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全员重生—— by程酒壹
程酒壹  发于:2024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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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规矩…则是因为他阿娘怕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干了什么违禁之事,被劝退了不要紧,万一再因此受了伤便是倒霉了。
只可惜他没违规,但拜了个不靠谱的师尊,自己也受了一身伤,唯一能安慰他的便是他在邵阳的秘境中获得了一把还算的佩剑。
他想了良久也没想出这剑该取个什么名儿,床榻边燃得正旺的烛火被一阵凉风吹灭。
华清棠灵光一现。
便给它取名“烛封”。

华清棠走神的功夫, 他便将华清棠的头发梳好,还藏下了几根攥在手心里。
因为他记得话本子里说结了发便不会轻易分离,即便是出了什么意外阴阳两隔, 另一方也会顺着生前残留的气息, 与之重逢。
手心藏匿着的发丝被他完好的放入了荷囊之中。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温玉沉若无其事的理好衣裳, 目光并未停留在华清棠身上,而是直直的望向窗外。
“…没有。”华清棠这才回神,也跟着迅速收拾好,问道, “张鄞还在这庄子里没走么?”
温玉沉点头:“没走, 我本来以为他昨夜便会出走,只是…”
他若能为了林十五如此拼命为何又会在这留宿一夜耽搁时间,难道他是在这山庄里发现了林十五的蛛丝马迹?
这么一想也就能说得通为何张鄞受伤冒雨出走, 却又在这无用的地界所停留了一夜。
华清棠与他对视一眼:“只是他在调查有关林十五的蛛丝马迹?”
温玉沉“嗯”了一声,扬了扬眉:“倒也不蠢。”
后半句“不愧是本尊的徒弟”被他咽了下去。
因为他觉得再夸几句容易让华清棠“恃宠而骄”。
华清棠抿了抿唇, 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心中腹诽道:果然师尊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舌。
不过幸好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有个最毒且显眼的师尊。
显眼包温玉沉此刻正低垂着眉眼,瞧着木质地板“哒哒”的踩了两声。
随后掀起眼皮, 朝华清棠道:“你也踩两脚试试。”
华清棠不假思索的跟着踩了两脚, 只是这声音并没有温玉沉站的那地方透彻,而是发出沉闷的响声。
“霜寒,剑来。”他唤出霜寒, 直直朝地面劈了过去——霎时掀起一片腥臭味儿, 衣袍被这股强烈的风波吹的翻飞。
浓重的血腥气,使他胃里翻涌, 一阵恶心感袭来,还真是藏了些令他意想不到的东西。
无数具腐烂的尸体交缠在地下, 唯一一处空隙已经被腐臭的血水以及蠕动的蛆虫填满。
但这阵恶臭味儿中还夹杂着说不清的香味,它们争夺主权似的想要盖过彼此的气味但很显然,那阵香味并没有盖过尸臭味。
温玉沉捂着口鼻,不忘给华清棠提醒:“躲着些。”
“脏。”
华清棠虽上辈子见过尸山血水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躲避,不光是觉得恶心,还会引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腐肉味儿在空气中四散,温玉沉将它与外界隔绝,这臭味只有屋内之人能嗅的到,并不会影响到庄子外的人也不会引起恐慌。
银光一闪,剑刃的污血逆流,斩出的瞬间又将血水甩回最初的顶端,随着温玉沉发力,血水与被瞬间劈开四分五裂的地面亲密接触。
剑刃恢复了干净的表面,地板之下,残肢断臂,无一不在阐述着这群死者生前经历了一番非人的对待。
即便不是生前,死后被人拆肢解体也同样是倒霉透顶。
这群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黑雾,身上又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妖气,温玉沉不能确定这股妖气是否是艳妖残留下来的。
因为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他们就是艳妖,艳妖便同他们这般随身散发着香气。
他们或许是被人练成了一个巨大的艳妖,至于为什么不说他们是自愿的则是因为自愿化妖不必以死相抵。
死后炼化成妖才会像他们这样,身上散发着一股残留的怨气执念,但恰好是这股怨气至使他们妖力鼎盛,让炼化之人获利,但同样因为股怨气使得他们的妖力并不纯粹。
“或许我们昨夜便是因为它们…”剩下的话温玉沉没有点明。
华清棠手心泛起一层薄汗,他后背发凉,因为这让他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他们昨夜睡得床下,是否也有这种东西。
温玉沉与他像是心意相通般,顷刻间掀翻那床榻。
结果显然明了。
华清棠恶心的想吐。
他竟然枕着那群尸体睡了一夜。
温玉沉起身,注意到他的异常后用小指勾了勾他的手心,发觉他此刻的手都是凉的之后什么也没说,干脆直接握住了他的手以表安抚。
温玉沉也是恶心的。
他在思考出去以后要不要直接把那凶兽一剑砍死给自己解气。
整间屋子,无一例外,填满了尸体。
那股腥臭味充斥在整间屋子里,没有一处好地方。
这尸体看样子并不是同一时间送来的,因为有的尸身的脸还能勉勉强强的看出个大概,而有的早就烂了个彻底,脸上蠕动着白色的蛆虫。
华清棠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温玉沉轻轻晃荡了一下,扬起眉梢问他:“你在害怕?”
很难想象得到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华清棠竟然在害怕一堆尸体。
华清棠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也不能说是害怕,他只是受不了这种场面,上次没有表现的那般明显是因为那时是这夜间,他看不真切,但如今是青天白日他能清楚的看到这些尸体的惨状。
无数蛆虫腐蚀着他们的身体,最终将他们变成一具枯骨。
他的呼吸微乱,身上仍旧止不住的发颤,看见这些尸体的瞬间他便不受控的想到上辈子惨死的双亲和…他的师尊。
他们死后,也要被这般对待么。
他的双亲尚且好说,有他给爹娘买了上好的棺木,挑了块风水宝地厚葬,可温玉沉呢?
他死了,会有人为他收尸么?
自然不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一个“罪有应得”之人收尸。
温玉沉忽然察觉到手上一紧,那人回握住他。
华清棠轻声唤他,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确定眼前并非是他的大梦一场:“…师尊。”
“嗯。”温玉沉只当他是嫌恶这群脏东西,又将他往自己身后带了带,“若是实在难受便先出去等着。”
意料之中的,华清棠并没有出去,温玉沉以为是他的自尊心作祟便静下心认真观察起来,想要快些离开这鬼地方。
不光是为了华清棠,也是为了他自己,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这些尸体残肢破碎,根本没有任何相通的点。
只是温玉沉发现这群人中有一小部分的衣服是一样的,很像是在有钱人家做工的仆人所穿。
他觉得这衣裳有些眼熟,但记不清到底是在何处见过这衣裳了。
他用霜寒挑开互相盖住的尸体,除了这衣裳实在没什么其他的共同点…不对,他们的胳膊或者腿都会断掉一只。
炼妖之人为何要将他们的身体砍断一部分?按照常理来讲健全的妖产生的妖力也就是所谓的修为更为纯粹。
如果炼妖之人是为了提升修为便不会故意将他们肢解。
难道这人是有意寻找残疾人杀害的?
温玉沉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残疾人跟肢解后不健全的身体是一样的,不好获得更为纯粹的妖力。
除非这人并不需要获得纯粹的妖力,只是单纯杀害他们满足自己的欲望。
但温玉沉觉得这个想法太过不切实际,他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冒着被被逮捕的风险接连杀死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
至少他不会这么蠢。
但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这人也不用炼化他们成为艳妖,那么还是说明,这人有所求。
所求的便是这并不纯粹的妖力。
不纯粹的妖力并不能够助人提升修为,那问题便只剩下他要这妖力做什么。
温玉沉不是没想过或许炼妖的和杀人的是两伙人,但这个想法一冒头就被他立刻否认了。
若是炼妖之人真要捡尸体或者跟杀人的人达成某种协议也不会同意他把尸体肢解,肢解后的尸体于炼妖之人没有任何好处。
炼妖之人只会需要健全的身体,因为炼化过程极为复杂,只是为了自己的兴趣并不划算。
但也有一种可能是炼妖之人也不需要纯粹的妖力,那么问题仍旧是炼妖之人要这并不纯粹,甚至可以说是没什么用的妖力做什么?
木门突然被斩开,剑刃直直朝温玉沉的方向袭来,温玉沉冷冷抬眼,与那闯进来的人对视一瞬,拔剑相向。
剑面映射出温玉沉愠怒的眸子,铮一声,对面的剑脱了手,温玉沉反客为主,将剑刃直抵他的眉心。
“不知礼数。”温玉沉淡淡吐出四个字后冷眼瞧着他,没有丝毫退让。
这位执剑闯进来的便是他们正在跟踪的张鄞。
张鄞面露尴尬,他方才起床便察觉到一股血腥气,但只是一瞬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他本以为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结果闯进来时才看见那两人也穿着自家的道袍。
但剑已出鞘,来不及收手。
他就跟这两位素未谋面的“同门”打了一架。
张鄞面带歉意:“抱歉,是在下多虑了。”
好在这层结界在破损的瞬间温玉沉便又将它添补上,因此并没有多少人闻到这股腥臭的气味,张鄞也十分识趣的将门关上。
他看了眼满地的尸体,眉心一跳,嫌恶的别开了脸。

“这些…”张鄞半张着嘴, 怔愣的看着一地尸体,“它们为何会在此处。”
温玉沉如实道:“我也不知,只是我瞧着这些尸体何时送来的都有。”
华清棠皱着眉看着张鄞, 他总觉得张鄞给他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但分明张鄞看起来十分和善,与他并不像是会起冲突的样子。
温玉沉察觉到他手心再次渗出薄汗, 在衣袖的掩盖下捏了捏他的手心。
华清棠这才回神。
“他是怕一次杀害太多人被盯上,不方便转运尸体,所以才在不同时间杀人?”张鄞狐疑道,他想不到为何会有这么多人被杀害。
华清棠摇头:“若是害怕被发现便不会铤而走险将尸体全部放到这庄子里。”
“或许是他不需要大规模的杀人, 比如每隔一段时间才会需要以杀人来获取他所需的东西。”温玉沉并没有与张鄞明言那人所需的东西是什么。
张鄞拧着眉心, 手中凭空多出灭形铃,他将灭形铃抛到屋内最顶端后催动铃铛作响。
温玉沉紧盯着那灭形铃,只是这灭形铃似乎是坏了, 又或者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动弹不得。
“为何…”张鄞从没遇到过此等情况, 灭形铃第一次并未将邪祟的残躯收压,最为诡异的是他现在无法控制灭形铃。
他甚至连收回灭形铃都做不到, 被逼无奈, 他只能唤起被温玉沉打脱手的剑来,朝着那尸山血海劈去——
剑刃掀起的气流在即将抵达尸群时被另一股强劲的冲击击溃。
张鄞错愕一瞬,转而看向那罪魁祸首——
不待他说什么温玉沉便先开了口质问道:“你发的什么疯?你可知若是你方才劈下去会如何?”
自然是怨气止不住的扩散, 最后将他们包个水泄不通。
温玉沉本以为张鄞是什么靠谱之人, 毕竟他身为林十五时张鄞给他的印象不错,没想到他竟然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他怒极反笑:“你想死别拉上我们。”
若是只劈一个尸体倒也无妨, 即便是溢出了一缕怨气也很好应付,顶多被纠缠几个回合便可将它打散。
但这一群残尸若是同时散出怨气凝聚起来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的了。
这地方少说也埋了不止上百具尸体, 方才若真叫张鄞劈了下去,恐怕便会形成百年前飞升战中的景象了。
风卷残云,尸横遍野,满城的死人鬼魂占据了整座城的上空,一片漆黑不透半分光亮,压抑的使人喘不上气来。
而就在这时,一位天师从天而降,将那满城的鬼魂怨气所度化,在度化成功后那人便荒唐的飞升为仙了。
至于为何会死了一城的人——书中与外界所传的并不相同,书中记载的是那名天师为了寻求一个机缘而将满城的人活活逼死。
被逼死的人因怨气过重死后形成了万鬼昭,盘旋在整座城的上空,那人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万鬼昭成功驱散。
所谓万鬼昭便是如同水中漩涡,沙中流沙,它们会不断的吸取周遭的一切,直到怨气消散。
最为可怖的是它们一旦形成便不会被摧毁,只有一个方法能够阻止它们——便是将它们吞并。
只是这个方法并无实用,想要吞并它们便需要操控更大的怨气,但若是能操纵得了怨气又何须吞并它们,干脆直接把万鬼昭遣散即可。
思及此,温玉沉觉得那天师飞升也并非全无道理,毕竟那天师仅凭一己之力便将万鬼昭灭得一干二净,没有半分残余,他的确是有飞升的实力。
身后人拽了他一下,他回眸微微偏头,华清棠在他耳边小声道:“师尊,我们好像忘了把这身道袍换下去。”
“张鄞以为…我们是他的同门。”
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一身白跟吊丧一样的衣裳,确实忘了换了。
难怪张鄞被剑指着脑袋也没生气,原来是当他们是同门意外相残了啊,不过也正合了温玉沉的意。
张鄞底气不足,尴尬笑笑:“抱歉…”
张鄞着实不想这灭形铃就这么被他丢弃,好歹是他随身的灵器,带了很多年,早就有了感情,不可能做到说丢就丢。
“劳烦二位帮在下想个法子取下这灭形铃,取下后在下定当重谢。”张鄞取不下来这灭形铃,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两人。
温玉沉没有直接应下,而是看着灭形铃在半空中小幅度摆动,铃心触碰到周遭,但它却没发出一点响动。
一圈淡淡的黑雾缠绕在上,使它不得碰壁。
怪不得下不来,原来是被缠上了。
温玉沉抬手指了指铃心,如实道:“取不了,想取便要以别的东西替代。”
估摸着是张鄞想要将他们抹去的举动引起了这群“人”的不满,因此便想略施惩戒,把这灭形铃压了下来。
不取还好,一旦取了恐怕这群“人”会更愤怒,到时候恐怕又要废一番心思。
唯有以物件抵押方能安心脱离此处。
更何况有这灭形铃的镇压他倒是不用担心出现什么意外了。
张鄞眼神中透出不舍,他情绪有些低落:“…别无他法了么?”
张鄞身上也没有什么能够抵押的,那剑是师姐为他寻来的,他即便再想拿回灭形铃也不可能将剑抵押在此。
温玉沉不会像程慊那群和事佬一样“舍己为人”把自己的霜寒抵出去。
更何况这地方于他而言并非真实存在的。
即便是真实存在并非虚幻,他也一样不会为了一句感谢的话将自己的东西抵出去。
他指了指张鄞的剑:“有,你拿你自己的剑将它换下来。”
张鄞动了动唇,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浅笑摇头:“罢了,它在此处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张鄞理了理思绪,转而问道:“二位是凌岑观来的么?”
温玉沉回眸与他对视一眼,华清棠立刻读懂他的意思,反问道:“你是何人,又怎知凌岑观?”
张鄞果然被骗上了钩:“贫道是凌岑观弟子,张鄞。”
温玉沉装得恍然大悟:“哦,那看来我们是一路人。”
张鄞问:“不知如何称呼二位。”
温玉沉莞尔一笑:“贫道许沉。”
华清棠紧随其后道:“赵清。”
张鄞哑然一瞬,接不下话,因为这俩人根本没说自己师从何处年龄几许,他不知是要叫他们师兄还是师弟,于是他又自己起头道:“贫道二十有五。”
温玉沉拍了拍他的肩,道:“张师弟,你也被外派出来找那人了?”
张鄞一愣:“谁?”
温玉沉故作惊讶:“那个偷了禁书的人啊。”
华清棠也顺着他的话茬帮腔道:“听说那人还要以禁书之术灭世,张师弟,你难道不是来找那人将他带回师门的?”
张鄞瞬间变脸,皱着眉道:“他不会这么做,况且他即便想灭世也没那个能力。”
在张鄞眼里林十五的确是个没什么杀伤力的朋友。
温玉沉忽然联想到那禁书中便提到过如何炼化妖物,只是那一页他并未细看。
如果这些人是林十五杀得…
“但这炼妖之法早已失传良久,若不是有什么东西指点又是如何炼化的?”温玉沉在诈他,他其实对这里是否失传了炼妖之法并不知情。
但如果失传了便说明这人就是林十五杀得,没失传他也可以把这责任推到课业繁忙上。
毕竟天师虽与他们现在所教学的有所不同,但他能确定张鄞他们是会教些古今往事的。
因为他当林十五的时候撞见过,还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虽然他没记住什么就是了。
张鄞一顿,看着地上腐烂发臭的尸体不愿相信这是林十五干的,林十五他分明不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
更何况他一个普通人如何能敌得过这里头许多瞧着强健的人,林十五分明瘦的脱了相,是在他凌岑观养出的肉来。
他那般瘦弱如何能做得到杀死一个比他健壮了不知多少倍的青年?
可这炼妖之术的确失传已久,若不是在某处学了便不可能会炼妖,而林十五拿走的那本禁书刚好就有不少关于此类的禁术。
他本怀疑是另有其人,但就连他与林十五分道扬镳前在这庄子里收服的艳妖都是有了些年头的。
其他地区也根本没有人向他们救助或是有丝毫关于炼化之物的消息,基本可以确定炼妖之术早就失传了。
但如此一来,也就只剩下一条炼妖之路行得通了,那便是从古籍上寻出法子。
而那古籍要从何而来?
答案不言而喻,只是张鄞始终找不出林十五杀人的动机。
张鄞抿紧了唇,双眸死死的盯着一地的尸体。
“张师弟要与我们同行么?”温玉沉本想着怎么找机会跟张鄞来一个偶遇,说辞便是被指派出来找“偷书之人”。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张鄞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倒也不必再煞费苦心的思索如何暴露身份才不会被怀疑了。
尸体的腥臭味儿仍然不断灌入他们的鼻腔,温玉沉已经被熏得有点习惯了,他回头睨了一眼金尊玉贵小少爷,确认小少爷没被熏死之后松了口气。
顺带在他手心上写道。
“难受便同为师说。”

第60章
“好。”人多力量大, 张鄞自然是想快点找到林十五的,无论林十五是不是真的杀了人,他都想要问个明白。
若是林十五没杀人, 也没盗窃, 他想问林十五是否无处可去,又愿不愿意跟他回家。
但若是林十五杀了人, 他便会亲手了结了林十五,无论代价如何,他都会为枉死之人讨一个公道。
温玉沉一挥手便将这处施了个障眼法,叫凡人瞧不见这屋里的景象, 他抬眼, 看向神情不明的张鄞:“你屋里没有么?”
“嗯。”张鄞立刻点头,随即又道,“我还是再去确定一下吧。”
温玉沉道:“我们与你一同去。”
因为是白日, 因此老板娘在外头招揽客人,看老板娘的模样的确不像是知道什么内情。
这回温玉沉没有一剑斩开地板, 而是看着张鄞费力的拿剑撬开它。
撬开的瞬间熟悉的臭味飘来,温玉沉沉默片刻, 嘴角一抽。
真有啊。
不过为何张鄞没有中毒?
温玉沉凑上前去, 瞧了瞧这尸身,看这新鲜程度大概刚死了没过两日,兴许就是在张鄞来的前一日埋下的。
这次些尸体似乎并非是艳妖, 而是低了一等说不上名的小妖, 因为温玉沉明显能感觉到那股妖力并不旺盛。
难怪张鄞没中毒,原来只有他俩这么倒霉。
张鄞攥着剑柄的手压的泛白, 如果真是林十五杀得,那他便是助纣为虐, 他也是害死这些人的凶手。
他要如何赎罪。
华清棠道:“张师弟,当务之急是找到林十五。”
言下之意便是叫他别在这哭丧了。
华清棠没有直接说出来也算是给张鄞的面子了。
张鄞没有过多停留,也没有回华清棠的话,只是直起身子,朝老板娘那走去,他又掏出了银票,这回银票干的彻底,在老板娘推拒前张鄞先开了口。
“不是要交昨夜的住店费,我是想续费,接下来几日也想要住在这里,另外我还想再租一间。”张鄞指向温玉沉和华清棠的卧房,“这间可否也为我留着?”
老板娘一怔,点了点头:“可以,但天师方才说的那间有人住了,我不确定那两位还会不会续租…”
张鄞目移到二人之间,笑道:“那二位正巧是在下的友人。”
张鄞为了证实他与温玉沉他俩的确相识还故意朝他们摆了摆手。
只是某人正仗着衣袖宽大攥着自己徒弟的手死死不放,眼神颇为戏谑,仿佛在说“你看,拽不过我吧”。
华清棠:“……”
万一被看见了我要怎么解释。
“许师兄!”张鄞看老板娘眼神逐渐变得不信任自己连忙喊了一声,这一喊华清棠浑身一颤。
像极了在幽会的有情人被人发现,他心虚的要命。
但温玉沉却面色如常,另一只手还朝张鄞摆了摆:“张师弟。”
温玉沉不光是仗着衣袖宽大,他还有一个极具说服力的理由,那就是华清棠的手伤了,他刚好在观察华清棠恢复的如何了。
若是张鄞注意到他牵的那只手没有受伤,他也可以说是张鄞自己看错了,再不济便是真叫张鄞发现了什么端倪他也不怕。
毕竟这里的人都是幻境。
“师尊…”华清棠的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你的手太凉了。”
温玉沉扬了扬眉,理直气壮道:“那不正好,你再为我捂热一回。”
华清棠的耳根几乎是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瞬间红了。
他立刻别过脸,避开温玉沉才得以将这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压下。
分明先前不会这样,为何这次会这般心绪不宁…
华清棠把这锅丢给了这幻境。
他跟温玉沉一样,不喜欢自己失控的一面。
不过他比温玉沉自控能力强一些,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失控的次数屈指可数,当然有一大半都是源于这辈子。
比如现在。
温玉沉往他身边靠了靠,微微低头,刚好在他耳边低声道:“张鄞在看你。”
华清棠立刻回头,却发现张鄞正在前头跟老板娘聊的火热,他略带疑惑的转头对上那双含笑的黑眸,顿时反应过来是自己被他骗了。
温玉沉嘴角噙着笑,在他手心写道。
“若是没了为师,你恐怕要被骗的体无完肤。”
华清棠想说只有师尊才能骗得了我,但又觉得这话过于暧昧,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头,不搭理他了。
提到“被骗”二字后温玉沉条件反射的想起了华清棠的既定结局。
唇角挂着的笑意逐渐淡了下来。
生和死,真的只能由天定下么?
若真如此为何又会有个所谓“系统”的东西来助他改命。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命数,也可以改。
温玉沉不得不承认自己舍不得这个于他而言仅存的“念想”了,因为除了华清棠,再没有一人会这般待他了。
人一旦尝到了点甜头便会生出贪念,便同温玉沉如今是一样的。
最开始他只是想收个徒弟给自己解闷,后来这良久无人寻觅的情感被华清棠重新点燃,在血肉里生根发芽,不断疯长。
直到最后他发现他与华清棠的点点滴滴似乎都成了这段不能见光的情感的养料,只是见到他就觉得心中欢喜。
到如今他又想让华清棠同他白首不相离,无论是以何等身份,他都想让华清棠陪在自己身边。
他怎么会不贪恋这来之不易的关怀。
他想,至少如今又有了会为他担忧,为他伤神的人。
无人挂怀的日子他也记不清过了多久,只是记得第一次他失了这东西时是在全家惨死之日。
第二次是在他的师父尘意知病重死后。
第三次是他跪在灵堂时。
他再也没了一个亲人。
尘意知病的毫无征兆,将所有人都打了个猝不及防,也包括尘意知自己。
那会儿赶上了晨练,尘意知还特意去指导了一番,但万万没想到就在他指导之时喉头涌上一阵腥甜。
“噗——”
血迹顺着唇角下淌,浑身的经脉都像是被冻住了,他的体温骤降,与周遭的环境十分不符。
“师父!”徐佞离得近,立刻就扶住了他,没叫他摔在地上。
尘意知只觉得天旋地转,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他撑着一口气,声音断断续续:“别去打搅…小温…”
刚说完,尘意知就昏死过去,最先冷静下来的是韩昭袁,他二话没说就去寻了医师,随后徐佞也反应过来将尘意知抗回了卧房。
程慊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去告诉小师弟。”
钱檩珩一把拽住了他,声音微颤:“师父不是说不能告诉小师弟么?”
程慊气笑了:“所以要瞒他到师父死了的时候么?”
徐佞听见这话不由皱了皱眉:“师父也不一定是什么大问题。”
徐佞这话只是安慰他们自己,谁都知道修仙之人若没有受伤是不会毫无征兆的吐血昏死过去的,一般这种情况便是死期将至。
程慊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笑讽刺极了:“哦,所以师父是白养着他了?病了都叫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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