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带球跑回来了—— by七夕是大头喵
七夕是大头喵  发于:2024年0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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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随从都没有局促,显然也是平日里接惯了的。
倒是个待下宽厚的。
庄冬卿吃东西香,岑砚本来只准备尝尝就放,看他吃得头都不抬,也难得地用了半碗,汤底清甜,并不齁人。
春夜里清风徐徐,一时间满院子只余碗勺碰撞声,气氛闲适。
不知不觉就坐到了入睡前。
临走,庄冬卿想到了什么,又叫住岑砚,抠着手,问他上京安生了,他能不能出门走动走动。
眼神亮闪闪,极为期待。
想着柳七的禀报,估摸着人近来也在王府里闷坏了,岑砚发话:“带好人就行。”
说完,便见那眼睛又亮了几分,鲜活灵动。
“好,好的,我知道啦~”
岑砚转身都走了,又听到后面喊了嗓子,“谢谢王爷~”
语气恨不得飞起来。
岑砚失笑,摇了摇头。
说庄冬卿可以出去,但是人手的安排,柳七还是要挑拣一番。
毕竟庄冬卿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人手安排不妥当,柳七郝三徐四连同赵爷在内,都不会放心的。
于是岑砚又在大理寺忙碌几日,终于把大头的扫尾都归置清楚的时候,庄冬卿才终于得以迈出王府的大门。
来的那天庄冬卿要过月钱,柳七还真给他拨了一份惯例,出门的时候,让账房将部分换成了碎银,又塞了两张银票,一并装好让六福拿着,生怕庄冬卿出门没钱花似的。
处理好最后一位官员,沏了壶茶,岑砚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喝罢两盏,想到柳七说庄冬卿今日出府了,岑砚顺嘴问了句,“人去哪里玩了呢?”
柳七有点局促,“午时在望江楼吃的,下午去了有名的茶坊,今日有教坊大家弹琵琶……”
岑砚:“所以,有什么不对?”
倒也不是有不对,就是……
刚接到的消息,岑砚既问起,柳七也不纠结了,如实道:“在茶坊碰见了六皇子,护卫报说,两人……同游了。”
“嗯?”
岑砚高高挑眉。
庄冬卿在王府住了数日,性子岑砚大抵是摸清了,但就着这性格,再度回想春日宴上的情形,岑砚竟是又有些把不准两人的关系了。
说是朋友吧,家里的事岑砚都不见庄冬卿捎带着愁一下的,怎么宴上和李央说了几句,倒还哭起来了?
说不是朋友,显然进王府前,是同李央有联系的,若是不相信,怎会专程相告。
“玩得可高兴?”
“护卫报,有说有笑的。”
岑砚来了兴致。
左右无事,想了想,拍了拍衣摆站起了身。
“刚好,今天我也得空了,走,去瞧瞧他同李央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七求之不得。
而此刻,有说有笑的庄冬卿,在假笑。
实在是没想到书中的缘分如此深厚,他随便挑个日子出门,都能同男主撞上。
撞见也就罢了,之前六福的身契还让人家帮忙收着,托人办了事,就算不想有多的交集了,也不大好翻脸的。
可是,不翻脸的话……
“冬卿兄,你真的没什么苦衷吗?”
第五遍。
这句话翻来覆去的,大声小声的,悄悄的,光明正大的,换着花样的,已经问了他五遍了!
庄冬卿心中小人疯狂掐人中ing。
面上,一派自然,“上京河边,平日也这么热闹的吗?”
“还有做糖人的诶,手真巧,去看看。”
装听不见。
不待李央回答,快步走到摊位前,假装开始欣赏。
庄冬卿宣布,今天,就是他演技的高光时刻!
李央脾气很好,庄冬卿打岔他也不急着掰回自己的话题,过来同庄冬卿一道观赏。
其实是糖画,可以拿着吃的,对小孩子太幼稚,对大学生刚刚好。
庄冬卿准备选一个。
刚要拿,一只手出现在视野里,捏起了他看中的老虎。
庄冬卿视线上移,惊讶:“王爷?”
岑砚将老虎塞他手里,悠然点了点头,柳七上前结账。
“定西王。”李央沉了沉眉,道破身份。
“六皇子,出来玩啊?”
“见今日天气好,出来走动走动。”
岑砚笑笑:“巧了,我也这般觉着。”
“相逢即是缘,既然都认识,那不妨同行吧。”
庄冬卿想吃糖的动作一滞,啊?
李央本能地想拒绝,但瞧了庄冬卿一眼,又转了念头,“可,正想问问冬卿兄的近况,有王爷在自然更好。”
庄冬卿看看左边,书里原身的老公言笑晏晏。
看看右边,书里原身的白月光大义凛然。
不是,这配置,他很难不想歪啊!
什么糟糠之夫和毒月光的左右夹击!

庄冬卿垂死挣扎,“王爷您和六皇子很熟吗?”
这话是看着岑砚说的,眼神中的哀求就要溢出来了,庄冬卿觉得岑砚应当看得懂。
岑砚,确实看得懂。
但是答不答应,又是两回事了。
庄冬卿只见他扬了扬眉,好整以暇道:“还行,我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各位皇子公主,还是识得的。”
李央:“定西王自谦了,您是父皇亲自教养的,不知道宫里多少人,都艳羡您能长伴君前呢。”
这话说得也没错。
虽说是西南封地的世子,但岑砚十来岁便进京伴读了,差不多快要到及冠的时候,老王爷病重,西南地区各部族动荡,实在是不能再拖了,急需新的继承人稳定局势,老皇帝才放岑砚归家的。
回了西南,好似都没有赶上他父王的最后一面。
承爵后,又火速收拢王府的兵力,开始讨伐叛乱的族落,打了有小一年的仗,西南才再度稳定下来,至此,岑砚也才坐稳了这个异姓王的位置。
然而……没两年安生又进京勤王了。
庄冬卿眼中的情绪一时间太多,看得岑砚一怔,“怎么了?”
庄冬卿:“……”
赶紧摇头,“没。”
“没什么!”
他居然有点同情起岑砚了!
天爷,这是他能同情的人吗?!
“咳,那什么,”庄冬卿侧了侧头,偷摸转移话题道,“既然王爷和六皇子相熟,那你们去吧,哈哈,今天天气好,哈,多走走。”
岑砚笑看着他,“那你呢?”
“我……我走太久,想……”
话没说出口,因为岑砚脸上的笑淡了,同时,李央也看了过来。
四只眼睛的注目下,庄冬卿:“当然和是大家一起,走、走走。”
呜,真是没用啊。
于是岑砚的笑又扬了起来,李央也点了点头。
庄冬卿内心小人伏地。
嘴上说要逛,但庄冬卿是真的走够了,岑砚只扫了他两眼,也不知道是怎么瞧出来的,竟主动提议找个地方歇歇。
李央也同庄冬卿走了许久,闻言点头。
一行三人最终在临河的茶坊里坐下了。
一面有阳光照耀,庄冬卿主动选了那一侧,晒太阳。
待三人坐定,点过茶水茶点,岑砚与李央开始寒暄。
头几句聊近来的舞弊案,宫里贵人身体可安康云云,庄冬卿神游天外,与他无瓜。
茶水上得快,庄冬卿因身体缘故,杯子里全是花,并不见茶叶,主打喝个氛围,但茶点瞧着格外别致,桃花酥软软粉粉,庄冬卿捏了一块起来,啊呜,好吃!
岑砚掠了他一眼。
李央:“听闻近来冬卿兄都在王府做客?”
岑砚:“是有此事。”
李央看向庄冬卿,庄冬卿又捏起了第二块茶点,眼神与李央完美错过。
岑砚翘了翘嘴角。
李央:“……平白无故的,怎么去王爷府上小住了?”
庄冬卿算来已然住了有大半月,确实可以称得上小住。
岑砚勾唇角,“怎么能说是平白无故呢,庄大人我审问过,庄大少爷更是我当差时,领着大理寺衙役亲自押走的。”
李央狠狠噎了下。
庄冬卿嚼巴完茶点下肚,美味!
李央再次看向庄冬卿,而庄冬卿已经完全没在听他们的谈话,目光径直看向了第三块茶点。
也好可爱,是一只团团的小白兔。
耳朵粉粉的,点了眼睛,背上还放了一朵小花花。
兔兔这么可爱,一看就很好吃。
在李央求助的目光下,庄冬卿心无外物地吞下了第三块茶点。
呜,真的好好吃。
庄冬卿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岑砚端杯子,借着喝茶掩过唇边笑容。
咽下一半的时候,庄冬卿终于同李央的视线对上了,满脸迷茫,岑砚又喝了口茶。
“……很好吃吗?”李央无助问道。
得到庄冬卿的热情推荐,“对啊对啊,每块味道都还不一样,桃花酥糯软……”
李央:“我在同王爷说你去王府小住的事。”
庄冬卿话头一顿。
李央把岑砚的话复述了一遍,庄冬卿沉默。
岑砚喝了第三口茶,两个人挨着坐,庄冬卿一瞧过去,便能从侧面看见茶杯挡不住的笑容,看乐子的三个字就差刻岑砚脑门上了。
拍胸口,顺了顺茶点,庄冬卿默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清了清嗓子,正经道:“王爷这话也没说错啊,如若不是我爹与大哥都关在刑部,我也不至于上王府求助。”
“求助?”
“是啊,我大哥首告有功,这功劳,总不是平白得来的。”
李央诧异。
不可置信看了岑砚一眼,再度望向庄冬卿,奇道:“倒是不知道冬卿兄什么时候同王爷有了交情……”
显然还是不信的。
庄冬卿也不惯他,“因缘际会,阴差阳错,一见如故。”
简称,睡过。
岑砚不说话,李央视线在两人间不断游移,似乎还想看出点什么来,安静得久一些,庄冬卿又拿起了最后一块茶点。
李央:“……”
岑砚:“让店家再上两盘不同茶果来。”
柳七应了声,去办了。
李央:“…………”
“咳!”李央执着,“这么说,冬卿兄是自愿去的王府?”
岑砚笑意淡了。
庄冬卿点头,眼神清澈,光看表情,就不像是被逼迫过。
李央:“但是现在庄家已经无事了,庄大人马上要调出京了吧?”
庄冬卿脸上无有不悦,坦然道,“嗯,教子无方,贬谪出京,怕是难回来了。”
李央:“……那冬卿兄,什么时候回家呢?”
岑砚已然面无表情。
庄冬卿却听不懂话里的弯绕,反而直接道:“回去?我不回去了。”
“啊?”李央诧异,看岑砚的目光又防备了不少,“怎的……”
庄冬卿喝了口茶,“王爷对庄家有恩,我暂时就留在王府,看能不能……帮王爷做点什么,如果合适就留下。”顿了顿,怕岑砚不喜,也没把话说死,“当然,也有可能之后离开王府另谋高就。”
嗯,他的被动技能生孩子,就看岑砚要不要了。
李央却理解错误,瞬间皱眉,“这岂不是挟恩以报?”
岑砚冷声:“六皇子慎言。”
庄冬卿却反问:“这怎么叫挟恩以报呢?”
“冬卿兄,以你的才华,哪怕今年不中,以后总是能考上的,如若留在王府……”李央顿了顿,沉声道,“难道你要当一辈子的门客吗?”
与李央对视,庄冬卿读出了关切。
不愧是男主啊。
性子真正。
而且这关心,如果这壳子里还是原主,李央说得也没错,但可惜,不是了。
庄冬卿默了默,感觉两道视线都落到了他脸上,一道将他的沉默当做了默认,彷佛自己的猜测终于落实,神情愈发愤愤,而另一道,庄冬卿读不懂。
不过无所谓,他只需要做自己就好,“当官有那么好吗?”
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李央一滞。
岑砚只凝着他。
庄冬卿实话实说,“或许以前我是那样想吧,不过我现在想法变了,志不在此。”
“至于我和王爷之间,六皇子你也不必多想,哪怕王爷就是挟恩以报,风口浪尖的时候,上京只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愿意这样对我‘挟恩’的贵人了,您觉得呢?”
李央语塞。
岑砚蓦的出声:“许是六皇子当时有意拉庄家一把,可惜你没去吧。”
这话不仅阴阳怪气,还正中七寸,忒难听了。
李央是宠妃之子,这个时候本来就对那把椅子没意思,老皇帝也是喜欢他不争不抢这一点,故而书里原身哪怕保了下来,庄家也没保下……拉一把,李央就算有能力,也不敢在废太子的关键时候,有所动作的。
果然,说完,李央的脸瞬间红了。
涨红的。
庄冬卿感觉不妙,刚想和稀泥打圆场,岑砚把新来的茶点放在了他面前。
意思很清楚了,让他闭嘴。
“……”
李央:“是我小人之心了。”竟是狼狈承认道,“特殊时期,冬卿兄就算是来找我,想来我也无法。”
顿了顿,向岑砚作揖道:“王爷高义。”
岑砚有些诧异,但稳稳地坐着受了。
庄冬卿还是开了口,岔开话题道,“那眼下风波算是平了吗?”
岑砚也不防着他,“案子差不多了,废太子也搬出了东宫,就差圈禁的旨意了。”
庄冬卿奇怪,“就……关着?”
到底是天子家事,提起来,李央也神色怏怏道:“嗯,如,无意外,太子哥哥一辈子就这样了。”
怕庄冬卿觉得皇帝寡情,还找补了一句,“其实父皇也很是伤心,近来又病了,太子哥哥也是父皇教养长大的,情分还是不一样……”
不,庄冬卿震惊的并不是这个。
而是,只是圈禁吗?
这和他知道的剧情不一致啊。
哪怕感觉很不妙,但人多口杂,庄冬卿还是把疑惑死死地压了下去。
等回了王府再问吧。
李央疑心岑砚,岑砚看起来也不喜欢李央,万幸,这之后没多久,便有太监找来,说皇帝传李央,李央告罪两声,匆匆离去。
庄冬卿松了口气。
这不打紧,岑砚在边上突道:“怎么瞧着,你也不大喜欢这个朋友?”
庄冬卿:“……”
庄冬卿挤出一个笑来:“哪有。”
岑砚:“那春日宴上,怎么聊哭了的?”
“……”
庄冬卿哪里敢说话,默默低头吃茶点,岑砚看了他一会儿,倏地笑了声,庄冬卿不说,他也不继续纠缠。
晚饭在外面酒楼用的,庄冬卿吃得津津有味。
岑砚发现,庄冬卿吃的速度慢了些。
还是喜欢的,但不如之前下筷子那么迅速,之前……仿佛饿了许久似的。
又不动声色观察庄冬卿一阵,岑砚垂眸,心中有了思量。
和庄冬卿同席,就是很下饭,他又多添了半碗,反而是一直吃饭要吃撑的人,懂了些分寸,只吃了个八分饱。
岑砚打趣他,“就这放下筷子了?”
庄冬卿真诚:“离府的时候,厨房熬了大骨汤,可香了,我得留着肚子给宵夜。”
岑砚:“……”
是他浅薄了。
春日温暖,在外走了一阵消食,才上的马车回府。
庄冬卿和六福一路都在嘀嘀咕咕,内容从明天吃什么,出不出门,到晚上到底能不能再洗头,全是鸡零狗碎的小事。
岑砚听着,意外地没不耐烦。
一路到东厢院门,庄冬卿才发现岑砚还跟着自己。
庄冬卿:“哦对,王爷,我还有件事想问您。”
岑砚:“正好,我也有事同你说。”
庄冬卿:“?”
岑砚出了口气,正色道:“我们聊聊这个孩子吧。”
哦,是很紧要的事了。

岑砚一说,庄冬卿就有点紧张。
岑砚似乎看出来了,转而道:“不是要吃宵夜吗,先用吧,免得再晚了积食。”
“哦哦。”
等一碗带大骨头的汤被端出来后,庄冬卿瞬间转移了注意力。
好香好香好香。
不愧是熬了一整天的。
还是砂锅炖的!
庄冬卿吃他的棒子骨!
吸溜吸溜。
骨髓的味道,好怀念,好好吃哦。
吸溜吸溜吸溜。
岑砚拒绝骨头脏手,只端过了小半碗汤,尝了口,觉得也就那样,一放下,便见庄冬卿整个都要埋到碗里去了。
岑砚:“……”
岑砚转头问柳七,“他多大来着?”
柳七:“还有一年多及冠。”
也就是十八岁半左右。
岑砚迟疑:“还在,长身体?”
柳七:“赵爷说庄少爷底子不好,养一养,应该还能长一长的。”
那就是之前耽误了。
想到第一次见庄冬卿的时候,衣袍下的情形,还是偏瘦的。
用了襻膊将宽大的袖子收起,庄冬卿手腕连同小臂都露出在外,岑砚目光定了定,指骨明显,手背上没什么肉,皮肤却细腻,在月光和烛火下,如玉一样折射着温润光泽,等视线扫到手肘,再顺着上臂被衣袖遮挡,岑砚不动声色垂了垂眼睫,端起汤喝了口。
脑海中却无端浮起了诸多细节,那肌理的触感,灼热的呼吸,还有带泪的双眼……
庄冬卿吃得格外香,岑砚默默喝汤,一时间庭院寂静,只余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宵夜不能吃多,但还是吃饱了。
庄冬卿打了个饱嗝儿,任由六福细致地给他擦手。
连脸都被热巾子舒适地擦过,庄冬卿才同岑砚进了主屋。
并肩而行的时候隐约闻到一些香味,若有似无的,并不明显,但很是好闻。
进了室内,封闭的环境,庄冬卿才肯定,确实是岑砚身上传出来,大抵是很名贵的衣物熏香,这个时代的人都爱用。
等坐好,只剩两个人了,庄冬卿惴惴道:“王爷您说吧。”
岑砚倒是平静,“本来该你入府的时候问的,不过现在也不晚。”
当时连庄冬卿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这些问了,也没什么意义。
也不多解释,岑砚径直道:“赵爷说壬族男子,同男子生的,多半也是儿子。”
庄冬卿点头,他怀的这个确实是男孩,书里写的。
岑砚:“那他若是出生,就是王府的庶长子。”
庄冬卿点头。
岑砚看向庄冬卿,目光平静,“你对此无有异议?”
“什、什么异议?”
“他庶长子的身份?”
哦,这个。
庄冬卿点头,“自然的。”
他与岑砚目前的关系,距离书里七弯八绕的剧情,不能说全然不同,只能说毫不相干,他当然没有想过当岑砚的正妃,哪怕这个世界男妻其实挺常见的……
眨了眨眼,庄冬卿好像知道岑砚要问什么了。
“那你……”
深吸一口气,庄冬卿同时道:“不然我先说吧。”
刚来找岑砚的时候,他是不敢这样冒失的,但是接触了一段时间,他又觉得,岑砚也没有那么可怕。
是有点喜怒不定,他也总是捉摸不透对方的心思,但,岑砚并不爱乱发火。
至少住了这么些日子,他没见岑砚打骂过仆佣,也没有听闻过此类闲言。
庄冬卿主动道:“你是想问我对他的打算对吧?我想过的。”
“我、我先说吧。”
嘀咕,“也不用麻烦你再试探了。”
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庄冬卿还是能感觉到,岑砚落在他身上那无时无刻不在的打量。
话落,岑砚扬了扬眉,庄冬卿故作镇定拿起杯子,避开对视。
指节敲了敲桌面,耳边声音玩味道,“行,你先说。”
庄冬卿一口水喝下去,顺了顺气。
古代看重子嗣传承,同时身份区别也细,嫡庶长幼各不相同,换一个名头,可能待遇就会有一重变化,岑砚是现今大盛仅剩的一个异姓王,他的长子是个什么概念,庄冬卿知道的。
所以,在与自己没有半点感情的前提下,岑砚会给这个孩子何种身份,认不认,怎么认,庄冬卿也都是一一想过的。
“那,我就说了。”
喉头滚了滚,庄冬卿道:“如果你认他,那他就是你的庶长子,唔,我知道庶子比嫡子年长会有些麻烦,但,既然都有了,这个我也没法改变,只能对不起你以后的王妃了。”
最后一句自觉有些过分,说得飞快。
“如果你想栽培他,那就按你的来;如果你不想,我会从小好好教导他,不让他对爵位有任何妄念的。”
岑砚眼眉微动,视线交错,抬了抬下巴,示意庄冬卿继续。
庄冬卿:“如果你不认他,不将他记入族谱,他以后跟着我,也是可以的。”
岑砚讶异。
“不记入族谱就没有爵位的纷争,从根子上断了他的念头,也挺好的。”
“但不记入族谱,也还是看你承不承认他是你的孩子,毕竟血缘关系就是没有道理,很难斩断的,你愿意认,那他跟着我,我们商议着看怎么养大他。”
“你要是不愿意认,那更简单,你就当没有这个孩子,给我的东西还是照常,我会好好养大他的。”
岑砚:“给你什么东西?”
“产业。”庄冬卿掰手指道,“我是举人身份,贵籍,按理可以拥有千户田地与一定数量的奴仆,一定量的田产和铺面交给我,我是能持有的。”
“你当打发我也好,当打发这个孩子也好,现实就是,我需要一定的资产维持生计。”
“田产不用多给,我不太会管理,给我一些你在上京的铺面吧,收益能维持庄家那种程度的开销,日子就算过得不错了。”
“对了,给我之前,你恐怕还需要拨两个人,教我和六福看账管理,授我以渔,不然以后我要是被糊弄了,这些产业也维持不住的。”
岑砚:“……”
想得还挺清。
岑砚捋了捋,“先不说孩子,你在我这儿的想要的,就这些东西?”
庄冬卿点头,“我得过活吧。”
想了想,又补充,“我也不想让孩子的生活太差,如果你不认,总不能让他跟着我吃苦,唔,这些对定西王府也是九牛一毛,你,没理由不给吧……”
说到最后,话是肯定的,但那语气却又带上了些许疑虑,听着并不十分笃定。
岑砚:“……”
岑砚捏了捏额角,“先不论那些,你不想留在定西王府?”
庄冬卿也莫名,“我为什么要留在王府?”
岑砚只静静看着庄冬卿。
虽然没有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庄冬卿:“……呃,你是觉得我要为这个孩子留下?”
岑砚面无表情,“上族谱总是得有个身份,就算是庶子……”顿了顿,还是透露道,“侧妃生的也是庶子,且也是需要上书请封的。”
“啊?!”
庄冬卿的惊讶不似作伪。
岑砚脸色沉了下去。
庄冬卿混乱:“可、可我……”
支吾须臾,竟是被岑砚平静地接话道,“可你并不打算留在王府,拥有一个身份,养大这个孩子。”
总结得很对,但正确得庄冬卿毛骨悚然的。
脑子飞速转动,但仍旧一片空白。
但是岑砚的意思,庄冬卿回过味儿来了,结合着古代的情况,岑砚要是对他们负责,那就是两个,孩子会有身份,他也有。
放这个时代,确实是很负责的做法,毕竟女子无法举业,但关键,他不是女子啊。
庄冬卿嘴唇嗫嚅,惶惶看着岑砚,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岑砚:“还是说你不是这个意思?”
“不不,我,我……”庄冬卿赶紧否认。
“你什么?”
步步紧逼,庄冬卿艰难地推诿道:“我们,又不是两情相悦,就没必要……”
没必要硬要绑在一起了吧。
还侧妃,达咩!
岑砚心情复杂:“说到底,你不愿意为了他入府?”
庄冬卿左支右绌:“没必要吧,我已经接受了他,也会生下他,但是……”
“但是?”
寸步不让的,看来是势必要一个准话了。
庄冬卿崩溃,眼睛一闭,豁出去了:“但是我没必要为了他,牺牲一辈子吧?我,我也是个人啊。”
“我……以后还有自己的人生。”
“再说我要是不快乐,他看我一天天苦着个脸,也很难健康快乐啊。”
岑砚瞳孔骤缩。
话落,室内只余长久的静默。
庄冬卿白日说不想当官,岑砚只想着,不当官,入府当勋贵,自是更好的前路。
未曾想,这话竟只是字面意思。
眼前的人不想当官,也不想人凭子贵。
岑砚蓦的嗤笑一声。
笑得庄冬卿心惊。
他是不是伤了岑砚的自尊?
毕竟放在古代,对方要给他个身份,他不要,像是他不识好歹一般。
岑砚闭目:“你说得对。”
声音很轻,却难掩疲惫。
庄冬卿心里发毛,“哪,哪句?”
“你不快活,他也不会好过的。”
哦,这句确实是教育里的至理名言。
岑砚扶额。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这次沉默持续了太久,庄冬卿的心颤了又颤,抖了又抖。
终于耐不住,硬着头皮道:“王爷您,是不是还有话问我?”
别不吭声,很吓人的啊!
岑砚倒是答了,话语生硬道:“现在没了。”
他是布好了棋盘,但奈何庄冬卿直接把桌子都给掀了!
“……”
庄冬卿磕巴:“那,我这个……”
岑砚:“我回去考虑。”
“那孩子……”
“一并。”
庄冬卿奇怪,“这么久都没有想好吗?”
他的事也就算了,孩子是从一开始双方就知道的。
岑砚睁眼看向他,一双浅眸,面无表情,看得庄冬卿后背生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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