子开了一个专案会议。
祁墨站在主席位上准备材料,看到沈雨清单手插兜风度翩翩地走进来,身后还跟了个梁玺,对他笑了一下:“这次多亏沈法医了。”
沈雨清毫不客气地挑了个好位置坐下,不冷不热地说:“咱互相配合嘛。”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可以开始了。”祁墨卷起手里的本子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吴辉把今早审讯的结果结合沈雨清的尸检报告说明了一遍,引起不小的唏嘘声。
“所以真的是死者主动和男朋友发生性行为的?”梁玺忍不住回头看身边的沈雨清,这么一来沈雨清的推测就八九不离十了,顿时对自家老大的崇拜感又上升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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