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闻酌不?是话多?的人, 听不?见后就更懒得说话了, 而席问归只?喜欢跟闻酌说话, 一时间的寂静让苏玫十分不?安。
尽管周围的楼栋还有锅锅瓢盆叩响的声音, 但在苏玫眼里, 这些?白天笑?语相迎的邻居此刻都成?了仅次于鬼一样的存在。
昨晚她也求救过的……
她也敲响了他?们的门,恳求他?们救救自己,可是没有人回应。
这就是报应吧。
她用空洞无助地眼神?望着闻酌所在的方?向,轻声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她话的却是旁边的席问归:“小区门口。”
过了晚饭时间, 小区大门的保安就该换班了。
按理来说晚上至少有两个人值班,但不?知道是不?是人手不?够, 昨晚就只?有郑多?乾一个人,不?知道今晚是不?是也一样。
本来闻酌的计划是找完苏玫去汤月养仓鼠的房子看看,但现在看苏玫这状态是不?行?了。
要?么丢下她一个人不?管, 要?么带着没有视力的她一起去……但届时遇到危险,就不?好处理了。
苏玫:“还有一件事……我好像见到了两个鬼。”
席问归疑问地看过去, 听不?见且走在前面的闻酌自然没有反应。
苏玫还处于劫后余生的情绪里,她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昨晚我遇到的应该一个月前死了的女?生,但刚刚我醒的时候明显听到有人在叫我,应该不?是幻觉,还有那?个乒乓球是从家里弹出去的……”
像是在指引她离开一样。
苏玫并不?笨,否则也不?会从简单的线索中?找到被女?鬼追杀的生路,那?就是逃回家里,紧闭房门。
鬼进不?来的,因为一个月前死去的江棠无数次被人拒之门外,没有一个人开门将她迎进来施以援手。
那?么在苏玫家里弄出动静把她叫醒的‘鬼’自然就不?可能是江棠。
让她怀疑有第二个鬼的原因不?仅仅是这些?,还有昨天昨晚,她被江棠的鬼魂追逐,但六楼属于‘她家’的门却莫名其妙自己打?开了。
苏玫这才逃过一劫。
席问归闻言轻轻感慨:“又来了一个不?属于副本的东西啊……”
苏玫一愣:“什么意思?”
“刘雅民和你遇到了一样的情况。”席问归饶有兴致地说,“一个是来折腾人的,一个却是来救人的。”
苏玫更无措了:“它来救我吗?它是什么?鬼?”
席问归却不?说了:“你不?用知道那?么多?,以后不?会再遇见它了,自己小心吧。”
苏玫对列车的秘密知道的并不?多?,她只?知道他?们这些?收到车票的乘客都是犯了罪的人,在一个接一个的站点中?等待审判。
当结束审判自己的那?个副本,就可以拿到回家的车票。
但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比如列车的终点在哪里?列车上的那?些?食物从哪里来?他?们这些?上了车的人真的还活着吗,在现实的世界是不?是已经宣告失踪或死亡?
还有……是谁在审判他?们?神?吗?
心乱如麻的苏玫抿了下唇说:“谢谢你们能来找我。”
尽管这两个人的罪恶值都很奇怪,一个显示“∞”,一个显示“???”,却是目前她遇到的这几个副本中?最没有恶意的人。
那?个聂松曼也没什么恶意,但她总是一副似笑?非笑?从容不?已的样子,让苏玫有一种不?敢对视,什么都被看穿了的感觉。
不?刨根问底、也对她无所“求”的席问归和闻酌反倒是最让人放松。
可惜她的道谢闻酌听不?见,听见了的席问归微妙地说:“我给找你根树枝吧。”
“啊……?”苏玫茫然,不?懂他?的意思。
过了会儿,她听见周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紧张起来,直到一根树枝戳到她攥闻酌胳膊的手上:“你牵棍子这一端,我牵另一端,怎么样?”
“……”苏玫嘴巴张成?了一个O字。
闻酌虽然听不?见席问归在说什么,但看他?行?为就知道又在犯病了。
“别理他?。”他?确实不?习惯跟人接受,也不?喜欢体温过热的生物,但拿根树枝牵人未免也太引人注目了,况且……
以苏玫的脑补能力,说不?定走着走着就觉得前面牵着她的变成?了鬼,san值又开始狂掉。
席问归不?太愉快地扔掉树枝,莫名像个受气的小孩子。
苏玫犹豫且试探地问:“你,是在吃醋?”
“哪有醋?”席问归懒散地说,“我不?喜欢酸的。”
“……”苏玫一时不?确定席问归是在逗自己还是真没听懂,而她攥着的闻酌没有任何?反应。
她犹豫地解释道:“我只?是有点害怕……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理智告诉她如果这两人是那?种关系她应该避嫌的放开,可没有视力的支撑,周围的一切都让她不?安,唯有体温能让她有些?安心。
席问归终于绕过弯了:“你说的吃醋是什么意思?”
苏玫怕自己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尴尬且模棱两可地解释:“我可能理解错了,以为你吃他?醋了……”
席问归抱着研究学术的认真表情,打?开了游览器。
【吃醋的含义?:比喻产生嫉妒情绪,因对一个人产生占有欲,妒忌其他?人与一个人的亲密行?为,心里产生了酸酸涩涩的感觉。】
席问归抬头说:“我没有酸。”
苏玫尴尬地不?说话。
刚刚就不?应该多?嘴。
而席问归瞧了眼闻酌,若有所思。
尽管才七点,小区门口已经人烟稀少,只?有偶尔一两个下班比较晚的人匆匆走过,头也不?回。
闻酌皱了下眉说:“你是不?是最好回去一趟?”
席问归疑问地看去。
“正常在居民楼里发现尸体,警察都会走访邻居调查一下证词,你的邻居很可能都认识你,如果在调查过程中?敲不?开你家的门,自然会问邻居这户有没有人住,就有可能会从邻居口中?得知你突然暂停营业的事。”
席问归打?字:【这样他?们就有权带我回去调查了?】
“……无权。”闻酌冷淡道,“但会显得你很可疑。”
苏玫全程就只?听到闻酌在说话,茫然又心慌:“谁死了?”
“陶盛。”
苏玫呆呆地啊了声,以为是真的陶盛死了,失魂落魄地低下头。
乘坐列车之前,她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女?生,每天挤在茫茫人海中?上下班,吃一口甜品都会开心地眯起眼睛,看见网上宰杀牛蛙的视频都会起负罪感,吃的时候又觉得特别香。
从小到大她见过的尸体只?有两具,一具是外公躺在病床上毫无声息的样子,一具是家里养的狗到了年纪死去。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要?直面那?么多?残忍的死亡。
之前她经历的每一个列车站点都有人死去,最惨的是第二个副本,进去九个人,最后只?活下来四个,但活着的人从不?留念那?些?逝去的灵魂,甚至觉得不?屑。
这些?日子她见过的人比她过去二十多?年见到的人加一起都复杂,也清楚明白的知道列车上的都是人渣。
可她仍然不?太相信,仍然有所怀疑——
苏玫喃喃道:“收到车票的人就都该死吗……”
席问归:“差不?多?吧。”
苏玫迷茫地抬头,眼里空荡荡的:“那?我也该死吗?”
“……”
席问归没来得及回答,因为他?看见了两个警察徘徊在了包子铺门口,正试探地往门里看。
他?干脆远远地走过去,长时间不?露面确实会加重自己在警察心里的怀疑,毕竟包子铺在附近邻居的眼里除了过年从来都不?休息,怎么就恰好在发现尸体的时候停业三天?
就在两个警察心里暗想不?会凶手真是包子铺老板,停业是畏罪潜逃了的时候,“张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有什么事吗?”
“你是张山?”
“是我。”
“哦,没什么事,例行?调查。”其中?一个警察问他?,“你楼下死了一个人这事你知道吗?”
“听说了。”
“那?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可他?家好像有你的内.裤。”警察开口就是暴言。
“……”其实那?不?是他?的,时张山的,但席问归自然不?能这么说,“不?可能吧?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这话的演技和情绪不?能说是浮夸,只?能说平淡如水,连一分惊讶都没有,于是警察的眼神?更狐疑了。
他?手上的手机突然跳出一条红色的弹窗——
【警察怀疑值:+10(当前40)】
【温馨提示:怀疑值到达60以上会被请去警局喝茶】
第52章 秋香园
席问归神色如常地瞥了眼弹窗, 警察看?不到内容,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靠近的闻酌看?到了。
他眉头一蹙,瞥了眼席问归又转身离开。
两个警察看?不见闻酌, 就感觉席问归回答问题明显心不在焉起来。
“你这包子铺怎么突然停业了?休三天得亏多少钱啊?”
“身体重要。”一看?就非常健康连个黑眼圈都没有的席问归睁眼说瞎话?, “最近都累出病了, 所以休息几天。”
“你今天去哪了?”
“在陪朋友。”
“昨晚呢, 也在家吗?”
“在朋友家陪朋友。”
后面两个问题都只是?警察的随口一问, 毕竟他们发现的‘陶盛’尸体明?显不是?这两天死的,昨晚和?今天的时间线倒不是?特别重要。
虽然依旧很怀疑面前这个从容稳重、对楼下?邻居之死没有一点惋惜之情的包子铺老板,但在没有任何?证据指向的情况下?,他们也不会做什么。
都要走了, 另一个警察突然转过身问:“今天看?到你们小区的人跟记者打了起来, 看?来两年前的案子对你们小区房价影响很大啊?”
席问归对答如流:“对他们可?能影响很大吧。”
“对你没有吗?”
席问归诚恳道:“其实早餐店很赚钱的, 我有好几套房子, 这套也没打算卖或置换, 确实对我没影响。”
警察:“……”
闻酌回到了保安亭附近, 苏玫还一个人留在这边忐忑不安地等他回来,生怕被?丢下?,听到他的声音才松了口气。
“你有警察怀疑值这个提示吗?”
不等苏玫回答,闻酌又?说:“不用说话?, 我暂时听不见,如果有, 就拍一下?我。”
苏玫没想?到闻酌竟然听不见,她昨晚就失明?了,自然不知道闻酌san值降到四十多。
她拍了闻酌一下?以示确定。
“你的怀疑值是?多少?”
苏玫在他胳膊上写了个0。
这是?她昨晚失去视觉之前的数值, 不清楚现在有没有增长。
闻酌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依旧是?他进?副本时的状态, 依旧只有几个主线任务的提示和?一条了解尹白海的支线任务。
就因为他的身份已?经死去,所以这些其它角色本有的任务提示、和?生死攸关的提示他都没有。
角色难度明?显失衡。
他不清楚这样的分配是?否和?罪恶值有关,但因为那莫须有的∞面对这些让他极度不悦。
一只手突然拉过他,使苏玫抓着他胳膊的手划开了。
应付完警察回来的席问归不满打字:问我不就好了。
听不见了的小鱼崽宁愿和?一个看?不见的人交流,都不肯跟他说话?。
“从昨天到现在,你跟我待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但你一个字没说过。”闻酌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这张嘴着这么不喜欢说话?,还是?缝起来比较好。”
缝起来还怎么亲啊……苏玫这样想?着。
“你说什么?”听不见的闻酌平静地问。
苏玫啊了声,看?到席问归奇怪的眼神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话?说出口了,顿时尴尬地脚趾抓地。
“没什么没什么……”苏玫顿时庆幸闻酌听不见,这两人好像不是?她以为的关系,不过总觉得?有些奇怪啊。
朋友不像朋友,恋人不像恋人。
席问归则费力地打字解释起自己?一直没提的“警察怀疑值”——
【没关系,警察要带走也是?带走我。】
在昨天闻酌说出禁.忌是?不能违法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就多了这条警察怀疑值这条弹窗。
最开始席问归只有10,到现在已?经增加到了40,而刚刚弹窗提示到达60以上就会被?请去警局喝茶,除非他们藏起来不给警察找到。
而闻酌的手机没有数值显示,因此他无法得?知自己?的怀疑值是?多少。
不过他一直没在警察面前出现过,数值应该不高……
他突然反应过来,角色难度倒也不算非常失衡。
他跟陶盛失去任务和?求生线索提示换来的好处是?,他们不会被?警察带走,因为警察根本看?不见他们!
席问归继续打字:【初始数值最高的应该是?聂松曼。】
闻酌只回了他一个问号:【?】
席问归一顿。
直勾勾地看?着闻酌。
“你生气了?”
闻酌认出了他的口型:【没有。】
“你生气了。”这次席问归肯定地说,却不知道哪个点让小鱼崽气到不说话?。
苏玫虽然看?不见,但光听着两人的互动,就能脑补出一场对象生闷气男友却长着一副木鱼脑袋的大戏。
被?闻酌瞥了一眼,席问归只好怪委屈地继续解释:
【两年前的案子死者就住在聂松曼那栋楼——】
闻酌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两年前的死者嘴里插着一支玫瑰,聂松曼家的院子里就刚好养着玫瑰,就算没找到相关证据,警察也会对聂松曼有所怀疑。
所以从初始状态上来说,聂松曼是?最危险的。
夜色逐渐将?整个小区照了起来,今晚的月亮不够亮,小区的路灯依旧没有被?修好。
白班的保安准备走的时候还在跟水果店老板唠嗑,水果店老板不住这个小区:“这路灯还没找人来修吗?要么亮不起来,要么一闪一闪的,人一少怪瘆得?慌。”
“修了,这个月都修几次了。”保安压低声音,“修不好喽,我都准备辞职了。”
“为什么修不好?”
“有鬼死得?不甘心啊……在作乱呢。”保安还在职,也不敢多说什么,“前段时间我去算了一卦,算命师父让我赶紧离开,我已?经辞职了,过一个星期就走。”
不远处,佝偻着身体看?起来很是?沧桑的郑多乾走过来,保安瞧了他一眼,对追问的水果店老板说:“老潘那晚值班,发生什么他应该最清楚,你问他去吧。”
他匆匆跟郑多乾交接完,都不敢对视就走了。
郑多乾沉默地坐在保安亭里,对旁边欲言又?止的水果店老板如若无闻。
直到有道冷淡的声音唤他:“师父。”
郑多乾一颤,太久没听到过这声称呼了。
如今的他受不起了,闻酌也不配叫了。
他们都走上了错误的道路……但郑多乾不悔。
只是?面对这个曾经的徒弟,郑多乾依旧低垂着眼睛,不愿与他对视,早上在汤月家不辞而别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闻酌相处。
但在水果店老板的眼里,这个老潘就是?突然看?向了一团空气,肩膀就开始发抖。
他想?起刚刚那个保安说的,有鬼死得?不甘心……
老板打了个哆嗦,连忙回到自己?店里收摊,连着一个月了晚上都没什么生意,今天早点关门算了。
郑多乾故作冷漠:“什么事?”
“你做了什么?”
郑多乾又?是?一抖,一时不知道闻酌是?在问自己?还是?问自己?所扮演的“老潘”。
闻酌换了个问法:“老潘做了什么?”
郑多乾突然泄了气似的坐回椅子上,说起了他对老潘的所做之事的推测。
“一个月前,老潘跟包子铺老板在门口的餐森*晚*整*理馆喝酒。”郑多乾看?了眼缓缓走过来倚在门边的席问归,“那天晚上老潘喝得?很醉,半梦半醒间起来,听到了有人喊救命。”
闻酌并没有告诉郑多乾自己?听不见,两米外的席问归任劳任怨,将?郑多乾说的话?打字发给小鱼崽。
救命声喊了很久,老潘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随后就听到保安亭的座机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听到对面有人在喊救命,说自己?在二十一栋附近。”
被?恶魔“再给一次机会”的江棠并非没有尝试过求助,之前在十七栋的时候她就记下?了电梯里紧急联系的电话?座机号码。
她边跑边打电话?,报警虽然有用,但远水解不了近火,保安能以最快的速度救她。
那边接通了。
江棠还没来得?及喜悦,她的救命却被?对方当做了玩笑。
她听见这个保安用醉醺醺的声音说:“救什么命啊小丫头,你以为我这是?医院呢……这么晚就早点回家休息吧……”
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火苗再次熄灭,而身后的二十栋楼梯已?经响起了恶魔的脚步声。
江棠站在至少住了四位数居民的小区里,却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绝望境地,多可?笑啊。
她只能强撑着透支的身体慌忙躲进?楼栋侧边的绿化丛,并开启静音拨通报警电话?。
可?那边还没有接通,一张脸就隔着绿化丛的枝叶与她对视:“抓到你了。”
第二天上午,在餐馆清醒的老潘得?知了小区里有个老太婆报警了,说听到了什么救命声。
他顿时想?起了昨晚破碎的记忆,忐忑极了。
他第一反应不是?担心有人出事,而是?害怕承担责任,怕因为是?自己?失职导致了有人遇害……可?警察来后却什么都没有找到,甚至没人失踪。
监控也没看?出什么,因为监控坏了,最近的录像数据全部丢失。
老潘松了口气,对昨晚的一切只字不提。
不远处的早餐铺开始营业,居民们一如平常地忙碌起来,上班的上班,吃饭的吃饭。
老板张山照常地给他送了三个包子,是?他喜欢的肉馅。
小伙子真?好啊。
比他家里那个贴心太多,要是?他儿子就好了。
至此, 大?部分角色的所作所为都差不多弄清楚了。
除了作为?凶手的席问归,其他人都是间接害死了江棠、或知道什么却故意不报自欺欺人的存在。
还?剩下一个刘雅民和赵乔钟。
闻酌问:“小区有单独的监控室?”
郑多乾道:“有。”
闻酌:“你知道监控为?什么总坏?”
郑多乾沉默了下,眼里落了些愤恨:“据老潘所知, 监控一个月前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但偏偏就在出事的那天监控出现了故障。”
“你怀疑有人故意的?”
郑多乾转身走进保安室, 从办公桌下面?抽出了一摞纸, 闻酌接过来一看?, 发现是小区业主集体状告物业不好好管理?小区的告示。
和?最初承诺的不一样,草木不及时修理?,电梯三天两头地坏,邻里高空抛物的矛盾从不解决, 路灯故障了一个星期都还?没人来修……
“先是物业告了业主不交物业费, 随后才有业主集体状告物业的事。”郑多乾对自己知道的毫无隐瞒, “但这家?物业是小区开发商的, 所以很难更换, 这事就没了下文。”
看?起?来都是生活中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 每个小区似乎都在上演物业与业主之间的矛盾。
闻酌忽然有了个猜测:“是刘雅民用某种手段让监控出现了故障。”
假设监控本来没问题,那么刘雅民扮演的角色一定看?完了监控残忍杀害的全过程,那他第一反应是什么呢?
本来小区业主就对物业非常不满了,如果再出一档子比两年前案件更恶劣的新闻, 他们小区的名声会更差,保不齐就会被那些喜欢噱头的营销号写成‘国内最可怕的小区’、‘和?魔鬼同住的居民’……
房价自然会一降再降。
两年过去, 他难道要看?着好不容易回升的房价再次跌入冰底吗?
届时只会引起?业主更多不满,更不愿意交物业费,再严重点, 他在职期间小区里发生了两起?恶劣的刑事案件,就算小区物业不换外包, 开发商那边也可能另外调一批人来把他们换掉,他这份轻松优渥又能捞油水的工作就没了……
于是,侥幸的恶念油然升起?。
至于赵乔钟……
闻酌还?记得他被警察抓走之后,赵乔钟儿媳妇没说完的那句话?:“我?早就说了你爸不是什么好东西!从上次那个事就能看?出来,房价还?能有人——”
是了,就算那些曾听到呼救的居民心有所虚,不会跟外人提起?这些隐秘,也一定会憋不住跟家?里人或同住小区的人谈论。
他儿媳妇那句未尽之言大?抵是:“房价还?能有人命重要?”
可在有些人的眼里,自身那点微不足道的利益就是比其他人的命重要。
赵乔钟很可能是煽动和?自己一样的老头老太?闭嘴、也让家?里人闭嘴的领头人。
“但出了一个月前的事以后,路灯确实找人来修了,但一修就坏,电梯也是,一到晚上就容易出现故障,监控时不时失灵。”郑多乾说,“我?有个保安群,他们都觉得那天晚上真有人死了,是死去的人太?怨恨在报复。”
怎么能不恨?
恨尹白海这个欺骗她感情的人,恨席问归这个凶手,恨恩将仇报的苏玫,恨瞒下她死亡真相的刘雅民,恨那些明明听到了、却无动于衷的居民。
听了好久的苏玫颤声道:“他们可能没想过,江棠可以制造这些混乱,让电梯失灵,路灯坏……其实不是在报复他们,只是想让他们回心转意去报警,把当?晚所听到看?到的一切说出来呢?”
否则何至于怨魂作怪了一个月,小区里却没有一个居民伤亡?
江棠真正想报复的,就只有他们八个人所扮演的角色而已。
闻酌想起?来自己楼下的那个老太?太?曾说过,她这一个月经?常见到鬼。
江棠的鬼魂会去找她,或许不是在吓她,只是希望唯一能看?见鬼、且主动报警了的她再努努力,让警察来,找出凶手,还?自己一个安宁。
这是一个所有人一同造就的悲剧。
凶手再可怕,也不可能一个人对抗多人。
从两个女生被追开始,到孤身一人的江棠被凶手从二十?栋拖到小区门口的包子铺,这期间应该有至少上百人听到了动静,只要下来那么三四个人看?看?,凶手就不可能再继续行凶,就算抓不到凶手,也能救下江棠。
或许是怕放跑了凶手被报复吧,或许是真的冷漠,又或许是听到若隐若现的呼救声却不以为?然,“诶呀,估计又是两夫妻吵架呢”,“家?暴这种事还?是少管,免得惹上一身骚”……
哪怕中间只有一个人多管闲事了,就算不救人,报个警,江棠都有可能得救。
可惜没有如果。
闻酌一直看?着手机,一方面?是在看?席问归把郑多乾说的话?以文字形式转换来的信息,一方面?是在看?自己的san值。
五十?三了,再回升七点他的听力就可以恢复。
苏玫的san值依旧不太?稳定,在三十?六左右上下摆动,郑多乾倒是涨到了六十?三,反倒是一直从容的聂松曼san值再以可见的速度规律下降,而陶盛依旧维持在七十?几。
刘雅民和?他一样的数值,只不过他在上升,而刘雅民在下降。
闻酌眸色一动:“监控视频!”
如果真是物业解决了监控,那大?概率留了备份以防万一,而昨晚碰面?的刘雅民没几句话?就提到了“自己”的小情.人……他很可能也想到了原身一定留了备份监控视频,但没找到,所以怀疑在小情.人那里。
毕竟当?晚他就潜入了陶盛家?,除了找车票外说不定还?有这个目的。
闻酌脚步一转,刚想往陶盛家?去又反应过来——不对!
他之前一直觉得角色难度失衡,但想通了已经?‘死亡’的自己不受禁.忌限制后,就明白其实角色难度也不算非常失衡,那么副本直接把席问归的罪证给到其他人手里,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来不及多想,苏玫突然脸色慌乱,说了一句什么。
被迫静音的闻酌只能从旁边三人的口型得知——他们听到了警笛声。
他看?了眼手表,已经?八点半了,过了他们约定见面?的时间。
郑多乾脸色微变:“快走!”
警察没道理?这么晚开着警车来查案子,大?概率是接到了报警电话?,在发现“陶盛”的尸体后,警察必然会对一切举报电话?严阵以待。
——但小区里并没有出什么事,那可能是某个乘客报的警,目的就是让警察带走他们!
哪怕只是带回去例行调查,对于他们这些乘客而已,都是触犯了不得离开副本范围的禁.忌。
“我?留下!”郑多乾做了二十?多年的法?医,应对警察自然有一套,“他们没理?由带我?走。”
他们并不是逃跑,只是要远离警察的视线范围,找个隐秘的地方待着。
而小区内喷泉雕像后,一个黑影阴恻恻地注视他们。
虽然直接看?到他狼狈姿态的聂松曼和?陶盛没来,但其他人最好也都去死!
转眼间,警车已经?到小区商业街外的路边了,幸好那里有石墩,警车上不来,只能步行过来。
席问归迅速拉过闻酌闪到保安室后面?躲着,苏玫在一片黑暗中慌忙地摸索跟上。
这是一条并不宽敞的胡同,闻酌瞥了眼自己被握着的手腕:“放开。”
警察看?不见他,自然就无法?带走他。
席问归摩挲下才放开:“报警的大?概率是刘雅民,说不定他就在躲在某处看?着呢。”
这次来了四个警察,本来他们的目标是保安亭,但走到一半,其中一个警察突然低头看?了下手机,随后目光就直勾勾地看?向了他们的方向。从窗口窥伺的席问归连忙撤回身体,不爽地啧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