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耳当机立断,立马把笔扔到了画箱里,二话不说扣上画箱,跟搬家迁徙一样背着画架,艰难的跨了一步,跨上石头堆。
坐在旁边石头上的唐立被他吓了一跳:“去哪儿啊你,大迁徙呢?”
与此同时,那边的人抬了抬眼,不急不慌的朝着河这边跨过来。
河上有石搭子,走过来就几步石搭子,河也不是很宽,三十秒就能到。
柏耳拖家带口刚走了两步路,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声喊他:“去哪儿?”
一只脚凝滞在半空的柏耳不尴不尬的把逃窜的腿收了回来,装不知道打了个哈哈:“好巧哈哈哈。”
宋霄方几人正画着突然看见有人走过来,认出是路默刚想激动打招呼,看见两人氛围不对劲立马机智的闭嘴装鹌鹑,低头在画布上瞎画,光明正大竖起三双耳朵偷听。
路默没接茬,低头看了眼地上他忘了拿走的手机:“不巧。”
柏耳摸了摸鼻尖,只想赶紧逃离这里:“我这会儿得去画画呢。”
柏耳正想找个什么理由跑,就听宋霄方抬起头助攻了他磕的cp:“那继续在这儿画呗,不轮廓线都打好了,你跑哪去?”
Cp粉二号向赴为了能当面磕糖,也放下了心里磕的瓜子儿,直接抢过柏耳手里的画箱:“来,就坐这儿。”
柏耳:?
路默撩下眼皮盯着他手里的画箱:“画,我看着你画。”
柏耳:……画个屁。
他认命的坐回原来的位置,拿起局促的笔继续画。
路默一来,画布上原来笔直的线条都变得蔫不拉几的。
路默自然的坐到柏耳左边,从画箱里拿出削笔刀,替他削铅笔,动作娴熟,手法熟练。
以前路默陪他出去写生的时候,他画画就让路默替他削铅笔,时隔六年路默又坐到了他左边,替他削铅笔,但氛围却截然不同。
路默一来,柏耳线条打歪了几次,涂涂改改怎么都正不了。
他画画时路默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轮廓和构图都勾出来后他打算休息会儿,柏耳拿起水瓶打算喝口水,路默随口问了句:“明天有课吗?”
柏耳灌了口水,没理他,冷漠的拧好瓶盖,冷漠的拿起笔继续目不斜视的画画。
路默随手把创口贴拨弄开,用指尖挑了下伤口,已经好了的疤口很快渗出了血丝。
过了两分钟,柏耳转头放笔,瞥见路默替他削笔的手。
手上的伤口微微往外渗血,他低声艹了声,连忙拉过路默的手腕:“你这创可贴怎么贴不住啊,渗血了都。”
路默撩起眼皮看柏耳,一脸无所谓:“过两分钟——”
“过两分钟愈合了对吧?”柏耳没好气的打断他,包里翻了半天没翻出创可贴,只翻出了卫生纸,轻轻给他按压上:“真说得出口,你脑袋被划拉个口子是不是过两月才能发现?”
路默低头看着柏耳的发旋。
柏耳低头给他按压伤口,看到不出血了才让路默按着,到宋霄方那儿去借创可贴。
宋霄方摸了摸包,几张凌乱的普通创可贴里夹着一张他前女友的hello kitty的粉色桃心创可贴。
他正打算拿张普通的给柏耳,就见柏耳直接抽走了刺眼的那张粉色hello kitty。
宋霄方:?口味挺独特。
hello kitty猫头挨着手背边缘贴下,柏耳嫌弃的把纸团给揉到垃圾筒里,实在不是很信任路默:“两天换一次创可贴,换了后拍照片发我检查。”
说完就收起手机,也不管路默再说什么,都一脸冷漠的不说话。
没多久工作人员过来通知路默导演找他,目送路默走远后,柏耳紧绷的肩背才松懈了下来。
他端起水狠狠灌了好几口,还没完全放松,手机就叮咚连响了十几声,他点开消息。
【西天取经四人组】
“[沙僧][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二师兄][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唐僧][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宋霄方的:
第一张:路默低头给他削铅笔。
第二张:路默侧着身子给他削铅笔。
第三张:路默面对着他给他削铅笔。
向赴的:
第四张:他帮路默用纸巾止血。
第五张:他帮路默贴创可贴。
“[唐僧]那张贴创可贴的,小耳心疼的眼神绝了,感觉路默伤到的不是手。”
“[二师兄]?那是什么?”
“[沙僧]?那是什么?”
“[唐僧]是小耳的心。”
“[二师兄]……”
“[沙僧]……”
心你大爷。
柏耳冷漠的点进左上角,点了“全员禁言”。
回去的车上,柏耳反复拿起手机点进微信,反复确认没有路默的好友申请后,才放心闭上了眼睡觉。
这一趟被折腾的够呛,柏耳回到宿舍后就赶紧躺回了床上。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基本都没什么事发生,柏耳照常吃饭、上课、睡觉,出乎意料的是路默一连一个星期基本都没来找过他。
他点进小薛的朋友圈,翻了翻这一周的朋友圈,只翻到了一条小薛家阿拉斯加吃狗粮的视频,没有和工作相关的内容。
柏耳扒拉着屏幕刷新朋友圈出神。
也不知道路默伤口好点没有。
果然如他所料,路默就是三分钟热度,还什么暗恋六年,这才几天人就跑没了,说好了每天给他发创可贴看伤口,结果一条消息都没有。
艹,管他,爱好不好,脑袋掉了都和他没关系。
柏耳烦躁的扔了手机睡觉,过了不知道多久,睡得迷迷糊糊时,手臂被人猛晃。
他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困倦的掀起眼皮俯视着床下站着的人:“?”
宋霄方举着手机,把刺眼的屏幕怼到他没睡醒的脸前,激动道:“小耳!创可贴!微博!”
柏耳脑袋隔远屏幕睁开眼。
“[路默V]图片。”
路默在凌晨五点二十,也就是一分钟前发了条微博。
微博一个字儿都没有,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是一张手部特写。
图里是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一张崭新的创可贴,规规整整、听话的贴在小指指侧。
凌晨五点二十,路默卡着点,发了一条手上的小创可贴。
路默之前有次拍戏吊威亚摔下来了,腿摔折了,打了一个月石膏,完全没给外界提过,还是粉丝扒出来的路透图。
现在手伤了个小口子,他要发个微博。
凌晨五点二十,底下评论区热闹得像赶集。
[凤凰phoenix]我操,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伤的?
[百事不能叫可乐]这也不严重吧,咋还卡个点发微博?感觉不太正常啊。
[霜之哀伤和火之高兴]总感觉这条微博不是想说受伤了,反而像是在炫耀什么,不然这么个小伤口也值得发个微博?
[可口YYDS]大胆猜测,路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女朋友给贴的?
[涸泽而渔]就是普通的照照片营个业吧,这也能多想,散了散了。
[饮鸩止渴]有一说一,这手真好看,舔舔。
宋霄方比当事人还激动:“我操,他居然发微博!我操好刺激啊,就像——”
宋霄方拧着眉头冥思苦想半天,终于挤出个绝妙的比喻:“就像当着全国几亿网友的面儿偷情!”
柏耳盯着那张图片,心跳跳得像打鼓。
创可贴很熨帖,一看就是刚贴的,周围也没有渗血,那口子本来就不大,过了这么几天应该已经结疤了,再换一次估计就能好完全。
“多亏了我那张创可贴才有这惊天巨糖。”宋霄方还在喋喋不休,“我操,我感觉我顿时神圣了。”
柏耳盯了图片片刻,压抑住心中的莫名,把手机扔回给他,翻身躺回被窝:“滚。”
宋霄方理解:“正主你躺着再睡会儿,明天一早我去给你俩产图,这不画一副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宋霄方走后,凌晨五点半,他闭眼躺在被窝里,缓缓摸向自己的胸口。
这周学校放假,他们也没课,柏耳回了家。
柏桃桃这几天也没课,一天除了找她同学玩,剩下大部分时间都在家,柏耳一回来,兄妹俩又回到了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愉快时光。
柏闻列最近都不在家,又出国去了,家里陈姨也纵容柏桃桃得很,不怎么管她,也就搞得客厅花园里全是路默的海报和明信片。
柏耳从旋转楼梯上下来,看见散落在地板上的明信片,嫌弃的捡起来,不留余情丢到了垃圾桶里。
柏桃桃头一次不闹不吵不说话,就在远处看着他把路默的明信片丢到垃圾桶里,然后走近两步,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柏耳一圈,盯着他:“哥哥那张创可贴是不是你贴的?”
柏耳摸了摸鼻尖:“不是,我当时在学校。”
“真的?”
“嗯。”
柏桃桃眯了眯眼,越看不出他哥到底是不是在说谎:“算了,那你俩最近怎么样?”
柏耳敏锐的察觉到她用词暧昧:“什么叫我俩最近怎么样。”
柏桃桃急着关心她哥哥和她哥哥的夫夫感情进展:“就是有没有出去看个电影、吃个饭什么的呀。”
柏耳缓缓放下手里的杯子,眯起眼:“柏桃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柏桃桃:……
她反应迅速转身就跑。
一根手指勾住她背带裤的衣带子,把她扯了回来,一只手拽着她的衣带子轻松把她拎起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柏桃桃像个小鸡仔一样在半空扑腾,哎呀了两声:“你先放我下来,听我解释,我和路默拉钩了,我不能说,放我下来。”
柏耳:“你居然比我先知道?你知道了不告诉我?!”
柏耳现在怀疑要不是他中途给路默介绍了女朋友,他可能是全国最后一个知道路默喜欢他的。
回到地上后,柏桃桃瞪了她哥一眼:“你自己这么迟钝你怪谁。”
柏耳皱眉:“算了。”
路默喜欢他关他什么事。
他转头看了看桌上的一堆明信片和应援棒:“给你两分钟把这些玩意儿收回房间,不然你下次看到它就是在垃圾桶里。”
柏桃桃把明信片拢成一堆:“你俩冷战了?”
柏耳绕过她走到沙发上坐着,戳开平板追小说。
桃桃跟在他后面蹦上沙发:“你给我说说,怎么冷战了,夫夫矛盾我擅长解决。”
柏耳瞥她一眼:“第一、我俩没在一起,第二,我从前现在以后都不会喜欢他。”
柏桃桃失望的噢了声。
听他哥说他知道了,还以为他哥终于开窍和哥哥在一起了呢,没想到还是钝的一批。
掰直之路还很长,慢慢来吧。
柏桃桃长长的叹口气,在他不成器的哥肩上拍了拍:“任重而道远。”
然后晃悠着上楼吸猫了。
柏耳:“?”
柏耳不想看见路默的消息,注册了个小号,屏蔽了和路默有关的用户和关键词。
他随手划着微博,瞥了眼右上角的日期。
今天16号。
上次路默发微博是12号,隔了三天。
柏耳犹豫了片刻,还是在搜索栏里搜了下路默。
就这一次,看完就走。
他点进去重新把人从黑名单拉回来,点进个人主页,还是上次12号的微博,没有新的动态,只有那张创可贴,这两天路默都没有发微博。
柏耳又把人重新给拉回去了.
托国外一个秀场的福,这段时间路默都在英国,要过两天才会回来。
清晨,柏耳被一个电话给震醒,看见屏幕上的“米老师”,他瞌睡醒了几分。
“小柏,最近学校有个展览,你帮我做个作品年鉴表,发我邮箱里。”
柏耳应下来,打了个哈欠起床。
倒不是什么很难弄的东西,十来分钟就弄完了。
他点开浏览器,登进几百年没用过的落了灰的邮箱,照着米老师给的邮箱发了过去。
就在他准备叉掉邮箱时,他突然瞥见了一封标红点的邮件。
发件日期是2月18号,他生日那天,时间是三年前。
发件人名叫:L昵称被占用。
他好奇点开邮件。
邮件里躺着简单又郑重的四个字——
“生日快乐。”
柏耳愣住。
他十八岁的生日,有人在网上,用邮件祝他生日快乐?
他目光移到发件人上:L昵称已被占用。
十八岁生日,路默那天来了他家,等了他整整半天,想过来祝他生日快乐,结果没等到回去了,那声没被听见的生日快乐,藏在邮箱里的角落里,足足三年才被他听见。
窗帘还没拉开,房间沉浸在黑暗中,他整个人被笼罩在计算机的光里,喉头轻轻滚动。
他盯着那句生日快乐看了两分钟,然后关闭网页,合上了计算机。
回校后学校开就业讲座,算实践学分,规定都得去。
教授在台上纵情激昂,台下熙熙攘攘的学生抱着手机昏昏欲睡。
开始半小时后,唐立和向赴才拿着两根冰棍弯腰弓着身子溜进来,从怀里掏出两根可爱多来扔给宋霄方和柏耳。
唐立探出脑袋想看柏耳在玩什么,瞥见了一个三秒的路默路透的视频。
视频很简单,路默在秀场后台,从人群中走过去,没了。
柏耳伸出手来,食指犹豫的点了一下回放的圆圈。
路默又从人群中走了一遍。
柏耳又点了一下。
路默又走了一遍。
就在柏耳打算点第十二遍时,唐立忍不了了:“我有十分钟完整版。”
唐立掏出手机转发给了他,不明白他怎么又开始逛超话了,昨天还一句路默都不让提,转变得这么快:“你给路默打个视频,能看到现场直播。”
柏耳没理唐立,拉进度条把视频看完,没路默的地方直接跳过,放完了后摘下耳机,像是在思索什么。
唐立好奇道:“想谁呢?”
柏耳烦躁的摇头:“没事。”
他总觉得那个“L昵称已被占用”很熟悉,他肯定在哪儿见过,但是在哪儿呢,想不起来,难受。
结束后刚好是饭点,几人去食堂打了饭。
柏耳脑子里都是那个半熟悉的ID,打饭的时候把身份证拿出来当饭卡刷,站在后面的唐立把饭卡贴到卡机上,怼了他一下:“身份证买饭,你往身份证里充钱了?”
打好了饭端到饭桌上,宋霄方看着柏耳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糖醋鱼眼珠子:“跟你有仇啊这鱼。”
向赴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失了魂儿了你,今天怎么了?”
柏耳突然停下筷子,抬起头来莫名其妙来了句:“星星。”
唐立皱眉:“什么?”
柏耳扔下筷子,拿出手机点开微博,拼命往前翻自己之前发的微博。
他终于想起来了。
是星星。
那人评论过他星星那条微博。
手指都划酸了,终于找到了半年前的一条微博。
他母亲忌日那几天,他心情不好随手涂了幅黑白涂鸦,一副意味不明的发泄心情的瞎画,评论区最高的评论是“L昵称已被占用”的评论,圈出了角落的一个五角星,告诉他这是星星。
他点进两人的聊天记录,只有寥寥几条。
-“你怎么看出来的星星。”
-“星星会发光。”
-“人们触不到星星,但永远能看到星光。”
他沉默的盯了两秒后,点进了他的个人主页。
“‘L昵称已被占用’转发/@木白白白白:十八了[图片]”
“‘L昵称已被占用’转发/@木白白白白:新学期开始了。”
“‘L昵称已被占用’点赞了@木白白白白:随手画[图片]”
“‘L昵称已被占用’点赞了@木白白白白:路默这套衣服怎么这么像拖把?[图片]”
“‘L昵称已被占用’点赞了@木白白白白:有点感冒,最近不接单。”
这个没有个人介绍、没有头像、没有自己原创的微博号,横跨六年,四百多条微博动态:转发、点赞、偶尔评论,每一条都是关于柏耳。
柏耳之前为了任务,为了学习怎么伪装粉丝,扒过很多站姐和大粉的号,几千条微博的转、赞、评都是路默,每一条他都能感受到溢出来的喜欢和爱意。
路默的小号像极了追星的她们。
宋霄方探过脑袋来看,随手滑了下他屏幕,也惊讶道:“嚯,这人谁,你粉丝吗,全是你动态。”
向赴闻言咬着馒头凑过来:“哟,你还有小粉丝,叫啥我看看——L昵称已被占用,嚯,这人六年前就关注你了,那会儿你还没开始接单画画吧?”
正在喝汤的唐立察觉到不对,抬起头看向柏耳。
柏耳匆匆的熄了屏:“滚去吃饭。”
唐立看向他,表情复杂,目光探究:“都吃完了,就你一筷子没动。”
唐立看柏耳心不在焉夹起两片冬瓜片,登微博去搜了“L昵称已被占用”,一条条的翻着他的动态。
柏耳吃完后就说有事,提前走了,向赴皱眉看向食堂门口的背影:“不是,他今天怎么了?”
唐立正好翻完最后条微博,抬起头来,目光如老父亲般欣慰:“终于开窍了。”
向赴: “……开窍??”
唐立点头。
春天到了,埋在泥泞土里的种子,破土了。
书房里堆在书柜旁边有几大堆废旧书本和几大堆卷子,地上堆了一堆,全是初高中的书、练习册、作业本和卷子,还有一大堆草稿纸。
上次完成任务时找初中的卷子,柏耳把初高中的全翻出来了,后来忘了放回去。
下午陈姨在收拾房间,看见书,指着问:“少爷,这些还要吗,不要我就收走了。”
他走向那堆书,开口:“不要了,我拿去扔就行。”
柏耳没有收集青春回忆的爱好,卷子什么的还留着全是因为当初懒得扔。
他扫落叶一样抱起一大堆破旧的卷子,朝外走去,书和卷子差点把他人给淹了,走到楼梯口一个没注意,和迎面而来的柏桃桃撞上,摞得高高的书和卷子瞬间散了一地。
“哎哟——”
柏耳把剩下的书扔到地上去捡书,确定柏桃桃没事儿后开骂:“走路看什么手机。”
柏桃桃揉揉脑袋瞪了他哥一眼,蹲下帮他捡书,注意到上面鸡啄出来的字迹:“这不是你初高中的书和卷子吗,你都不要了?”
柏耳把几本蓝色的英语教材摞在一起:“放着再做遍题?”
柏桃桃从黄色的数学书里抽出一张卷子,盯着锋利出刃的红蓝色字迹:“这张是路默给你订正过的,你也不要了?”
她把卷子全都抖出来,一页页的翻过去:“你看上面,都还有路默给你勾的公式呢,旁边打了三角符号,还很贴心的给你写了解释呢,我看看,写的是——”
他从柏桃桃手里拿过书啪嗒合上,不留情道:“不要。”
柏桃桃歪头又拿起一张贴便利贴的卷子:“卷子也不留?”
柏耳把卷子也夺过来,卡到数学书里,冷漠道:“不留。”
“都扔了?”
“嗯。”
柏桃桃可惜,帮他捡起卷子整理好:“好吧,那我帮你搬下去。”
“别帮倒忙了,自己看你哥哥去。”
柏桃桃嫌弃的把卷子扔到地上站起身:“谁稀罕帮你。”
柏桃桃蹬蹬噔下了楼梯。
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柏耳把刚才整理好的一大堆书和练习册轰的一下推倒,在里面挑挑拣拣。
两个小时后。
柏耳一脸冷漠抱着一堆红蓝色字迹的卷子和书回了书房,哐当一声砸到了原来的角落。
第 44 章
路默从秀场回来后,又跑到美国去帮他爸处理公司上的事儿,事儿比较棘手,在那边一耽搁就是两个月。
以前出一两个月的国都无所谓,在哪儿待着都一样,但这次总觉得牵挂不下。
他点进微博切了个号,习惯性的去看柏耳的微博。
小薛把衣服和文件都装到行李箱里:“飞机是明天下午两点的。”
路默嗯了声,没抬眼继续玩着小花僵尸。
小薛折好一件衣服放到箱子里,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低下头去折衣服。
“有话就说。”
小薛噢了声,放下衣服挠挠头:“柏哥在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国。”
路默手一顿,一排僵尸乘虚而入被啃了花:“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
路默嗯了声,面上没什么反应,但屏幕里的花儿明显摇得更欢快了些。
小薛收拾完衣服,压了压行李箱,确定没遗漏后,就起身准备走出房间。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你问问他。”
小薛回过头,愣了下才意识到路默让自己问问柏耳:“问他什么呀?”
某个身体健康的人坐在沙发上,半抬起眼皮:“说我发烧了。”
今天是周六,又是晚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拎着行李箱,全往外涌,大门口等着接机的人比往外涌的人更多,要么翘首以盼、要么打着电话踮起脚尖环顾周围。
柏耳挤在人群里,手里端着被热乎的生椰撞奶,不耐烦又有点焦灼的往里面看。
都说是下午五点,这会儿都快六点了。
又过了两分钟,终于见到了一大堆簇拥的黑压压的人群。
紧随其后的是驼色的羊绒大衣,黑色墨镜和一双抢睛的长腿。
早就到了的柏耳戴上墨镜戴好口罩,着急的左右环顾,终于看见了人。
小薛接到电话,环顾了圈后朝这边招了招手。
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柏耳抬头看一眼正在点屏幕的路默,像是怕他误会似的给他解释:“小薛说你感冒了拿不动东西,我才过来的,你怎么突然感冒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顺口问,但其实昨天一直逮着小薛不停追问,其实担心的要命。
路默咳嗽了两下:“国外冷。”
小薛心虚的低下头假装回消息,怀着愧疚领了路默的2000块红包。
柏耳疑惑的看了下后视镜,轻打方向盘:“是吗?我看天气预报都二三十度,那你吃药了吧,发烧吗,严重吗,先去医院?”
路默开口:“有点饿,先去吃饭吧。”
这会儿正是吃下午饭的时候,但感冒了的人忌口多,不能吃辣不能油腻,柏耳想了下还是决定:“去青斋阁吧,那边素菜口味多。”
路默嗯了声,也没平时话多欠揍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病恹恹。
他俩都去过,但不知道小薛吃不吃得惯,柏耳看了下车内的后视镜,问坐在后排的人:“小薛你吃得惯吗?”
小薛正想高兴开口说我吃啥都行,突然手机震动——
“路哥向你转账2000元。”
小薛:……
柏耳见他不说话:“怎么了,不爱吃,那就换家。”
小薛摸了摸鼻尖:“我在飞机上吃过了,一点儿都不饿,柏哥你俩去吧,别管我了。”
话音刚落,他肚子响起了两声咕咕声,在安静的车里清晰无比。
柏耳:“……你确定?”
小薛坚定:“真的不饿。”
咕咕咕。
柏耳:“……行吧。”
他把小薛送到小区楼下,准备转道时路默突然道:“去我家吃,钟叔做了饭。”
之前是小薛在,柏耳想着在外吃,现在小薛已经回了,去哪儿吃倒都无所谓,更何况病人最大,柏耳顺势点头答应。
“那你让钟叔做清淡点儿,身边有药吗,吃药了吗?”
“烧都退了,不信你摸。”
刚好是个路口,还有十几秒的红灯,路默把头凑过去。
虽然知道这人有几分想占便宜的心思,但柏耳没抵得过担心的心思,用手背轻轻碰了下额头。
倒确实是不烧了,柏耳收回手盯着他:“那你也得继续吃药。”
他有点想不通,路默平时锻炼也不少,两三年不轻易感冒,怎么这次就突然重感冒还发烧。
路默感受着残留在额头上的体温,心情愉悦连带着看红灯都红了几分,勾起嘴角懒懒嗯了声。
柏耳又在路默家呆了两三天照顾路默。
倚在沙发上的人看着旁边细细给他看药说明书的人,玩着手里的沙发穗子。
他没记错的话,从自己给他表白以来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和自己处的这么融洽。
柏耳没注意到路默的眼光,悉心的把一次服用几粒的要求给标注在了药盒上,然后起身:“我走了啊,你自己注意,看着剂量吃,严重了再给我打电话。”
路默的病好的其实差不多了,就是稍微有点咳嗽,其他基本没啥症状了。
柏耳收拾好之后就回学校上课了,尽管人不在路默家但还是放下不下,隔三岔五要给路默发消息问他吃药没。
这天上课时,他又向往常一样,给路默发消息,坐在旁边的向赴不经意瞥见消息框。
“把药拍给我看。”
“你吃完饭吃的吗?”
“噢对了那个消炎药明天就不用吃了,反正你嗓子已经不疼了。”
柏耳打字打到一半,发现了向赴在看,做贼似的刷的一下切换界面:“你怎么窥屏?”
向赴揉了揉鼻尖,八卦起来:“你和路默关系缓和了?”
柏耳冷下脸:“没有。”
宋霄方看他不承认,给向赴竖了个食指,示意他知道就行了。
感觉上次柏耳从食堂跑出去之后,柏耳对路默的态度确实没那么抗拒了,特别是这次路默生病,一直上窜下跳的关心,明明只是小感冒,却比路默本人还急。
大家看在眼里不戳破,也不刺激他。
柏耳正在老妈子似的给路默叮嘱各项注意事项,结果路默一个电话打过来,他猝不及防手忙脚乱点了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