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今天还没开花吗—— by关尼尼
关尼尼  发于:2024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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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曜一听要劈九九八十一道,差点要疯,眼睛都急红了,怒道:“九九八十一道雷劫?疯了吧,它怎么不来劈死我?”
“天道渡劫就能乱劈人啊?幽采今年才成人形,凭什么劈他?”
他老婆年纪那么小,今年才修炼成人形,凭什么那么快就要接受雷劫?
未成年都他妈还有保护法,天道凭什么不保护他年纪那么小的老婆。
鲤鱼精急了,站在椅子上瞪着他骂:“你懂什么!天道!你懂什么叫天道吗?”
裴曜梗着脖子:“不懂,什么烂天道,有本事来劈死我。凭什么劈我老婆?”
鲤鱼精吵不过他,站在高脚凳上气急败坏学着看过的动画片骂人:“你这个人类,你以为你接受的是谁的爱?”
他也梗着脖子狂喊道:“是一个天神的爱——你能不能懂点事?”
裴曜压着火怒道:“不懂,还是那句话,有本事来劈死我,凭什么劈我老婆?”
“我老婆今年才刚成人形,什么天道,不长眼啊?”
黄鼠狼在沙发上亢奋跳来跳去,仰头长啸:“哈哈哈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老子是山!神!他!叔——哈哈哈哈哈”
“谁他妈敢惹老子!”
整个客厅乱糟糟鸡犬不宁,幽采则是什么都听不到。
他坐在沙发上,脸颊有点红,脑袋有些晕乎乎,思绪似乎陷入了梦境一样,心想着他要成为神仙了吗?他能做山神吗?
山神,守护一片生灵的神仙。
他能成为这样的神仙吗?
幽采仿佛陷入了一个很深的梦境里,梦境里渐渐浮现出了很多很多熟悉的面孔,山野里随着微风轻晃的花草,翩然的蝴蝶与飞虫,望丹峰上死而复生轻轻碰着他手腕的草木,众多声音此起彼伏。
——它们都在欢呼雀跃,说他说可以的。
从梦幻的梦境里抽离出来,幽采觉得脸颊发热得厉害,很不好意思,轻轻动了动睫毛,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也跟着蜷缩起来,有点害羞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轻轻地问他能做山神吗。
很轻的一声,乱糟糟的客厅没了声,所有人都了安静下来。
裴曜沉默半晌,看着幽采发红的脸颊和蜷缩的手指,半蹲下来,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想当山神吗?”
幽采睁着眼望着他,有些忐忑道:“我可以吗?”
裴曜动了动喉咙,抬手将他稍稍长的额发拨了上去,低声道:“可以的,天下没有比你更合适当山神的精怪了。”
穿着红肚兜的鲤鱼精站在高脚凳上大声道:“就是!谁说不行我第一个劈死他!”
裴曜:“……”
黄鼠激动完,气喘吁吁拍了两下自己的肚子,冷静地瘫在沙发上,神色有几又分忧虑道:“鲤哥,能不能算出来幽采什么时候要渡雷劫啊?”
鲤鱼精摇头:“这是他的机缘,我是算不出来的。”
“但是三天后我要渡一次雷劫。到时候幽采可以在附近观摩。”
裴曜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将狂跳的心态压了下去,抱着为数不多的希望低声问道:“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是夸张说法吧?”
鲤鱼精:“怎么可能,肯定是要劈够九九八十一道啊。”
裴曜:“万一把渡劫的精怪劈坏了怎么办?”
鲤鱼精沉思片刻,摇摇头道:“那也没办法,想成为神仙哪有那么容易,至于会不会被劈坏,这都是看精怪自身的造化。”
“我身上的鳞片也被劈得剥落了不少,尾巴都烧焦了。”
裴曜有点不甘心:“那借助外物呢?”
鲤鱼精有点诧异地望着裴曜,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点迟疑的神色:“外物?你家族里难道有修炼且天材地宝的能人异士?”
“你家族竟如此深藏不露,竟有能够抵抗天雷的天材地宝?”
“不对,什么天材地宝能抵抗天雷?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裴曜铿锵有力:“法拉第笼。”
鲤鱼精神色狐疑:“谁给你家族这个名叫法拉第笼的天材地宝?”
裴曜:“迈克尔·法拉第研发出的原理,他是个英国物理学家。”
穿着红肚兜的小孩神色迷茫:“迈克尔真人?我怎么从未从听说过他的名号?”
裴曜:“没听说过就对了,他老人家去世一百多年了。”

九年义务教育程度为零的鲤鱼昂着脑袋:“才去世一百多年,我都活了几百年了。”
“速速报来名号!迈克尔真人是哪家门派的弟子!”
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的黄鼠狼挠了一爪子沙发,莫名觉得迈克尔·法拉第名字有点耳熟。
之前想要追幽采的那个摄影师不也起了个外国名字,叫做Joyce。
黄鼠狼跳到茶几上,解锁自己手机,开始搜索迈克尔·法拉。
鲤鱼精还站在高脚凳上威风凛凛道:“百年前死的大能我怎么会不知晓?我可是无所物质无所不晓的鲤鱼精,你速速报上他门派……”
裴曜开始打电话摇人。
他站在窗边,打着电话问裴家人有没有学术界的人脉,最好是物理系的教授之类。
他这边有个大项目要做。
幽采坐在沙发上,开始沉思自己到时候能扛过几道天雷。
查完资料的黄鼠狼同鲤鱼精说:“鲤哥,没什么迈克尔真人,法拉第笼只是人类发明隔绝雷电的金属笼子……”
鲤鱼精瞪大眼睛,立马对着在窗前打电话的裴曜道:“我就知道你家族中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厉害的能人异士!”
诡计多端的人类!差点连他都给唬了过去!
鲤鱼精大声地叫着诡计多端,裴曜在窗边打电话听得烦了,面无表情走过去将高脚凳上穿着红肚兜的孩童一把就搂住了胖乎乎的肚子,要往沙发上丢。
鲤鱼精脸都涨红了,大叫着:“大胆!大胆!”
他一边扑腾着一双小短腿一边气急败坏道:“你不用打什么电话了!哪怕真的是天才地宝也对天雷没有用!更何况是你们人类做出来的铁笼子!”
“渡劫不能借住外力,只能靠自己扛过去,你就算做一千个铁笼子都没用!”
渡劫渡劫,顾名思义是要靠自己度过这场劫难不可借助外力,别说是金属笼子,就是黄金打成的笼子也没有用。
裴曜脚步顿住,脸色有点阴沉。
他偏头,没什么情绪地盯着扑腾着小短腿的鲤鱼精。
气氛忽然变得凝固起来。
鲤鱼精咽了咽口水,想到拎着他的这人怒起来连天道都不怕,一字一句地让天道有本事把他给劈死。
幽采睁着眼睛,忽然伸出手,柔软细白的手指勾住裴曜的一根手指,对他认真道:“我肚子饿了。”
裴曜站在原地没动,紧紧地抿着唇。
鲤鱼精见了幽采,气鼓鼓地开始大喊大叫,让裴曜赶紧把他放下。
幽采晃了晃裴曜的手,眨了眨眼,对他重复道:“我好饿。”
半晌后,沉默站在原地紧紧抿着唇的裴曜终于动了。
他声音很低:“等一等,我去给你做饭。”
幽采抿出一个笑,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
裴曜将大吵大闹的鲤鱼精丢在沙发上,去准备泥巴汤。
天大的事,也抵不过幽采说一句肚子饿了。
被丢到沙发的鲤鱼精爬到幽采膝盖上,气鼓鼓委屈道:“你看他!他这样对我!”
幽采把穿着红肚兜的小孩抱起来,安慰鲤鱼精道:“他因为天雷的事情心情有点不太好,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鲤鱼精:“我才不信,他刚才那么凶,平时还不知道怎么对你呢!”
话音刚落,在厨房心情缓过来的裴曜就在厨房问幽采今天想吃什么口味的泥巴汤,他给他做。
裴曜问完幽采,又问黄胜想吃什么。
黄鼠狼在茶几上刷着短视频,兴致勃勃地想吃鸡。
裴曜家里的冰箱里哪里有什么生鲜鸡。
他打开冰箱,两秒钟后,转身对茶几上的黄鼠狼道:“肯德基行吗?”
黄鼠狼嗷了一声,拍着大肚子安详说:“行。”
一花一鼬的午饭都已经确定,就只剩下一条鱼。
裴曜看着沙发上气鼓鼓的孩童,说家里有高级的鱼饲料,问鲤鱼精要不要吃。
沙发上的鲤鱼精立马站了起来,生气道:“大胆——”
裴曜:“……”
看这个样子应该是不会吃了。
他装作没看听到鲤鱼精怒气冲冲地说居然给他吃这种东西,低头用手机点了份肯德基外卖。
他跟黄胜两人食量大,点的东西也多,为了防止鲤鱼精跟幽采告状,还装模作样地点了一份儿童套餐。
半个小时后。
裴曜将泥巴汤端到饭桌上,顺带把门外放着的外卖拎进来,黄鼠狼熟练地拆开外卖袋子,将大纸桶里的烤鸡抱出来啃,一边啃一边幸福地让鲤鱼精也尝一尝。
裴曜弯腰,将那份儿童套餐递给鲤鱼精。
鲤鱼精昂着脑袋,并不接过。
裴曜拎着自己的汉堡和薯条就去餐桌上跟幽采一块用餐。
幽采一边吃一边让他不用担心天雷的事情,鲤鱼精经受了那么多次天雷,现在不还是活蹦乱跳的。
他鼓着腮帮子含糊地背着不知谁教给他的句子,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裴曜就坐在他对面,吃着汉堡低声道:“都是那些人乱讲的。”
什么受苦不受苦的。
在他看来,幽采从前吃的苦已经够多了。
他哥买的那盆兰花,几千万的身价,自幼什么都用最好的,每日都有佣人浇水,定时施肥,活了那么久,半点风雨都没经历过。
暴雨天气,他哥的兰花在玻璃房内惬意地看着窗外的暴雨滂沱,他的幽采却只能在风雨中艰难地存活。
已经够苦了。
但裴曜也知道这是幽采想去做的事情。
同黄胜通电话的那天,黄胜就说幽采怎么傻乎乎的,望丹峰的一草一木虽帮过他,但也不至于耗费完灵力去将整座山的生灵都给救活。
如今天地间灵气稀薄,精怪修炼不易,将灵力消耗殆尽,不知道要修炼多少年才能拿个补回来。
天底下没有哪个精怪比他爱人更适合做山神。
裴曜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幽采的脑袋,低声道:“没事,你不用管我,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心疼自己刚化成人形的爱人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又要去那些过上难捱的日子。
幽采安慰他:“三天后鲤哥有一场雷劫,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一块去看,看过几次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裴曜点头,扭头去看客厅的鲤鱼精,结果看到穿着红色肚兜的小孩坐在茶几上,跟着黄鼠狼意犹未尽地啃着炸鸡翅。
茶几上乱糟糟一片,外卖纸袋都被拆开,薯条可乐摆在一旁,鲤鱼精抓来两根薯条,蘸了蘸番茄酱,塞进嘴里,低头开始嗦手上的番茄酱。
胖乎乎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还沾有小半块蛋挞,吃得肚子越发圆滚。
裴曜嘴角抽了抽。
鲤鱼精对带着气泡的小甜水情有独钟,外卖套餐里一共有五杯可乐,都被他一口气喝得精光。
喝到最后,一个劲地开始打嗝。
鲤鱼精跑到幽采腿上,抱着幽采的腿说有人给他下毒,说话的时候还一顿一顿地打着嗝,涨红了脸,看上去好不可怜。
幽采将他抱起来,同他解释没人给他下毒,是汽水喝得太急就容易打嗝,加上鲤鱼精一口气喝了五杯,自然更容易打嗝。
鲤鱼精不信。
他坚信是裴曜在黑色冒着泡的小甜水里放了毒,要不然他怎么喝完了还想喝呢?
为了自证清白,裴曜连着点了三天的肯德基外卖。
幽采不爱吃人类的食物,裴曜为了保持体脂,对高热量的食物摄入有要求,因此每天都是鲤鱼精将外卖吃个精光。
鲤鱼精越吃越上瘾,每天都要缠着幽采说要吃肯德基。
第三天,一行人出发去S市荒无人烟的郊外渡雷劫。
天气阴沉沉,厚重的乌云压在天边,看得人心头发慌。
一路上,鲤鱼精都在催促裴曜快点开车,要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副驾驶上的幽采有点迟疑:“哥,不是你做好准备了天雷才来吗?”
鲤鱼精:“不是。”
“别人是怎么样我不懂,但我渡劫渡了太多次,天雷早劈完早收工,所以每次都会比较急。”
老熟人了,早点劈完早点收工。
幽采:“……”
上午十点多,鲤鱼精找了一块宽阔的空旷大地作为自己渡雷劫的地方。
幽采一行人站在很远瞧着,一道透明的金色法术屏障像是金钟罩一样牢牢地伫立在他们面前。
幽采神色严肃,仿佛观摩优秀学生的毕业答辩,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鲤鱼精。
骤然间,风起云涌,天色昏暗下来,狂风大作,厚重的乌云席卷堆砌在一处,隐隐约约有雷电的影子。
宽阔的大地上狂风吹卷起风沙,树林左右摇晃,沉闷的雷声阵阵,那瞬间,所有人都能感知到一股令人惊骇的威严气息爬上背脊。
紫色雷电萦绕凝聚于厚重云层中,将昏暗的天际照得亮如白昼,两股粗紫雷电交缠合成一股,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裴曜唇色有点发白,不敢想这股雷电要是劈到幽采的情景。
一旁的幽采偏头安慰道:“没事,鲤哥说了,刚开始的天雷不会很凶悍,越到后面天雷威势越大。”
“我到时候可以慢慢学鲤哥一样,适应了前面几道天雷,下次渡劫再去扛后面的天雷。”
脸色没什么血色的裴曜大脑一片空白——这叫做不太凶悍的天雷?
“轰——”
一声巨响,狂风之中,粗壮的紫色雷电顷刻间裹挟着千军万马之势轰然劈向空旷大地,激起数十道积尘。
幽采紧紧地盯着远处的鲤鱼精,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画面。
两秒钟后。
幽采听到黄胜惊慌失措的惊呼。
“裴老师!裴老师!”
幽采愣了愣,扭头,看到裴曜脸色惨白,扶着黄胜的手,腿软地踉跄站在原地,喃喃道:“这他妈是第一道?”
九九八十一道。
劈到最后不得把他老婆劈成炭烤油菜花?

九九八十一道雷劫。
在远处旁观的裴曜愣是第三道都没撑过去,脸色发白地蹲在地上,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浑浑噩噩。
那么粗的闪电要劈幽采身上。
第四道雷劫时,裴曜胸膛剧烈起伏,将矿泉水瓶捏得咯吱作响,指骨发白。
黄胜蹲在一旁,让金发青年喝点水,缓一缓。
裴曜灌了几口水,缓了片刻,撑到了一会,一抬头再看到碗口大的雷轰然劈在地面时,终于撑不住出现生理反应,将刚喝下不久的水全吐了出来。
黄胜傻眼了。
幽采早已走出用法术凝结成的金色屏障,站在不远处的狂风雷暴之中,发丝浮动,神情严肃地近距离观摩着正在渡劫的鲤鱼精。
大半个小时后,狂风与雷暴渐渐停歇,乌云密布的昏暗天际逐渐放晴,天空很快便恢复晴空万里。
幽采胸膛起伏了几下,心生肃敬——虽然鲤鱼精没有渡劫成功,但足足扛过了七十多道雷劫。
不愧是鲤哥!
他得多像鲤哥学习!得坚持不懈地渡劫才行!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鲤鱼精起初第一道雷劫都抗不过过来。
幽采心潮澎湃,脚尖轻点地面,飞掠去到不远处鲤鱼精渡劫的地方,看到了一个脑袋上冒着烟拼命咳嗽的两三岁小孩。
幽采停滞了片刻。
小孩穿着红肚兜,原先的身高能到他膝盖,如今身高缩水了不少,只到他小腿,小小一个,坐在地上一边拼命咳嗽一边拍着冒烟的红色喇叭裤。
十分钟后。
郊区外停着的越野车内,脸色惨白的裴曜靠在车后座,看上去虚弱不已,一旁穿着红色肚兜的两三岁孩童也蹬着脚,奄奄一息地躺在座位上。
黄胜同幽采面面相觑,半晌后没忍住偏头低声道:“鲤哥是被劈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裴老师怎么看上去也跟被雷劈了一样?”
幽采:“……”
他挠了挠脸,小声道:“不懂,可能裴曜怕打雷吧。”
脸色惨白看上去虚弱不已的裴曜直起身子,气若游丝地刚想说自己不怕打雷,结果下一秒听到鲤鱼精奄奄一息说天雷把他劈回了两三岁形态时,动作瞬间凝滞下来。
他动作僵硬地扭头,看着躺在一旁从七八岁缩水到两三岁的孩童,僵硬地开口:“被天雷劈完还会缩水?”
奄奄一息的鲤鱼精:“昂。”
裴曜两眼一黑,颤颤巍巍地抬头去看坐在副驾驶上的幽采。
幽采有些担忧地望着他,圆润的眼尾稍稍翘起,脸庞精致,看上去似乎今年才刚满二十岁。
渡一次劫,能把他活了几百年的老婆劈成未成年。
裴曜想到这个可能,两眼再次一黑,面如死灰。
————
越野车平稳行驶在S市郊外。
黄胜在驾驶位,频频地抬眼看向车内后视镜。车后座中,幽采坐在中间,一左一右挨着一大一小,看上去似乎都虚弱不已。
幽采摸摸完小的脑袋,又要去摸摸大的额头,问难不难受。
鲤鱼精枕在幽采腿上,委屈地哼哼唧唧道:“他有什么难受?被天雷劈的又不是他。”
“你都不问哥难不难受呜呜呜……”
两三岁的小孩被天雷劈的脑袋直冒烟,就连红肚兜都被劈得破破烂烂,枕着幽采的腿撒着娇。
幽采伸手摸了摸鲤鱼精的脑袋,认真道:“不疼不疼,我给哥吹吹……”
鲤鱼精奄奄一息:“不行不行,还是好疼,如果能吃到肯德基,哥就不疼了。”
幽采:“……”
他装作没听到,摸了摸裴曜的额头,重新问裴曜难不难受。
裴曜微微偏头,将面颊贴在他手掌上,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没事。”
看到鲤鱼精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完还有心思闹着吃肯德基,裴曜稍微好受了一点。
被劈完还活蹦乱跳的,看来渡劫的天雷应该不会劈脑袋。
驱车两个多小时赶回S市的时候,已经临近一点。
鲤鱼精身上的红肚兜被劈得破破烂烂,连同红色的喇叭裤也烧出了几个洞。
幽采心疼,说要带鲤鱼精去商场买两套新衣服,鲤鱼精蹭了蹭幽采的脸颊,开心道:“哥就知道,你对哥好——”
“哥要买带勾的衣服,那个衣服好看。”
幽采神色迷惘,问鲤鱼精什么叫带勾的衣服。
裴曜拉开车门,将车上的两岁多的孩童拎了下来:“耐克。”
“他要买耐克那个牌子的衣服。”
鲤鱼精扑腾了几下小短腿,生气道:“大胆——”
裴曜将他放在地上,随后蹲下,微微一笑:“幽采把身上的工资都花完了。”
“他不能给你买带勾的衣服。”
“对了,为什么他的工资会花完?因为他给我买了两条超级贵的领带哦。”
裴曜强调:“超、级、贵——”
鲤鱼精愣了愣,随即愤怒大叫一声,扭头跟幽采说自己要买带两个勾的衣服。
带两个勾的衣服肯定更贵。
幽采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里的余额,有点窘迫地同鲤鱼精说:“哥,我没什么钱……”
别说带两个勾的衣服,就是一个勾的买不起。
裴曜站起来,同幽采装模作样道:“我给哥买吧。”
“他大老远来也不容易,多买点新衣服新鞋子穿。”
鲤鱼精跑去抱着幽采的小腿,恨恨地大声道:“不要他买!”
“哥只穿你买的!”
“一个勾的也行!”
————
“先生您好,我们这边是不讲价的哦。”
某家运动品牌店内,销售小姐同面前抱着孩子的黑发青年微笑,说话轻声细语。
幽采抱着鲤鱼精,小声同他道:“哥,好贵,我买不起。”
鲤鱼精抓着一件带勾的衣服,依依不舍道:“那哥不要了……”
站在一旁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裴曜适时出声,循循善诱道:“我之前跟你绑定了亲属卡。”
“那个卡能用,你试试看。”
五分钟后。
鲤鱼精抱着幽采,看着幽采拎着的大包小包,兴高采烈道:“哥就知道!你疼哥!”
幽采摸了摸鼻子,说花的不是他的钱。
鲤鱼精:“胡说,你付的款,怎么不是你的钱。”
他穿着新衣服,走来走去,还跑到裴曜面前炫耀,挺着胖乎乎的小肚子高兴道:“比你的贵!”
幽采没好意思说鲤鱼精这一身都没有裴曜戴的墨镜贵。
裴曜单手插兜,将幽采手上的几个购物袋拎过来,同鲤鱼精道:“对,你的贵。”
鲤鱼精更加高兴,让裴曜带他去上厕所。
幽采弯腰道:“我带哥去吧。”
鲤鱼精:“不要,就要他。”
裴曜也弯腰,单手抱起鲤鱼精,拎着几个购物袋,同幽采说:“我带他去吧。”
鲤鱼精搂着裴曜的脖子,一路被抱到厕所。进了厕所,鲤鱼精脱下裤子,迫不及待将裤子拿在手上炫耀道:“新裤子哦。”
他得意洋洋道:“哥给你看看,羡慕死你。”
裴曜:“……”
鲤鱼精抖了抖手上的裤子,给他看裤子上的勾,大声强调道:“带勾的,超级贵。”
裴曜闭了闭眼,让他快点尿尿。
炫耀完的鲤鱼精心满意足,关上厕所门让他去外面恭候大驾。
上完厕所后,裴曜将鲤鱼精抱起,一路上装作没听到鲤鱼精说衣服有多贵。
走到一半,还在得意洋洋炫耀的鲤鱼精一扭头,看到穿着红色外套背着红色箱子的人类,立马挣扎着跳下来,跑去追红衣服的人类。
裴曜一时不察,一抬眼看到穿着新衣服的鲤鱼精朝着某个方向狂奔。
他立马追了上去,好一会才追到鲤鱼精,弯腰将鲤鱼精一把捞起,没曾想鲤鱼精抱着他的小腿死活不动,说要吃肯德基。
裴曜愣了愣,一抬眼,才看到鲤鱼精一路狂奔追着肯德基的配送员追到了肯德基店门口,一见到门口摆着的立牌,走不动道了。
裴曜有些无奈地蹲下来:“哥,不是我不买给你,是幽采不给我买给你。”
鲤鱼精一喝可乐就打嗝,难受得厉害,幽采已经明令禁止鲤鱼精再吃肯德基。
鲤鱼精爬到裴曜怀里,眼泪汪汪道:“买一点吧,就买一点吧,算哥求你了。”
裴曜说不行。
鲤鱼精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着求裴曜买一点点,见裴曜仍旧无动于衷,在地上抱着裴曜的小腿死活不走,泪眼婆娑地求着裴曜帮帮他。
周围逐渐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还有一些人停住脚步,好奇地站在原地,同身旁的人窃窃私语。
裴曜身形高,穿衣打扮和身上的气质都不俗,走在人群中一向是惹眼的存在。哪怕带着帽子和口罩墨镜,都能引来大量的侧目。
眼看着路人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裴曜脚边还挂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难得生出点满头大汗的窘迫。
他咬牙道:“不是我不给你买,你弟不给你买,等会他生气了,你去哄啊?”
鲤鱼精抱着他的小腿泪眼婆娑:“我不管——”
五分钟后。
鲤鱼精牵着裴曜的手,兴高采烈地嗦了一口可乐,裴曜偏着头,不太敢抬头看面前的幽采。
幽采有点生气:“不是说好不给他买的吗?他喝了这个老打嗝,难受得厉害。”
裴曜去牵他的手,哄道:“就一次,他闹着不走,我也没办法。”
他拉开车门,让幽采坐在副驾驶,关上车门后低头亲了亲幽采的额头,同他保证道:“下次不会了。”
“你看,他尾巴都被劈焦了,就让他喝这次,下次就不给了。”
鲤鱼精一边嗦着可乐一边含糊道:“大胆——”
幽采一听这话,心有些软,想到了先前被劈得脑袋冒烟奄奄一息的鲤鱼精,于是偏头同裴曜小声道:“下次别带他路过那个店了。”
裴曜:“我没带他路过,我上厕所都特地绕了一圈,他看到肯德基配送员,直接冲了上去,跟个炮弹一样,我拦都拦不住,追了他一路。”
幽采:“……”
回到家,鲤鱼精果不其然一边打嗝一边说肚子难受,哼哼唧唧地趴在沙发上。
幽采研究了半天,除了让鲤鱼精多喝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裴曜上网查了一下,网上让他给小孩做排气操。
他坐在地毯上,给沙发上的鲤鱼精做排气操,耐心地揉了大半个小时,鲤鱼精又不打嗝了,只是困得厉害,在沙发上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幽采也在一旁,穿着长袖长裤,怀里趴着鲤鱼精,靠在沙发上,微微歪着脑袋,跟着鲤鱼精一块睡着了。
裴曜轻手轻脚地起身,将毛毯盖在鲤鱼精身上。
他听幽采说过,从前在山野,鲤鱼精时常会从小河里跑出来找他玩,两人常常有说不完的话,哪怕是地上的一只虫子,都能兴致勃勃地说个没完。
给鲤鱼精盖完毯子,裴曜弯腰将沙发上的幽采轻轻抱起,走向卧室。
一觉睡到了天黑。
天色漆黑,幽采跟裴曜醒来的时候,鲤鱼精正坐在沙发上,急切地对着幽采的手机叫道:“有麦有麦,别踢我——”
手机听筒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枪声,还有几个年轻男生诧异的声音:“小学生啊?”
“踢了踢了,写作业去。”
鲤鱼精更急了:“别踢哥,别踢哥——”
幽采:“……”
裴曜给幽采倒了一杯水,眼里带着点笑,刚想嘲笑屁点大的小孩还打游戏,结果自己的手机就响了。
他低头一看,是工作室弹来了无数条的消息,让他赶紧看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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