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读不回—— by微风几许
微风几许  发于:2024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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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品上了,两人闷头吃菜。
秦宝心不在焉地滑动手机,冷不防碗里多了几只剥好的虾。
“吃。”单一鸣说,“看手机能饱?看你瘦的,是不是又想低血糖。”
一句话破了冰。
秦宝也不和他怄气了,捧着碗道:“我哪是看手机,是我的好朋友忽然联系不上了,有点担心。”
单一鸣:“做模特的朋友?”
“嗯,叫许棠舟,我们认识很多年了。”秦宝说,“说好他给我做伴郎的,但是不知道咋么回事,已经快大半个月联系不上了。”
秦宝把情况告诉单一鸣,听得单一鸣也是觉得蹊跷。
婚礼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听描述对方不像是不靠谱的人,单一鸣便说:“去启南看看吧,你知道他家地址吗?”
“不知道,我只去过他学校。”秦宝有点犹豫,“而且明晚约好了要对最后一道婚礼程序。”
不止是他和丰成煜,而是两家人都约在了秦家,晚上还要一起吃饭。
单一鸣在手机上看了时间和机票,说:“现在就去机场,应该赶得及明天回来,就看你想不想去了,我陪你。”
“去。”秦宝很快做了决定。

第32章
说走就走, 他们骑机车赶到机场。办理登机牌,上飞机,前后不过两三个小时。五年的模特生涯, 秦宝已经练出了随时入睡的好本领, 不挑交通工具。
飞机降落滑行的时候他才醒,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单一鸣正注视自己的脸, 对方彻底晒成了小麦色,再加上年岁增长,猝不及防对视时有些陌生。
他坐起来:“我脸上有东西?”
单一鸣说:“有字儿。”
“嗯?”
“写着‘好骗’。”
“滚。”他轻轻踢单一鸣一脚, “你才好骗, 给你画个饼就把你骗去车队做苦力了, 晒得跟块炭一样。”
抵达启南机场已经是凌晨, 两人打车去了启南市区,找了家酒店开房分别入住。约早上七点,秦宝就醒了, 又拨了好几遍许棠舟的电话。
早饭时,秦宝心不在焉地只喝了一碗粥,没兴趣像单一鸣那样品尝启南本地美食。
来到启南中学门口, 这次学生们刚进入校门上课,学校大门紧闭, 保安不肯让他们进入校园。
听说他们是来找人的,还是应届高考生, 保安狐疑地拨通教导处电话请示。
约过了半小时, 才给了他们一个许棠舟班主任的手机号码。
秦宝说自己是许棠舟的朋友, 因为联系不上他很着急, 想询问许棠舟的家庭住址。
那位老师却显得十分犹豫:“你是他哪里的朋友?”
“首都的。”秦宝自我介绍, “我叫秦宝。”
老师说:“首都的啊……不好意思,学生身份特殊,以前总有人骚扰,他的家庭地址我这边不方便透露,但可以帮你问问他的监护人。”
老师说一会儿回电,秦宝稍微松了口气。
一等就是两小时。
六月的太阳晒得人晕头转向,即使躲在阴凉处,也觉得热浪蒸腾。单一鸣陪着等,倒也没说什么,还问秦宝要不要喝奶茶。
秦宝摇头:“不了,去便利店买瓶冰水就好,顺便买包烟。”
两人走进学校外面的便利店。
秦宝很快选好了水,却没有买到烟。
单一鸣说有点饿,在买吃的。等待单一鸣的间隙,秦宝看了几次毫无动静的手机,站在门口发呆。
不愧是开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商品琳琅满目,除了日用零食,还有不少文娱周边。秦宝高中时没什么机会体验,许棠舟淡出模特圈的时间比他长,说不定经常在这里逗留。
门口的架子上挂着五彩的腺体贴,图案大多是动漫周边,下方则有一个书架,上面放着崭新的杂志。
杂志封面有不少秦宝熟悉的面孔,唯独没有他自己。也有一些明星歌手,比如最近很火的那个凌澈,顶着张混血脸孔的Alpha霸占了三四个封面,最显眼的标题是【凌澈专辑销量持续十一周登顶】。
许棠舟平常不爱学习,特别喜欢买时尚杂志看娱乐八卦,应该没少买这些玩意。
秦宝视线扫过,最后一排是时政杂志,封面小字出现熟悉的名字【丰成煜:建立可再生能源工作长效机制……】
手机忽然响起,秦宝吓了一跳,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他连忙接了,对面传来一个和蔼的女声:“你好,我是许棠舟的妈妈。”
原来老师直接把自己的号码给家长了。
秦宝知道许棠舟的母亲,她叫谢蕤,是一名行业里的活动策划人,很有能力。
秦宝马上问好:“您好谢阿姨,我是舟舟的朋友,我叫秦宝,不知道他有没有和您提过我。”
“提过的,我知道你。”谢蕤说,“你找许棠舟有什么事?”
秦宝不好说自己要结婚了,因为这在这个年纪听起来确实有一丢丢违和,只说联系不上许棠舟有些着急,想让许棠舟接电话。
谢蕤道:“哦,他没事的,只是换电话号码了。”
秦宝:“能把新号码告诉我吗?”
谢蕤拒绝地很干脆:“不好意思,不是很方便。舟舟他马上就要出国了。”
“为什么?”秦宝不解,“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谢蕤叹口气:“是这样的,他高考成绩十分不理想,又和男朋友分手了,遭受的打击很大,想要出国去重新开始生活,过去的人和事都不打算再有瓜葛。谢谢你的关心,请你尊重他的个人选择,不要再打扰他,如果他疗完伤还愿意回心转意,会主动联系你们的。”
秦宝越听越惊:“其实我现在就在启南,您能不能给让我见见他——”
“就这样。”
谢蕤挂断了电话。
等秦宝再次拨通,已经被拉黑了。
单一鸣出来见情况不对,正要询问是怎么回事,秦宝便说:“给我用一下你手机。”
单一鸣一手拿着冰水,一手拎着袋子,竟然犹豫了:“等一下……”
秦宝顾不得那么多,径自从他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
屏幕亮起,两人都僵了一瞬。
壁纸是秦宝的睡脸,昨晚在飞机上拍的。
单一鸣小麦色的脸涨得通红:“我,那个——”
秦宝:“密码。”
根本没心情问有的没的。
单一鸣说了:“159753。”
秦宝解锁后照着谢蕤的手机号拨过去,想要询问许家地址,但无论拨几次,谢蕤都不再接听。
他们又在启南待了一个小时,眼看登机时间接近,再待下去也毫无异议,这才重新赶到机场。回去的途中秦宝几乎没怎么说话,但也没有睡觉,只一直看着舷窗外的云层。
关于被设为壁纸的那张照片,两个人都没有提起。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说什么他都会懂。”秦宝忽然道,“就算是很久不联系,再次见面也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他是世界上另一个我。”
是有,且仅有的那么一个朋友。
“他不会和我绝交的,单一鸣,我觉得他只是太难过了。”
秦宝说。
“他答应要来做我的伴郎。”
单一鸣安慰道:“有时候人就是钻牛角尖,想自己静一静,或许明天他想通了,就会主动联系你了,你要给他点时间。而且,就算他暂时没办法来,伴郎还可以有别的人选。”
秦宝摇摇头:“伴郎不重要,我只是很担心他。”
高考失利,分手。
对许棠舟来说很严重,比他失业、被迫结婚还要惨。
下午六点,飞机落地首都。
单一鸣沉默地取了车,秦宝跨上后座,但这一次没有抱单一鸣的腰。
首都灯火璀璨,傍晚阳光的橘色调与天空的深蓝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冷暖对比,机车轰鸣着穿过喧闹车流,来到宁静的秦家住宅外。
秦宝摘了头盔交给单一鸣:“要不要进去坐一会儿,我待会儿要再试穿一次礼服。”
婚礼时间和机车比赛撞了。
单一鸣参加不了婚礼。
“就不去了,我们要在临市集合。”单一鸣说,“我现在走还能在十二点之前赶过去。”
秦宝挥手,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挑着眉道:“单一鸣,别用兄弟的照片做壁纸,怪恶心的。”
单一鸣笑了下,戴上头盔:“上回我锦标赛你没来,是留着你的照片准备用来画圈圈的,别误会,没空暗恋你。”
单一鸣的比赛秦宝那时真忘了。
他那段时间被关在家里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去看比赛。
这不方便跟单一鸣解释。
“你最好是。暗恋我的人多了,你排不上号。“他警告单一鸣,又许诺,“下次你比赛,我尽量早点到行了吧,免得你记仇把整天对着照片诅咒我。”
两人告别,秦宝在机车远处的声浪中走入院子,忽然瞧见夜色中一道熟悉的侧影,一晃,便走进了大厅。
丰成煜到了,他的父母自然也到了。
荣女士今晚也在,大家都在策划人的讲解之下最后一遍熟悉了婚礼流程。
“去哪里了?”荣女士走上来,挽住秦宝手臂,“白天也没见到你人,怎么这个时间还到处乱跑,今天我们和成煜又去了一次现场,你该一起的。”
明明没有迟到,秦宝却感到有些心虚,忍不住朝丰成煜的方向看了一眼。
刚才他和单一鸣在门口说的话,不知道丰成煜听到了多少。
丰成煜坐在不远处的单椅上,衬衣西裤,显得宽肩窄腰的,应该是刚从工作场合过来,正侧耳听策划人说什么,和对方一起看策划卡上的内容。
上次在私人影院见面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姿态这么挺拔优雅的,哪怕是这种场合,哪怕是随便坐着。
……总端着不累吗。
秦宝看着就累。
从登记之后,两个人就没怎么见面。
丰成煜出差近两个月时间,秦宝一次也没执行“周一、五见面,主动向对方靠近”的条款。
丰成煜虽然把合约弄得缜密,但秦宝也有机可乘。
他言之凿凿,说合约内容没写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执行条款,是登记后还是婚礼后,既然没说清楚,那么大可以从婚礼之后再正式执行。
而且,他并不知道还有婚礼这回事,这浪费了他不少时间,属于丰成煜的失误,所以双方算扯平。
丰成煜竟然没有异议。
若有所感,丰成煜忽然抬头,黑眸瞥了他一眼。
秦宝立刻把视线移开,回答荣女士:“我去启南找我朋友了。”
这件事林教授也略有耳闻:“是那位准备做伴郎的朋友吗?怎么样,小宝,有没有找到人?”
秦宝摇摇头:“他家里出了点小状况,有可能来不了了。”
众人听了都有些着急。
丰成煜那边是请了舒鹤兰做伴郎的,秦宝这边也早就敲定了人选,伴郎临时来不了,他身边未婚的发小都是Alpha,Omega朋友里也没有和许棠舟身形相似的,还真有点棘手。
丰成煜和策划人匆匆说完,走了过来、
“安清言呢?伴郎礼服是他帮忙试穿的,尺寸应该没有问题,不用修改。能不能请他来作伴郎?”
安清言试衣服那天丰成煜并不在,情况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不知道他给家人都下了什么迷魂药,现在除了老爷子,连秦先生和荣女士也是一口一个“成煜”,亲热极了。
“成煜说得对。”荣女士道,“宝儿,咱们邀请安先生怎么样?”
秦宝也有这个打算,但是依旧烦得很:“人家也很忙的,我一会儿打电话问问,看他有没有时间。”
“嗯。”丰成煜道,“如果他也没有时间,我来想办法。”
话说着,人很自然地站在了秦宝旁边,牵住了秦宝的手。
在众人的眼里,不用换上相衬的服装,也自然是一对养眼的璧人。
秦宝:“……”
要这么演的吗,是不是太认真了点。
“对了宝儿,你的礼服修改好了,下午已经送到了房间,你快去再试一次看看。”荣女士说,“我看着这次没问题了,但总觉得衣领那里好像还是少点什么。”
秦宝的礼服是一套白色的,他本不肯,想要和丰成煜一样穿黑西服,但被老爷子吐槽“像两个黑社会碰头”,不然就是“保险同行培训集会”,遂打消念头。
婚礼邀请了许多政界人士,所以对款式、细节要求很严苛,衣领已经改动过一次,这次改的是袖边。
听荣女士这么说,林教授忽然道:“成煜,你上次送给小宝的生日礼物,那个水仙花的胸针,是不是正好可以用上?”
现场静了两秒,胸针被秦宝那么一摔,水仙花花瓣的边缘已经掉了一块。
荣女士迟疑:“胸针……”
秦先生本来在一旁和丰教授聊天,闻言道:“大方典雅,确实搭配。我收着呢,一会儿拿出来试戴。”
看来是修好了,荣女士松一口气,询问两人的意见:“你们觉得怎么样?”
丰成煜问秦宝,声音低沉,故意喊得暧昧:“宝宝觉得呢?”
秦宝面色如常,眯了下眼睛:“好呀。”

两家人讨论火热, 秦宝借口回房间去试衣服,实则在露台上抽烟。
眺望夜色中的庭院,小时候在花丛小路上奔跑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 那时候他在这里捉过蝴蝶, 还和涂逸森单一鸣他们还在这里打水枪玩过真人CS。第一次偷着抽烟也是在这里, 不小心落了烟灰在下面的鸟笼上,害秦先生被老爷子一顿臭骂。
接下来, 他应该没有什么机会能在这个季节肆无忌惮地待在这里了。
薄荷味入喉,刚抽了两口,丰成煜便来了。
“还有烟吗?”
秦宝熟练地从烟盒中抖出一支:“只有便宜货, 带爆珠的, 你抽不抽?”
很多人抽不惯这个味道。
“抽。”丰成煜接了烟, 叼在嘴上, “借个火。”
好好好。
犯烟瘾什么都不带。
秦宝腹诽,一手夹着烟,一手拨动打火机。
火苗窜起来, 温暖小小的一团,丰成煜低头凑过来把烟点了。
霎那间,几年前在餐厅撞见丰成煜点烟的那个蛊人的画面重现。
只是相比与朋友之间才会流露的随性, 在秦宝的面前的丰成煜似乎更加肆行无忌,动作还是优雅的, 却显得轻慢,让秦宝有点牙痒。
收了打火机, 秦宝重新看向露台下方, 吸了一口烟, 再缓缓呼出。
丰成煜拿出一个盒子:“秦叔叔让我把这个给你。”
秦宝知道那是什么, 接过来打开。
盒子里, 蓝色丝绒衬托着水仙花瓣,精致大方,已经修复得完美无瑕。
他注视它几秒,随后便合上盖子随意塞进口袋,也不说要不要戴。
丰成煜移开视线,和他一起眺望夜色:“还在想许棠舟的事?”
这人没见过伴郎,却连名字都记得。
“嗯。”秦宝答,想起刚在门口发生那一幕,直接问丰成煜,“你刚才是不是偷听我和单一鸣说话了。”
丰成煜说:“没有偷听。”
烟雾中补了一句,“只听到了暗恋你的那一段,算不算?”
所以故意在长辈面前表现的很亲热吗?
这好像不属于“任何形式的出轨”范畴,秦宝没义务报备,丰成煜也没必要维护什么感情稳固的形象。
秦宝手臂压在栏杆上:“那是我发小,我们胡说八道开玩笑的。”
丰成煜不接这茬,只说:“下次再要去哪里,不要找别人陪你,找我。”
他用的不是商量的语气。
几件事糅杂在一起,再加上那枚水仙花的胸针,听了这话,秦宝的心情特别差。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转过头,就着许棠舟说过的玩笑话对丰成煜挑衅道:“你吃醋啊,丰成煜?你是不是也暗恋我,要是承认的话,我勉强佩戴一下你的胸针也不是不行。”
丰成煜垂眸看他,道:“嗯,是。”
是什么?
是吃醋了的意思吗?总不会是承认暗恋。
不管哪一个,都让秦宝的心脏没出息地麻了一下。
白了眼丰成煜,秦宝转回去道:“切,你还真随便,为了好好结婚你什么都说,真以为谁稀罕。”
一支烟没抽完,蚊子就寻着人味儿来了。
秦宝将烟头灭了:“我先进去,你自个儿在这里喂蚊子吧。”
丰成煜背对着他,回了个:“好。”
走了几步,秦宝回头看着夜色中那道倨傲孤高的背影。
其实是落荒而逃的,才不是因为什么蚊子,只因为对方刚才那句意味不明的“是”,就足够让他心绪翻涌。
或许是因为对这种期待的不满,或许是因为步步紧逼的婚礼,前段时间的那些不甘、委屈还有别扭,好像都在这个时刻失去了继续存在的意义。
忽然不想再带着它们往下走了。
“丰成煜。”秦宝毫无征兆地喊了他的名字,“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有过一点点喜欢你。”
丰成煜转回身。
手指尖的烟在夜色中亮起红色的一点。
秦宝的坦白很突然,再收不回。
他顿了顿,一口气说出来:“你肯定知道吧?丰楚那个大嘴巴,肯定早跟你通风报信过了,不然你也没那么理直气壮,才第几次见面就敢和我上床。”
他不是傻子,中间的事情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这事不是哪一个人的错,是他主动释放过信号,所以才会让丰成煜误解。
都说出来了。
说出来不见得多容易,可是真的去做了,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说出来,心里的郁结不甘就消退许多,他又变成了那个无畏无惧的秦宝。
不管丰成煜会是什么反应,秦宝继续回房间去换衣服,但刚走到走廊的转角,丰成煜就从后面来了。
秦宝被他一把拉住,整个人都被堵进角落里。
走廊吊灯挂在头顶。
丰成煜的脸上有阴影,表情看不清,手指抓着秦宝的手腕:“刚才没听懂,什么叫有过一点?”
秦宝回:“就是只有一点点,而且现在没有了的意思。”
丰成煜的力气很大,抓得秦宝很疼,让他挣不开:“既然有过,那就再给点。”
秦宝有点恼了,眼神却坦荡:“给不了了,我不喜欢标过价的、硬塞给我的东西。”
少年人的喜爱和厌弃一样可恶。
一样抓不住。
“先跟你说清楚吧,我们结婚以后一切都按合约走,和谁出去都是我的自由。”秦宝清醒地争取权益,“总之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少管我,管好你自己。”
气氛一点点沉下去。
两个人的唇瓣靠得极近,随着秦宝的呼吸若即若离。
但谁都没有再往前,谁都没有再靠近一点。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识破狂乱的心跳,秦宝转身要走,身体却被丰成煜扳回去,紧接着,他只觉得下唇一疼,竟然被丰成煜咬了一口。
“可是我不介意你管我的事。”
丰成煜的语气听不出生气,反而逗小孩一样,听着令人不愉悦。
“你管一下我?好不好。”
唇上像过了电。
秦宝心跳如擂,高契合度对彼此的吸引力有多强,他非常清楚,这种情况再被强吻不可能受得了。
他只能粗声粗气地答:“不好,没兴趣。”
丰成煜低低地说了三个字。
秦宝瞬间脸色爆红,一把推开丰成煜转身就走。
他走得又快又急,把楼梯踩得登登响,回过神来竟然又转回了大厅,自己明明是要回房间的。
正好桌上泡着一壶凉茶,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忙走过去给自己灌了好大一杯用以降温。
荣女士见他喝得急,问:“宝儿怎么了?喝这么多凉水。”
秦宝也不知道自己唇上有没有被咬破,只能捂着嘴胡说八道:“……刚不小心吞了个蚊子。”
“蚊子?那你还不去漱漱口?”
一旁的秦先生听了,立刻露出嫌恶的表情,顾不得再和丰教授聊天,第一时间起身安排人去给露台驱蚊。
秦宝在这里待不下去,正要走却看见丰成煜神色如常地回来了,两人擦肩而过。
刚才丰成煜说的那三个字,还在烫着秦宝的耳朵。
——“合法的。”
你管一下我,好不好。
合法的。
用着偏冷淡的嗓音,说着钓人的话,偏偏还把它说得有几分强制意味,很难说到底是不是故意。
丰成煜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此刻,秦宝才产生了一丝怪异的危机感。
他意识到如果公众认识到的丰成煜只是海面上的冰山一角,那么在他面前的整座冰山,似乎正在缓缓露出海面。
婚礼程序确认、彩排,转眼就是一周。
说来奇怪,这一周身为主角的两人竟然不常见面。安清言同意了做秦宝的伴郎,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赞叹:“不愧是新郎官,今天打扮得小王子似的,看着就很正经。”
没睡醒的秦宝木着脸:“我平时明明也很正经。”
安清言不客气地说:“你平时一看就是叛逆少男,虽然看起来还是挺贵的,但性格偶尔狂躁,路过的狗都得小心翼翼,怕你忽然暴走。”
“……”
秦宝表情一下子就生动了。
安清言发现了他白色礼服上的水仙花胸针,夸赞道:“这配饰不错,钻石这么多。宝,你到底是出身豪门还是嫁入豪门?”
秦宝向来低调,背景也一直都瞒得很好,要不是这一次来救场,安清言也不会知道他的家世。真正知道了,却又觉得很合理,秦宝这一身宠辱不惊的气质不是随便谁就能有的。而且,如果不是门当户对,当初怎么会和丰成煜扯上关系呢。
安清言不知道什么合约,还以为两人是分手又复合的戏码,好一番调侃。
秦宝作势要取:“喜欢?送给你。”
安清言拍他手:“刚夸你正经,能不能多坚持两秒?这种东西是随便送人的吗?”
作为Omega,安清言有吸入阻断剂,但待的时间久了难免闻到过丰成煜的信息素味道,闻名全国的Alpha原来是朵清冷自傲的水仙,倒是和本人气质万分贴合。
这枚水仙花的胸针戴在秦宝身上是什么意思,谁还能不清楚呢。
婚礼忙碌,秦宝没什么时间和安清言贫嘴,玩偶似的被安排着走流程。
到了拍照的环节,他才猝不及防见到了丰成煜。
丰成煜身边也站着伴郎,那人叫舒鹤兰,不愧是丰成煜的发小,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举止斯文,两人有种臭味相投的意思。
他们站在人们中央,有这么亮眼的伴郎跟着,丰成煜依旧显得鹤立鸡群。
隔着人群两人对视,想起那晚的话,秦宝同脚同手地走了过去。
“另一位新郎来了!”
“好帅啊,两人好般配!”
“真的好绝……”
在众人的吹嘘和起哄声中,丰成煜绅士地牵了秦宝的手:“你今天很美。”
秦宝:“……”
他应该礼貌地回一句,当着这么多人哪怕装装样子,虽然无论他说什么夸赞的话都属于事实,但喉咙仿佛上了锁,钥匙也扔进太平洋了。
气球、丝带、鲜花,一张张照片被镜头留念。
他们终于被推着进入了礼堂。
这场婚礼没有邀请任何媒体,全程对外保密,办得低调而又隆重。现场除了亲朋友好友,还有不少政界的人,随便往观礼席一看,就能捕捉到熟悉的面孔。
婚礼进行曲响起。
秦宝别着水仙花胸针,挽着秦先生的手,一步步来到了丰成煜面前。
在司仪的祝贺声中,他们交换了戒指。
“我愿意。”
“我愿意。”
机械地说完誓言,他们靠近彼此,互相拥抱,为现场贡献了一个甜蜜温柔的吻。
荣女士和外婆哭了,同外公坐在一排的秦老爷子也感动得热泪盈眶,丰楚和林教授两人全程举着手机,在下方不知道拍摄了多少照片。
一切都和预想中一样。
仪式结束后便是派对。
经过前些时间的婚礼流程排练,两人熟练地跳起了开场舞。
“累不累?”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丰成煜揽着他的腰,神色如常。
“……废话。”
既然破冰了,秦宝没办法再绷下去,语气不由得放软了些,“你不累?”
完成仪式与只是登记,这两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登记只是多一张纸,而经过家人朋友的见证与祝福,他们就仿佛真正成为了一对,哪怕只是这样待在一起,在众人眼中也是说不出的合适熨帖。
秦宝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样和另一个体绑定,在一定程度上是丢失自我,他感到不安和惶恐。
“我不累。”丰成煜的确显得神采奕奕,轻声问,“要帮你找人去启南看看情况吗?”
秦宝讶然地看过来。
他不知道丰成煜竟然看出他的心事。
没错,直到今天,秦宝依旧在期盼许棠舟会出现,甚至已经和安清言说好了,如果许棠舟突然出现,那么伴郎的位置无条件属于他。
可是,哪怕他给许棠舟所有的社交软件都留了言,甚至给许棠舟的游戏账号都发送了数条信息,但直到仪式开始,许棠舟还是没有来。
秦宝失落难过,忍不住责怪起来,为什么作为最好的朋友,许棠舟竟会缺席他的婚礼。高考失利可以复读,和男朋友分手可以再找,他明明是陪伴许棠舟度过难关的最佳人选,为什么对方会舍得抛下他远走异国。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怨怼是不合理的。
如果遇到这些难题的人是自己,说不定处理得比许棠舟更差。
舞池旁的人们正看着他们。
状似亲昵的姿态,让丰司长微笑着与身边的那位大人物说了什么,那位大人物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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