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路没有多长,不多久就到了目的地,是柏耳他爸很喜欢去的一个饭店,环境清幽,附近还有个酒庄,经常喝完酒顺便去酒庄逛逛。
柏耳看到遒劲而熟悉的“鸿朝阁”三个字预感就不太好,关上车门:“怎么来这?”
路默开口:“我爸昨天从国外回来,柏叔就约了今天吃饭。”
本来也约了很久了,两家人早就该吃个饭聚一下,但奈何柏闻列和路深都忙得很,好不容易一个能抽出时间,另一个又没空。
柏耳完全忘了昨天路默给他发了条消息找他:“那不对啊,怎么没人通知我?”
路默径直往里走:“昨天你还没复活。”
包间很大,临着湖,景色很好。
路家的产业涉及比较广,主要是房地产和商业街的街铺,这家饭店就是路氏出资,路深也算合伙人。
路默的母亲黄月然,兰启在世时两人就是好闺蜜,在兰启过世后,也是帮着柏家忙着前前后后的帮忙,更是把柏耳当亲儿子疼。
后来有段时间一家出国待了段时间,慢慢的联系少了,但是重新见面却半点生疏感都没有。
柏耳一进来,黄月然就高兴叫他:“小耳。”
柏耳立马扬起笑,熟稔的走过去挽住她胳膊:“黄姨。”
黄姨哎了声,上下打量他一眼,自家孩子怎么看怎么满意:“怎么又长高了。”
“哪儿还长啊,”柏耳在她旁边坐下,也没意识到自己占了路默的位置,朝着路深热情的问了个好,“路叔。”
路深满意的嗯了声:“好久没见了小耳。”
知道路默回国后和柏耳有联系,他倒还挺惊讶,他和柏闻列倒是一直都有商业上的联系,但是两个孩子关系一直不太好,所以路默从国外回来,他也没向路默提过柏耳。
柏闻列的惊讶不比路深少,也不知道什么让自家儿子转了性,一反之前讨厌路默的态度,一个暑假都黏着路默,但两人关系好转总归来说是好事。
比起三个喝酒的,黄月然和柏耳两兄妹这边更像是母子重聚,太久没见,黄月然拉着柏耳和桃桃问东问西。
黄月然拉着柏桃桃的手:“周末我让司机去接你们来家里烧烤,这周刚好要空运过来澳洲的牛排和海鲜。”
柏桃桃高兴点头:“好呀,我没去过路哥哥家呢。”
柏桃桃之前一直在国外,听到能去路默家高兴得要命。
柏耳能躲就躲:“我那天学校不知道有没有课,没课我就去。”
柏桃桃眯起眼,审视的看向她朝夕相处的哥。
黄月然啧了声:“那不简单,你哪天没课,我们就哪天吃,反正你路叔这段时间都在国内,有时间。”
柏耳不得已点点头,后悔没找个好理由。
一喝起酒来没个几小时聊不完,路默坐在两个长辈中间,平日的慵懒随性像是收敛了几分,也添上了点成熟稳重的气质。
柏耳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那三瓶空了的茅台上,心道路默这次酒量怎么这么好了,上次杀青喝得还没这多醉成那样。
柏耳眯起眼问黄月然:“黄姨,路默平时酒量怎么样啊?”
黄月然:“他酒量可好了,平时喝他爸都不成问题,怎么,你和他喝过?”
……骗子。
他微笑点头:“喝过,他没喝过我。”
黄月然讶然了一秒,接着反应过来扑哧一笑,安慰柏耳:“下次别听他逗你玩。”
说到这个,黄月然想起什么,带着些许期待的看向柏耳:“对了,你和默默在剧组一个多月,知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走得近的女孩子。”
路默年龄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算小,同龄人要么就是有女朋友,要么也好歹谈过几个了,但自家儿子却像个没发芽的盆栽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柏耳和路默好歹是同龄人,黄月然想着找柏耳打听打听情况。
柏桃桃也看向自家哥,目光复杂,像是有些担忧。
一些画面涌上脑海,柏耳硬着头皮摇了摇头:“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黄月然期待的眼神他居然有些心虚,他找补道:“他还年轻,这两年正是事业上升期,也不急,你看我不也没谈过恋爱吗。”
黄月然也没被安慰道:“你那是还小,他也老大不小了,再说谈个恋爱又不耽搁演戏,我看他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柏耳摸摸鼻尖,更心虚了。
艹,这么一说,路默好像真的是没什么动静。
路默是直男啊,按理说直男……
等等,自己蹭到人家酒店和人家待上一两个月,又是喝醉了亲人家,又是穿女装给人家念情书。
我操,完了,他居然对路默一个直男做这种事儿,怪不得路默一直没动静,他不能被自己搞得恐惧亲密关系了吧?
柏耳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错,满心愧疚:“那个,没事黄姨,他过段时间肯定就好了。”
路默这段时间和他待在一起,这么一想也解释的通路默这段时间的暧昧了。
都怪那个破系统。
黄月然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哎了声,惊喜的怼了下柏耳的胳膊:“你们学校是不挺多女生的,你可以给他介绍呀。”
路默在演艺圈这么两三年没碰上个喜欢的,说不定是不喜欢娱乐圈的女孩子类型,要不换个方向试试?
柏桃桃正在喝橙汁,听到这话被呛着,忙抽了几张纸惊悚的看向柏耳,小幅度的冲他摇头。
柏耳悟了。
对啊,路默和自己呆久了对女生没兴趣,但是遇到女生肯定就有了啊,既谈了恋爱,俩人又能恢复正常关系,那不一举两得?
被点通的柏耳点点头:“没问题黄姨,包我身上,我认识挺多女生的,我到时候问问路默喜欢哪种。”
柏桃桃这次没忍住,一口橙汁喷了出来,一脸你疯了的惊讶看着柏耳。
黄月然连忙给柏桃桃拿纸,担忧:“喝慢点啊,不急。”
柏桃桃随便擦了擦嘴边的橙汁就急着拉起柏耳的手:“你陪我去附近便利贴买点儿薯片。”
柏耳被莫名其妙拽了出来,穿过走廊到了花园一个角落,柏桃桃一把松开他的手,咬牙切齿道:“你、要、给、路默、介绍、女朋友?”
柏耳以为她是不想自家偶像谈恋爱,安慰她:“就是接触接触,你急什么,路默那个性子离开窍还早着呢。”
要不是一个爹生出来的柏桃桃现在很想骂爹。
她哥这个榆木脑子怎么好意思说人家不开窍?!
原先柏桃桃还怀疑他哥和路默是双向暗恋,只差捅破这层窗户纸了,但原来感情都是他偶像长达近十年的单相思?
事情很严重,形式很严峻。
她深吸一口气,严肃的警告柏耳:“不可以。”
柏耳理解小女生对偶像的占有欲:“除了你都会理解的,你哥哥也老大不小了,总会谈的。”
他看路默的粉丝生态就很和谐,人家都是怕粉丝塌房和谈恋爱,Imo全都吼着催路默早点谈。
柏桃桃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他不成器的哥一眼,暗示道:“你也老大不小了。”
柏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思考片刻后悟了:“对噢,那我可以顺便给自己介绍一个。”
柏桃桃:?
第 36 章
答应了黄姨给路默介绍女朋友,柏耳上心得堪比牵线的红娘,回包间后就紧着翻微信列表里之前加的女生。
女生倒是很多,但都是之前她们主动加自己的,好多加上聊都没聊过,也不了解人家,怎么介绍?再说他也不清楚路默喜欢哪种。
路默喝了酒,柏耳负责开车,淡淡的酒味混着烟草的甜味,熏得柏耳好像也醉了。
柏耳侧身扣上安全带,看着副驾驶的男人没有动静:“安全带呢,系上啊。”
路默撩起眼皮,摆明了耍无赖:“醉了。”
柏耳不可思议:“你居然还有脸装第二次?自己系!”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他就想到庆功宴上这人装醉骗自己去看烟花,来气。
路默轻笑一声。
柏耳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探过头去恶狠狠的给路默扣上了安全带。
柏耳往左打了个灯,一边看后视镜一边开口:“路默你喜欢哪种类型的人啊?”
路默撩起眼皮看他。
抓着方向盘的手指抓得很紧,喉结上下滚动,看得出很紧张。
他开口:“对你很重要?”
柏耳嗯了声:“那可不。”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温柔的可爱的活泼的好歹给个指标啊,不然茫茫女生他怎么知道哪种是路默喜欢的。
路默看着柏耳,意有所指:“画画好的。”
柏耳握紧了方向盘:“真的?还有什么要求吗?”
他认识的女生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美术系的,找个画画好的还不简单。
路默盯着柏耳,意有所指:“爱发脾气、需要人照顾的那种。”
柏耳忍不住问:“你是个什么,是个M吗?”
温柔的可爱的脾气好的贤惠的都在情理之中,喜欢爱发脾气还需要人照顾的?路默平时不会看的都是《霸道影帝爱上叛逆小娇妻》这种书吧?
路默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相当明显了,他闭上眼慵懒故意道:“有认识的人可以给我介绍。”
柏耳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番,心道上哪儿照着缺点给你相亲去。
把路默送回家后他回到宿舍,关了门立马召开了紧急会议,拍了拍桌子问在床上躺的几个:“你们认不认识脾气不好的女生,介绍我认识下。”
虽然是大半夜,但明天没课,大家都是不抱着手机奋战到三点不睡觉的夜猫子,所以都还没睡。
唐立敏锐的听到“脾气不好”几个字:“找就找,要脾气不好的?”
柏耳严谨补充路默的要求:“最好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人照顾。”
唐立:“……我去隔壁残障特殊教育学院帮你问一圈?”
人多力量大,几个人分别推了几个女生微信给他,说都是家世挺好的,脾气好不好不知道,但应该是需要人照顾的大小姐类型。
柏耳皱着眉一个个挑选,看他愁成这样,向赴开口:“要不我前前女友?脾气可大了,我给她提分手那天把我计算机和平板都砸了。”
柏耳:“……算了。”
路默好歹也是初恋呢,给介绍向赴谈过的女友,怪怪的。
主要是这事儿得慎重,路默作为个有钱有颜有演技有地位的男人单了这么多年,也不能指望一次就能谈成,还得多接触接触再看。
想清楚后他把女生照片都存了下来。
转眼就到了周末,黄月然早早就打了电话,让柏耳早点过来。
自从路默出国后,柏耳就再也没来过路父家,后来回国后也是去的路默独居的新房子,严格意义上,这还是六年来第一次回到这儿。
门口的大黄见到他立马汪汪汪的朝他叫,兴奋的扑到他身上。
柏耳揉了揉金毛柔顺的黄毛:“大黄都这么壮了?”
它记得它小时候就是条毛刚出溜的小黄狗,狗毛也不是金黄而是淡黄,小小的一撮儿。过了六年,小狗长成壮狗了,居然还能一眼不差的认出他。
柏耳在门口撸了会儿狗进屋,放下带的礼物问:“黄姨,路叔呢?”
“他有应酬,今晚才回来,不管他。”
柏耳噢了声,发消息问路默到哪了,路默说堵车,可能还得一会儿。
穿过园廊是片视野开阔的草地,这段时间刚好是木芙蓉和菊花盛开的时节,一大团一大簇的墨菊和紫菊铺展辉映,很好看。
柏耳穿过园廊,把烧烤架和碳帮忙拿到草地上,又把箱子里的装油刷、夹子和铁板箱子拿出来。
黄月然往外拿花椒瓶,问他:“你们今天没课啊,上次我还担心你们今天有课,预备着打电话给你说缓一天。”
“临时通知不上了,对了,上次不是说给路默介绍对象吗。”
听到对象这两字黄月然立马精神了,放下手里的筷子:“有没有合适的?”
柏耳觉得路默的要求也挺怪:“倒是有,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还没介绍给他认识呢。”
黄月然替自家儿子愁得慌:“他喜欢哪种啊,小柏你问过没有?”
柏耳犹豫了片刻还是告诉了他儿子的要求:“脾气差的、需要人照顾的。”
脾气差,需要人照顾?
黄月然开始担忧以后的婆媳关系了。
不过有了个目标总比杳无音讯强,她还是很高兴的:“行,你把照片给我看看。”
柏耳把照片给黄月然发了过去,两人商量后,决定等路默回来再说。
可能是车堵得太厉害,快到七点了路默才回来,刚好柏桃桃也放学被接了回来。
路默刚从工作室回来,这段时间都在出席活动,他脱下外套放在草地上,修长的食指扯松领带,转头问柏耳:“到多久了?”
柏耳扇着风,右手拿着夹子把牛肉翻了个面:“中午那会儿,看超话的行程,你最近都很忙啊?”
看路默最近的行程都是满的,好像都没空,那还能抽出时间认识新人吗?
路默帮忙把肉撒上调料,抬眼:“你下次问小薛就行,怎么还去超话翻?”
黄月然刚走过来,看见两人无比欣慰。
这两人是小孩儿的时候互相看不惯,没想到长大后关系反而亲近这么多,跟亲兄弟似的,两人关系这么好,又互相了解,路默的女朋友有小耳操心和安排,一定没问题。
想到这儿,黄月然脚步轻盈,哼着小曲儿走到他们两人中间坐下,放下从酒窖里拿出来的红酒,知道柏耳喝不了,就给路默和自己倒上。
“来。”
路默接过酒杯,察觉到他妈的心情好像很不错:“买新衣服了?”
黄月然摇了摇手指,拿出手机调出了照片伸到自家儿子面前:“你看,看看。”
路默接过照片,食指向右滑,越滑表情越沉。
全是女生的照片,清纯的、港风的、腿长一米二的、穿洛丽塔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黄月然指着其中一张可爱的穿校服的写真:“我觉得这女孩儿就不错,你看看,眼睛多大,看上去就温柔。”
路默冷漠没说话。
黄月然拍了他一下:“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路默把手机往地上一扔:“没心思。”
黄月然啧了声,再接再厉道:“别急着拒绝啊,你先看看,见个面,处一处,说不定人家性格就和你很搭呢?”
虽然不知道自家儿子是抽什么风非要找个脾气不好还需要别人照顾的。
路默面色冷了下来:“什么性格的都不喜欢。”
黄月然心凉了半截,知道自家儿子性子倔,估计是很难劝动了,但她最后再挣扎着尝试努力一下:“你再考虑考虑,这都是小耳亲自找的呢,你别辜负人家一番心意。”
路默拿筷子的手顿了下,缓缓转过头:“谁?”
旁边低头啃肉的大黄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叼着骨头跑到树荫下啃去了。
黄月然见路默认真的表情,以为有戏,立马又拿起屏幕推销:“这都是小耳同学,画画好、脾气差、还需要人照顾,都是按你要求找的,你不得谢谢人家。”
柏耳正低头扒拉鱼刺,听到这话没心没肺的摆了摆手:“害没事儿,客气!”
路默:……
路默被气笑了,站起来对柏耳道:“过来。”
柏耳嘴里含着鱼肉,含糊抬头:“你你不先看看照片啊,都不喜欢?”
路默舌尖顶了顶下颚,面无表情的盯着柏耳。
柏耳火速放下筷子,走时不忘抽张纸擦嘴:“来了。”
两人走到花园边角,柏耳懒习惯了,找着条红木椅子就打算坐下,在触到路默的眼神后,犹豫着站了起来,让位:“你……您坐?”
这人怎么突然就凶巴巴的,莫名其妙。
路默朝前走了一步,把他逼到角落,张开手臂把他挡在角落:“画画好、脾气差、还需要别人照顾?”
他说那天怎么柏耳问这个问题,原来是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他喜欢的人,张罗着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非常好。
柏耳咽了口唾沫,虽然夜太黑看不清表情,但从路默最后“照”字咬牙切齿的发音听得出,路大爷这会儿心情很不好。
柏耳能屈能屈道:“事业为重,你不喜欢就算了,咱不认识了,不认识了哈。”
说完灵活的弯下腰打算从手下钻过去,肩膀却猝不及防的被禁锢住。
路默低下头,目光和他平视,语气很平静,像是狩猎者:“认识啊,怎么不认识。”
他低头锁定了柏耳不解的眼神:“只是我当时说得不够详细,你要不听听补充再找?”
不知道为什么,柏耳觉得有丝不好的预感,他点点头:“行,你说,我认识的符合要求的都给你介绍。”
路默这次却没回话,看了他许久。
柏耳被盯得很不自在,等了会儿等不及了:“你倒是说呀,我俩在这儿站着喂蚊子呢?”
黑暗中,路默就这样没了下文,低下头,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根烟。
猩红的灯光忽闪,在暗夜里燃烧。
他吐了口烟雾,突然另问了个问题:“你说从出道后就喜欢我,证据呢?”
柏耳愣了下,以为路默在质疑他粉丝的身份,生气道:“你在怀疑我不是你粉丝,我可是回国第一天就给你写了三千字的夸夸!”
就算不是真粉丝,伪装粉丝这么久以来,他哪点不是尽心尽力?他追路默可谓是可歌可泣,就拿写夸夸来说,哪个真粉丝能有他真?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路默的聊天记录,翻出久远的word文档,滑给他看:“你看,夸夸,我一个字儿一个字儿打的。”
他一项项翻给路默看,路默要的喜欢过他的证据。
“这是简历,还是我熬夜写的呢。”
“你看,我换过的前几个头像历史,全都是你剧照。”
“生日给你画的画。”
“为了你转的三百多条微博。”
“超话等级,八级,签到没断过!”
“为了你还买了你衣服同款!”
他越翻越感叹自己真是骨灰级粉丝,亲妈粉都不带做到这份儿上的,最后他翻出了一封表白信。
这是当时生日时他写的粉丝表白信,准备多蹭点好感,结果后来忘了拿给路默了。
“你看,我还给你写了粉丝表白信,我念给你听!”
柏耳心里小算盘打得很响,他想着给路默念个小作文也许还能加点儿好感。
思及此,他声音都温柔了几分,拿着信眼神专注,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念信。
路默修长的食指夹着只抽了一口的烟,安静沉默的盯住人。
猩红的烟光逐渐逼近指尖。
“路默,你每部剧我都在看,是你忠实的粉丝。”
刚开始追星还很稚嫩,没有大段大段抄的彩虹屁,全是柏耳一点点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咬着笔杆想的。
“你演技很好,我从你出道就开始关注你、了解你,喜欢你已经三个月——”
“三个月?”
面前拿烟的男人冷笑一声。
柏耳正读得声情并茂,突然被打断,不爽道:“怎么了?”
路默把逼近指尖的烟掐灭,微微低头注视着柏耳,缓缓张口,一字一句道:
“我喜欢了你整整六年。”
表白了朋友们,最近比较忙,应该都是隔日更,啵啵
他的脑子和魂儿都随着路默那句话一起丢到花园角落了。
黄月然还以为说未来儿媳妇儿的事儿去了,一回来,趁路默回去拿碳,怼了怼柏耳的手臂:“怎么样谈得,他有喜欢的吗?”
柏耳沉重的抬起头,盯着她不说话。
黄月然被盯得有些不解,还以为是结果不太好,心沉:“怎么了,没喜欢的?”
柏耳看着她张不了口,片刻才晦涩吐出一个字,无力道:“有。”
黄月然激动得差点就握不住手里的串儿了:“真的,哪个姑娘,多大,什么型儿的,多高多重,我见过吗,我认识吗?”
认识,身高179,73kg,这会儿正坐在你面前撸串。
柏耳把串儿塞到她手里:“我先走了黄姨。”
“哎?”
柏耳几乎是逃出来的,回家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许久,一点儿睡意没有,拿起手机一看,凌晨四点。
路默喜欢他。
路默喜欢他?
路默喜欢了他六年!
艹,路默怎么能喜欢他六年,他还一点察觉都没有,假的吧?
他心乱的起来,从没抽过烟的他从客厅里拿了他爸的烟盒,点燃后靠在阳台上吸了一口,盯着自己的指尖。
猩红的烟光在暗夜里逐渐逼近指尖,和昨晚一样。
他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想拼命把昨晚的画面驱逐出脑海,但徒劳无功。
第二天清早空无一人的教室,门被打开。
向赴搭着宋霄方的肩进来,走到角落习惯性的往下一坐。
“哎我操我操我操——!”
向赴碰到了温热的皮肤,吓得弹跳起来,看清后松了口气:“哥你在这儿倒是吱一声啊,天这么暗缩角落里我以为撞鬼了呢!”
宋霄方走到前面把灯打开,看到柏耳蔫巴巴的:“怎么了,没睡好,黑眼圈这么重?”
柏耳下意识去挡光:“没睡。”
向赴啧了声,他们这档夜猫子偶尔熬个夜赶图倒也是常识:“又接稿了?”
柏耳昨晚脑子跟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的。
从他和路默认识,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吃饭,路默第一次给他讲题,他原以为自己都记不住了,但清晰到当时路默的眼神、神态、说话的语气都像昨天刚发生的。
好多被他忽略的小细节都被重翻了出来,他记得自己不爱吃抹茶,把蛋糕上的抹茶粉抹掉给自己;书包里扔进去的鼻雾喷剂;搬新家时把他六年前的睡衣也搬了过来,还专门留了他的房间……
柏耳拿手机看微信,路默昨天晚上说完后一条消息都没发过,早上小薛更新了两条动态,拍了路默在化妆间闭目化妆的照片,好像是今晚有一个慈善夜。
他心烦的直接屏蔽了朋友圈,划拉了半天后又屏蔽了回来。
他给路默发微信:“你现在忙吗,我有事儿给你说。”
过了两分钟,对面回复:“明天见面说”。
柏耳怕自己见到路默开不了口,昨天有黄月然和柏桃桃在旁边他都心慌意乱,一见面不更兵荒马乱。
他很怕见到路默。
隔着块屏幕安全感强很多:“不见了,我微信上给你说。”
对面没回复,他自顾自打字,斟酌着精挑细选,纠结的删了又加,加了又删,详细打了快一千字解释并道了歉,说明白了亲他、粘着他都只是因为游戏,让路默产生了误会很抱歉,直到第一节课上完,他才甩了甩敲手机而酸痛的手指,最后补上一句:
“我觉得我俩还是做朋友好,毕竟我是个直男。”
打完后他深呼吸了口气,闭上眼,狠狠戳了下屏幕发送,接着小心翼翼睁开眼。
大红色的感叹号,下面很小的字号附赠了句“消息发送失败。”
柏耳:……
路默你大爷!
路默不光拉黑了他微信,连带着短信也不回,柏耳没办法了,忐忑的打了个电话过去,对面秒接。
柏耳想骂街。
老狐狸。
他没好气开口:“明天下午两点,我学校门口见,过时不候。”
说完也不待路默说话,就挂了电话。
说是两点,但柏耳提前两小时就到门口大榕树下站着等了。
他连着两天晚上没睡好,头一次这么没耐性,昨晚恨不得穿着睡衣跑到路默家给他说清楚。
他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他和路默不能这么下去,甚至都不要做朋友了,直接暂时不要联系了,两个人在彼此的世界里消失个一年半载的,不比什么都冷的快。
路默就是一时冲动,大不了冲动的时间长了点而已,在国外五六年两人没联系不也好好的。
再说路默喜欢了他六年,他却讨厌了路默六年。
他是个直男不说,就凭这点他就不可能和路默在一起。
不联系好,不联系……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不联系,心又莫名会心慌。
熟悉的黑色SUV停到了柏耳面前,柏耳深呼吸,告诫自己“要冷,要冷”。
这是他和路默的最后一面,说清后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这是两人的分手仪式,也是两人的关系的终点。
谨记,拒绝得要够狠,表情要够冷,快准狠的斩断一切可能性。
谨记,冷、准、狠。
柏耳重复了三遍后,冷冷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像参加追悼仪式一样严肃冷漠的转身扣安全带。
他不小心瞥见路默右手小指上的一道划痕。
划痕的口很细长,像是刀划伤的,看上去有点深,周围泛着血丝,敷衍的贴了个创可贴,但是已经歪了,没什么屁用。
柏耳艹了声,顿时冷准哼的三字箴言被抛到脑后,不管不顾的牵起路默的手腕,因为粘的太紧,怕撕快了弄疼他,小心翼翼得像是在撕一片薄薄的薄荷纸。
“别动,你这创可贴贴了个寂寞,给我个新的。”
刚才还一脸冷漠的男生低着头皱着眉给他换创口贴,露出一个毫不设防的发旋。
路默低头看着他的头顶,伸手从抽屉里掏了个新的给他:“不是大伤,过两分钟就愈合了。”
柏耳白了他一眼没理他,手上细致的给他缠创可贴。
换好了后,路默发动车子。
柏耳把换下来的创可贴和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筒里的时候才想起什么般,操了声。
他“冷准狠”的三字箴言跟着车尾气一起排出去了。
脑子呢柏小耳,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