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难道要主动打电话给丰成煜,叫他回来咬自己一口?
秦宝就很烦。
先不提丰成煜的工作有多特殊,光是依附着别人才能正常生活这种事,秦宝就是不会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
资料里还例举了几种适用该症状的药品,虽然没有被Alpha标记那么见效,但吃上几次还是可以得到明显的缓解,秦宝立马在外卖平台下单搞定。
安安静静把作业做到一半,他忽然接到安清言的电话。
“宝,明天有没有空?想找你救个场。”
“怎么?”秦宝恹恹地说,“你又把新男友甩了,人家刚好是你的广告模特?”
安清言:“我哪是那种人,你少污蔑我。”
秦宝:“……”
沉默是最好的反击。
“我是在跟你说正事,是有关于宝芬尼的。”安清言清了清嗓子,低声说了个模特的名字,“他昨晚进去了。”
那个模特是宝芬尼如今御用的红人,秦宝听到都忘了继续调整模型:“怎么会?”
安清言说:“醉酒驾驶,伤了人。”
这件事不出意外会爆上热搜。虽然这种人活该坐牢,但棘手的是宝芬尼秋冬度假系列发布会就在眼前,秦宝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几天。
官网物料早已提前预热,那个模特的照片紧急从官网撤了下来。
安清言和宝芬尼的关系一直非常好,得知情况后向他们推荐了秦宝。
“你们的身高围度都比较接近,论资格论业务能力你不会比他差。”安清言说,“我看你这不是要恢复工作了吗,一方面呢正好宝芬尼特别重视这场秀需要合适的人救场,另一方面呢,你正好可以用宝芬尼来打响复出头炮,对你们两边都是双赢。”
秦宝犹豫:“可是我现在还没有经纪公司对接……”
“先以个人形式活动,问题不大,我之前有段时间也是这么操作的。”安清言简直是秦宝的贵人,“你OK的话我让他们直接联系你。”
紧急情况,大家办事都很迅速,工作在一小时内便敲定。
距发布会仅一天,会场定在格罗迪,著名的旅游城市,宝芬尼那边很快替秦宝搞定了机票和对接团队。
十三岁起就有了公司,有了经纪人,什么都靠自己对秦宝来说还是头一次。
但这种快节奏的生活是他习惯的,他喜欢在不同的城市跑,喜欢这种不确定性,更喜欢展现自己,厌倦一潭死水。
在拿出行李箱收拾东西的那一刻,秦宝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落地格罗迪的当晚,#秦宝私服这个Tag悄悄出现在网络。
网友们议论纷纷,秦宝的粉丝们也很激动。
[呜呜呜又看见新鲜的BB了,能不能多出来活动啊?]
[这一套真好看,之前那个谁也穿了,只能说超模和明星真的有壁。【笑哭】]
[【嘘】别招黑,还嫌宝宝的黑稿不够多?]
[宝宝是上大学以后专心搞学习!现在放假了,当然出来活动啦!【爱心】]
[呵呵,被雪藏就被雪藏,B粉不愧是B粉,真会脑补。]
[看吧黑子来了。]
[等一下,我宝怎么在格罗迪,是不是去看秀?]
十八个小时后。
秦宝登上了宝芬尼官网秋冬度假系列秀场T台,与此同时,那位红模的新闻爆了热搜。
于是#秦宝救场#、#宝芬尼秦宝#的热搜紧随其后,也跟着爆了。
凌晨三点,秦宝在品牌方PR的陪伴下回到酒店,对方约了下午送机,又担心地问:“我真的不用给您叫医生吗?您看上去很不舒服。”
即使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秦宝绯红的脸颊也很明显。
在秀场时有灯光和妆容加持,工作人员们都没注意,瞧他话不多很高冷的样子,还以为他是性格使然,或者是因为一个人来所以比较腼腆。
直到卸完妆才有人看出来他是身体不适。
礼貌谢绝了对方的好意,秦宝关上门,摘下口罩和帽子,一下子就扑倒在酒店的床上。
什么啊。
去医院是要告诉所有人他得了信息素依赖吗。
这又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
在秀场时,可能是因为精神紧绷,肾上腺素飙升,他并没有觉得多难受。但是工作一结束,那种紧张刺激的感觉一消失,信息素依赖的症状就卷土重来。
最要命的是在家收拾行李时太着急,买的药也忘记带了。
体温升高,头很晕。
腺体一阵一阵地跳,身体里还会泛起难以启齿的感觉。
秦宝拖着沉重的躯体,去浴室调低花洒的温度,洗了个澡试图降温。站在微凉的水下冲了很久,感觉稍微舒服些了,他才回到床上休息。
模模糊糊地,他感觉到手机在震动,是丰成煜打来的。
怎么了?
他点了接听,听筒里马上传来丰成煜低沉的声音:“开门。”
秦宝鼻音很重:“我不在家。怎么了?门锁坏了吗?”
“我知道你不在。”丰成煜说道,“我在格罗迪,你的酒店。”
秦宝有点懵了。
他慢慢地爬起来坐在床上,拧开床头夜灯,看着酒店的房门。
直到门口传来轻响,他才有点不可置信地下床去,对着手机问:“你在门口吗?”
听到丰成煜肯定的答复,他的心快速地跳动起来,后颈的腺体也跳得更凶,仿佛知道它喜欢的那种信息素就在门外。
“咔哒”。
门链摘下,门锁打开了。
高大的Alpha出现在门口,穿着一身黑衣,像刚从新闻里走出来似的,让秦宝感觉在做梦。
“你怎么来了?”秦宝思绪混沌,“丰成煜,你是不是跟踪我。”
丰成煜:“……”
下一刻,秦宝却往前一步伸出手臂来抱住了他。
看不见丰成煜的表情,秦宝只觉得他的身体僵了一瞬。
怕丰成煜会走,秦宝分不出思绪去想他为什么会在这,凭本能在对方的肩膀上蹭了蹭,要提出要求:“你先不要动。”
都没空质问丰成煜为什么会出现了。
丰成煜似乎有话想说,最后却只是叹息一声关上门,也抱着他,轻声问了一句:“哪里不舒服?”
秦宝脸颊泛着红,连露在领口的肩膀都是红的。
“哪里都不舒服。”他回答丰成煜,然后顺其自然地提出,“可以做吗?”
他很难受。
尤其是再嗅到对方的味道,本来稍微清醒一些的脑袋再次变成一团浆糊。
没空再去想有的没的,这颗人形药剂来都来了,傻子才放着不用。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剩下床头的夜灯还亮着。
水仙的香气幽幽地晕染所有感官,秦宝的呼吸是滚烫的,身体因此感到舒适,思绪却更加迷糊。
连自己接下来被人抱起,唇舌都被入侵,也是后知后觉。
Alpha有求必应,这是一场极其温柔的给予。
时隔近一周,他们才见面不过五分钟。
就像上一次还没有结束一样,他们将它在这里继续。
异国的凌晨。
树叶摇曳,沙沙作响,间或夹杂急促呼吸与清脆声响。
窗外有一棵巨大的栾树,枝繁叶茂,树影投射在秦宝优美的背脊上,衬托得按住他的那双手掌力道偾张。
犬齿刺入Omega脆弱的后颈。
信息素一股股地注入,像一直以来空的部分被早该占有它的东西占据,秦宝仰头,失了神。
那是丰成煜给的新的标记。
Alpha在他的腺体上打了专属烙印,并充满占有欲地,猛兽怜惜猎物般,舔舐修复那个的新鲜咬痕。
两种信息素纠缠,再次产生了羁绊。
随后,温柔猛然变了样。
狂风骤雨。
天边亮起了鱼肚白,秦宝累极,只睡了一会儿。
他人还趴着,却已经清醒了,带着鼻音问道:“有烟吗?”
两人的衣服都乱七八糟地扔在床尾,丰成煜捞过衣服,果然在里面翻出一盒烟。
烟盒是灰色的,很单调。
秦宝看了眼,这种烟没有爆珠,但可以接受。
随便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秦宝下床找了件衣服披上,拿打火机的时候两只耳朵都红透了,依然若无其事地往窗户那边走。
那里有个小阳台,有树叶挡着,隐私性很好。
秦宝点了烟坐进藤椅,两条长腿随意搭在栏杆。
清透的晨光,树影,加上他的融入像一幅油画。
好家伙。
人也不晕了,头也不疼了,浑身上下都舒坦极了。
丰成煜也走过来,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这种烟的味道有点苦,秦宝皱起眉,平时不怎么见到丰成煜抽烟,没想到他的口味这么重,抽一根能抵自己抽十根。
这种贤者时间,两人的话都不多。
男人嘛,睡过之后再看对方总是很容易看顺眼的,秦宝难得主动,望着丰成煜,又拉着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
靠近了,他在丰成煜唇上亲了一口,是奖励。
丰成煜最后吞吐一次烟雾,将秦宝的烟拿过来一起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便埋下脸来堵住秦宝的唇。
越吻越深,背肌绷着衬衫,充满力量感。
都奖励过了,这就不好了。
秦宝抠着那宽阔的背,一边接吻,一边拒绝:“够了,不来了……”
对方不停。
他恼怒道:“丰成煜……真的不来了!”
有渣男那味了。
丰成煜不再继续,却硬是把他搂在自己的腿上抱着,终于开口问道:“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秦宝装傻:“什么?”
“信息素依赖。”丰成煜直接戳穿,黑眸盯着他,“都已经到了买药吃的程度,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原来是看见自己忘在家里的药了。
因为自己不在,导致自己的Omega出现信息素依赖,还只能通过药物缓解,估计是没有哪个Alpha能忍受得了的。
但秦宝觉得丰成煜用不着太在意。
丰成煜追问:“是生气了吗?生气也可以告诉我。”
秦宝疑惑:“我为什么要生气?”
“对不起。”丰成煜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下,“是我不对,一直太忙忽略了你,上星期的失约我会用周末来补偿,以后也会尽量抽时间陪你,不会再让你难受。”
丰成煜不用秦宝提出,就主动增加了条件。
秦宝更加迷惑:“你在说什么东西?”
怎么会有人又纯又欲。
丰成煜弯了唇角:“我在道歉。”
“你道什么歉,我们不是说好各管各的,我不管你,你也不要管我的事。”
秦宝说着,忽然想起丰成煜似乎挺愿意让人管的,便不自然地挣脱开坐到了一旁。
“咳,和你那什么……是我自己愿意,契合度高也不是你的错,硬要说的话大家自制力都不怎么样,各打五十大板好了。”
“而且我今天挺高兴的,终于可以工作了,哪有精力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想起了前几天的事,秦宝又道:“还有啊,我说你不用给我报备就是不用,你别太在意。我也很忙的,哪有那么多时间整天看你发的信息。”
丰成煜:“……”
见他的表情不是很好看,秦宝觉得自己有点太过了,人家专门跑过来给自己缓解症状,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你怎么知道我的酒店房号。”秦宝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了,还麻烦你专门跑来……”
“是安清言给我的地址。”丰成煜打断了他,“我正好要在格罗迪参加一个酒会。”
总觉得丰成煜的模样冷淡了点。
秦宝乖巧点头:“原来是这样,早知道我就早点叫你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小丰:我承认是我上头。
丰成煜重新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 点燃。
他身材高大,英俊的侧脸在树叶阴影下忽明忽暗,一时间让人揣摩不透他的情绪。衬衣的扣子懒撒地扣着, 头发也还是乱的, 但就是让人感觉碰不得了。
酷暑的清晨还算凉爽, 秦宝烟瘾不大,坐在阳台吹了会儿风就想进去。
小阳台太窄, 丰成煜只把拿烟的手往旁边挪了挪,人一动不动。
秦宝只好从他身上跨过去:“借过谢谢。”
丰成煜“嗯”一声,抬眼。那眼神又深又暗, 弄得秦宝心里突突地跳了几下。
等走进房间再回头, 却只能看见丰成煜的背影。
搞什么啊?
怎么弄得他像很渣男一样……明明他是问过了, 丰成煜自己也愿意, 他们才滚到床上去的。
在浴室洗澡洗到一半,门忽然开了。
丰成煜问:“可以一起么?”
进都进来了还问?
洗澡不是做艾,秦宝没那个心理准备这样和他裸裎相对, 猝不及防被看光,连忙背过身去:“……那你站后面一点。”
淋浴的水声盖住动静,听不清丰成煜在干什么。
秦宝加快速度想要洗个战斗澡, 腰上忽然环过来一双手。
是丰成煜走进了淋浴间。
只叫你站后面一点,没叫你这样站。
秦宝腹诽。
看不见丰成煜的表情, 秦宝只看见放在自己腰腹的那双手。指节被热水冲淋得发红,手背上的青色脉络凸起, 手指非常修长, 放进去的时候能一直没入指根。
秦宝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一下:“……”
紧接着, 他便被这双手往后一拖。
“丰成煜!”
“啪”的一声。
背靠上胸膛, 紧接着耳垂猛的一疼, 被咬的。
秦宝站不稳,只能扶着复古的金色花洒杆,小声地哀求:“你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不来了,你没听懂吗。”
“嗯,你说了。”丰成煜在耳垂上咬,“我没同意。”
那唇从耳垂一路移动到后颈,带得皮肤一路泛红,最后在后颈的咬痕上停下,犬齿重新刺入腺体,秦宝霎时反弓身体,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丰成煜的头发。
猎物被麻痹,放弃了挣扎。
片刻后,Alpha柔软的嘴唇离开后颈,堵住了那张微张的唇。
甜腻夹杂清香的气息灌进来,秦宝意识到什么,猛然睁圆眼睛。
他奋力想要把人推开,却被翻过来,丰成煜高举他的两只手腕压在冰凉的墙上,一条手臂死死环住他的腰,吻得更加深入。
热水哗哗地流,冲刷成小溪。
一吻终于结束,秦宝一边“呸”一边用手背擦嘴:“丰成煜!你是不是变态?!”
丰成煜眉眼都在滴水,大手伸过来,把秦宝湿漉漉的头发拂到后面露出额头,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反问:“这就叫变态了?”
然后拉开他的手,唇抵着唇说:“你需要信息素,我有很多方法给你。”
说完复又吻了上去。
在浴室里花了一小时,太阳都已经晒进房间,透过窗帘在花纹地毯上投射一道细细的金光。
秦宝趴在床上生闷气,后颈的咬痕上又叠了一个。
Alpha修复舔舐后的水光还在,伤口看着有些可怜。丰成煜找到一个新的腺体贴撕开包装,刚要给他贴上,他就重重打开了人家的手,通红的脸扭到了另一边。
“走开。”
他妈的,这样下去哪有什么缓解,过几天不一样还是会产生信息素依赖?
他只是想过正常的生活,能正常的工作。
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丰成煜还不如不来。
“不要乱动。”
丰成煜低声警告。
说完,也不管他是不是还在闹别扭,丰成煜硬是把腺体贴给贴上了。
秦宝皮肤很白,浅肉色的腺体贴硬是比他深了一个色号,原本该是隐形的,但看起来还是很明显。
丰成煜贴完,摸了摸他湿润的头发,又拿来电吹风细心地把他的头发吹干。
最后,丰成煜才捡起衣服一件件穿好,每一颗扣子都扣得服服帖帖,恢复了那种彬彬有礼,却又生人勿进的模样,临走前道:“晚上的酒会你和我一起参加。”
秦宝:“……”
所以是为了找他一起参加酒会才来的?
到底是谁白嫖谁啊?
秦宝恨恨地回话,声音软绵绵的:“我下午的飞机回国,没空,你自个去吧。”
丰成煜充耳不闻 :“好好睡一觉,我六点来接你。”
“随便你接不接。”秦宝闷声说,“我睡醒马上就走。”
离你十万八千里。
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宝芬尼那位约好送机的PR打电话过来,说要准备来酒店送机了。
秦宝烦躁地抓头发:“……谢谢,我临时有点事,你们不用送我了。”
对方很贴心:“那用帮您改签吗?”
秦宝说:“也不用,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
挂断电话,秦宝想杀人。
当时签合约都答应的是些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答应陪同丰成煜出席什么狗屁酒会。
那种场合秦宝很了解,他很小的时候曾经陪秦先生和荣女士去过几次,多少知道点程序。
酒会是提前报备身份、准备座位的,甚至还会根据每位出席者的口味喜忌来定制酒水菜品,出席者本身也都知道酒会上都会有哪些人,假惺惺地寒暄、聊天,特别乏味无趣。
像这样的正式场合,以丰成煜的身份,若是已经约好却独身出现,是很不合适的。
秦宝没办法不去。
但要去的话还得买衣服,秦宝没法穿着大T恤去那种地方。
那就意味着得去逛街。
秦宝更想杀人了。
格罗迪作为西方历史古都,除了奢侈品大牌,也有不少有名的成衣店,其中一两家的价格甚至远比大牌昂贵,如果要定制得提前几个月甚至一年以上预定量尺。
前一晚才参加了宝芬尼的活动,秦宝想低调行事,就找了几家成衣店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衣服。
“秦宝?”
忽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秦宝回头,柜台后方那位戴着黑框眼镜的Alpha好眼熟,身上那书卷气也似曾相识,在脑海中检索了一阵,他把人脸和名字对上号:“……牧闲哥?”
牧闲是荣女士的学生,秦宝小时候去荣女士的工作室经常都能碰见他,他很有天分,有一幅作品连外公看了都夸他。
但突然有一年,他秦宝就再没见过他了,后来才听荣女士说,牧闲改行去学服装。
“昨天看到你参加宝芬尼的秀,我就在想有没有可能会遇到你,没想到今天居然不仅遇到你了,还是你自己走进来的。”
牧闲走过来,笑着对秦宝道:“好久不见,宝儿。”
“好久不见。”
秦宝也很意外。
衣服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牧闲穿上正装就像换了个人,再不是当年那个满身颜料的学生了。
看到牧闲挂在肩上的软尺,秦宝问:“这是你开的店吗?”
“我哪有那个能耐。”
牧闲说。
“这是我师父的店,我在这里当学徒。”
店里的确还有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师傅,牧闲给他们做了引荐,秦宝能听懂一点当地的语言,听到牧闲介绍自己是“小时候认识的弟弟”和“很有名的模特”。
三人寒暄几句,牧闲便替秦宝泡了杯红茶,说:“不好意思我这里只有这个,我们不太喝咖啡。”
“谢谢,茶我是不挑的,白水也行。”秦宝坐在单椅上,“但是我得挑一套衣服,今晚要穿,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
“有我在,不合适也马上给你改。”
牧闲道。
倒完茶水,他向秦宝问起荣女士的近况:“老师还好吗?”
秦宝说:“挺好的,我外公这几年在开画展,她回去帮他手。”
不止是帮手,离婚后荣女士也关闭了工作室,回到了外公身边继续学习油画,去年在外公的画展上展出了不错的作品。
“艺术殊途同归,老师不论是做装置艺术还是专精油画都会有很好的发展。”牧闲说,“倒是你,我没想到你会坚持这么久,还这么成功。”
牧闲离开工作室时,正是秦宝是参加比赛那一年。秦宝瞒着家里报了名,有几次去训练彩排什么的,还是牧闲悄悄送他去的。
秦宝不在意地说:“做都做了,就一直做下去了,别的事情上我没天分,就这点优势还不好好把握吗。”
牧闲笑:“你这不是一点优势,是老天爷赏饭吃。”
牧闲记得那时候面试官问秦宝为什么想做模特,秦宝回答是想赚钱。
看似小少爷的秦宝脑子里在想什么,可能除了牧闲没人会懂——那时父母分居,荣女士的工作室发展不顺,得向外公低头才能接到合作维持运作,免不了受到外公的父权打压和冷嘲热讽。如果成为有名的模特能赚很多钱,那么秦宝就可以帮助母亲维持艺术工作室的运行。
但这件事秦宝从来没对任何人讲过,包括荣女士。
只是牧闲真的没想到,虽然后来荣女士的工作室还是倒闭了,秦宝却一直在行业里待了下去。
两人聊了一会儿,秦宝便开始选衣服。
听说他晚上要出席一个较为正式的酒会,牧闲帮他选了两件,秦宝试穿完出来,牧闲却总觉得不满意。
牧闲建议道:“人是活的,衣服是死的,这些衣服被你一穿总显得死板。不如你还是抽时间过来我给你量个尺,按你的身材定制一套最适合你的,正装不嫌多,总有一些场合用得上。”
秦宝问:“不用预约排队吗?”
牧闲笑说:“别人要排队,是你当然就不用了。”
牧闲的工作很忙,秦宝选好的那套也需要加急修改裤腿,量尺便约在了第二天上午。
看着满屋子的衣服,秦宝忽然想起了前两天买给丰成煜的那只领带夹。
他打开随身背的那只包,发现盒子果然还在包里面,都带来了格罗迪。
一会儿给丰成煜好了。
他冷着脸想。
秦宝看手机,丰成煜一直没动静,也没发信息过来,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上次秦宝发的那一条。
秦宝:[做你的事就好。]
对话框里的气泡寥寥可数,丰成煜发得多一些,秦宝回复得很少。
除了准备婚礼期间必要的一些类似于“看策划群公告”、“上午十点试衣服”等内容,就是婚礼之后丰成煜发来的位置和报备信息,唯一算得上是闲聊的竟然只有舒鹤兰送来头盔那天,两人说了句不那么官方正式的话。
他们两个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不懂丰成煜,丰成煜也不懂他。
秦宝分享欲无处安放,每次丰成煜发信息过来的时候,他都想问问对方今天都看了什么,都做了什么,再说自己这一天都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但每次看到“今天不回来”这种话,就会被提醒他们的关系只是因为一纸合约。
已婚少男已经很惨了,在契约婚姻里动心更惨。
差一点点,他就以为,丰成煜是因为担心他,才会凌晨来到格罗迪。
只差那么一点,他就会不争气采取主动,暴露还在喜欢丰成煜的事实。
作者有话说:
小宝:我承认我也有点上头。
丰成煜道:“酒会。我来酒店接你。”
秦宝用肩膀夹着手机,扣最后一颗袖扣:“哦,不用来接, 我已经走了。”
那人总一副气定神闲的可恶的样子, 秦宝想让他以为会落空, 看他还能不能那么淡定。
丰成煜语气都没变一下:“在外面?告诉我位置。”
秦宝:“……”
没能气到他。
快速报出街道名,秦宝凶巴巴地下最后通牒:“超过五分钟不来, 我就直接去机场。”然后挂断了电话。
牧闲在最后整理衣领,就见秦宝表情冷硬地转过来说自己要走了:“明天再过来找你。”
说完就提起地上的包。
“外套。”
牧闲提醒,又从衣架子上取下来示意他钻袖子。
“不用了, 一会儿再穿。”秦宝一把将衣服搂过去搭在手臂上, 眉毛蹙起, “热。”
被人气的。
两人约了第二天量尺, 秦宝衣冠楚楚地搂着衣服,提溜着松垮的大包走出成衣店,透过橱窗的玻璃看过去, 不仅不邋遢,那模样还像是在街拍,硬是不违和。
没一会儿, 一辆黑色轿车静悄悄地从拐角处驶来,秦宝似乎怔了下, 然后自己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后座上,丰成煜已经换上了一套正装,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上车。
两人的衣服色系一样, 看上去简直像情侣款。
秦宝当场就想让司机调头回去换一件。
林梓也来了, 就坐在副驾。他是下午的航班抵达, 不管刚才夫夫俩的对话他有没有听见, 都保持着很礼貌。
林梓说:“小秦先生已经自己准备好衣服了?丰先生也给你准备了一套,我刚带来,就放在后备箱,看来暂时用不上了呢。”
被林梓这么一说,好像自己很积极似的。
秦宝耳根发红:“刚到朋友店里玩,是他非要叫我试穿。”还强调道,“正好用得上就没脱了。”
说完又看向丰成煜:“你知道我的尺码吗,你就买衣服。”
丰成煜看他一眼,回:“你说呢。”
秦宝:“……”
哪里都摸遍了,很得意是吧。
他干脆靠在椅背上,扭脸看窗外。
不过这倒是他误会丰成煜了。
只听林梓说道:“小秦先生你忘了,上次你们婚礼时量过尺。其实除了做那几套礼服,丰先生还请人帮您做了几套正装,我上飞机前去你们家里取的,就挂在衣帽间里。”
把衣帽间做得比卧室还大不是没有道理,秦宝也是这次出来收拾行李才知道自己的衣服居然有那么多,估计当时搬家都搬了两车,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衣架子成精。
也正是因为太大了,秦宝除了拿用当季的衣服,根本没机会打开别的柜子,所以才没见过什么丰成煜请人定做的正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