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洋循着沈雨清的视线看见被祁墨压着的王璨,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怎么着?有人在我的场子闹事?”
“小情侣吵架而已,已经报警了。”沈雨清若无其事地道。
“……”于洋被他的话噎住,无语地望着他,“人家小情侣吵架你也报警?”
“总之没什么事了,先走了。”沈雨清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接过祁文文递还给他的外套便径直往外走去。
在里面被于洋耽搁了那会儿功夫,几人刚走出“复活”便看到派出所民警的车到了。
祁墨见警车上下来了两个陌生面孔,有些诧异地问沈雨清:“你没叫局里的人?”
“不是什么大事,辖区民警可以处理,我喝了酒,你得负责载我回去。”
“……”他还忘了这茬。
祁墨望了望天,把王璨拉过去跟两个辖区民警说明情况。
沈雨清叫来祁文文,“一会儿你们陪你朋友一起去做个笔录,有事随时给你哥打电话。”
“可以给你打吗?”祁文文眼巴巴地试探了一句。
“打架这事我不在行。”沈雨清礼貌性地笑了一下,“我在行的事不希望你能用到。”
“知道了。”祁文文识大体地点点头,带着几个朋友跟上警车走了。
沈雨清目送警车远去,转身朝停车库走去,祁墨在他身后轻声道:“你对文文这么好会让她误会的。”
沈雨清转过身看他,眼神带了些认真的疑惑,“所以,你希望我对你妹妹差一点?”
“至少不要让她误会你会娶她。”祁墨也说得很认真。
沈雨清下意识地推了一把眼镜,半垂着眸子想了想,回道:“这很简单。”
祁墨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喂?什么?你们稳住他,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不等沈雨清开口问,祁墨便自己交代道:“徐甄黎的妈妈跑到局里报案说自己老公发了疯要杀她,现在徐甄黎的爸爸追到局里挟持了她!”
沈雨清一愣,他原本猜测徐甄黎的爸爸再次出手会直接冲着他来,没想到这次失算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第16章 所有人都是无辜的
祁墨跟沈雨清赶到警局的时候,里面的气氛紧张得仿佛凝固了一般,好像只需要一丁点火星就能引爆。
听闻有人在警局内绑芈架人质,副局长杜韦笙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此时看到祁墨进来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快速迎上去,“你小子终于来了!听说这二人跟你手头的案子有关?”
祁墨看了一眼用水果刀挟持着自己老婆站在花台上的徐甄黎爸爸,点了点头,“他们是去年一起命案的死者的父母亲,持刀的男人还有可能是最近一起命案的嫌疑人。”
“既然知道是嫌疑人为什么还没申请逮捕?”杜韦笙厉声问道。
祁墨有些迟疑地看了沈雨清一眼,快速收回目光回道:“跑了。”
“行了,你先把这情况给我处理了,处理好了既往不咎,处理不好数罪并罚!”
“击毙吗?我去拿枪……”祁墨说着转身就要走。
他在特警队待了好几年,转到刑警的时间并不算太长,所以处理这一类挟持人质事件的逻辑方式基本还是处在特警队阶段。
特警队处理这类事件也并不是一概击毙,也有谈判专家先进行谈判,只是他总是负责击毙的那个。
因此刚转到刑警队那会儿,刑警队上下还把他传得神乎其神,什么队里唯一真正实弹杀过人的狙神,他实在不明白杀过人这件事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他倒是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尝到那种感觉。
“我先去谈谈看吧。”沈雨清拉住祁墨,把外套塞进他怀里便径直朝花台走了去。
祁墨愣了一秒,赶紧跟上去。
“嗨,是来找我的吗?”沈雨清单手插兜,走到距离花台十米的地方朗声对花台上的人说道。
只见徐甄黎的妈妈郑钰芬因为过度紧张呈现出一种几近休克的状态,身体有些瘫软,导致锋利的水果刀在她脖子上割出一道血痕,粘稠的血液顺着刀锋一道一道地往下流。
“沈雨清!你是来替她死的吗?”
徐甄黎的父亲徐明福原本已经逐渐平静下来,此时见到沈雨清又重新激动起来,手上忍不住又使了点劲,怀里的女人难受得眼泪直流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替她死可以,但是你可以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挟持她吗?”沈雨清边说边不动声色地前进了两步。
祁墨想出声提醒他别太靠近,很危险,但是又莫名其妙地相信沈雨清自己应该有分寸。
“这个臭婆娘说她要来揭发我!她以为这样她就能完全逃脱干系了吗?做梦!要死大家一起死!反正我在这世上唯一牵挂的女儿已经不在了,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但是……这个臭婆娘居然也想要我死!”
徐明福越说越激动,连握着刀的手都不可自抑地抖了起来,“沈雨清!你也该死!你比这个婆娘更该死!你让我女儿死了都不能瞑目!”
见徐明福正激动地指控着沈雨清,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身上,祁墨悄然往旁边退了几步,伏低身子绕到花台后面去。
“你女儿是死于自杀的,除了你女儿,所有人都是无辜的,石煜航是无辜的,原本你和你老婆也是无辜的。”
沈雨清直勾勾地看着他,语气坚硬得掷地有声,“是你无知的执念害了所有人。”
一直紧闭着眼睛的郑钰芬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不知是生理性的还是情感上的一滴眼泪顺着眼尾滑落。
“你胡说!你这个庸医!让我女儿死不瞑目!我要你陪葬!”
徐明福说到激动处,一张脸狰狞地仿佛随时都可能裂开,他迅速地把刀从郑钰芬的脖子上移开,刀尖径直转向沈雨清。
可惜他们之间还有七八米的距离,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潜伏到徐明福身后的祁墨揪准时机飞身扑向他。
祁墨左手圈住徐明福的脖子,右手快准狠地握住他拿刀的手,一个翻身一起滚落到花台下,速度之快让被偷袭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沈雨清十分默契地上前接住软倒在地的女人,抬手摸了一把她脖子上的伤口,幸好不是太深,还不至于流血流死人。
徐明福这下彻底被激怒了,迅速反应过来,大吼着奋力挣脱祁墨的禁锢,狼狈地爬起身就朝沈雨清扑过去,那把带血的水果刀还紧紧攥在手上。
警员们原本正要往上冲帮助祁墨制服徐明福,见他挥着刀子爬起来又下意识地往后退。
“Shit!”
一时低估了中年大叔的力道,祁墨大骂一声,起身追上去,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着明晃晃的刀直冲二人门面而来,沈雨清下意识地转身护住身边的女人,他的背很宽,足以将她整个人都挡住,就在刀尖触到沈雨清背部那一刻——
随着一声震天的枪响,徐明福的大腿上出现了一个血窟窿,他应声跪倒在地上。
徐明福手上的刀因为惯性在沈雨清背上划出一道血口,鲜血迅速染遍他的衬衣,鲜艳的红被纯黑的布料吞没,仿佛只是湿水了一般,但被划开的衣服下绽开的白皙皮肉却是触目惊心的红。
沈雨清蹙眉闷哼了一声,咬着牙将郑钰芬扶起来,转过身就见祁墨一脚踩在还想爬起身的徐明福中枪的腿上,顿时一声惨叫响彻警局的上空。
值班警员们冲上前将徐明福铐起来,祁墨赶紧冲过去查看沈雨清的伤势,抓着他的手臂就要将他转过身去,“我看看,伤口有多大。”
沈雨清下意识地侧身躲了一下,咬着牙根把郑钰芬推给他,“我没事,先把她送去法医中心处理一下伤口,梁玺应该在。”
祁墨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这时旁边的楼梯上飞速蹿下来一个人,祁墨甚至都来不及看清他的身影。
来人背着一把他很熟悉的狙击步芈枪,在沈雨清面前站定就快速将他转了个身,根本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穿着一身黑色特警制服的男人在看清沈雨清后背的伤口后满眼心疼,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斜着给他绑上,暂时止住不断往外冒的鲜血。
“走,我送你去医院。”男人推着沈雨清的肩膀就往大门口走去。
沈雨清竟然点了点头就跟他走了,转身时额头的汗在灯光下冒着晶光,可见疼得不轻。
祁墨想到刚刚沈雨清那个闪躲的动作,心里一时有些不是滋味,但很快便稳了稳心绪将郑钰芬送到法医中心去。
法医中心。
梁玺在帮郑钰芬处理伤口时她一直紧紧抓着祁墨的衣角,为了能让她放松点,祁墨轻声安慰道:“阿姨,没事了,您放松一点,你已经安全了。”
她还是紧紧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忽然梁玺出声问道:“阿姨,方便让我检查一下您的身体吗?手臂,或者后背?”
闻言,她蓦地睁大了眼睛,极力地抗拒:“不要!不用!我没事!”
祁墨跟梁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梁玺说了声“伤口处理好了,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便拉着祁墨走出门去。
“她应该不是第一次被丈夫威胁生命了,根据刚才徐甄黎爸爸的表现看来,他具有易激动易激惹的性格特点。”梁玺说话的时候无意识地将双手插进兜里,这个动作跟沈雨清如出一辙。
“刚才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这不废话嘛,那么大动静。”
梁玺转身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道:“正常感情好的夫妻,不会因为一次丈夫突然发疯就怕成这样,甚至更多的女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不是真心想伤害自己的,除非她的丈夫已经不止一次这样对她了,也就是已经对她的心理上造成了阴影,让她对此有了应激反应。”
他再次转回身面对祁墨,“而且我刚刚提出帮她检查身体时,她的反应也很大,也就是说她的丈夫之前就对她有家暴行为,而她并不想让人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梁玺说这番话的样子,祁墨好像看到了沈雨清的影子。
沈雨清讲话没有那么多“应该”“或许”“可能”,如果你仔细注意他的说话方式,会发现他推理分析的时候用的都是肯定句,而且语气一定是很笃定的,那是一种常人很难有的自信,也许跟他的生长环境有关系。
“沈雨清给你打过电话?”祁墨如是问道。
果然,梁玺慢慢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这里看向刚才发生事情的花台并不能看得很清楚,他让我过来找你,一定提前跟你说明过情况,而且,你刚才说话的语气,实在太像他。”
祁墨转身指向花台的方向,说完,盯着他插在兜里的手刻意勾了勾嘴角,“就连下意识的动作都是复制黏贴。”
“牛!不愧是祁队长!”
梁玺做出一副甘拜下风的姿态,而后又八卦地凑近他,问道:“不过,您跟我们家沈法医也不是很熟,怎么会那么了解他?”
“我不是了解他,是他太特别了。”
与刚才刻意的笑不同,祁墨这回是发自内心地轻笑了一声,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微微蹙起眉头问道:“沈雨清跟特警队的人很熟吗?”
“啊?特警队?”突然跳开的话题让梁玺一时没反应过来。
“刚才开枪的人。”
“噢!我知道您说的是谁了!是不是一个长得很帅的帅哥?那位好像说是我们家沈法医的青梅……哦不,是竹马!他偶尔会来给沈法医送送吃的,挺经常见到的,叫任绎扬!怎么,您以前没见过他吗?”
“见过,但是不知道他跟沈雨清还有这关系。”祁墨抬手拍了拍梁玺的肩膀,“行了,今晚麻烦你了,那个阿姨我先带回去了,你们家沈法医的提醒我会放在心上的,帮我谢谢他。”
“您真幽默!”梁玺忍不住笑出声,语速飞快地道:“您自己谢他不就好了,还得让我帮你谢他?您是没他电话还是没他微信啊……”
祁墨又想起沈雨清今晚最后对他的那个反应,果然心里又不是滋味了一遍,连带脸色也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梁玺以为自己多话惹他不高兴了,赶紧打住,陪笑道:“好,我帮你谢他,保证完成任务!”
祁墨回过神来,看他一会儿说一种话,有些无语地摇摇头走了。
梁玺赶紧擦擦额边的汗,这刑警队的哥们儿果然不好伺候,动不动就是阎王脸,以后说话可得多加注意点!
第19章 忠犬
任绎扬先去还了枪,再载着沈雨清前往最近的医院进行伤口包扎,幸好只是皮外伤,但是由于伤口太长还是免不了缝了几针。
沈雨清看不到自己的伤口,以为只是浅缝个几针,就拒绝了打麻药。
任抑扬在清创室陪着,看着沈雨清那张英俊的脸上布满了汗,原本充满血色的嘴唇此时被他自己咬得泛白,心疼得不行,一直在旁边嚷嚷着叫医生下手轻一点,最后直接被赶了出去。
望着面前“砰——”地关上的门,任绎扬摸了摸鼻子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正担心地不住回头看,接着就听到旁边护士台的两个小护士窃窃私语——
护士A:“看到没?刚刚进去那个,好帅啊!不知道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好多血!”
护士B:“看到了!确实五官长得好精致!可能是长得太帅抢了人家女朋友被砍了?”
护士A:“怎么可能?你脑洞太大了吧!”
护士B:“不然长得这么帅除了情敌还有谁舍得下手啊?”
任绎扬再次扭头看了眼大门紧闭的清创室,想着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于是起身走过去靠在护士台上,抬手敲了敲台面吸引两个低头私语的小护士的注意力。
两个小护士见有人来找马上站了起来,“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们都猜错了。”任绎扬一手靠在护士台上,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道。
“啊?”
“刚刚那个帅哥,并没有女朋友,但是有男朋友。”
“啊?!”
“没错,就是本人。”任绎扬一脸自豪地把右手放到胸口,微笑着闭眼一点头,“所以别再胡乱猜测了,帅哥听到会不开心的。”
说完迅速恢复到面无表情。
两个小护士听到是两个帅哥的绝美爱情,难掩激动地捂住嘴,还没来得及发表感言,沈雨清便拎着任绎扬的外套开门走了出来。
任绎扬听到动静赶紧迎了上去,沈雨清随手把外套丢还给他,后者接过来又给他披上,“怎么样?还痛不痛?医生开了药没?晚上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看戏的两个小护士对视了一眼——敢情还是个忠犬!
“不需要,一点小伤。我喝了酒开不了车,送我回去你就可以滚了。”沈雨清头也不回地说完,发挥腿长的优势快速走远了。
“不行!我不放心!” 任绎扬拔腿追了上去。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沈雨清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追,无论他追得多辛苦,他都看不到。
“好傲娇啊!”一个小护士对另外一个小护士小声道。
“就是说!忠犬小哥难受了!”
沈雨清一路大步流星地走到地面停车场,身姿依旧挺拔得丝毫不像背后刚划了个大口子的人,上车前他把外套脱了丢还给任绎扬,语气森冷,“我说过别把我当女人。”
说完便径自先坐进了副驾驶,车门重重地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站在驾驶室车门旁的任绎扬接住外套,垂眸看着那上面还残留着的沈雨清的血迹,苦涩地低声喃喃道:“在我眼里,你比谁都男人。”
第20章 “情敌”
祁墨收拾完晚上的残局,手上拿着沈雨清方才丢给他的西装外套走到停车场,长腿一跨坐上机车,拿起头盔正要戴上,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先拨通了沈雨清的电话。
这边沈雨清正烦着,从小到大他都把任绎扬当亲兄弟看待,但是27岁那一年这小子却莫名其妙地跟他表了白。
也不知为何,从那时起他就总觉得这小子把他当作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珍宝看待,捧在手心里松了怕他丢紧了怕他疼,事无巨细,无微不至。
然而任绎扬对他越好越体贴,他就越是不自在越是难受。
虽然这几年来在他明着暗着的抗拒下已经收敛了很多,但是每逢他有点什么事任绎扬就又原形毕露了。
比如今晚,他只是不习惯不熟悉的人碰他,而任绎扬再怎么样也是从小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所以才默认让他送自己去医院,结果某人那心疼得快要出水的眼神就让他险些遭不住想把他赶走。
握在手里的手机无声地震了起来,沈雨清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喂。”
“你……没事吧?”祁墨的声音有些犹豫,“伤口包扎了吗?”
沈雨清扭头看向窗外,“嗯,小伤而已,烦劳祁队长挂心了。”
“没事就好。”得到正常回应,祁墨终于松了一口气,晚上他那一躲,他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对了,你的外套还在我这里,需要给你送过去吗?”
“不……”沈雨清脱口而出谢绝的话又及时止住,他沉吟了一会儿,道:“不然你帮我送到璀璨世茂2101,麻烦了。”
“好。”祁墨利落地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沈雨清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任绎扬念着他后背的伤把车开得很慢,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开了三十几分钟才到。
车子从大路拐进内部路的时候,沈雨清倏地睁开眼睛,一个黑色的身影随即映入眼帘——是骑着他的宝贝老婆雅马哈R6的祁墨。
一身黑色的穿搭与通体乌黑的车身几乎融为一体。
只见祁墨刚把车停好,摘下头盔迈开长腿下车,拎着一个袋子就往公寓大堂走去。
沈雨清叫停正要拐入车库的任绎扬,伸手在方向盘上按了一下。
随着一声鸣笛,祁墨敏锐地转过头来,见是沈雨清的车便转身径直走了过来。
沈雨清叫任绎扬先回家,自己下了车接过祁墨手中的袋子,“麻烦你了,特地跑一趟。”
“不碍事,顺便看看你。”
祁墨的意思是顺便探望一下伤者,但是这话在有心人耳里听来就变了味道。
任绎扬仿佛嗅见情敌气息一般快速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到沈雨清身边站定,对祁墨客客气气地道:“感谢祁队长特地帮我们家雨清送衣服过来,如果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会负责照顾好雨清的。”
闻言,祁墨玩味地看了沈雨清一眼,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隐约的不耐烦,结合方才梁玺说的话,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沈雨清极力压下自己的情绪,利落地转了个身站到祁墨旁边单手插进兜里,对任绎扬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祁队长就今天的案子还有一些问题要讨论。”
祁墨配合地点点头,“上级催得紧。”
“这么晚了还要讨论案情?你现在需要休息……”任绎扬有些激动起来,他向来就是易激动体质,尤其是在沈雨清的问题上,而这也是沈雨清最受不了他的地方。
“回去。”沈雨清淡淡地打断他。
于是任绎扬只能讪讪地坐回驾驶座,要走前还不忘摇下车窗嘱咐:“注意休息!你不要研究起案子又没完没了……”
“走吧。”沈雨清摘下眼镜略显疲惫地挥了挥手。
看着黑色的轿车以与来时截然不同的速度飞驰而去,祁墨戏谑地看着沈雨清,“看来无所不能的沈法医也有搞不定的事啊!”
“哦?无所不能?祁队长对我的误解未免有些深了……”
沈雨清知道祁墨看出些端倪来了,但是他显然不准备和他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转身朝公寓大堂走去,“走吧,为了感谢你深夜送衣服,上楼请你喝杯你最爱的咖啡。”
“……”祁墨望了望天,看来占沈法医便宜的代价还真不小,随时要面临被他报复的风险。
他抬手指了指腕上的表,“这都快十二点了,要不还是改天吧?”
沈雨清停下来转身双手插兜睨着他,“这么不给面子?”
迫于沈法医强大的气场,祁队长最终还是跟着上了21楼。
第21章 封印
沈雨清的住所是靖安市有名的高级公寓,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饰都是只能用“富丽堂皇”四个字来形容。
穿过宽敞气派的大堂,进入干净得到处都在反光的电梯,回应过保安和蔼的笑容,踏过走廊柔软的地毯,祁墨终于收起目瞪口呆的神情来到了2101的门口。
虽然跟沈雨清共事两三年,但这还是祁墨第一次上他家来,以往有送他回过家也是在楼下就分道扬镳了。
沈雨清家有钱这事儿他是没少听说,其中听得最多的当然就是从自家妹妹嘴里。
虽说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夸张,但是也看得出沈雨清是一个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家里随处可见高品质的家居摆设,比如此刻他脚下的这张不知道什么绒的地毯,应该没有个万把块下不来。
客厅的白色软皮沙发中间是一块米白色大地毯,地毯中间是一张小圆桌,沈雨清招呼他在沙发上落座,便拎着袋子回房间洗澡了。
祁墨环顾了一周沈雨清的家,说大也不算特别大,大概就是140平左右,三个房间,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还有一间房门紧闭的,他不会认为那是客房。
进门先是用一个吧台隔起来的厨房,再往里面走就是客厅,整体装饰以白色为主,灯光则以暖色为主,很简约的设计,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说不上的舒适。
他想,大概是因为贵吧。
大门的正对面是一整片落地窗,望下去便是整个靖安市最繁华地段的夜景。
可惜祁墨无暇欣赏窗外的美景,径直把视线投向厨房,朝沈雨清的卧室问了句:“可以借厨房一用吗?”
“自便。”
于是当沈雨清清理完一身血污的自己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吧台上已经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旁边的碟子里是两颗看起来也极为清淡的无油煎蛋。
祁墨刚洗完煮粥的锅,转身就见沈雨清已经坐在吧台前了,正一脸新奇地低着头看着小碟子的两个煎蛋。
一身氤氲的他穿着一件藏蓝色的睡袍,未完全吹干的发尾还在滴着水珠,半长的刘海自然地垂在额前,加上正襟危坐的样子,看起来相当的……乖巧。
好吧,虽然他的确不应该把这个词与叱咤警局的沈法医联系在一起。
沈雨清也不客气,提起勺子舀起一勺白粥放进嘴里,软糯糯暖呼呼的米粒滑进胃里,顿时整个人都舒适了不少。
眼镜被热气覆上一层白雾,沈雨清随手摘下来放在一旁,祁墨收拾完灶台,转身看到他没戴眼镜的样子顿时一愣。
沈雨清不戴眼镜时少了几分精明,加上嘴里刚塞了一个煎蛋整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不见了刚毅的下颌线条,整张脸看起来又柔和了不少。
顿时从社会精英摇身一变成高中生……
“你这是被眼镜封印了颜值啊。”祁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过调侃他的机会。
“祁队长手艺不错。”沈雨清难得没有回应他,轻轻挑了挑眉,“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饿了。”
祁墨绕过吧台在沈雨清旁边坐下,侧过身子面向他,单手靠在吧台上撑住脑袋,“真是多亏了沈法医,让我第一次见识到夸人还能夸一半的。”
沈雨清舀粥的动作一顿,随即笑了开来。
“对了,明天审讯徐甄黎的爸爸,还有她妈妈明天也会传唤过来做笔录。”
“我会到。”沈雨清应得飞快。
祁墨点点头,问道:“你觉得徐甄黎妈妈身上有疑点?”
“今晚我说除了徐甄黎所有人都是无辜的那时,她的表情有变化。”
原本认真喝粥的沈雨清忽然抬眸盯着远处的某个点,似乎在回忆,“而且被自己的丈夫挟持时她很怕,那种极度的害怕表现更像一种应激反应,这个怕可能出自于她知道她的丈夫真的杀过人,以及她觉得她的丈夫真的会杀了她,正常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夫妻,突然被自己最亲密的人挟持,她认为自己的丈夫真的会杀了自己吗?”
沈雨清转过视线盯住祁墨的眼睛。
祁墨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所以你认为,即使她本身没有问题,最少她可以向我们提供有效证供?”
“明天我跟她聊过就知道了。”沈雨清起身收起碗筷扔进水槽洗了起来。
“大少爷还会做家务啊?”祁墨故意走到他身边用一种夸张的语气感叹道。
“虽然我家每天都有阿姨来打扫卫生,但是我认为倒也不必连一个碗都留给她洗,毕竟大少爷也有手。”沈雨清将洗干净的碗扣上沥水架,转身单手撑在桌沿上刻意用自豪的语气回道。
在调侃沈雨清有钱人或是富二代身份这件事上,祁墨就没有成功过,因为人家压根就不避讳,甚至还会顺着他的意表现出引以为傲的意思。
吃瘪的祁队长转身告辞:“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明天见。”
“真的不喝杯咖啡再走?”
“多谢您的好意,但是今晚我还想睡个好觉。”
沈雨清送他到门口,斜靠在门框上难得真诚地对他说了句:“谢谢。”
祁墨先是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今晚帮他打发走任绎扬的事,于是笑了笑,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就走了。
沈雨清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看着祁墨进电梯,这几年寥寥几次和他合作下来,第一次冒出这个想法——这人能处。
第22章 审讯
到了十一月,北半球即将迎来昼最短夜最长的日子,凌晨五六点的天色依旧是一种深沉的灰,地平线上翻起一小片鱼肚白,带着些金属色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