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大步跨过去,争分夺秒一屁股坐了上去。那老色鬼顿觉有千斤压顶,腿上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灼烧着,他惨嚎一声后连滚带爬地跳了出去,缩在车顶的角落上瑟瑟发抖,连魂魄都变得透明了几分。
怀里的胖胖突然如箭一般弹射出去,嗷呜一口,就将那色鬼一口吞下了肚。
胖胖落地后满意地喵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洗脸,要有多惬意有多惬意。
沈镜:!!!
那被抢了座椅的小姑娘站在位置前有些尴尬,有些疑惑,“你这......”
沈镜忙抬头对她抱歉一笑道:“不好意思,我实在肚子疼得紧,站不住了,抱歉。”
他一手捂着肚子,清俊的脸上一片苍白,头发上还有之前水洗后留下的水渍,看起来还真就有那么几分虚弱憔悴。
那小姑娘愣了愣,脸蛋一下就红了,她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坐就好,我马上就到站了。你很难受吗?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才行的。”
“谢谢,我就是去医院的,老毛病了,没什么要紧的......”沈镜撒谎不眨眼。
小姑娘看起来才十四五岁,老实巴交的,留着齐刘海,脸上还有婴儿肥。她走到后车门口站定。
沈镜眯着眼,忽然神思一恍,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豁然开朗了一般。
他一个念头,就已经看清了小姑娘一生的命运轨迹,甚至连同她的血亲好友,他们的命运如同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的丝线,错综复杂,又井然有序。
沈镜心头震撼,不知道这是被雷劈了的后遗症,还是属于城隍爷的能力。他想多半是后者。
他有些复杂地看着小姑娘,那姑娘似乎高兴到了什么,她眨眨眼,有些疑惑地看过来。
沈镜心下不忍,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小妹妹,你是三中的学生吧?”
“你怎么知道?”小姑娘有些惊讶。
沈镜微笑,“我猜的。”
小姑娘:......
沈镜又问:“你现在是要去跟朋友去玩吗?”
小姑娘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还挺谨慎,不错不错。
沈镜顿时学起了那老神棍的腔调,“小妹妹,我看你和我有缘,所以提醒你一下,等下走双楠巷的时候,记住千万不要抄近道,否则,可能大祸临头。”
小姑娘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
周围乘客也悄悄地打量着他,时不时低声和身边相熟的人耳语几句。
沈镜:......大家别误会啊喂!
此时胖胖终于舔完了爪子,轻巧地跃上了沈镜的大腿上,伸着舌头就要往他脸上舔。
沈镜连忙往后仰,不是他嫌弃,刚吞了色鬼的嘴,他下不去口啊。
小姑娘见了他的动作,若有所思地动了动嘴,眼神里露出了几分怜悯。
长那么好看,可惜了是个精神病。
恰在这时,公交进站,小姑娘顺势下了车。
沈镜看着小姑娘渐渐远去的背影,她的命运线依旧没有改变。
他叹了口气,未来其实是可以把握在自己手里的,就看你愿不愿意抓住机会了。
秦桑今年十四岁,是新安市三中的学生,马上就要升初三了,平时学业压力大,今天好不容易才让父母同意她和朋友出来玩。
她心里开心,激动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出了门,谁知道公交车上还遇上一个神经病诅咒她!
要不是看在对方有病的份上,她一定会狠狠骂回去。当然,她才不承认其实是因为对方长得有些帅。
秦桑和朋友刘月月见面后,当笑话一样将事情告诉了好朋友刘月月。两人买了奶茶,又买了烧烤,边走边吃,一路上嘻嘻哈哈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在莲花广场逛了一会儿,两人手上都提满了买来的小饰品。
眼看着天色有些暗了,秦桑担心回家太晚,便想从广场后面的小路绕过去,
这时,一旁的刘月月突然指着路口的路牌说:“桑桑你看,那不就是双楠巷吗?”
秦桑下意识看过去,路牌绿底白字,分明是最普通的路牌,秦桑心里却莫名一跳。
刘月月有些疑惑,“桑桑,那个人怎么知道咱们会到双楠路这边啊?你告诉他你要来莲花广场吗?”
秦桑有些愣忡,“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刘月月歪了歪头,面上的疑惑更加明显了。
秦桑心跳却越来越快,因为平时学业重,她其实很少来莲花广场玩,来了也很少看路牌,认得路,但这条路具体叫什么名字,她却并没有注意。
她刚才分明已经升起了绕近路的打算,那条近路比较安静,人也少,靠着河,河岸边种着一排树,总是显得有些阴冷。
若非刘月月刚才出声提醒,此刻她们只怕已经走进了小巷里。
最让秦桑奇怪的是,对方为什么会知道她会来双楠路?而且还打算抄近路的?
“桑桑别愣着了,咱们走吧。”刘月月拉着秦桑就要往马路对面的巷子过去。
秦桑一顿,拉住了刘月月。
刘月月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桑桑?你不会是真的相信了那个神经病的话吧?又不是第一走了,你怕什么啊?”
“不是,我就是.......”不知为什么,秦桑看着那条小路的入口,心里越发慌了起来。
她咽了口唾沫,“月月,要不然我们换条路吧?”
刘月月惊讶地看着她,两人正要说什么,马路对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人群四散逃离。
两人同时看过去,就见那小巷口里突然冲出来一个男人,手里抓着一把长刀,癫狂地朝着四周乱砍,惊得无数路人尖叫着逃跑。
秦桑和刘月月两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也骇得往旁边跑去。
路口处瞬间大乱起来,不一会儿,就有巡逻的警察联手制服了那癫狂的男人,有几名伤者捂着流血的手臂满脸惊恐。
秦桑和刘月月奔跑出老远,见行凶者被逮捕,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还到了惊魂未定。
“刚才那个男人是从巷子里出来的。”刘月月惊恐地瞪着眼睛。
秦桑抖着嘴唇,面色惨白,“如果刚才我们进了那巷子里,是不是就......”
刘月月身子一抖,也想到了后果。那巷子没什么人,她们进去,铁定碰上那男人,以双方的实力悬殊,不死也重伤了!
“那个男人!”刘月月惊叫道:“他说的是真的!真的不能抄近道!”
“我遇到高人了?”秦桑喃喃道。
“桑桑,天啦,那位大师是哪里人?他叫什么名字?天啦天啦,我们再去找他!”
秦桑愣了愣,面露遗憾,“我不知道啊......”
“什么?高人啊,这是高人啊!你怎么能不问了,我们就这么跟高人擦肩而过了吗?”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唯有后悔两个字在头顶盘旋。
“到了吗?”
“前面就是了!”
胖胖敏捷地在前面领路,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看看沈镜跟上了没有。
沈镜勾了勾唇角,再次被胖胖萌到。没办法,猫奴症晚期患者,就是这么没有节操。
“到了,就是这里。”
沈镜抬头,就见胖胖蹲在院墙上,半开的大门刷着红漆,颜色斑驳,看起来简朴陈旧,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大门前有一片不小的空地,沙石石砖铺就,还算平整。
胖胖坐得端坐,抬起将尾巴圈在身前,抬起一只爪子如同招财猫一般向沈镜招手道:“城隍爷,您快过来吧。”
沈镜走到大门口,往里探头,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两边墙角处堆砌着一排排木头柴禾,正中间放着一个方形的大型香炉。不过应该是太久没人来上香,里面空空如也,连香灰都清扫干净了。
沈镜心口忽然一跳,下一瞬,他就勾起了唇角,哦,看来那小姑娘没有去那条小道呢。
不错不错,听人劝吃饱饭。
在沈镜看到的未来里,那名叫秦桑和刘月月的小姑娘都会被持刀男人一刀致命,长刀无情穿过腹部,鲜血几乎流遍石桥。男人癫狂至极,两人即使已经毙命,仍然一刀又一刀砍下去,直至支离破碎。
两人死后,家长几乎都疯了,秦桑的妈妈受不了刺激精神失常,父亲整日酗酒。
刘月月的父母在外地打工,被爷奶带大,孙女死后,两个老人受不了刺激也一命呜呼。父母也离婚收场,形同陌路。
两个家庭如同她们的尸身一样支离破碎。
但如今沈镜再看,未来已经改变,两个女孩都成功考进心仪的大学,秦家满心欢喜。刘家虽然家境一般,却也其乐融融。
所以说,未来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沈镜心情颇好地跨进门槛,院子正前方就是“显佑殿”,左右是两个配殿。大殿里昏昏暗暗,只隐约能看到高大的神像。
胖胖在一旁脆生生的介绍着:“大殿里供奉的就是城隍爷和文武判官的神像,东西两个配殿分别是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城隍爷,您现在就可以进入神像接受供奉哦!”
沈镜:......他“活生生”的人要怎么进入神像?他才不要抛弃陪了他二十年的身体呢!
沈镜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胖胖,你说我是城隍爷,那文武判官和黑白无常呢?他们在哪儿?”
胖胖一顿,心虚地眼珠子直乱转,“他们,他们还没有呢!不过城隍爷您以后也可以招人嘛。自己找的更放心的!”
沈镜懂了,他这个城隍爷还是个光杆司令啊。
他看了看四周,难怪胖胖说这城隍庙快要关门了,这破旧不堪的样子,他甚至还在东墙看到了倒塌的痕迹。
不过破旧归破旧,还是能看出是有人用心维护着的。
“徐五爷不在吗?”他就这么进来不会被当成小偷吧?
“在的在的。”胖胖甩着尾巴叫道:“小五一直住在这里的,多亏了他,这座城隍庙才不至于关门。城隍爷,您不愿意住进神像里,不如就住到面里来吧,我让小五帮你收拾一个房间出来好不好?”
胖胖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沈镜,一脸萌态。
沈镜还来不及说话,忽听得一侧传来一个声音,“请问,你是来上香的吗?”
沈镜猛地一回头,就见一个中年男人手上拿着三根刚点燃的香,站在院子里疑惑地望着他。
胖胖见到他,忽然喵了一声,凑过去,围着男人蹭了蹭,嘴里还在说着话:“小五,我带了城隍爷过来入住哦,以后这城隍庙就不用担心关门了。”
沈镜有些无语凝噎,叫一个快六十的老爷爷“小五”?
徐五爷留着长须,穿着一身黑色的短打,脚踩布鞋,留了长发用木簪子竖在头顶,非常简朴陈旧。
他看见了胖胖,非常欣喜,只是他似乎听不懂胖胖的话,只说道:“小狸,你去哪儿了?这几日都没看见你,我都担心死了。”
看来胖胖还是个自由不羁的追风少年阿。
胖胖蹭了徐五爷一会儿,就颠颠地蹿到了沈镜胸口上,沈镜急忙用手拖着它肥硕的屁股墩。
徐五爷见了,有些诧异地看着沈镜。无他,只是平常小狸花非常冷漠,除了他再不肯亲近任何人。
他再次问道:“你是?”
沈镜眨眨眼,飞快地露出一个微笑,“我是来上香的。不对,其实我是过来入住的。您就是五,五叔吧?你好你好,我是沈镜。”
“入住?”徐五爷有些茫然,“你认识我?”
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沈镜点头,“是的是的,五叔,以后还麻烦您关照一下了。”
“这......”徐五爷有些为难,“这位沈......沈居士,这城隍庙鲜少有香客前来,后院住宿环境只怕也不太方便,你......”
“没事儿没事儿。”沈镜无所谓地摆手,他看出了徐五爷的拒绝之意,但他也没办法啊,胖胖还仰着小脸看着他呢。更何况,他如今囊中羞涩,现在天色也晚了,还是不要拒绝小猫咪的盛情邀请了。
沈镜心里一动,道:“其实是这样的,五叔,前几日我做了个梦,梦到城隍爷,他说跟我有缘,让我来城隍庙暂住,有助于我的修行。”
胖胖拍着爪子给沈镜鼓劲儿。
“城隍爷?”徐五爷愕然。
“是的,本来我是不信的。但梦境实在太真实了。他让我来找您,说您可以安排好一切。您不知道吗?”沈镜再次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徐五爷:......
他知道个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啊!
徐五爷内心无语,但看着对方那一脸正经的模样也不像是在撒谎啊,而且对方年纪轻轻,看起来也不像能吃苦的,这城隍庙是什么个模样众所周知,他实在想不出这小青年非要住进来有什么好处。
“您这是要给城隍爷上香吗?不如您现在就问问城隍爷吧?可能他太忙忘了通知您,能理解能理解!”
沈镜侧身让路,一副理解包容的态度,让徐五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徐五爷微微点头,走进大殿。沈镜急忙跟进去。
大殿里萦绕着一股很浓的香火气,比之外面更加幽深,仿佛透着股寒意,叫人望而怯步。正中间竖着三座神像,中间的是城隍爷,左右两侧为文武判官。两侧墙壁上画着一些高深莫测的彩绘,因为年代久远,彩漆脱落,反而多了几分诡谲之感。
沈镜抬头看着中间那座城隍神像,竟莫名觉得有股吸引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的魂魄。
沈镜一怔,按了按胸口,镇定下来。他要是突然魂魄离体来个当场死亡可别把徐五爷给吓嗝屁了。
徐五爷上前两步,非常恭敬地对着神像跪拜。
沈镜在旁边急忙道:“城隍爷啊,您看您贵人多忘事,通知了我还没通知五叔呢。现在大家都在,您就赶紧地跟五叔打个招呼,免得我站在这里多尴尬啊。”
徐五爷跪拜完毕起身,他看向沈镜,目光里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似乎在谴责他在大殿中对城隍爷不敬。
就连怀里的胖胖也是胡须抽搐,面上露出难以形容的神色。
沈镜揉了把胖胖的脑瓜子,满足了不少。
徐五爷上前两步,正打算将香插进供桌上的香炉里,沈镜又道:“这样,您要是同意了,那烟气就打个圈,就算是通知五叔了。”
徐五爷哪怕脾气再好,也容不得人在神像面前胡说八道,他眉头微微一皱,就要出言训斥。下一刻,就见手中三根香冒出的缭缭白烟忽然改变道路,在半空中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大圆圈。
徐五爷:......
“这......这是......”徐五爷惊愕地瞪大眼睛,手举着香竟然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将那大圆圈给打散了。
“太好了,五叔您看,城隍爷同意了!”
沈镜眯着眼睛笑出了两颗小虎牙。
胖胖:他竟不知城隍爷还有两幅面孔!
“城隍爷显灵了?城隍爷真的显灵了!”徐五爷老泪纵横,小心翼翼地将香插进香炉,又躬身虔诚地拜了三下。天可怜见,他在这庙里当了几十年庙祝了,这是第一次这么明明白白见着城隍爷显灵了。
沈镜鼻子嗅着那浓郁的香烛气,以前觉得有些闷的味道,此刻闻起来竟格外有吸引力。
他没忍住抽了抽鼻子,那白色的烟气忽然化成了一条细丝钻进了他的鼻腔,他的腹部一瞬间就感觉到一股盈盈的暖意,好像平时吃饱了饭一样的舒适。
沈镜大惊,忙看向徐五爷,他正虔诚地望着神像,并没有看见这一好诡异的一幕。
沈镜长松了口气,不敢再待下去,“五叔,您看城隍爷都同意了,我是不是可以留下了?”
徐五爷回神,看向沈镜,他本以为这小青年在撒谎,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看来城隍爷对他颇为不一样啊,这孩子身上有缘法!
徐五爷眼神也变了,比之刚才的生疏礼貌,更加亲切和蔼。
“沈居士......”
“五叔叫我小沈就是了,以后还有劳您照顾。”
徐五爷笑容更温和了,这孩子多有礼貌啊,不愧是城隍爷看中的。
“当然可以,五叔这就带你去后院,来来来,走这边......”
徐五爷带着沈镜出了大殿,直往后院走。
沈镜跟在后面,暗暗给自己比了个耶,胖胖也激动得直摆尾。
东西配殿里相对于大殿要狭窄简陋许多。东殿旁边是一个拱桥式的门洞,大概两米高。从门洞过去,就是二进院落。
院落里有六间房,正中间是堂屋,吃饭的地方。左侧第一间是徐五爷在住。他带着沈镜往右侧的三间房里选了第一间,
“其他几间房很久没人住了,堆了些杂物,一时半会儿也清理不干净。这间房之前住在附近的童童过来借住了几天,收拾得还算干净。你就先住这里吧。”
徐五爷推开门,靠墙放着一张老式木架床,挂着蚊帐,铺着凉席。旁边床头柜衣柜俱全,窗户下放着一张书桌,摆着几本快翻烂的杂志。
房间大概有二十来个平方,虽然看起来简陋,但整理得很干净。
沈镜心里很满意,“谢谢五叔。”
“别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五叔说一声就是了。”
沈镜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徐五爷急急忙忙要出去给他毛巾牙膏和买被子,说是现在虽然六伏天热,但院子里晚上也很凉爽,不盖被子容易着凉。
沈镜拦都拦不住,他想给钱,毕竟徐五爷看起来就非常节俭,这庙也是穷困潦倒,他实在不好意思占老人家便宜。
但徐五爷却怎么也不肯收,沈镜担心再推辞反而伤了对方的心。只能暗暗下决心,以后要对徐五爷好一点。这么一会儿,他心里对徐五爷就亲近了起来,真真切切把他当成了一个尊重的长辈。
徐五爷一走,沈镜立刻搂着怀里的胖胖问刚才是怎么回事,难道以后他要靠吃香烛过日子了吗?
不要啊,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胖胖让他放宽心,虽然他需要吸收香烛,和信仰补充能量,但因为他有肉身,也是可以品尝人间美食的。
不过重要性肯定比不过香烛就是了。
沈镜听懂了,一个是主食,一个是零食。他到不介意,只要还能吃美食就可以了。
但这么看来,沈镜就必须得为这座城隍庙的未来考虑了,有人上香,他才能吃得饱穿的暖啊。
沈镜站在窗户口四下打量着,院子挺宽敞,打扫的也干净,从窗户看出去,阳光洒满院落,明亮清幽。院子东侧一角种着一颗黄桷树,高大茂盛,翠绿的叶间星星点点布满了嫩黄的花,满室飘香。
这简直就是他心目中的养老生活啊!
沈镜心里高兴,毕业后居住的地方找到了,也算了了一件麻烦事。
这城隍庙从外面看起来破旧,地理位置也偏僻。但里面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差劲儿。也是多亏了徐五爷,如果没有他的用心呵护,这庙只怕早就彻底废弃了。
“小五确实用心,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心诚的......”
胖胖坐在窗台老气横秋地翘着胡须。
沈镜嘴角抽动,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胖胖一晃跳下了窗台,爪子捣腾着敏捷地爬上了黄桷树。
它站在树枝上,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插着腰,脖子高高扬起,满身飘逸的毛发随风荡漾,它高声道:
“城隍爷,以后咱们一起努力把城隍庙做大做强,共创辉煌!”
沈镜抿着唇笑了,他看着天边火红的落日,回道:“好啊!”
第二日一大早,徐五爷就叫沈镜起来吃早饭了。
早餐是鸡蛋面,徐五爷亲自起来煮的。厨房在餐厅的后面,是传统的柴禾灶。里面不算大,但也够五六个人挤在里面了,只是光线不太好,又堆着木材,看起来不够敞亮。
厨房里还开了道后门,沈镜端着面出去,后门出去就是一片菜地,种着一些当季的时蔬,是徐五爷闲暇时种来自己吃。外面不远处就是绕城河。
沈镜吃完了面,非常积极地洗了碗,白吃白住,他真的要愧疚了。
虽然这碗面吃进肚子里就跟掉进了无底洞,只尝到味道,丝毫没有饱腹感。
徐五爷从房间里掏出香烛往外面去,沈镜一看就知道他是要去大殿上香了。
沈镜忙跟了上去,趁徐五爷没注意,悄悄吸走了供奉。
他摸着半饱的肚子,直觉不能只靠徐五爷一人的供奉。
他得想个办法把城隍庙的招牌打出去,吸引更多的人来庙里上香。
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去学校把行李收拾出来,如今学校马上就要放假,他作为大四毕业生,是应该搬出来了。
他跟徐五爷打了个招呼,就抱着胖胖去公交站台了。
公交转过天檀公园时,沈镜一顿,忽地想起了那老神棍,当初要不是他诅咒沈镜短命,他又怎么会被雷劈。
仇恨的种子立刻生根发芽。公交车到达站台时,沈镜跟着人群走了出去。
这地儿离他学校不是很远,他熟门熟路地从公园绕过去,走到了那一处路口。
谁知那老神棍竟然不在!往常他都是坐在路边这块花坛的石砖上给路过的行人算命。
沈镜走了过去,石砖前面的地板上还放着一本暗红色封皮的测算书,旁边地上还用笔画着一些看不懂的图形。沈镜打开书翻看了一下,看不懂!里面夹着一叠黄纸和一只朱砂笔。
胖胖探着脖子看过来,“是教画符的。镜镜,你可以学一学哦,符箓是非常重要的,可以驱邪,镇魂,保平安......还能卖钱!”
刚觉得这符箓图案有些复杂的沈镜立刻眯着眼睛仔细研究起来,作为一个无业游民,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沈镜一屁股坐了过去,他估摸着那老神棍可能有些事情耽搁了,他打算就坐这里守株待兔,正好工具齐全,他也好练习练习。他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
太阳越发炙热,好在老神棍选的位置比较好,身后有一颗非常茂盛的大树,刚好将这片地方的阳光挡住了,树叶婆娑,带起一股幽幽清凉。
沈镜埋头画了一会儿,已经觉得头晕眼花,手腕酸痛。
他看着如同鬼画符一样的图形,深刻地觉得这画符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事情。尤其是他这种手残党。
看那歪歪扭扭,不知对称为何物的线条,沈镜捂着眼,只觉辣眼睛。连一旁的胖胖也诡异地沉默了起来。
它捏捏诺诺地说:“镜镜,这平安符虽然难了点,复杂了点,但是你是第一次嘛,熟能生巧,多画几次就好了。你千万不要灰心,小五很擅长画符的,你可以让他教你,说不定还有窍门呢。”
沈镜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膨胀出来,他一把抱起胖胖将脸埋在了它的小肚子里狠狠蹭了蹭,过了一把猫瘾。
沈镜又练习了一会儿,嗯,比上一张要顺眼一点。他抹抹额头的汗,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点过了,周围的行人也多了起来。这附近不远处就是金鹤小区,安置房,住的人挺多,旁边就是公园,出来散步的人也多。
沈镜拿起画好的鬼画符扇着风,就见迎面走过来一个阿婆。
阿婆头发花白,走起路来还挺硬朗。她犹豫地瞅了沈镜一眼,开口问道:“小伙子,你跟老王是什么关系啊?你是不是就是他说的那位大侄子啊?”
“老王?大侄子?”
沈镜愣了一瞬,瞬间明白她说的老王就是那老神棍。沈镜连忙摇头,“不......”
阿婆却是个急性子,“小伙子,你大伯他今天怎么没来啊?我想让他帮我看看,我儿子啥时候才能娶到媳妇啊?
沈镜:“不,不是......”
“哎呀,我儿子今年都三十好几了,成天就知道工作工作,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说这可怎么办啊,我心里急啊,一想到这事儿就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你大伯啥时候回来?实在不行你给我看也行啊,我给你钱,要多少?只要能帮我儿子找到媳妇!”
阿婆的嘴就如同开闸的洪水,噼里啪啦没完没了,沈镜硬是一句话插不进去。说着说着,她就开始掏腰包了。
沈镜心头大汗:“不是,阿婆,您误会了,我真的不是......”
老阿婆动作之迅疾,很快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一个劲儿往沈镜手里塞,“别介啊,小伙子有前途,阿婆相信你的本事儿!之前你大伯可是帮老李家的闺女找到男朋友了,你肯定不差,快帮阿婆看看!”
沈镜那个无语啊,他只是来这里抓老神棍的,不是要来当神棍啊!
胖胖在一旁四脚朝天地哈哈大笑,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沈镜尴尬地推拒着,又怕用力过猛伤到老人,甚至已经想好了跑路的姿势了。而就在这时,
“小伙子,你一定得收下啊,一定得帮我看看,就算帮阿婆一个忙吧,我年纪大了,没几年好活了,最后的心愿就是能看到儿子结婚生子,你一定得帮我啊......”
阿婆趁沈镜一不留神,就将钱塞进了他的手里。
胖胖立刻翻身坐了起来,盯着百元大钞眼冒绿光:“镜镜,你就收下吧。你不是要赚钱吗?咱们城隍庙很需要钱的,到处都要翻修呢。她既然想要你帮她算,你就帮她算一下嘛。”
沈镜一想,也是啊,送上门的钱不要才不要。只要他说的是真的,就不算骗子!
沈镜捏着皱巴巴的钞票清咳了一声,道:“阿婆啊,既然你执意要让我帮你算,那我就为你算这一卦。不过我真不是那老王的大侄子。至于你儿子的婚事你其实不用着急,他正缘还没到,最迟今年年底,他就会遇到那位能共度一生的姑娘了。”
“真的!”老阿婆顿时大喜,笑得都合不拢嘴了,沈镜的话是只听了后半句,前半句已经随风飘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