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只想谈恋爱/邪神禁止伪装人类—— by绣生
绣生  发于:2024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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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口一时之间只剩下一个宋云桥。
“先下楼!”
宋南星飞起一脚将宋云桥从门口踹了出去,正在后退的宋云桥猝不及防间被踹,顿时失去平衡顺着楼梯滚下去。
景娆诧异地看了宋南星一眼,没有迟疑地跟着他往楼下跑。
作者有话说:
小章鱼:妹妹,一点也,不可爱,不喜欢了。

两人一路往楼下冲。
中间有怪物想来拦,结果被滴溜溜往下滚的宋云桥撞了个怪仰马翻。宋南星和景娆趁着它们还没反应过来,飞快冲出了六栋。
小区外面黑黢黢没有路灯,宋南星不知道小区晚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带着景娆藏身在四栋底层的儿童玩乐区。
景娆动作十分熟练地将自己藏在阴影之中,看起来虽然没有了关于幸福花园的记忆,但这一晚上的冲击对她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大。她微微喘匀了气,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转向宋南星,有些锋利:“现在可以说了?你到底是谁?”
宋南星看着她脸上狰狞的伤口,说:“我是你的邻居。”
景娆听见邻居两个字脸色顿时微微一变,就听宋南星继续说:“你住在幸福花园601,我住楼下401。”
“幸福花园?”景娆神色怔楞,像是在努力回忆。但她过往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小区的记忆。
就在这时,小区里忽然响起刺耳的鸣笛声。
两人立即收了声,看见有三辆车鸣着笛在六栋门口停下来。白底红字,是精神卫生中心的车。
景娆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这时车门打开,身形臃肿的工作人员从车上下来,脖子上顶着的巨大的探测仪发射出红光四处扫描:“谁报的案?”
宋云桥匆匆忙忙地上前,佝偻着腰背神态兴奋:“同志,是我报的案。”
探测仪将他上上下下扫描一遍,公事公办地说:“什么事情,把具体情况说一下。”
宋云桥说:“我老婆精神污染加重,妄想症发作捅了我一刀后跑了。她手上有武器,我担心她会危害到小区居民的人身安全,这才上报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担忧,但脸上的表情相反却写满了兴奋:“大半夜麻烦你们加班工作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请你们一定要帮忙把我老婆找回来。”
“她病得这么重,一个人在外面我实在不放心。”
另一个长着四只如同枯树一般扭曲手臂的工作人员将他说的话记下来:“证件拿出来。”
宋云桥连忙把两张身份证递上去:“这是我和我老婆的身份证。”
工作人做了登记之后,收起记录本:“你们等着吧,我们会尽快把人找到。”
说着他的四只手臂便高高举起,手掌摊平打开,露出掌心里的眼球,滴溜溜地四处查看起来。
而一同赶来的工作人员此时仿佛得到了指令一般,也分散开来往不同方向去搜寻。
宋南星见状神色严肃起来,语气有些沉重:“这些怪物看起来比小区的居民要难对付。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不然小区就这这么点大,这些怪物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景娆舔了下唇,问他:“出去?”
宋南星和她一拍即合:“走。”
两人借着夜色和建筑阴影的遮挡,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搜寻的怪物,往小区大门走去。
好消息是大门前没怪物守着。
坏消息是门锁了,且门上栅栏上缠绕尖刺藤蔓,和白日里截然不同。
景娆蹙眉思索,询问宋南星的意见:“强行翻出去?”
宋南星正要接话,却忽然感觉一道红光落在身上,紧接着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起,脖子上顶着个扫描仪的工作人员如同雷达一般定位到他,嘴角高高翘起,说:“找到了,病人在这里。”
其他怪物接收到信号,顿时呼啦啦往这边冲过来。
景娆见势不对,牙关一咬立刻就要去翻门。这些尖刺虽然会受点伤,但总比被怪物抓住了好。
“等下,试试这个。”宋南星叫住了她,从口袋摸出一把钥匙。
这是小区保安给他的钥匙。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速度极快,转眼已经要到身后的怪物大军,死马当活马医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
结果沉重无比的大锁竟然咔哒一声真的开了。
景娆神色一喜,一把推开大门,把宋南星拉出来再猛地把门重新锁上,朝追过来的怪物挑衅比了个中指。
受到挑衅的怪物发出怪叫,有的已经开始撞门。
更远处,体型臃肿的保安被卫生中心的工作人员拽着拖链拖过来。
宋南星看向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夜晚,浓雾,追逐的怪物,感觉debuff已经叠满了。
但整个翠湖花园他已经探索过一遍,除了各种各样的怪物什么也没有。要想找出路,只能冒险往浓雾里闯一闯。
“你选个方向吧。”宋南星最后看向景娆说。
景娆打量四周,当先往左边走去:“这边。”
出了小区之后,她的神色变得越发鲜活起来,感觉像是挣脱了某种桎梏一样。
两人小心在浓雾中摸索前行,还没走太远,就看见隐约的光亮传来。
等走近了之后,宋南星才发现那光是从建筑物顶上的灯牌发出来。灯牌上写着“青城精神卫生中心”。
宋南星之前一直下意识以为翠湖花园是桐城的某个小区,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他问景娆:“你是青城人?”
景娆说“是”,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抗拒:“怎么转来转去,转到老巢来了。”
但四周雾气茫茫如海,只有青城精神卫生中心的招牌在雾海中散发微光。
两人无处可去,只能先小心翼翼地靠近。
卫生中心大门敞开,有灯光亮着,但并没有看见人。
但宋南星已经有了经验,并不敢掉以轻心。
他提醒了景娆一声,小心翼翼地藏身在阴影之中朝卫生中心靠近。就在他们潜行到医院侧面时,有鸣笛声由远而近传来。白底红字的面包车从浓雾中驶出来停下,紧接着宋云桥和三个工作人员就从车上下来。
藏身在暗中的宋南星和景娆神色同时一厉,几乎要以为藏身地被发现了。
但这时却有一个工作人员绕到后方打开了车厢门,将一个被束缚带绑在担架上的女人抬了下来。
女人穿着睡衣,身段窈窕玲珑,长长的黑发因为挣扎混乱黏在脸颊上,她嘴里被塞了止咬器,没办法说话,只能瞪大了眼睛不断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闷声。
宋云桥走到女人身边,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语气温柔,脸上却带着得逞的兴奋:“老婆你别怕,医生会给你治好病的。你乖乖听医生的话,不要弄伤自己。”
他说着,管状舌从张合的嘴里伸出来,在女人脸上扫来扫去。
女人闭上眼,喉间发出痛苦惊惧的闷哼声。
景娆身体一震,震惊地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另一个自己。
宋南星也面露惊色,一时弄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连布偶兔子也瞪大了红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这时宋云桥已经跟工作人员一起将担架抬进了卫生中心。
宋南星看向沉默不语的景娆:“你有什么头绪吗?”
景娆摇摇头:“没有。”过了片刻又说:“我觉得得去看看她。”
宋南星点头,眼下情况实在太诡异,景娆显然是故事里的主角,只能试着从她身上找到突破点。
“那边有个侧门,我们看看能不能从侧门溜进去。”宋南星观察着侧门的情况,对景娆说。
景娆没有回话,另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回他:“要去卫生中心,怎么不走正门啊?”
宋南星回头,瞳孔顿时微缩——
一个细长细长的身影站在他和景娆身后,身上缠绕绷带,双手是两个巨大的注射器。此时那注射器的针头闪烁着寒光,正悬在他们头顶。
宋南星一个矮身避开针头,怀里的布偶兔子眼露凶光,耳朵伸得老长,缠住了对方的注射器。
另一边景娆反应要慢了一些,注射器已经触到了她的皮肤,几乎要扎进皮肉里面。
强烈的危机感激起了她的生存本能,她的双手陡然变化为两把巨大的手术刀,将怪物的双手齐刷刷地切了下来。
怪物偷袭不成反被袭击,立刻就要示警呼叫支援。
但宋南星反应很快,捡起被切下来的注射器就插进了它的身体里,将推进器一推到底。
注射器里暗红浑浊的液体全部注入怪物身体之中,怪物痛苦地张大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绷带下裸露翻卷的皮肉痛苦地痉挛着,最后抽搐着化作了一滩暗红的腐液。
景娆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变化成巨大手术刀的双手发呆。
过了片刻她问宋南星:“我一直有这个能力吗?”她微微蹙眉,说:“我感觉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宋南星其实也不知道,他只是在布偶兔子展示给他的记忆里看见景娆用过一次这个能力,因此如实说:“我们交集其实不多,我只见过一次。”
景娆看起来倒是不是很纠结这个问题,她的双手恢复如常,率先往卫生中心侧门潜去:“我有一种直觉,找到了另一个我,或许会有答案。”
两人小心从侧门潜入了的卫生中心。
半路上又遇见了两个挥舞注射器的怪物,两人合力解决之后,把怪物身上的员工制服扒下来,大摇大摆地换上了。
怕被认出来,又找了绷带把脸一缠,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子嘴巴,就大摇大摆地冒充工作人员顺利混了进去。
他们很快找到了景娆的病房。
她被判断为重度污染,有攻击性倾向,被单独关在了隔离病房。
宋南星他们过去时,她被束缚带绑在病床上,手臂上扎着针,正在挂水。而宋云桥就站在她身旁,声泪俱下地表演夫妻情深的戏码。
不知道是不是注射的药物有问题,景娆的表情看起来已经有些呆滞和迟缓,但她还是努力地辩驳解释:“我不认识他,他是个怪物,请你们帮我报警……”
而工作人员站在旁边,无动于衷。

宋南星斟酌着问:“你之前认识宋云桥吗?”
景娆说认识的:“他是我的一个病人,有很严重的妄想症。因为爬窗偷窥邻居摔断了腿骨来医院,是我给他做的手术。结果手术之后他就缠上了我,非说我是他的妻子。但后来他的伤势痊愈后家人就把他接回去了,之后也一直没有出现过……”
她甚至不知道宋云桥是什么时候潜入她家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小区里四处散播谣言,让小区的住户都当了真。
宋南星沉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
倒是布偶兔子听得非常生气,从宋南星怀里探身出去,短短的爪子不停地拍景娆的手臂,努力地安慰她。
景娆摸了摸它的头,看起来倒是不太伤心难过,反而问宋南星:“你刚才为什么问我是不是青城人?”
宋南星说:“我以为这里是桐城。”
景娆一愣,随后垂眸露出思索之色:“你的意思是,我……没在青城了?”
宋南星点头。
景娆忽然笑起来,看向隔离病房里绝望挣扎的另一个自己,释然地说:“那看来就算没人去救她,她最后也逃出去了。”
宋南星一愣,目光蓦然转向病床上的景娆。
他原本以为翠湖花园和青城精神卫生中心只是一个虚构的存在,而景娆只是被困在其中迷失了自己。但现在听她的意思,这些往事却仿佛真实存在过一样。
如果现实中的翠湖花园里没有人出手相帮,以景娆的情况,确实有很大可能会被送到青城精神卫生中心。
只是这个地方的人和事都产生了异变,比现实更加怪诞,也更加可怖。
就像是……一个噩梦一样。
宋南星看着四处走动的医护人员,说:“怪物有点多,要救人得废点功夫。”
为了给救人铺路,两人花了一点时间清理卫生中心的怪物。
好在景娆似乎已经对自己的能力运用熟练,加上宋南星和布偶兔子从旁辅助,还算是顺利地完成了。
卫生中心的医护人员不知不觉间少了三分之一,尤其是靠近景娆病房的一部分医护人员几乎都被宋南星骗出去让景娆给清理干净。
两人再度乔装成医护人员的样子,推着医用推车大摇大摆走进了病房里。
宋云桥还没走,他仿佛一个真正的关心妻子的丈夫那样,寸步不离地守在景娆身边。实则却是在趁机欣赏她在恐惧和绝望下无用的挣扎。
那条管状舌时不时在景娆脸上舔来舔去,偶尔深入她的鼻腔之中吸食。
病床上的景娆脸色惨白,看起来已经十分虚弱。
景娆推着推车进入病房,宋南星则顺手把病房门关上了。
宋云桥看着去而复返的医护人员,管状舌头在空气中摆动,说:“还有什么检查要做吗?刚才不是都已经检查过了?”
景娆解开缠绕在脸上的绷带。
看清绷带下的脸时,宋云桥震惊得瞪大了眼,回头去确认病床上的人的面容。
景娆右手变成手术刀,干脆利落地切断了他的舌头。
宋云桥捂着嘴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宋南星趁机把病床上的束缚带解开,又把景娆手臂间的静脉输液针头拔出来。景娆昏沉的神智振作了一些,看看满脸是血的宋云桥,目光最后转到了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
她神色有些恍惚,但看起来却并不太震惊。
宋南星问:“还能走吗?不能走的话我背你。”
景娆摇摇头,自己慢慢撑着胳膊起身。她的动作一开始还有些缓慢迟钝,但到了后面,却越来越灵活,脸上茫然的神色褪去,有了几分宋南星初见她时的诡谲。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起,唯一的区别是一个脸上有一道狰狞的贯穿伤,一个脸上光洁如初。
刚被解救出来的景娆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身侧之人的手术刀,伸出来的右手也缓缓起了变化。
她脸上露出笑意,瞥一眼捂着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宋云桥,对宋南星说:“你可以去外面等我们吗?”
宋南星利落地退了出去,离开时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宋云桥的惨叫声从病房里传出来。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景娆们从病房里出来,宋南星看着她们脸上一模一样的贯穿伤,说:“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小章鱼吃掉了902的怪物。
怪物有点多,还很难吃,它吃得有点犯恶心。
过于巨大的身体从门框里挤出来,小章鱼着急忙慌地往下楼找宋南星。但路上总有讨厌的怪物出来拦路,它只能统统吃掉。
好不容易下楼,它却发现到处都没有宋南星的气息。
它呆呆地转头看了一圈,八条腕足愤怒地拍打地面,结实坚固地水泥地面顿时多出几道深刻的裂痕。
星星又不见了。
暴怒的小章鱼生气地吃掉了所有怪物,撕裂浓雾去找宋南星。
但宋南星没看到,却看见了很多个景娆。
有的在哭喊求救,有的在麻木绝望,有的在不敢反抗……它随意扫过一眼,并不太在意,撕开浓雾继续往前。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浓雾中走来,是宋南星。
八条腕足欢快地挥舞起来,小章鱼缩小了体型,朝宋南星游去。却在靠近后陡然一僵,金色的眼睛又涌现出愤怒。
“假的。”
“骗人。”
“吃掉吃掉吃掉!”
腕足如同海草一般涌动着将假货缠绕,撕成了碎片。
找不到宋南星的小章鱼只能在浓雾里四处穿梭,一路找一路吃,直到它终于找到了一扇孤零零矗立在浓雾中的、十分违和的防盗门。
门边还坐着个十分讨厌的木偶。
它不太高兴地游上前,绕着门转了一圈,腕足卷着门把手把门拉开,看见门外熟悉的走廊,顿时叽叽咕咕起来:
“出口。”
“要告诉星星。”
安安静静地木偶抬头看它,不高兴地说:“是我找到的!”
这扇门一直在动,它才守在这里不敢离开,琢磨着怎么才能把门搬去给星星。
章鱼才不管他,兴奋地扭动腕足,不停重复着:“告诉星星,告诉星星。”
宋南星和景娆从卫生中心出来。
两个景娆汇合之后,似乎起到了1+1大于2的效果,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她们记起了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
“这里是噩梦领域,要想出去,得找到梦核。出口肯定藏在梦核里。”
“但梦核是会移动的,最简单的办法是找到领域的主人。”
说话间,就见浓雾里又跑出一个人,宽松的病号服也遮不住窈窕玲珑的身段,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衬着过于秾丽的相貌,宛若女鬼。
女鬼伤痕累累,跌跌撞撞地冲出浓雾,看见前方的三个人立即警惕地停下,目光触及到两个景娆的脸时,更是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宋南星看着又多出来的一个一模一样的景娆3号,难得有点麻。
两个景娆没说话,景娆3号伤痕累累地和她们对峙,气氛有些微妙的剑拔弩张。
宋南星被迫做沟通的桥梁:“你怎么逃出来的?”
景娆3号捂着还在滴血的胳膊说:“杀了一个护士逃出来的。”
宋南星回头看两个景娆,看见她们神色微妙起了变化,其中一人暗中朝他比了个手势。
宋南星领会,说:“她们俩也是刚逃出来的。”
景娆3号打量她们一眼,并没有多问,神色看起来已经接受了这过分诡异的事情:“接下来去找出口?”
宋南星点头,说:“她们说要想办法找到梦核才能出去。”
景娆3号点头,虽然伤痕累累,但动作十分利落果断:“那就走吧。”
宋南星跟在她身侧,假装不经意捏了捏布偶兔子的耳朵。
布偶兔子接收到指令,长耳朵猛地拉伸,将景娆3号缠了起来。
景娆3号一愣,就在这空档里,两个景娆双手变成巨大的手术刀,一左一右朝她劈下去——
景娆3号被劈成四瓣倒下去。
不过瞬息之前她又立起来,重新把自己拼凑完整:“你们怎么发现破绽的?”
她拼凑起来的脸开始是景娆的模样,随后又变成宋云桥的模样,然后又在各种怪物之间不断变换:“你已经完全恢复记忆了?比我预料中要快。”
景娆看着她,眼神冷冽:“‘我’不借助任何外力自己逃出来,就是最大的破绽。”
“但你当年也是凭自己逃出去的。”
“但你不会把这个当做噩梦素材,让我有逃脱的机会。”景娆冷冷看着他。
梦魇一想就明白了,索性也不再伪装。他的皮肤覆盖上如同沥青一样粘稠肮脏的羽毛,头颅也变成了漆黑的鸟类头颅,背后长出四对羽翼,铺天盖地地张开,悬停在半空中冷冷注视着景娆:
“大祭司已经发出了索托格杀令,你要是不回去,下次就不只是我了。”
说完他暗红的眼睛转向宋南星,浓郁的恶意流淌出来:“坏我好事的人类,你就别想出去了,永远留在这里,给我的领域做素材吧。”
作者有话说:
小章鱼:?
小木偶:?
沈老师:?
欺负老婆,统统吃掉。

浓重潮湿的雾气瞬间扑面而来,将宋南星卷了进去。
梦魇张开畸形扭曲的四对翅膀,挂着粘稠沥青的羽毛抖动,暗红的眼睛在浓雾之中逡巡,在宋南星的梦境里寻找他最为恐惧的事物编织噩梦。
这是梦魇最为擅长的事情。
只要进入了他的领域,那陷入噩梦轻而易举。而他可以根据喜好翻找出对方最不愿意面对最为恐惧的东西,让对方永远在最恐惧的噩梦之中徘徊沉沦。
最后痛苦万分地死去,成为他的养料。
梦魇兴奋地翻找,但眼中兴奋扭曲的笑容却逐渐凝滞:“怎么这么少?”
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哪一个人类的梦境竟然如此贫瘠稀少,就好像根本不做梦一样。
人类一生中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在睡觉,他们的梦境又多又琐碎,几乎涵盖了他们一生。但宋南星的梦境却干净得仿佛人工清理过一样。
梦魇不死心地又找了找,终于在梦境最深处,找到了一扇生锈的铜门。
那铜门绿锈斑驳,摇摇欲坠,两侧水泥墙壁上有青苔覆盖,看着十分古老。
梦魇收起翅膀落下来,兴奋地看着这扇铁门,手掌已经迫不及待地按了上去。
在人类之中,也有一些特殊的类型,他们可以潜意识控制自己的梦境,将自己最为珍贵最不愿示人的记忆藏起来。
即便是梦魇也不能轻易找到。
这样的人很少,一旦找到他们小心藏在藏起来的记忆,让他们陷入噩梦之中,他们痛苦到极致的扭曲灵魂,就是梦魇最好的养料。
梦魇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见过这样的人了。
他有些贪婪地舔了下唇,带着兴奋的笑推开了铜门——
铜门朝两边展开,老旧的零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梦魇收起翅羽信步走进去,看见巨大的石像环绕下,一个孩子背对着他,跌坐在满地血泊之中。
那是个非常稚嫩的人类孩童,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身形瘦弱,肤色惨白,身上甚至发间都有鲜血滴落,仿佛曾在血中沐浴过。
梦魇兴奋之色更浓,看来这是一段十分惨烈痛苦的回忆。
他身后畸形的翅羽猛地展开,灰黑色的沥青从粘连的羽毛上滴落,一步一步走向背对着他的孩童,压抑不住兴奋地说:“抓到你了。”
背对着他的孩童回头,眼瞳漆黑如墨。在他身后浓郁的黑暗里,一双巨大的猩红的眼睛随之浮现,缓缓睁开。
梦魇猝不及防与那双眼睛对上,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慑住,他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惊惧之色,嘴唇颤抖着想要往后退:“不!不!不!!!”
惨烈的叫声响起,梦魇的身躯瞬间爆开变成一团血雾纷纷扬扬洒落。
坐在地上的孩童回过头,他身后布满青绿锈迹的铜门缓慢合上……
“呼——”
巨大的三头梦魇乌鸦猛地睁开了眼睛,暗红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惧。
它看着熟悉的巢穴,才确定自己确确实实死里逃生了。
“幸好……”
幸好他一向谨慎,从来不会以本体出现在任何人面前。虽然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分身损失惨重,但他还有三个头,只要再多吃掉一些人,断掉的头很快会重新长出来。
但在这之前,他得先回去向大祭司汇报这次的发现。
三头乌鸦从巢穴里挣扎着起来,断掉的颈部有沥青一样的鲜血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但他也顾不上处理伤口,身后六对畸形翅膀像蝙蝠的蝠翼一样支撑起身体外巢穴外走去。
但就在这时,一条黑色的触手撕裂了重重的梦境封锁钻了进来。
“找到你了。”沈渡优雅闲适地从梦境裂缝中迈步走进来。
他穿着日常的白色半高领针织衫,黑色西裤衬得双腿修长,笔挺地站在那儿时,像中世纪古老的绅士从画作中走出来。
只是镜片后的双眼冷漠,嘴角勾着诡谲的笑。
在他身后,无数黑色触手铺天盖地之势涌动。
梦魇乌鸦感受到巨大的威胁,可他甚至看不透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三个头同时高扬,梦魇乌鸦从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叫声,六对畸形的翅膀铺展开,眼神发狠,试图殊死一搏。
沈渡看着他的目光冷漠没有波动。
涌动的触手如同潮水一般争先恐后地淹没了梦魇乌鸦,在对方狰狞肮脏的躯体中翻翻捡捡半晌,沈渡嘴角才有了一丝丝笑容:“总算还有点价值。”
不枉费他找了这么久。
宋南星茫然地站在一处昏暗的山洞之中。
山洞四周都是环绕的高大石雕,石雕面目模糊,分辨不清到底雕刻的是什么。不过根据中央的高台推测,宋南星猜测这里应该是一处古老的祭祀场所。
而且很可能是某个邪教的祭祀——以祭祀高台为圆心,数不清的血肉残肢随意散落在地,凝固的鲜血将地面都浸透,呈现一种黑里透红的色泽。
宋南星盯着高台和地上的残肢看久了,心脏开始变得有点快。
他迟缓地迈出脚步,往高台走去。
这时身后却传来呼唤声:“星星,星星。”
是布偶兔子的声音,宋南星只听过一次就记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遇见了危险,稚嫩的童声听起来有些着急,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星星,星星,星星……”
宋南星看了一眼祭祀高台,毫不迟疑地转身循着布偶兔子的声音找过去。
一开始是大步地走,后来变成小跑,最后越跑越快。
宋南星跟着呼唤声在浓雾之中快速奔跑,心脏随着一声声的“星星”不断缩紧,催促着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他冲出了浓雾,猛地睁开了眼睛。
布偶兔子坐在他旁边,短短的爪子一直在摇晃他的胳膊,红眼睛里满是担忧。
在它后面,两个景娆见他终于醒来,很是松了一口气,朝他伸出手:“你还好吧?”
宋南星没用她拉,愣愣地撑着手肘坐起来,看着转忧为喜的布偶兔子,忽然把它紧紧抱进了怀里。
他鼻腔酸涩,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好像终于找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
布偶兔子被他紧紧抱住,短短的爪子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悄悄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但却没有再发出声音。
两个景娆不知道他在梦里经历了什么,只得出声提醒道:“噩梦领域好像要崩塌了,我们得赶紧找到出口离开。不然一旦领域崩塌,我们都会被活埋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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