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再理智的人,也躲不过喜欢这把利剑。
事情已经发生了,徐寐也没打算过多纠缠和让路默解释,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解决方案:“现在上号道歉,我准备了一场新闻发布会,通稿已经写好了,你按着上面念就行。”
“媒体那边我已经沟通过了,到时候发布会结束后媒体会发通稿解释。”
路默终于放下手中的手机,停下游戏撩起眼皮看她,冷淡:“不。”
徐寐终于停下敲击的手指,抬头看着路默,看着那张冷淡又疏离,眼角因为沉浸演艺圈多年,看似带着几分精明的人,良久后缓缓开口:“你知道吗路默,其实你才是最感情用事的人。”
良久的对峙后她叹了口气,妥协道:“新闻发布会不开,那在微博上公开道个歉总可以吧?”
路默抬起眼,目光慵懒而随意,但说出来的话是不改半分的坚定:“我说了,我不,让这事儿自然过去,对我没多大影响。”
徐寐要被他气死了,她吐了口气,认真和路默摆事实讲道理:“现在好几个国外高奢服装都在试探这边的公关,已经有解约的意向了,我们如果再什么都不做任由事件发酵,那就不光是代言的问题了,就算你是影帝怎么样,恶劣艺人的戏谁敢用,接戏的资源会大不如前。”
徐寐不愧是路默两年的经纪人,踩点专往关键点上踩。
“没戏拍就回去继承百万家业。”
徐寐被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气笑了,她知道路默有多看重演戏,路默家里产业好歹也算覆盖十几个行业,但路默当初几乎是抛弃了一切去国外念的戏剧,甚至有段时间和家里置气没接受过家里一分钱,打工挣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
当初从家里好不容易走出来,怎么可能不带一点儿不甘的回去。
徐寐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气鼓鼓的盯着路默了会,转身摔门走人。
从出事后到现在,柏耳的手机也完全没有消停过,路默送他回家后,柏耳就被电话轰炸,先是唐立和向赴他们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是他爸和柏桃桃。
柏耳简单解释了几句,匆匆上微博看了原视频,忍住了砸手机的冲动。
虽然见识过媒体断章取义的本领,但断成这样,很明显就是直接想毁了路默的活路。
视频从头到尾只有路默打人那段,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把视频拉回最开始处,只隐隐约约听见一个若有若无的男声,但仔细一听又很模糊。
网友不知道原委很难听出来,可能都误以为是现场的杂音,但是作为当事人,他很清楚这里对方说了什么话,才惹得路默冲上前去。
他当机立断,找了自己一个做后期处理的同学,敲他:“能帮我看个视频吗,看看是不是被消音处理过?”
对方和柏耳也很熟了,二话不说,不出两分钟就给他发来分频的音段:“这里很奇怪,应该是消了人声。”
柏耳问他:“能还原声音吗?”
对方很快回:“没有原视频的话有点难度,但是原来的消音视频处理得比较粗糙,还是能隐约听出一些,我试着调下音调看能不能还原。”
柏耳心瞬间抓紧:“麻烦了。”
趁着对方修复的时间,他赶紧上网点进路默的微博,刷新了几遍也没刷出新的消息,网上的舆论发酵的风向越来越不利,但只有工作室出了个不痛不痒的澄清声明,他本人没任何动静。
就在这时,路默给他弹了个微信消息过来,柏耳心瞬间被揪住,紧张的手滑了两次才点开消息:
路默:“[链接:我在花花僵尸已经312分啦,快来打败我吧!]”
柏耳:“……………………………………”
他忍着气给路默弹了个弹窗过去,不待对方说话吼道:“你!他!妈!清醒一点!”
路默那头懒散的嗯了声:“看到了?打了两个小时呢。”
柏耳:……
他又是急又是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那段视频是消音过的,就是之前他骂人那几个字,都被处理过了。”
柏耳接着开口道:“我让同学试着把音频还原。”
其实还原了也没什么大用,毕竟不了解实情的外人不会理解“你/妈/死/了”这句话对一个妈/确实死了的人伤害有多大。
路默开口:“不是什么大事,网友记性就七秒,过不了两天会被新的八卦刺激,过不了多久就能翻篇。”
路默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别管了,好好睡一觉,醒来就过去了。”
柏耳在那头沉默了。
路默洞察力很强,他肯定早发现了,他不是不愿意用这句话来澄清,而是知道一旦这件事被曝光,那几个字如果被重新提起,那是一次又一次的传播,是千万上亿的播放量,是网友们“骂一句就是打人的理由?”、“一个男的这么玻璃心”甚至有可能几千万的网友会在评论区因愤怒而自持正义骂出千万句“你/妈/死/了”。
像路默知道媒体蛰伏在黑暗里,奋不顾身冲上前去挥拳时依然不忘把帽子扣在柏耳头上一样,他不愿意柏耳受到一点、一点点的伤害。
这份保护,像他高中三年保护柏耳回家一样,一如既往没有变过。
柏耳咬紧了下唇,没再说一句话,默不作声挂断了电话。
路默皱紧了眉头,担心的冲着那头喂了两声,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被挂断电话后,路默给柏耳又回打了两次电话,都没有接,发消息也没回,他正打算打第三次时,徐寐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在那边欲言又止:“看微博了吗?”
路默心一沉:“没有,怎么了。”
“你看看。”
路默立马挂断电话,点开微博,入眼就是几个红色的“爆”字的热搜。
#画手木白发博#
#路默柏耳#
#画手木白是已故画家兰启之子柏耳#
#柏耳澄清#
热搜上的“木白”“柏耳”几个字多到快让人不认识,每一条热搜的第一条微博,都是木白两分钟前发的澄清。
“画手木白白白白V:大家好,我是木白,也是已故画家兰启的儿子柏耳,也是视频里的当事人。”
[视频]这是被还原过的视频,之前的视频被媒体恶意剪辑过,在原视频里被打的人对我已去世的母亲进行言语上的侮辱。”
“事实真相也许不足以平息广大网友的怒火,依旧会有很多怒火未平的网友认为我在博同情借机洗白,也会有很多网友依旧坚持路默打人就是难以原谅。”
“我发博并非想扭转局势和舆论,也并非执意改变每个人的看法,我想说的是,也许在广大网友,你们的眼中,路默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暴力傲慢,或是意气用事愚蠢至极。”
“但是在我眼里,那不是愚蠢,不是暴力,那是勇敢。”
第 49 章
这条微博的信息量不比“路默醉酒打人”小,刚发出没两分钟柏耳的手机就差点热到爆炸。
先上热搜的是#柏耳#、#画手木白#、#路默#这些词汇,但没两分钟#兰启#这个名字也被带上了热搜。
已故之人的名字被重新翻出来,伤害最大的莫过于至亲之人。
他微博下直接炸开,原来一条微博下顶多几千回复,这条不到两分钟就几万加。
“卧槽太太??!!!!!”
“我脑子有点懵,一时不知道究竟木白是兰启的儿子、路默为了木白打人和木白曾经是路默的黑粉哪个更应该让我震惊……”
“兰启那是我学画的初衷……我最开始就是被她的鸿鹄游惊艳到,萌发了想拿画笔的心思。”
“等等,但木白曾经是路默的黑粉,但后来又粉了路默?但是他俩又认识啊,这关系我怎么理不明白啊。”
“所以有没有路默的粉丝来解释一下……”
“imo也在震惊,imo也不知道。”
路默的事情一出是让路默的超话炸了一次,柏耳的微博发了之后让路默的超话炸了第二次,然后直接瘫痪了。
路默的粉丝,特别是跑到柏耳微博底下骂过他的,全都沉默了。
木白=黑粉=冒名顶替粉丝的批皮黑=哥哥的敌人
木白=柏耳=哥哥为了他出手打人的人=哥哥朋友
好几把乱啊。
在事件被爆出来后,超话和论坛里有人翻出路默当时在机场的图,对比了柏耳和视频里戴着帽子的人的身形,发现惊人的一致。
但是当时大家的焦点都在路默打人身上,对路默身边的人没有兴趣,这个帖子下只有寥寥几个回帖,还被人骂cp粉磕血糖。
柏耳发微博后,这个帖子被顶到了论坛最高楼,短短一分钟两千加讨论,顺着这个帖子,生日去酒店替路默庆生的人、陪着路默拍了两个月戏的人……全都顺腾摸瓜,像是一条线一样被串了起来。
最后实锤的,还是那张栗梨花的瞳孔,对比画风、时间线后,确认就是木白无疑。
柏耳坐在家里也没消停过,先是唐立那几个分别给他弹视频,被他挂断后发来十几条语音关心他。
唐立身兼数职,又是在群里和微博里作为后援会长稳定人心,让大家冷静,又是一边给柏耳打电话,打了好几个后终于被接起,接通的瞬间唐立立马松了口气,忙道:“你那边还好吗?”
柏耳正在皱着眉头翻那天晚上的照片,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这件事儿没有人证和物证,虽然他在微博上解释了,但是没有证据这件事儿还是没什么说服力。
他问过酒吧老板,那截路太久远了根本没有监控,无论是要查证据还是找到当事人都很难。
更何况就算找到了那三个人,那几人不煽风点火引导舆论就已经很好了,指望他们出来澄清事实?
柏耳长叹了口气,他好像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陷入瓶颈的仰头瘫在沙发上:“那截路附近除了酒吧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店?”
唐立冷静下来想了下,绞尽脑汁回想了后还是摇头:“没有,那片儿都太荒凉了,别说店了,就连住的人家都很少。”
柏耳应付的嗯了声,唐立听出他的疲惫,担心道:“少看点评论,看多了智商会被网上的弱智拉低。”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没必要问为什么柏耳会爆出身份了,别说这条微博的解释对这件事的影响重大,就算影响只有一点点,柏耳也会尽全部的力量去换一点渺茫的可能性和希望,现在只担心会对柏耳造成的伤害。
柏耳嗯了声让他放心:“没事。”
他是没事,对于他自己的攻击柏耳从来没在意过,但对他母亲的就不一定了,网上有很多不知道是某些乘机拉踩上位的流量艺人雇的水军,还是博流量的营销号,恶意带风向赚流量,说把已故之人搬出来是道德绑架,越传越狠,到后来造谣柏耳和兰启的关系并不好,说柏耳故意用兰启博取热度,甚至恶意p兰启的黑图。
而且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好多营销号都出了长文,里面还附带了视频和模糊的图片,编得有理有据的,甚至到后来还出现了对兰启本人的污蔑。
唐立看得又急又气,平时在超话和群里反复教育大家“冷静、遇到挑事儿的直接举报”的他全然没了以往的冷静,换了几个小号操起键盘就下场撕逼。
唐立气冲冲点开一个黑子刚回复他的微博,一边打字一边道:“你别看,我都替你骂回去了。”
网上的攻击柏耳看得不比唐立少,跑到他微博、私信底下骂他的、骂兰启的也绝不比网上的营销号少。
他发微博的时候非常冷静,无论是对他的攻击,还是对兰启的恶意中伤,他都有预判到,但看到的时候还是难免被刺伤。
但有个人为他奋不顾身过的勇气是会传染的,原来带着恶意的利刃的刀尖锐刺到他身上,好像也只是轻轻划拉了一下,拉破了皮,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柏耳笑着骂他:“你是不是有病,又骂不完,还不如多给路默多写几篇声明和澄清。”
唐立没说什么挂断了电话,但很快又发起了视频聊天,柏耳一接起发现宋霄方和向赴都在。
柏耳挑眉:“怎么都聚一起了?”
宋霄方咬了口手里的苹果,操着手机一边专心致志的打字,一边心不在焉的回他:“碰巧都在宿舍。”
向赴抬起头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也低下头继续打字。
唐立举着手机晃了一圈,然后对着屏幕露出大脸:“行了,就是给你看一圈。”
柏耳感觉到有哪儿不对,挑眉对唐立道:“你们别跟小学鸡一样在网上骂人啊,特别是你,还顶着你默默后援会的头衔,切错号掉马不得被开除粉籍。”
唐立粉了路默两年,他当初眼看着唐立从一个默默无闻超话两级的小号,打到现在成了后援会会长、又混到了超话管理,虽然明面上嘲笑过他,但着实心酸不容易。
唐立嗯了声,低声道:“没事,我有分寸,就想告诉你大家伙儿都在呢。”
柏耳低声嗯了声:“谢谢。”
他挂断电话,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端起水喝了一口,准备接着点开论坛和微博,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看网上的舆论风向外,心急也只能干坐着。
另一头,徐寐紧急召开了公关会议,在商议了许久后,徐寐走出会议室,敲开了路默的门。
路默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头,指尖滑动翻着评论区,目光冰凉。
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这人身上积郁的冷意。
徐寐犹豫了下,靠近他身边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柏耳这条微博一发,无疑让她们这边的局势扭转了很多,虽然网上还是有很多不乏骂他们的,但是比起之前的已经少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柏耳提出了对他们有利的两条事实,一是当时那三人骚扰女生,二是柏耳自爆了身份,解释了当时路默打人的原因。
当时其实她也让技术部门还原了音频,但很失望的发现就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骂人的话索性就没管它,但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
比事实更让她吃惊的是,柏耳居然能够为了替路默扭转舆论,做到这个地步,现在舆论的火力有很大一部分都从路默身上转移到了柏耳身上,某些无良的营销号为了吃人血馒头不遗余力,甚至往已故之人身上泼脏水。
徐寐抬头看路默,心情复杂。
她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路默,无论发生了多大的事儿,路默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连生气时骂人都是慵懒优雅,语速稍微快一点她都觉得路默崩人设了。
坐在沙发上的路默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面色不变但是手里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毕现。
她心情复杂正打算开口时,路默开口道:“召开新闻发布会。”
徐寐立马皱眉,刚有的为数不多的一点愧疚感因为这句话烟消云散:“你疯了?现在网友的视线和火力好不容易被转移,你现在跳出来干什么?!”
徐寐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冲动,柏耳为了你做这么多,又是澄清又是自爆身份,你现在出去,忍心看他的心血白白废掉?”
现在按兵不动就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残忍,但是正确。
路默看着她,脸色平静得甚至有点可怕,重复了一遍:“召开新闻发布会。”
徐寐吞了吞唾沫,但还是坚定的摇头:“不行,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儿,没我的允许,你联系不到宣发和新闻部的人,开不了。”
路默意味深长的哦了声,轻轻的偏了下头,又恢复了往日慵懒随意的语气:“行,那我就用微博开。”
徐寐被他弄得没法了,领教过路默恶劣程度的她终于妥协:“行行行,开开开,但说什么、怎么说,你要先和我商量,打个纸稿后再开。
她说的越多心里越没底,心里明镜一样,越是补充越知道路默根本不可能按她的想法来。
路默双手交握抵在下巴处看远处的一盆盆栽,过了许久才敛眸,掩盖住像是刀刃般锋利的眼眸:“好。”
徐寐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事儿简单不了,但也拿路默没办法,叹了口气出去了。
徐寐走后,路默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
越是深刻的事情,在心里被埋的位置就越深,而且柏耳是个不喜欢在网络上展示情绪的人,唯一一次流露出伤感是在兰启忌日那天,他传到微博上那副黑色的涂鸦。
那天他在里面找到了一颗星星来安慰柏耳,从那次之后再也没见过柏耳在网上发过和兰启有关的东西。
昨天他冲上去的瞬间,什么都没想,只有冲动和怒气,但是想过后也不后悔。
但是柏耳的微博是需要展现在大众面前的,从编辑,到打字,再到配图配文,都需要慎重的斟酌。
隔着屏幕,他能想象到柏耳当时坐在计算机椅上,微冷的白光打在他身上,果断的挂点电话,冷静的打字,果断发出,整个漫长的过程中没有过一点犹豫,没有一点退却。
“在我眼里,那不是愚蠢,不是暴力,那是勇敢。”
勇敢吗?
路默盯着两个字轻声笑出声,小朋友是很勇敢。
徐寐路默那头正在紧张的准备新闻发布会,柏耳也窝在沙发里,一条条的删除那些辱骂兰启的微博。
微博的精选机制总会漏掉很多看起来正义凛然,实则恶意满满的言论,他只能一点点慢慢看然后删掉拉黑。
删完后他点进私信,骂他的都直接无视,只删除和拉黑了说他妈妈的部分。
他直接设置了拒绝陌生人私信,但是之前发的都还在,而且还不能一键清空,有很多是他和约稿人的聊天记录,都不能删。
所以需要一条条点进去一点点的看,辨别哪些是骂人的,那些刺眼的“死”“全家”的字眼都要再剐一遍柏耳的心。
他正往黑名单又扔进去一个名字,刚准备点开下一个时,唐立突然给他发了条微信,是一个链接
他点进去愣住,内容是一条微博,唐立用大号,也就是影响力最大的路默后援会会长的微博发的,内容简练而干脆。
“[是唐不是糖]柏耳我朋友,人很好,骂人的智障趁早闭嘴。”
因为是大号,底下评论一万加,柏耳还没来得及震惊,接连收到了两条群里的消息,是宋霄方和向赴的消息。
他俩平时也在网上接点稿,虽然粉丝基数差柏耳差很远,但是多少也有个十几万粉丝。
“[云霄的方向][转发了“糖糖爱默”的微博]也是我朋友。”
“[向赴][转发了“糖糖爱默”的微博]也是俺的!”
柏耳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突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唐立很快在群里蹦出来,发了个扭屁股的表情问道:“怎么样,我那条微博,帅不帅?”
柏耳笑着骂了句:“几个傻逼。”
另一边新闻发布会现场,徐寐蹬着高跟鞋的咔哒声停了下来,她低头看了手机,指尖凝固般的往下滑,最后完全愣住。
策划部的工作人员小跑过来:“寐姐,记者还有半小时就到了,现在还需要过一遍流程吗?”
徐寐盯着屏幕沉默了两秒,轻轻摇摇头:“不用了。”
工作人员哦了声:“那我就直接把发布会的数据投放给媒体了。”
徐寐摇摇头,盯着页面上密密麻麻、整齐统一的字和图道:“不用开了,让路默也不用来了。”
“啊?”
页面上是各种陌生的ID,但是内容都很统一,都是一张红字白底的醒目图,配上一句话,图片上是一段很长的引文。
“[神经病之母]“兰启,当代画家,四十四岁早逝。她在世时创作了一千零二十四张画作,其中油画五百三十六张、水彩二百六十张、素描及黑白版画一百七十六张、素描一百零一张,她已故后,无偿将价值不可估量的所有画作尽数捐献给所有美术院校。兰启在国内美术史上具有无人能替代的地位、在每个热爱美术的学生心里,她始终没有离开过。”作为一个美术生,拒绝并抵制各大媒体、营销号和个人编造莫须有的事实、抹黑兰启。”
“[消息免打扰就不要打扰]本人03届美术生,天城美术学院油画专业,拒绝并抵制各大媒体、营销号和个人编造莫须有的事实、抹黑兰启。”
“[watch what]本人07届美术生,川江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专业,拒绝并抵制各大媒体、营销号和个人编造莫须有的事实、抹黑兰启。”
“[月亮染红了太阳[本人04届美术生,黄州美术学院工艺美术专业,拒绝并抵制各大媒体、营销号和个人编造莫须有的事实、抹黑兰启。”
“[也许可能大概明天应该能早起]本人06届美术生,庆原美术学院中国画专业,拒绝并抵制各大媒体、营销号和个人编造莫须有的事实、抹黑兰启。”
长长的名单,几乎国内所有院校,所有美术专业,都在里面了。
一直往下拉,根本拉不到尽头,每一条微博都是美术生的控诉,每一声控诉都含着无尽的愤怒。
水能覆舟,就能载舟。
被网络的恶意诋毁和倾覆的,终究会被汹涌的爱意和勇敢铸造重生。
第 50 章
很快#拒绝抹黑兰启#的话题就被带上了热搜,在热搜上高居不下,在这种舆论的压力下,很多恶意的营销号和无良媒体就被迫删了微博和道歉。
不仅如此,随着控诉的微博越来越多,发声的人越来越多,引起了有关学校和官方媒体的关注,很多艺术院校的官方微博都发博为兰启正名,其中好几家地方官媒也出面斥责了这次的网络乱象。
纷纷扬扬后,兰启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但是路默的事情还陷在僵局之中,众说纷纭,有还是坚持路默有错的,有觉得被打的人可怜的,也有觉得先撩者贱的。
虽然兰启的热搜上了之后,扭转了很大一部分舆论,但始终是路默打人不对,很多网友都众说纷纭。
“虽然柏耳被骂确实很可怜,但被打者也始终无辜呀,怎么能把自己遭受的伤痛加到别人身上。”
“对啊,那人骂人的时候也没想过他妈妈确实去世了,谁知道这么倒霉正好撞枪口上。”
“楼上的人怎么说话呢,木白白白都已经澄清了说对方是几个流氓,他过去救人才撞上几人的,到底是谁先撩者贱搞清楚。”
“问题是没有证据啊,这怎么说都行,他还能说对方抢劫杀人放火呢。”
柏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翻评论都是差不多的言论,虽然还是有很多负面的消息,但比起事件突发的时候已经好太多了。
能做的都做了,在能控制的范围内,这件事对路默的负面影响已经降到最小了,现在要做的就只有等待了,等这件事情的风波过去。
这两天发生的事仿佛让时间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
透明落地窗外阳光打进来,照在红豆金黄的尾巴上,终于渗透进来一丝暖意,驱散了屋里的阴霾。
柏耳伸出手,红豆朝着他喵了两声,似是察觉到什么,往日最讨厌被rua的红豆主动朝着柏耳走去,猫爪踩住了柏耳另一只手,同时尾巴缠上了柏耳的小指指尖。
柏耳反手把红豆抱上膝盖,然后抓着猫爪,随手扒拉地毯上的平板屏幕:“分点好运给我,让我刷到点好消息。”
红豆喵了声,歪着头懵懂的看着屏幕。
柏耳一边撸着红豆,一边就着红豆的猫爪看新闻,所幸的是路默的热度比之前低了一些,只要一直在降就好。
他在心里松了口气,打算再刷新一下就去洗把脸收拾收拾补个觉,却在放开猫爪的瞬间愣住。
一个叫盛装出席你的葬礼的ID发了微博,底下是几万加的评论。
“[盛装出席你的葬礼]很抱歉现在才出来澄清事实,我是这次所谓“路默醉酒打人”事件中的受害者,对,但加害者既不是路默,也不是柏耳。”
“十月二十三日,我从酒吧出来,遇上了三个喝醉酒的男生对我进行言语和肢体上的骚扰,柏耳听见求救后,让我先离开,在离开时被打的男生欲对我动手,才被柏耳打伤的。”
“那天回来后我非常后怕,在家里不敢开窗不敢见光,缓了一天后精神状态才重新恢复,第二天就去警局报案,办完手续和案件记录后昨天才上微博,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出手救人的人被污蔑了莫须有的罪名,犯罪份子被洗成无辜可怜的被霸凌对象。我真的很难过。”
“当时事情发生时我偷偷按了录音,以下是当时的录音,以及我的报案记录备份,我想应该比网上的所谓路人爆料可靠很多,希望所有正义都能在阳光下能得到伸张。”
“最后,非常非常非常谢谢@木白白白白。”
柏耳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最后拿起遥控器,把家里封闭拉紧的窗帘拉开。
全部的阳光终于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柏耳低头捏了捏红豆的猫爪子:“她谢谢我,那我就谢谢你好了。”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立了大功的红豆喵呜了声,目光澄澈的歪了歪猫脑袋。
正在这时,门口门铃突然响起,柏耳把猫放下去开门。
就在打开门的一瞬间,熟悉的烟草甜味涌入,接着他猝不及防落入一个烟草味的怀抱中。
旋即,唇齿被撬开,烟草香入侵舌尖,席卷了他整个口腔。
他愣住,片刻后轻轻闭上双眼,任由对方的气味缠绕上自己。
熟悉的烟草香味缠绕在舌尖,像是烟丝,涌化成一丝丝的蛊惑,让人不受控制沉沦。
柏耳大脑宕机,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像是被暂停程序的机器。
在和路默没见的这一晚上,他没有一刻有这么想要见到面前的人。
路默放开他,眸色依旧清冷,但眼周的乌黑却能依稀看出。
他静静盯着面前的人,许久后声音低沉道:“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