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心里很清楚,丰成煜给他定做衣服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像今天这样陪他去出席社交场合,他是代表了丰成煜已婚身份的吉祥物。
“下次别给我做衣服了,我很挑的。”
秦宝憋出一句。
“我朋友的审美很好,刚和他约了明天量尺,我在他这里做两套就行。”
已经听他提了两次,丰成煜便问:“什么朋友?”
秦宝:“小时候认识的一个哥哥,我妈的学生……”说着他想起了什么,打开自己的包翻了出一个盒子,“喏。”
“是什么?”
丰成煜接过来打开。
“领带夹。”秦宝别开视线,“我用不上,你拿去用。”
都在包里装两三天了,早拿走早脱手。
刚刚从成衣店里出来,就说有“用不上”的领带夹,丰成煜微微弯了下唇:“给我买的?”
见他笑,秦宝莫名就有些暴躁:“什么给你买的,别人送的。”
丰成煜淡淡的笑就收起来了:“那个朋友送的?”
秦宝含糊:“嗯。”
别问了就完事。
丰成煜合上盒子,将它放到了一旁。
秦宝见他兴趣缺缺,问了句:“你不戴吗?”
丰成煜道:“我今天没有打领带。”
秦宝这才注意到丰成煜的确没有打领带。
黑色衬衣领口随意敞着,露出喉结附近冷白的皮肤,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待了一天,身上喷有古龙水的味道,掩盖了他本来的信息素气息。
“好吧,那随你吧。不喜欢扔掉就好了。”
秦宝不在意似的,将自己包上的拉链“哗”的一声合上了。
车子驶出格罗迪市区,开往坐落在近郊的一座古堡庄园。
这里绿树成荫,草坪青翠,喷泉湖泊相映成趣,车道两旁停了不少车。
天已傍晚,橘色阳光照在石板路上,林梓下车给他们拉开车门,便有人迎上来接待。林梓给出示了邀请函,对方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丰成煜点了点头,便带着秦宝跟随其走入古堡,林梓则留在了原处。
他们走入了一间小的会客厅,接待的人拿出一个平板,上面罗列了一些动物图案,兽类鸟类都有,请他们选择。
丰成煜让秦宝选。
秦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丰成煜告诉他:“选图案就是选面具。”
还要戴面具?
怎么连这种正经酒会也开始玩这个了。
“不用怕,选你喜欢的。”
丰成煜说。
“我怕什么,又不是没戴过。”
秦宝脸上发热,迅速滑动平板,随便在上面选择了个看起来很漂亮的鸟类。
接待的人做了个手势:“是荆棘鸟,两位请走这边。”
原来会客厅通往好几个方向,他们被带到其中一处,连接着旋转往上的楼梯。紧接着接待递给他们两只一模一样的荆棘鸟面具,面具上缀着蓝色羽毛。
见他们戴上了,接待才让开放行。
前方的楼梯上,有一对同样戴着鸟类面具的客人正在入场,挽着手臂,看上去像是一对。
丰成煜停下脚步面向秦宝,却不是叫他也挽着自己的手臂,而是对着他,手心向上。
这是要牵手的意思。
秦宝把手放过去,便被丰成煜自然地牵住了:“在里面不要乱走,就待在我身边。”
秦宝点点头。
两人掌心相贴,他感觉丰成煜的手心有点烫。
他们顺着楼梯上了三楼,空间豁然开朗,餐食酒具摆放精美。
这里已经到了十几位客人,正轻声交谈。
古堡内部是镂空的,站在栏杆处换着角度往下看,能看清一二楼的全貌。
秦宝注意原来这三层楼的客人位置是按照面具上动物的类别来划分,像他们所在的这一层的客人便都是戴着鸟类图案。
这样的公务酒会秦宝闻所未闻。
难道是格罗迪所在的这个小国家,有这样特殊的风俗?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丰成煜问。
秦宝下午已经在牧闲的店里吃了些点心:“不饿。这里是什么地方?”
“正经的地方。”丰成煜露在面具下方的嘴唇形状优美,弯起一个弧度,“不会有警署的人突然冲进来把你抓走的。”
秦宝:“……”
多余问!
既然没什么古怪,秦宝就想要把手抽走,和丰成煜的手掌紧贴着,都快出汗了。
但没等他动作,一楼忽然有人敲响了杯子,客人都三三两两地围到栏杆这边来往下看,秦宝甚至还被丰成煜牵得朝他走近一步,两人不止牵着手,还手臂挨着手臂。
敲杯子那位应该是古堡的主人,他谈吐大方优雅,先是欢迎了各位宾客,朝众人举杯,然后便拿出一张纸条,出起了第一个猜谜游戏。
果然不是公务酒会。
算是个分阵营玩游戏的娱乐聚会。
先由一楼的客人解谜,二三楼的客人无论知道答案与否都不可作答,直至一楼无人答出才可由二楼回答,以此类推。
现场的氛围非常轻松,每一层轮换出题,内容天文地理什么都有,许多都大大超出了秦宝的知识范围。
除了解谜,还可以破解身份,解谜成功的阵容可以任选其他阵容的人提问,被选中破解身份的人可以胡乱回答,若仍被猜中就会被淘汰。
不时有人摘下面具,露出来的脸不是让周围的人惊讶不已,就是让人们早已猜出身份,心照不宣,纷纷相视而笑。
客人里没有一个是秦宝见过的政客,竟像都是搞学术的。
一楼赢了一局,几位客人与古堡主人交头接耳一阵,古堡主人忽然朝向三楼:“站在栏杆旁边的那一对荆棘鸟。”
秦宝一怔,是在叫他们?
看来要破解他们的身份了?
“怎么说。”
丰成煜很镇定。
古堡主人连气氛都不搞了,直接当着众人叫他名字:“丰成煜,你不是说要回去陪你的Omega,不来吗?”
所有人都在笑。
明明不是在向自己提问,秦宝脸都红了。
丰成煜没摘面具,但不管他去不去除伪装,似乎对所有人来说都无所谓了。
丰成煜垂眸看着下方,淡淡道:“那我走?”
大家又笑。
古堡主人大喊“别”,然后说:“你看你,别总那么高冷,动不动就要走,连参加个校友会都要站在最高的地方。”
丰成煜居高临下的站着,也不反驳。
校友会……
秦宝恍然,竟然是丰成煜的校友会。
他立刻记起了从丰成煜相册中偷拍的那张照片,照片里丰成煜穿着学士服,背景中有学校的校徽。
难怪这酒会的装饰图案有些眼熟。
那古堡主人又道:“你今天来都来了,不如好好给我们介绍介绍,到底是哪位Omega夺走了你的芳心,把你骗进了婚姻的殿堂——旁边的那位长腿鸟儿,拜托你,他背着老婆出来偷吃的事,你可千万要替他保密啊。”
明眼人都看得到丰成煜和秦宝牵着手,所以都知道丰成煜身边的就是所谓的“老婆”本尊。
但众人还是笑着配合古堡主人,起哄让他们两个人摘下面具。
秦宝紧张起来。
他结婚的事一直是保密的,这里的人不是政客,而是来自各行各业,一旦他摘下面具,说不定第二天就会上头条,毕竟,他结婚的对象可是丰成煜。
工作刚刚有了起色,秦宝不想在这时节外生枝。
按照合约,丰成煜也不能随意公开。
感觉到手被轻轻捏了下,秦宝回神。
他转头,看见丰成煜眼神深沉,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了……明明,他也没那么了解丰成煜,可是他好像马上觉得安定了。
丰成煜抬手摘掉面具,露出英俊的脸庞。
周遭响起了口哨声。
“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我的Omega。”
丰成煜对着下方说。
“我结个婚不容易,他很害羞,拜托大家高抬贵手,别把他吓跑了。”
他昨天才当着几百人的面和数不清的镜头走完T台,他会害羞?!
丰成煜在说什么玩意,秦宝简直想把面具掀了。
反正这面具怪得很, 戴在脸上把皮肤闷得滚烫, 材质多半不合格。
可是丰成煜那么一说, 大家竟然真的不起哄让他也摘面具了,于是秦宝忍了忍, 算了,为逞一时之快在这里暴露了不划算,待会儿再和丰成煜算账。
游戏继续, 丰成煜被古堡主人破解了身份淘汰出局, 连带着他身边的某位长腿鸟儿一起到旁边凉快去了。
找侍应生拿了两杯香槟, 两人找了张窗户旁边的小桌子坐下。从古堡的石砌窗台上看过去, 正好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湖面。
天已经黑了,漫天繁星,一阵阵凉爽的风灌进来。
丰成煜的面具放在桌上, 手指轻轻捏着高脚杯,看上去又放松又惬意。
“你说是只有公务酒会我才需要陪你出席。”秦宝忍不住道,“这种校友会, 我好像不需要来吧。”
“是吗。”丰成煜说,“我记得合约里约定的是‘家庭聚会’或‘工作场合’, 不单指公务酒会。”
被他这么一提醒,秦宝马上就反应过来:“但是这不是家庭聚会, 更不是什么工作场合, 我可以不来的。”
丰成煜道:“你没反对。”
秦宝竟然一时语塞:“…………”
操, 被耍了。
他腾地起身就要走, 丰成煜伸手握住他的小臂:“去哪?”
秦宝没好气:“当然是回酒店, 不然我留在这里干嘛。”
“陪我。”
丰成煜的眼神很深,在灯火烛光的陪衬下显露出几分轻狂。
秦宝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丰成煜放在桌上的面具只是摘下来的第一层,还有一层是看不见的、摸不着的,只有很少的时候会揭露部分真容,但是,当丰成煜在他面前时,这最后的一层好像越来越薄了。
游戏仍在进行,客人们爆发出欢笑与掌声。
Alpha明明在示弱,却显得强势:“我都追到这里来了,这么多人,给点面子。”
秦宝身体僵硬一瞬,脸上的红一路晕染到脖颈。
他想起刚才古堡主人说的那句话,说什么丰成煜要回去陪自己的Omega,原本是不来参加校友会的。
所以,丰成煜好像根本不是“正好在这里有个酒会”。
是专门来格罗迪找他的。
“什么啊。”
秦宝咬咬牙,不敢确定。
不过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勉强坐回去,抱着手臂道:“谁让你来了。”
丰成煜:“是我自己想来。”
秦宝:“……”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喂。
“合约里说好的,我们一周至少有两天需要待在一起。”丰成煜说,“工作排那么满,不主动一点怎么补齐。这次是我,下次轮到你。”
原来是这样。
秦宝就很烦,小声嘟囔:“……哼,看我心情咯。”
想让他主动送上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丰成煜那么傲,看着也不像是受了冷脸还愿意有下次的人。
但是,既然丰成煜自己起了这个头,那么是不是说明丰成煜其实有点想见到他?
丰成煜喝了口酒:“那我希望你心情不错,每次都遵守约定。”
秦宝木着脸,转头看向湖面:“……”
那里没什么好看的,但再不转移注意力,他怕他就要因心悸而死了。
猜谜游戏结束,现场又搞起了小型慈善拍卖。
拍卖的物品都很有意思,什么谁谁谁狗胆包天写给教授的十三行情诗,谁谁谁读博期间煮了三年的泡面碗,谁研发的第一个装置模型,谁得的克勒韦尔文学奖奖杯(注:赝品)……拍卖的善款都用于捐助因联盟开采稀镝而流离失所的飞鹿难民。
飞鹿的难民……
秦宝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丰成煜改变主意来参加这个校友会了。
这个校友会并不是官方组织,发起者很明显是古堡的主人。参加的人也不都是和丰成煜相熟的,最年长的约有五六十岁,最年轻的也就是丰成煜这个年纪,年龄、行业都差距很大,但这一小撮人正好有相同的志向,因此他们聚到了一起。
丰成煜和秦宝也有参与。
他们只拍了一件,价格出得很高,拍品是一位校友使用3D打印的联盟首架机甲模型。
然后才是真正的酒会。
期间有人主动来与丰成煜攀谈。
每每提及联盟议会在飞鹿听证会上的进展,丰成煜都牵着秦宝的手,礼貌道:“不好意思,好不容易忙里偷闲,这次算是在和我的Omega约会,就不谈公事了。”
对方只要一听他这么委婉,就会连说“抱歉”,只闲聊,不再问政事。
透明的面具又戴上了。
真奸诈啊。
身为吉祥物的秦宝如是想。
丰成煜在酒会上游刃有余,秦宝跟在他的旁边,不免受到人们好奇的打量。
但出于尊重,并没有人真正来挖掘秦宝的身份。
一直忙于交际的古堡主人最后才来到丰成煜的身边。
摘下面具的古堡主人原来是个白肤蓝眼的年轻Beta,性格直爽,笑眯眯的,让秦宝想起丰楚。
丰成煜对秦宝说:“介绍一下,我的学长Jacob,他家祖上在格罗迪有爵位,最近刚刚继承了古堡,很有钱。”
Jacob不满:“什么学长?只是学长吗?丰成煜,我可是和你一起住了两年的亲密室友。”
“一大半的时间你都在泡妞。”丰成煜微笑,“所以只是名义上的两年,谢谢。”
说完,丰成煜才开始介绍秦宝:“这是我的Omega,刚刚介绍过了。”
不提姓名,不提其他。
等于没有介绍。
“你这是故意让我难堪,惩罚我没来参加你的婚礼吗?”Jacob大方得很,不见外地朝秦宝伸出手,“你好,我那时候忙着继承巨额遗产,所以没来参加婚礼,请原谅我是个见钱眼开的财迷。”
秦宝只得和他握了下手:“……你好。”
Jacob打量秦宝,围绕着他转一圈。
刚才隔得远远的,只觉得这个Omega身材高挑,气质很好,应该是个黑发美人。离得近了,才愈发认识到对方的出众,哪怕直到现在都没摘下面具,哪怕他身边站着的不是丰成煜,也能轻而易举地吸引人们的目光。
丰成煜把人截住:“够了。”
“看看也不会少块肉,人家都没说什么,你别着急。”Jacob擅长拱火,“亲爱的,你想不想知道丰成煜学生时代的情史?”
秦宝:“……嗯。”
如果说不想,应该会很奇怪吧。
而且这个人知道的应该比丰楚要多,他不介意听一下八卦。
丰成煜就不说话了,好整以暇地站着,看好戏似的。
Jacob摊开手,公布答案:“那简直是一片空白啊!”
秦宝:“……”
“天啊,除了他那个经常来玩的朋友舒鹤兰,他基本上和别的人都不亲近,我差点以为他们两个是一对,在搞同性恋。”
Jacob表情夸张。
“谁知道回国这几年不声不响的,他突然就告诉我结婚了,我太意外了……能有幸认识一下您吗这位先生。”
对方再次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火急火燎的,是真的憋不住好奇心了。
如果不是身为主人忙着应酬,估计早就按捺不住跑来找他们了。
正好附近没什么客人。
秦宝看出他们算是很好的朋友,自己也不爱端着,便主动伸手摘了面具:“我叫秦宝。”
看到秦宝的脸,Jacob睁大蓝眼睛。
看完秦宝,又看看丰成煜,结巴道:“他他他……他多大?”
秦宝后知后觉,十八岁英年早婚应该是在哪里都不常见的,马上把面具戴回去了。
“二十五。”他不满地说。
丰成煜不答,但是眼睛在笑。
Jacob狐疑:“真的?”
秦宝脸很臭,但Jacob看不见,还追问:“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不可能讲出他们是娃娃亲的事实,但见丰成煜还是不答,秦宝就故意抹黑道:“一夜情。”
Jacob真信了,震惊道:“一、一夜情?!”
这次换秦宝抱起手臂不答了。
丰成煜终于开口:“好了,他在和你开玩笑,我们……”看了下秦宝,丰成煜才接着说,“是有一次在橄榄球赛场馆门口认识的。”
秦宝心中微微一动。
橄榄球赛,丰成煜是在说那一次吗。
丰成煜说:“那天我去观看堂弟的橄榄球比赛,正好在门口遇到了小宝。他那次突然低血糖,站不起来,我就帮了个忙,把他抱到一边休息。”
几年前的记忆忽然回笼。
秦宝记起那个炎热的午后,记起了塞进嘴里的太妃糖味道。
Jacob问:“然后你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嗯,算是吧。”丰成煜忽然说,“但其实我见他是在更早的时候。”
Jacob:“什么时候?”
秦宝睫毛颤动,看向丰成煜,只见他一脸平静,说得就像是真的一样。
以为丰成煜要说在爷爷寿宴上的见面,秦宝都准备好Jacob会感叹他们缘分天注定了,结果丰成煜讲的却不是那样。
丰成煜道:“在我父母家的地下车库。”
他看过来,和秦宝对视。
“你那天很急,背着个很大的双肩包,头发是蓝灰色的,有走完秀之后留下的金粉,很匆忙地骑走了单一鸣的机车。”
Jacob:“机车?”说着兴奋地问秦宝,“你还玩机车?”
“……嗯啊。”
秦宝胡乱应道。
丰成煜说的是什么时候?是爷爷寿宴那天?他怎么不知道?
可是如果是编的,丰成煜怎么会知道他那天骑走了单一鸣的车。
所以……是真的?
Jacob在调侃丰成煜,说“我就知道你闷骚”,秦宝的心却乱了。
等Jacob被别的客人叫走,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才问丰成煜:“你那天真的见到我了?”
丰成煜“嗯”了一声,告诉秦宝:“Jacob不会乱说,不用担心。”
丰成煜指的是秦宝的身份。
秦宝点点头。
不知怎地,前几天舒鹤兰送来头盔的事在这时忽然有了眉目。
舒鹤兰说丰成煜连夜购买头盔,还说什么担心他会出去飙车,所以整夜睡不着觉,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那是因为丰成煜知道他有无证驾驶的前科。
人是会长大的,秦宝早就改正了,叛逆的事情早不会干了。
丰成煜是不是把人当小孩啊。
他不满。
心里那根羽毛又挠了一下。
“以后都那么说可以吗?”丰成煜问。
“啊?”秦宝回过神,“什么?”
丰成煜道:“说我们是在橄榄球比赛的场馆外认识的。也许还有朋友会问。”
“可以啊。”
秦宝还想着后半句,那句Jacob说的“然后就一见钟情”,竟然有点希望是真的。
恨自己恋爱脑,他连忙把乱跑的思维拉回来:“随便你,我无所谓的,你想怎么说都行啊。”
“但是我没办法说你二十五岁。”
丰成煜又在笑。
“他们有眼睛。”
作者有话说:
小宝:挖掉
酒会在十一点时接近尾声, 客人们陆续离开,在喷泉旁拥抱告别。
Jacob邀请丰成煜和秦宝在古堡留宿,被丰成煜婉拒了:“谢谢你的美意, 不过我们比较想过二人世界。”
“好好好, 知道你们新婚如胶似漆了。”Jacob与丰成煜拥抱了下, “祝贺你,找到了共度一生的伴侣, 新婚快乐。”
丰成煜说:“谢谢。”
Jacob又和秦宝握了手:“小宝……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丰成煜的朋友都这么叫他,秦宝已经懒得纠正了:“嗯。”
“希望你们下次有机会再来玩。到时候我带你去看我和丰成煜当年住过的房子。”Jacob适时展现自己的钞能力,眨眨眼, “我已经买下来了。”
回酒店的车上只有司机, 没见到林梓。
丰成煜说林梓有别的工作要忙, 打工人总是这样的, 上司工作的时候他要工作,上司休息的时候他还要工作。年轻正是拼搏的时候,林梓这个秘书有时比丰成煜还要有上进心。
“确定不是你在压榨人家?”秦宝已经摘了面具, 喝过酒的脸上带着点醉意,“还叫人家去家里拿衣服……”
去拿衣服就得进入他们的衣帽间。
虽然什么都收拾过了,但总感觉怪怪的。
丰成煜说:“是请他帮忙。我们的工作时间和私人时间混在一起, 有时候公事私事已经很难分得清楚了,我有付他两份工资。”
有一说一, 这点丰成煜的确处理的不错,他总是八面玲珑, 就像婚前就开始给老爷子和外公送茶叶送藏品, 还有逢年过节对长辈们的节日问候, 他哪一样都不曾落下。
林梓曾对秦宝说丰成煜是个很厚道的老板。
秦宝靠在椅背上, 腹诽丰成煜这种属于“大人”才有的面面俱到。
他可能永远也学不会。
丰成煜问:“你有考虑找个助理吗?”
其实这一次来到格罗迪为宝芬尼救场, 安清言也问了这个问题。以前秦宝的一切都由卢哥打理,虽然他们合作默契,但在秦宝最忙的那一段时间也显得有些分身乏术,在计划和SISI续约的那段时间他们有打算给秦宝找助理,但后来发生了那些事后一切都不了了之了。
“还没想好。”秦宝回答,“我不习惯有陌生人突然加入我的生活。”
知道他向来独立,丰成煜不插手他的事。
反倒是秦宝忽然对他说:“丰成煜,你觉得我以后都以个人的名义活动怎么样?”
在这个异国的夜晚,刚刚结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高强度工作,秦宝忽然有了倾诉欲。
或许是他现在身边没有了可以倾诉的人,或许是丰成煜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可靠,那些一直放在心里的思虑都忍不住说了出来。
似乎没料到秦宝会愿意讲自己的私事,再加上话题也转得突然,丰成煜显得很意外:“嗯?”
秦宝面无表情地转向窗外:“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聊就算了。”
“怎么会?”丰成煜态度依旧温和,“现在在接触你的有哪些公司?”
秦宝迟疑,见他似乎真的不介意帮忙参考,便动动嘴唇,说了几个名字:“Dz,跃嘉,芙芳事务所。”
顿了顿,又补充,“还有SISI。”
在秦宝落地格罗迪登上热搜的当晚,SISI终于打来了电话。
老东家不愧是老东家,一来就派出了老谋深算的Leo,秦宝和他接触这么几年下来,深知他有多谨小慎微。作为了解秦宝背景的高层,Leo在看见秦宝与制片人吕姐接触后依然保持按兵不动。秦家那位老爷子的管控像定时炸弹,他可不想花高价签下来的人随时有罢工的风险,所以硬是等到秦宝真正出现在秀场才打来电话续约。
丰成煜道:“芙芳事务所不错,他们是最权威最国际化的模特机构,加入他们你会有更好的发展。”
秦宝奇怪:“你怎么知道?”
他不信联盟的议员还要了解时尚圈的构成。
丰成煜不答,只淡淡笑了下,问:“为什么不考虑他们?”
秦宝不是笨蛋,隐约能猜到丰成煜了解这些的原因。
他心里胀胀的,眼神游移,貌似不知般随意道:“也不是没有考虑,还在比较。”
“那SISI呢?”
丰成煜又问。
秦宝说:“……我不知道。”
如果Leo是早几天打来电话,秦宝一定会马上答应下来,因为老东家让他感觉安全,但那天晚上他犹豫了。
车里一片安静,丰成煜没有追问,给秦宝组织语言的时间。
秦宝不知道是不是搞政务的人都擅长倾听,然后再从中间找到弱点,秦先生就是这样的政客。但丰成煜没给他那种正在洞悉弱点的感觉,丰成煜只是在倾听。
“我不想再把决定权交到别人手里。”
秦宝最后这么说道,说得很简洁,没有各种矫情的剖析与说明。
“我想试试自己掌控自己的生活。”
受够了工作受制,受够了被一只无形的手压在头顶,哪怕现在的生活依旧是被迫的、是不得已选择的,秦宝也想从其中找到突破的出口,发展更多面,只有站得够高,自身足够强大,才能给自己大口呼吸的空间。
这些不用说得很明白,他也不想和丰成煜说得太多。
既然已经选择了,秦宝知道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必须要利用好这五年。
丰成煜听完,竟然对他说道:“我觉得可以。”
秦宝没理解他具体的意思:“什么?”
丰成煜说:“以个人的名义活动,不签署任何一家机构或者经纪公司,我觉得你可以。”
“是吗。”秦宝有点不满意了,“你是不是在敷衍我,我又不是安清言,没有他的资历,哪那么容易就能顺利以个人名义活动了。我现在是让你帮忙考虑,不是在让你哄我。”
丰成煜笑了笑:“没有敷衍你,也不是在哄你。你的确不是安清言,但你是秦宝,既然你能靠自己走到今天的位置,那么我相信你能靠自己走得更高更远。”
秦宝微怔,半晌脸上浮起热度:“……你还真会夸。不去夸夸群做兼职都可惜了。”
丰成煜:“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这点自信秦宝还是有的,坐直了身体,骄矜道:“那当然是事实。”
丰成煜黑眸看着他,蕴含笑意,看小孩似的。
“看什么看。”秦宝摸到放在一旁的面具,干脆给自己戴上了,“困了,到了叫我。”
这面具质量真的不行,还没戴脸就开始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