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功夫,一群人就跑到了路口,但很快,众人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原本坐在那块花坛边上的人早已经没了踪影。
众人一时都傻了眼,尤其是李金波,他抱着小文,又慌又急,生怕是自己刚才让大师不高兴了。
“你们怎么都回来了?怎么样?没啥事儿吧?我就说那年轻人胡说八道吧,你们还真陪着他瞎胡闹呢!”一坐在旁边摇着蒲扇的老头咧着嘴看笑话。
“刘伯,你有没有看见他去哪儿了?”
“去哪儿?肯定早就走了呗,不然还等着你们回来找他算账啊!”刘伯哼笑道:“就他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有什么本事呢!你们呐,还是太年轻。”
“走了?怎么就走了?”众人顿时一片哀嚎遗憾,只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儿过来。
“你们干什么这副样子?”
“叔啊,你这回可看错了。别看人家年轻,那是真大师!就刚才,要不是大师指点,小文那孩子只怕要不好了!”有相熟的人附过去小声地说。
刘伯顿时瞪大眼睛,“真的?”
他转头一扫,就瞅见这会儿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屁孩,嘴里咬着个棒棒糖,时不时抽两下红通通的鼻尖。
“怎么不真,这么多人亲眼看着呢,就那花盆,就差一点点,就砸小文头顶上了,凶险得很。”
众人都点着下巴,面上有激动,有兴奋,有好奇,有遗憾.......
刘伯瞪着他苍老的眼睛,干瘪的嘴巴蠕动了半晌才喃喃道:“刚才那年轻人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句话,我还当他胡咧咧呢。”
李金波等人眼睛一亮,齐齐期待地看着他。
“是啥?刘伯您快说。”
刘伯拍拍后脑勺,“他说,如果你们来找他,就告诉你,这孩子过了这一劫,往后定然是平安顺遂了,让你们不用担心。”
李金波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抱着儿子狠狠亲了一口,“好好,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其他人却不满意了,追着刘伯一个劲儿的问:“就没了吗?刘伯,大师还说什么了?”
“是啊,他下次还来吗?什么时候来?”
刘伯被问烦了,摇着蒲扇在空气中拍了拍,“我哪儿知道那么多,他啥也没说啊,自己就走了!”
众人见真的问不出什么,都有些遗憾,“刘伯啊,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儿问问清楚,多可惜啊,人家可是有真本事呢,说不定哪天就得求上人家呢。”
刘伯瞪着眼睛吼道:“我这哪儿知道他年纪轻轻算的这么准啊。光说我,你们之前怎么不问问!”
众人这才悻悻地闭嘴了,别说刘伯了,就是他们自己,也确实没信啊。那谁能想到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小伙子竟然还是个有真本事的高人啊!
众人一边扼腕叹息,一边转头跟身边的人窸窸窣窣八卦去了。
不一会儿,路口的人就七七八八地散去了。
只留下陈正乐举着个手机愣了一会儿,才惊觉头顶的太阳晒得很,他慢腾腾走到沈镜之前坐过的地方坐下,整个人都有些颓靡。
直播间里的观众还在惋惜遗憾,恨不得捶胸顿足穿越回十分钟前找到沈镜帮他们算一卦。
“怎么就走了呢!怎么就走了呢!”
“我记得那帅哥之前好像说过他的名字吧,好像叫沈什么的......”
“这个我也听到了,好像他是和正正说过的,我确定是姓沈,我也姓沈,对这个字音熟。”
“唉正正,你还记得吗?那大师他全名叫什么?”
陈正乐不由得一愣,这才想起对方好像确实说过他叫什么名字。
只是当时周围吵的很,他一边气愤对方诅咒他,一边又要兼顾手机直播,只听了个大概。
不过城隍庙几个字他倒是记住了,只是这市里有城隍庙吗?
陈正乐一时有些失落,他将直播镜头转换过来,他那张显得格外苍白的脸就出现在家了屏幕上。
“正正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该不会中暑了吧?”
“今天特别热,室外温度都有38度了,可别真中暑了。”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正正你的脸色真的挺吓人的,滤镜都遮不住了。”
“等等,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除了李金波以外,大师最开始好像就给正正算了一卦......”
这句话飘过,直播间的弹幕突地一滞,陈正乐那茫然无措的表情越发醒目。
“我去,不会吧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开玩笑的?正正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是人家干嘛给你开这个玩笑,那大师看起来不像这种人啊!”
“你们什么意思?你们不会真觉得正正会有事吧?正正还不到二十呢,发什么疯呢!”
“巧合吧?肯定是巧合,你们不会真的信了吧?”
“搞笑呢,说巧合的人,万一是真的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都别吵了,你们忘了吗?大师说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前,是不是还说让正正去医院检查啊?”
“对对对,他还说这是一个善意的提醒!这说明什么?说明正正这个劫可能和身体上的病变有关!”
“正正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陈正乐拧着眉毛思索,他最近好像确实觉得挺累的,早上起床的时候头也有些痛。但他以为这是最近熬夜的原因,哪个年轻人不熬夜?
“都别慌,大师既然提醒了,说明还有救,就跟李金波他儿子一样,要是没救了人家干嘛多费口舌提醒你?”
“没错没错,正正,你快去医院体检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是啊正正,去医院体检一下,没问题就当安个心,要是真有什么,也能提前治疗。”
粉丝们看着陈正乐惨白的脸色,一个个心疼得不行。
陈正乐抿着唇,此刻的他已经心乱如麻,“那我现在就去吗?”
“现在就去,早解决早安心!”
“去去去,正正不要怕,我们都陪着你!一定没事儿的。”
陈正乐眨眨眼,只觉鼻子酸酸的,看着大家安慰鼓励的话,心里竟然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镜镜,我们干嘛要走啊?不应该在那里等他们回来吗?我都迫不及待想看他们被打脸呢。”
胖胖趴在沈镜肩头,睁着碧蓝的大眼睛,一身绒毛随风飘扬,惹得周围的人频繁回头。
沈镜不由得心下自豪,果然,他萌萌哒的胖胖,就该被众人惊艳。隐身起来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沈镜满足地当了一回宠主达人,温柔地摸着胖胖的绒毛道:“不走不行啊,这么多人看着呢,李金波成功救下儿子,势必会引起骚动。我们再不走就要被围追堵截了。”
万一出现踩踏事故可怎么办?他可不想他做强做大的事业还未开始就中道崩殂了。
沈镜一路搂着胖胖回了学校宿舍,宿舍里没人,也不知其他三人都去哪里了。
地上到处都摆着东西,他来到自己的床位,拖出行李箱就开始收拾东西。
该扔的就扔了,等他收拾好后,他们竟然还没有回来。
他本来还打算跟大家一起吃个饭呢,看来只能以后再约了。
沈镜提着鼓鼓囊囊的行李箱轻轻松松地下了楼,这要换成以前,可没那么容易了。当城隍还是有这一点好处的,至少力气是贼大!
胖胖跟在他身后迈着猫步,惹得一众少男少女西子捧心。
“天啦,那只猫好乖好听话啊!”
“不牵绳,不抱着,它都会自己跟着主人走不乱跑也。”
“我家主子要是有那么听话我情愿折寿十年。”
“喵喵,喵喵看过来。”
“看过来,看这里,喵喵......”
胖胖侧头扫过窃窃私语的女孩们,尾巴优雅的在空中轻摆。
“愚蠢的人类,不要把本喵大爷当狗一样叫唤。”
“啊啊啊......它看过来了,它听得懂我说话也......”女孩们一阵激动。
沈镜:......
虽然但是,他承认他家胖胖很有迷倒万千少女的资本,但你们不觉得你们有些太夸张了吗?
沈镜回到了城隍庙,本想用那一百元买些黄符朱砂和香烛。
谁知道那坑爹的老板竟然说不够!就香也只能买劣质的,品质稍好一点的都买不起。
现在这些东西都那么贵了吗?他不就想吃好一点吗?怎么也这么难。
沈镜气哼哼地回了城隍庙,赚钱的决心越发坚定。
沈镜将行李收拾出来,就去找徐五爷请教画符箓。
徐五爷正在院子里晒中药,听胖胖说他会一些中医,平时就靠给附近的居民看病赚取微薄的收益维持生计。
徐五爷很大方的拿出自己珍藏的符箓大全,并且贡献了自己的黄符纸和朱砂,还细心地指导了沈镜画符箓的一些窍门。
沈镜心里万分感激,埋头练习了好久。看着最新出炉的那张驱邪符,满意地点头。
胖胖不动声色地翻出了徐五爷以前画好的驱邪符摆在沈镜面前。
两张一对比,一个像打印出来的精美绝伦,细致入微。一个仿佛是报废的草纸,擦屁股都嫌割得慌。
沈镜:......
他幽怨地看着大狸花,“胖胖,你不爱我了吗?”
胖胖舔着爪子,“镜镜,学海无涯,你要精益求精,勇往直前啊。”
沈镜伸出魔爪狠狠地揉搓了一把猫屁股,才拿起徐五爷的那张符纸。
这符纸虽然画的十分精致复杂,光看着就觉得高大上,可惜沈镜一触便知这符纸有形无实,属于中看不中用类型。
胖胖显然也明白沈镜心里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道:“现在玄门式微,有真本事的人太少了。小五虽然对画符念经很精通,但他没有灵力,画出的符纸也是没有用的。”
沈镜点头,看来徐五爷属于学术上的大师级人物,画符念经难不住他,不过实操起来,他就不行了。
沈镜随手一点,将那张符纸上贯注了一点灵力上去,符纸瞬间爆出精光,吓得胖胖一个趔趄,险些从桌子上摔下去。
沈镜也惊了一跳,赶忙去看它。
胖胖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这张驱邪符被你的灵力激活后也太厉害了。连我这个一心向正道的大妖都有些怕。镜镜,这是一张高级驱邪符!”
沈镜见它还有自夸的心情,也放下心来。没想到徐五爷画的符箓竟然这么厉害,不过是激活一下,就成了高级符箓。
他心里有些遗憾,要是徐五爷有灵力,说不定这城隍庙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可惜可惜。
下午三点过,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烈焰熔熔,知了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地面也仿佛蒸腾起一股热气,让那柏油马路都有些扭曲变形了。
市医院外科医生办公室里,陈正乐拿着检验报告,脸上一片茫然无措。
“是恶性肿瘤?我竟然得癌症了?这怎么可能呢?我要死了吗......我爸妈还不知道......”
陈正乐心下惶惑,眼里已经没有了神采。
对面的陈医生见状,叹息了一声,还这么年轻啊,二十岁都不到,不过好在发现的及时。
他连忙开口安慰,“别着急,发现的早,现在还是早期肿瘤,好好治疗的话,恢复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陈正乐瞳孔微微扩大,眸子也亮了几分,“能治好吗?真的能吗?”
“能的!只要你好好配合医生。”医生拍拍他的手臂,声音都缓和了几分,“告诉你爸妈没有?跟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来医院吧。”
陈正乐抹了一把泛红的眼睛,掏出手机翻出了父母的电话。即使医生说治愈的几率很大,可他内心深处还是茫然的。
癌症这东西,离他很近,却也很远。从小到大,他都知道癌症是很可怕的病,他在电视上,在网络上见过无数人因癌症受尽痛苦,最后死去。但实际上,他身边的亲朋好友却并没有一人患癌,他更是从未想过自己会得这个病。
可事实是,他确实得了。
陈正乐只要一想到后期漫长痛苦的治疗,他就觉得前路一片暗淡无光。
他该怎么办?他真的能治好吗?
还有他的学业,他好不容易才考上心仪的大学,他要休学了吗?
陈正乐抖着手拨通了电话,在听到妈妈熟悉温和的声音时,内心的恐慌终于蔓延了出来。而此时此刻,他却忽然想到了沈镜,他的话再一次应验了!
在等待父母的过程中,陈正乐想起了还在等他消息的粉丝们。
大家都很温柔呢,都在鼓励他,只可惜......
陈正乐掏出手机,打开自己常用的猫牙直播app,登录后在自己的主页留了言。
“很感谢家人们一直以来的关心和支持,本人因为身体原因,此账号将无限期停更。抱歉让大家失望了,祝大家生活愉快,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身体好了,一切才能好。”
这段话一发出去,早已等待许久的粉丝们一拥而上,评论点赞转发数瞬间达到从未有过的高峰。
他苦笑了一下,看来他还是蹭了大师的光呢。
他点开评论,一水儿的都是问他怎么回事,身体如何了,要不要紧之类的话。
陈正乐抿抿唇,眼泪几乎快要溢出来了。他把检验单拍了照,抹去了身份信息,发到了评论里,并写到:
“正如大家所想的,我的确病了,最新报告出来,是恶性肿瘤。虽然是早期,医生也说能治愈的几率很大。但我依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大家一定要切记,好好保护自己的健康。”
这条评论一发出来,瞬间被置顶。
陈正乐点开一看,
“天啦正正,抱抱你,不要放弃希望。”
“正正,我们等你,你会恢复健康的。”
“又说中了,高人真是神算子,我的天,见证奇迹了。”
“膜拜高人!”
“你们在说什么高人?我村通网了?”
“有谁知道高人的姓名地址,我出一万悬赏。”
“楼上别太过分了,要找高人去论坛,最热门那栋楼有人在讨论,就不要在这里找存在感了。”
“你们都没有心吗?正正都生病了,拜托你们不要再戳别人伤口了。”
“替正正祈祷,希望平安。”
“替正正祈祷,希望平安。”
陈正乐翻看着评论,心里很感动,虽然有很多人很冷漠,也有黑子趁机落井下石,但是却有更多的人在安慰他,替他祈祷。
这个世界虽然存在黑暗,但是光明却更加灼热耀眼。
陈正乐等着父母过来交钱,才能办理住院,进行治疗。
谁知道以后的日子是如何难熬?趁现在他索性将自己沉进网络里,暂时抛掉烦恼。
他想到了刚才有人说的论坛那栋热门楼,于是也点开了猫牙论坛。
果然,一栋标题名为“街头惊现真大佬,铁口直算救幼童!”全新的楼飘在首页,一个新鲜出炉的“爆”标示着他红果果的热度。
陈正乐点开,楼主是一个十分眼熟的ID“我就是真理”,每天活跃于各论坛,喜欢建各种分析楼,猫牙好几栋热门高楼都是他建立的,流量大,热度高,是板上钉钉的数据大佬。
“家人们,瞧瞧我看见了什么?真大师,真高人啊可遇不可求,万金求大师的真实身份,我要双膝膜拜!”
楼主发完这段话,就放出了一段非常吸引眼球的高潮视频。
花瓶高空坠落,惊险至极,李金波爆发出惊人能量,千钧一发救下小孩。后面紧跟着就是沈镜那张冷峻的脸,他淡淡地说着话:“你再不回去,就见不到你儿子最后一面了。”随后就是他冰冷地倒计时,李金波奔跑的背影。
这视频底下都是一片质疑。
“这么假也有人相信。”
“这不就是剪辑的吗?真是无语,把人当傻子了?”
“猫牙论坛也开始堕落了吗?这种一眼假的楼都能爆?”
“不过视频开头确实很惊险,差一点小孩就没命了,看得我心惊肉跳,幸好没事。”
“后面出现的小哥哥是谁?好帅啊,虽然是个神棍,但我只看脸,嘻嘻。”
“楼主不是真理吗?现在也为了流量开始哗众取宠了?亏我以前还喜欢过你,取关了。”
“塌房了,取关。”
“加一”
“大家都别慌,这好像是真的,房子还在。”
“我作证,是真的,我亲眼看了整场直播,我的妈,此生无憾。”
“光说不做假把式,有本事把直播视频放出来啊?要无剪辑全程的哦。”
“都说是真的了,你们还不信,等着打脸吧,链接在此,自己看。”
陈正乐点进去看了看,视频从他遇到大师那里开始剪辑的,后面全程无任何加工。
他退出来,往后快速翻了翻,从两百多楼开始,后面全是膜拜跪地的评论,要么就是悬赏求大佬联系方式的。
陈正乐随机跳到第二十八页,已经是第一千多层,在这里,他看到了自己刚刚发出去的检验报告单。
“天啦,这也说中了,这下没人说是巧合了吧?”
“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的病,大师看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什么宇宙之眼吗?”
“也是多亏了大师,这可是恶性肿瘤,扩散得十分快速。要是再晚一点,就很难救了。”
“好人一生平安,大师不仅看出来了,还出言提醒了,不知道对他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因果。”
“应该不会吧?这么厉害的大师平生难见,说不定已经突破元婴,他肯定有办法避开因果。”
“什么元婴,直接化神好吧。哪个玄门之人有这本事啊!”
“大师一分钱都没收吗?也太好了吧,纯粹做善事啊。”
“之前大师还收了老婆婆一百块,我还骂他了。现在我只想扇自己,一百块而已,那是一百块吗?那是大师的金口玉言!求大师给我一个聆听的机会,我愿将钱包奉上。”
“同求。”
“加一”
“重金悬赏,长期有效!”
陈正乐看了一会儿,心里的难受劲儿再也压不住了,他起身想出去走走,大厅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抬眼一看,正是急匆匆赶来的父母。
“爸,妈!”
陈正乐眼前顿时一片模糊,眼泪唰地就淌了下来。
正在跟符箓互相折磨的沈镜还不知道,他已经在猫牙上狠狠火了一把,并且逐渐朝着各大论坛大火的趋势。
他扔开手下刚完工的符纸,抽出下一张继续。
院子外面,胖胖在盘在黄桷树的大树杈上咕噜咕噜地打着瞌睡,满室的花香飘然在空气中,为美好的午后添加了几分惬意。
沈镜伸了个懒腰,就听得外面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
胖胖头一抬,耳朵高高竖了起来,“是附近的居民,好像叫陈峰的,跟小五很熟。”
沈镜起身走出去,胖胖从树上一跃而下,躬着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甩着尾巴跟了上来。
刚出了门洞,就见着前院里站着两个老人,两人躬着背,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显得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刻复杂。
“你们有什么事吗?”沈镜若有所思地询问。
两人也看见了沈镜,虽然对这个生面孔感到奇怪,但此时此刻他们也没心思管了,只问道:“小娃娃,我们找徐五爷,麻烦你帮忙叫一下他,就说是陈峰找他。”
“徐五爷出去了,你们等一下,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话刚出口,后面大门就进来了一个人,正是捧着柴禾的徐五爷。
徐五爷瞅见了两个老人,也不惊讶,只是有些叹息,“你们来了,孩子怎么样了?”
不提还好,一提到孩子,陈峰一张脸就更是凄苦,“五爷啊,您就帮个忙吧。那孩子您也是看着长大的啊。”
徐五爷将柴禾堆在墙角,拍了拍手,眉宇间也是无奈,“陈居士,我实在是没办法。那孩子我也看了,我本事有限,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你还是赶紧把孩子送医院吧。”
“送了送了!”陈峰抬起袖子抹着眼泪,“市医院都去检查过了,查不出来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实在没辙了,只好又带回家了。大家都说是中邪了,我们也只认识您。五爷,我们没办法了啊,您就再看看吧,是怎么个结果,我也认了。只怪咱命不好。”
中邪?沈镜眼神一动,五叔也不会驱邪啊,找他有什么用。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五爷如何忍心再拒绝。他思索一番,叹了一声,答应下来,只让他们先走,自己等会儿再过去。
两人点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愁眉苦脸地走了。
徐五爷会后院洗了手,再出来时,肩上背着个布包,拿着三柱香进了大殿。
沈镜:......感情这殿里的香火都靠徐五爷一个人了啊。
沈镜跟进去,就听得徐五爷默默念着城隍爷的祝文,念完后,徐五爷语气放松了许多,带了一丝亲昵道:
“干爹,您今日就再显灵一次,给孩儿一个指示。小冬那孩子听话懂事,以前经常来庙里玩,您也是见过的。如今他突然昏睡不醒,医院查不出问题,孩儿修为不够,也看不出所以然来。这次他爷奶又求过来了,孩儿实不忍心,只盼您显灵,给孩儿指点迷津。”
沈镜:......
他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沈镜转头,一双眼睛惊愕地看着胖胖。
胖胖低着头舔爪子,将沈镜无视了个彻底。
沈镜也算看出来了,这家伙每次心虚的时候,就喜欢舔爪子。
白鸽街是条老街了,路两边树木郁郁葱葱,将头顶的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凉爽轻快。树干上缠绕着又粗又壮的藤蔓,从枝丫上倒垂下来。树下偶尔有几个老人穿着汗衫摇着蒲扇坐在小板凳上乘凉。
沈镜跟在徐五爷身后,拧眉纠结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五叔,刚才我听到您叫城隍爷干爹,这是怎么回事啊?”
走在一旁的徐五爷微微一愣,才笑道:“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也总是磕磕碰碰,家里人怕养不活。长辈就说拜城隍爷当干爹,让他保佑我能平安长大。”
沈镜:“哦......那有用吗?”刚问出口沈镜自己都觉得无语,这话有些太冒犯了。
徐五爷却不在乎,依然笑呵呵地说:“还是有用的。我还记得我十六岁那年,遇到一个抢劫的,那人身高体壮,我是打不过他的。可那包里的钱是我一个月生活费了,再怎么样我也不能任他抢走。我就死命地扯着包不松手,那人一急掏出刀子就朝我刺过来!”
沈镜闻言一惊,“然后呢?”
“然后奇怪的事情就来了,当时我都以为自己这回肯定小命不保了。谁知道那人脚底莫名一滑,刀子贴着我胸口的衣服划过去。我一点伤都没有,那人摔倒在地上,刀尖反而捅进了自己肚子里,流了一地的血,吓得我啊......”
沈镜:......
“会不会是巧合?可能是地上有东西踩滑了。”
“不可能。”徐五爷非常坚持,“后来警察都过来了,那地儿干干净净,那刀子都贴我胸口上了,我能感觉到,那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滑倒,还捅了自己一刀。”
“那地儿没有监控,幸好刀子上没有我的指纹,旁边又刚好有两个人证,不然我还没那么容易脱身。”
即使现在说起来徐五爷也很是庆幸,“后来我就想,不可能那么巧合的。家里人也都说肯定是城隍爷显灵救了我!”
沈镜:......城隍爷显没显灵他不知道,但有一只胖狸花他们肯定显灵了。
沈镜眼珠轻飘飘地瞥过身侧的胖胖,胖胖扬起脸,暖糯糯地“喵”了一声。
沈镜:好吧,小猫咪能有什么错呢?错的一定是那个抢劫犯!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转出了老街,头顶的阳光登时泼洒下来,刺得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白鸽街附近有一个大型的工人村,这里的楼层最高也才五层,都是步行房,虽然比不上市中心的繁华,却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沈镜跟着徐五爷来到了一个大院,刚进大门口,就看见了之前来城隍庙的两个老人,旁边还三三两两围着一些男男女女,好似在劝慰着什么。
有人提前看见了徐五爷,忙叫道:“来了来了,徐五爷过来了!”
两个老人转头,瞬间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急走几步迎了上来,“五爷您来了,快,快请进!”
众人纷纷迎上来,围着徐五爷又是一顿感慨。
沈镜站在后面摸摸鼻子,心想徐五爷还真是受欢迎啊。
众人都愁云惨淡着,陈家的老太太老爷爷抹着眼泪,带着徐五爷和沈镜往里走。
旁边的老阿婆见了他,大概觉得眼生,小声询问:“小伙子,你是干嘛的?”
沈镜眨眨眼,乖巧道:“我跟五叔一起过来的。”
“五爷?你是他新收的徒弟吗?那挺好,五爷本事大,我之前腿痛得很,五爷给我扎了几针就好了。我孙孙前几天被惊着了,也是五爷过来拍了拍,念了几句就好了。你可得好好跟着学,以后奶奶有事儿也找你看。”
沈镜抿嘴笑道:“好啊,我最近才住进城隍庙里,奶奶以后来上香就能见到我了。”
老阿婆嘿嘿笑了两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她上回去城隍庙上香是什么时候来着?
一群人进了一楼6号房,大厅里坐着一对年轻男女,应该是老人的儿子媳妇。
两人见有人进来,忙起身打招呼。女子的脸上的眼泪还没干,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也不知哭了多久了。
那男人也是眉头紧皱,指尖还夹着香烟,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积了许多烟头,熏得满屋子都是烟臭味。
“小慧,快给五爷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