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着很是普通,粗布衣裳的打扮,头顶裹着布帽子,整个人都是给人一种很低调的感觉,混在集市里丝毫不引人注意。
可骆翊鸣却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老头,绝非善类。
就光是他带着他们跑了这么多条街,就连骆翊鸣都上气不接下了,可老头还是气定神闲的背着手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们,甚至带着轻松的微笑。
骆翊鸣站起来,顾不了那么多,男孩子的体温已经很高了,他怕着孩子在烧下去会出什么事儿。
伸手想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颤抖的厉害。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握了握拳,想控制自己手不要颤抖,试了几次无效后,他咬了咬牙,弯下腰去,试图把男孩子从地上抱起来。
手上几乎使不上什么力气,费力的把男孩子离了地,紧接着来的,就是手上的一阵脱力感。
他咬了咬牙,心一横,手臂发力把男孩子抱了起来,刚想就这样去陈远的诊所,手臂上却猛的一轻。
回头看去,一直站在他旁边的老头,一伸手就把男孩子拎了过去,一手夹着男孩子一手把妇人扶了起来,看起来毫不费力。
“谢谢您啊。”骆翊鸣垂在身侧的手颤抖的很厉害,连带着胳膊都在颤抖。
老头叹了口气,“年轻人,我既然帮了你,那肯定会帮到底的,把这母子送去诊所之后,我们来谈谈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骆翊鸣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老头在说什么。
老头看着他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并未深达眼底。
他什么也没说,抱着男孩子往陈远诊所的方向走去。
走进诊所的时候,陈远还没有从后面的实验室里出来,骆翊鸣匆匆忙忙走到后面去喊他。
“陈远!陈远快出来,看看这个孩子是怎么了?”他的语气很急切,陈远一听,忙从实验室里走出来。
他迎面看到靠在墙上支持自己身子的骆翊鸣,大吃一惊,“我的天,你一个少爷,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骆翊鸣顾不上解释其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让他先看看男孩子的高热。
陈远走到男孩子的身边,轻轻试了试他额头度温度,那温度热的几乎都能煎鸡蛋了。
“这男孩子又是怎么弄的?”他皱着眉头,脸上带着几分不快。
“云家那个大少爷,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今天浩浩荡荡的坐这马车走市中心那道路,我看他这个应该是被马车撞了。”
陈远的眉头皱的死死的,他的眼睛紧紧的盯在男孩子的腿上,看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我检查一下吧。”
骆翊鸣跟在老头身后出了诊所,妇人则因为是男孩子的妈妈破例留了下来。
这片街道的人不多,接到了两边种着两排树,已是入秋,树叶随着秋风瑟瑟落下。
骆翊鸣默默跟在老头后面。
七拐八拐的,老头带他走入了一个比较简陋的小房子里。
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家具, 甚至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推开门来,正对着门就是一张床,这个房子里面只有一个房间,旁边的灶台上还烧着一锅饭。
骆翊鸣跟着老头走进来,什么话也没说,只等着他开口。
谁料,那老头也是不疾不徐的。
他走过去把灶里的火吹的更旺些,往锅里添了点水,然后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
透过敞开的窗户,骆翊鸣这才注意到,老头家后面窗户正对着的就是进村的村口,从村口不管是进来或者出去的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到底是为这个村子的安全着想,还是在监视这个村子呢?骆翊鸣心里很是疑惑。
他不知道老头是不是别人派来这个村子的,如果是,那他有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
又过了片刻时间,老头好像这才想起来还有他这么个人,回过头来看着他。
他的眼神落在骆翊鸣身上,可骆翊鸣感觉,他好像透过自己在看别的什么人。
“你,认识程晨么?”老头终于是开口了。
骆翊鸣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语气不由得恭敬了些,“您认识他?”
老头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我本来不是这个剧本的NPC,系统自动优化的时候,我正在剧本里,那个剧本正要被销毁,我就借着剧本漏洞躲进了这个剧本,谁料却再也出不去了。”
他从桌上拿了一杯水,灌了一大口接着说。
“程晨跟我同在那一个剧本里,只是当时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反正他没有跟我一起从那个漏洞出来,他没有来到这个剧本。
后来我就在这个剧本里当NPC,直到过了一段时间,程晨接了来这个剧本的任务。”
第五十二章 报丧猴关联
“我当时遇到他的时候,其实也是很惊讶,我曾经以为他也陷入了某个剧本出不去,被迫成为NPC。”
老头叹了口气,“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对他很是不满,剧本里的时间会比外面流速快,以至于他第二次进入这个剧本的时候,我已经老了很多,他甚至都没有认出我来。
我们这当NPC的,多多少少也拥有的一些系统里的能力,就比如说,我们可以看出某人之间的特殊联系,或是恋人,或是朋友,或是亲人。
由于当年的一些事,我对他甚至称得上是处处针对,但是他对我倒是很好,甚至于最后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了另外一条出路,让我可以离开剧本,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安度晚年。
只是我在这个地方待久了,在基本外面也没有什么亲人儿女,在剧本里倒是过的无忧无虑,没有那么多人来打扰,后来我就拒绝了他的好意。
临走的时候,他跟我说,让我帮他一些事。
我当时对他的印象已经改观了,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儿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大致意思上就是让我但这个剧本里为他当眼线。
他当时跟我说:以后可能会有跟我相关的人来到这里,如果是我的朋友或者恋人,请你帮他们出这个剧本。”
骆翊鸣苦笑了一下:“这么说来,你们看到我们的关系?”
老头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袁曦吗?我看他也来过这个剧本。”
………………
从老头家出来,骆翊鸣走在去陈远家的路上,太阳已经西斜,天色已经昏暗了,最后几缕残阳撒在地面上。
一阵秋风吹过,带来了阵阵寒意,骆翊鸣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凄凉。
他裹了裹身上略显单薄的衣物,加快了脚步。
走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影子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腿,骆翊鸣一惊,抬腿就要踹。
一低头却看见一个身材瘦弱,腿上还绑着钢板的男孩子,正一脸委屈和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一双大眼睛扑闪着,写满了无辜。
骆翊鸣感觉他很眼熟。
“诶,小宝,别撞疼了哥哥。。”他的身后传来了妇人气喘吁吁的声音。
骆翊鸣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刚刚自己救下来的男孩子,只是这脸上洗干净了,看上去倒是生的俊俏。
“我没事儿,倒是孩子,骨头有伤要静养,别再磕了碰了。”骆翊鸣一把把孩子抱了起来。
“你刚刚说他叫小宝?”骆翊鸣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从兜子里翻出来一个水果糖递给孩子。
“是呢,小宝,快跟哥哥说谢谢。”妇人伸手揉了揉孩子的脑袋,一脸宠溺。
“谢谢哥哥!!”小宝的声音脆生生的,听的骆翊鸣心下一软。
“诶,也谢谢你下午为我们解围,要不是你,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妇人从他手里接过小宝,小宝咧着嘴嘿嘿笑个不停,出其不意还在骆翊鸣脸上亲了一口。
骆翊鸣伸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引来小宝一阵“咯咯咯”的笑。
“看得出来,小宝很喜欢你。”妇人看小宝笑的这么开心,忍不住也笑了。
“你们刚刚从诊所出来?小宝的腿,医生怎么说?”
“好像说是有点骨裂?哎,我又不太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妇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脸上又带上了淡淡的忧愁。
“骨裂?这种伤在骨头上的事儿,可千万不能马虎,回去如果可以,尽量让小宝不要下地活动,或者这条腿不要用力,伤筋动骨一百天,少说也得养一百天。”
骆翊鸣刚刚抱着小宝的时候,只觉得这孩子轻的厉害,心道下次去看小宝的时候,给他买点吃的。
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还有没有下次,想到这里,骆翊鸣轻叹了一声。
和这对儿母子道了别,看着母亲抱着孩子走进家里,小宝的说笑声隐隐约约传出来,骆翊鸣一下子觉得着秋天,好像也不是那么悲情的一个季节。
走到陈远的诊所门口,陈远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
“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半天了。”陈远见他走过来,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激动。
他一把把骆翊鸣拉进了诊所,然后探头往门外看了看,“哐”的一声把门关上,落了锁,一脸兴奋的拉着骆翊鸣往实验室里走。
“你发现什么了?这么激动?”
诊所里面的灯几乎都关了,只有实验室里面透出来些许的亮光,骆翊鸣没看清脚下的台阶,被他拉的一个踉跄,扶了一把墙,紧跑几步才跟上了他的脚步。
“你先跟我过来!”陈远兴奋的好像声音都带着颤抖,拉着骆翊鸣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里拖。
“行行行,你慢点,不着急啊,我不跑。”骆翊鸣实在是无奈了,见自己劝不动他,只得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走进陈远的实验室,里面和外面的昏暗截然相反,灯火通明的像是白天。
骆翊鸣被里面的灯光晃得睁不开眼,手腕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阵微小的刺痛,甚至算不上痛,还有一点点痒。
他伸手挠了挠。
等到眼睛适应了周边的光线,陈远已经站在了仪器后面冲他招手。
“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骆翊鸣走了过去,那个仪器上写了密密麻麻的数据,骆翊鸣看的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他轻轻皱了皱眉,不是很理解。
陈远自信的一拍仪器,“这个仪器,检测出了那个白色粉末里含有的物质。”
“其实大部分都是安眠类的药物,吸入式的,会让人陷入深度睡眠,还有一部分……”
他顿了顿,看着骆翊鸣的眼睛里,忽然充满了恐惧,过了片刻,他的眼眶都有些泛红了,还是迟迟不说下半句。
骆翊鸣看着他的眼神逐渐暗淡,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喃喃低声自语。
“还有一部分,是毒品,是么?”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不像是问句,他好像一早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一样,异常平静,平静的让陈远感到可怕。
“其实也不是特别严重,还是属于轻微上瘾,可以戒掉,很快就可以!”他咬字很重,像是在劝骆翊鸣2,又像是在劝自己。
骆翊鸣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能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摄入这些毒品么?”
看他对自己对毒品上瘾这件事儿,好像并不是特别在意,陈远一下子急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你知不知道毒品上瘾这件事儿有多么危险?你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的?难道你想因为毒品被别人控制利用吗?你到底能不能分清利害关系!”陈远一把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巨响。
见骆翊鸣不说话,陈远气的浑身发抖,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陈远粗重的呼吸声。
骆翊鸣只是微微垂着头,目光不知道聚焦在哪里,好想在思考什么东西,又好像在走神。
“到底是自己的生命重要,还是抓到那个害你的人重要?”
过了良久,陈远狠狠闭了闭眼,咬着牙问出了这个问题。
骆翊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叹了口气,微微瞌上了眼睛,像是吓定了什么决心。
“对不起,但是我必须要抓到那个人。”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听起来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可陈远却很清晰的听出来了这中间对于,这两件事儿的重视关系。
他狠狠的瞪了骆翊鸣一眼,那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愤怒,就连放在桌子上的手都不由得攥紧,胳膊上和脖子上青筋暴起。
陈远努力隐忍着心头的怒气,他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被骆翊鸣气的一根一根竖起来了,哦不,都要被气的自己燃烧起来了。
可骆翊鸣只是微微垂着头,不去看陈远,可他语气里的肯定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并且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
“你真的……”再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陈远的声音带着极度隐忍的愤怒,甚至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发音的音节的跑了调。
陈远强行使自己保持冷静,,他猛的深吸几口气,新鲜空气好像冲淡了胸口的烦闷。
他忍住了想冲上去给骆翊鸣来一拳的冲动。
“你、真、的、是、疯、了……!”陈远一字一顿的说道,每一个字都咬字清晰,在咬字清晰的时,陈远还是对骆翊鸣的决定表示了不理解。
“我再问你一遍,”陈远实在忍不住了,猛的板着他的肩膀,强行把骆翊鸣转过来,转到面向自己的这边。
“我再问你一遍,先戒毒品,然后我们再去找到底是什么人给你下的,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我们先戒毒,再去处理其他事情,好不好?”
他的语气已经从激动,转化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种情绪像一双巨手,狠狠的掐着陈远的脖子,使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给骆翊鸣抽血的时候,
“结果大概要后天才能出来。”
“我先回去了,过两天出结果了我在过来。”骆翊鸣叹了口气,转身向诊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着半掩着的门后透出来的亮光,眼神复杂。
“陈远。。”他叫了他一声。
陈远没有应声,实验室里传来了水流声,他在清洗仪器。
骆翊鸣轻轻叹了口气,推开门出去了。
门被轻轻的关上,隔断了外面洒进来的月光,陈远轻轻推开实验室的门,靠在门框上,看着被关上的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镇子里的街道上,月光明澈撒在地上,骆翊鸣慢慢的往镇子口走去。
他的耳边好像一边一边重复着陈远在怒急之下对他说的话。
“其实也不是特别严重,还是属于轻微中毒,可以戒掉,很快就可以!”
“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你知不知道药物中毒这件事儿有多么危险?你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的?难道你想因为药物被别人控制利用吗?你到底能不能分清利害关系!”
“到底是自己的生命重要,还是抓到那个害你的人重要?”
“你、真、的、是、疯、了……!”
那声音好像浸泡在水中,朦朦胧胧的清不清楚,可声音中的颤抖和陈远脸上的愤怒反反复复出现在骆翊鸣眼前。
镇子口的一段路正在翻修,路上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散落着不少石块儿。
骆翊鸣的心思不在这里,一路走的磕磕绊绊的。
一会儿脑子里冒出了陈远愤怒的脸,一会儿是老头布满皱纹的脸。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镇子口的。
远远的,他就看见家里的车夫一边搓着手一边在马车旁来来回回的踱步。
骆翊鸣忙几步走上去,勉强扯出了一个笑。
“久等了吧,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儿出来晚了。”
车夫看他来了,忙搬下来一条长椅,扶他上马车。
“小少爷,您可算是出来了,我可担心坏了,咱们快回家吧,今天家里来人了,说是您的朋友,我也不知道,老爷安排他在您屋子旁边的客房住下了,您快回去看看吧,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一路上骆翊鸣都坐在马车里,车帘子将外面的月光遮挡的严严实实。
处在熟悉的环境里,他这才放松下来,顿时,一阵疲惫感袭来,虽然路上并不平坦,偶尔也颠簸不断,可骆翊鸣还是靠在座椅靠背上昏昏欲睡。
今天为了轻便,骆翊鸣专门挑了一辆小巧的马车,座位也只能坐下一个人,家丁给他放几个靠垫,靠垫很是柔软。
骆翊鸣忽然有些后悔今天挑了这么小一辆马车,此时困意上涌,躺都躺不下。
实在是扛不住阵阵困意席卷而来,他把头靠在靠垫上,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基地里,还是那个没有窗户的房间,他跟程晨面对面坐在餐桌上。
白炽灯找的很明亮,可骆翊鸣却看不太清楚周围的环境,好像周围的一切都笼罩着一层雾,就连程晨的脸都不是太真实。
餐桌上摆着丰盛的饭菜,可两个人却都没有动。
骆翊鸣抬起头来,对上了程晨含着温柔的眼睛,他好像在说什么,骆翊鸣却只能看得见他嘴在一张一合,听不见任何声音 。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骆翊鸣皱着眉问道。
可程晨却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唇边带起了笑,骆翊鸣看着他的嘴型,企图看出来些什么。
程晨说的太快了,骆翊鸣只看清了最后一句话。
他说,“我走了。”
三个字,骆翊鸣看的清清楚楚,他脑子里“嗡”了一声,就在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程晨已经站起来了。
他的笑容还是很温柔,眼睛笑的弯了起来,他目光里充满了爱意和不舍。
骆翊鸣看见他说:“我爱你。”
说完,程晨转身向门口走去,任凭骆翊鸣怎么喊他,他头也不回。
“等等!我没听懂,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走。”骆翊鸣几步冲上前,拉住程晨的胳膊,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焦虑和急切。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不想让程晨离开,他拉着程晨胳膊的手抓的很紧,生怕一个不小心,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我做错了什么我会改,你别走好吗?”骆翊鸣一遍遍重复着在以前他看来很没用的话。
他万万没想到,以前自己做瞧不起的话语,也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毫无障碍。
程晨又说话了,这一次,骆翊鸣听的到了,并且听的清清楚楚,像一道炸雷在脑海中炸开。
他说:“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从一开始错的就是我,太多的事情是因你而起,所以……”
程晨一点点把骆翊鸣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掰开,笑容里充满了无奈。
“所以,这一次,你留下,换我走。”
说完,他轻轻推开了骆翊鸣,打开了房门
房门后面是一片白光,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程晨最后看了他一眼,毅然决然的转身,走进了一片白光之中。
“不!不要!”他猛的坐起身来,肩膀不知道磕到了什么东西,撞的生疼。
周围的景物一下子消失了,刺眼的白光也消失了,骆翊鸣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还是马车内部,周围昏暗一片。
身上出了一层冷汗,他伸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喉咙干的有些不舒服。
“小少爷?你怎么了?”车夫一边赶车一边问道。
“没事儿。”骆翊鸣开口回答,嗓子里干涩的好像有什么沙子在喉咙里,难受的他干呕了几声。
车夫递进来一个水袋,他喝了几口缓解了喉咙的不适感。
梦醒了以后,没来由的心慌感让骆翊鸣在马车里有些坐立不安。
“咱们去那边的湖边休息一下吧,这天黑了,您赶车也累。”
“行。”晚上赶车得集中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少爷自己想要休息,车夫当然是乐得能一起休息。
马车停在路边的湖泊边上。
骆翊鸣下了马车,晚风吹在身上,骆翊鸣一身的汗,这一吹,一阵寒意袭来,他猛的打了个哆嗦。
这风倒是把他的困意吹散了。
骆翊鸣慢慢走到湖边,夜晚的湖水也是一片漆黑,湖面上漂浮着几片落叶和不知名的小野花。
周围的环境很让人舒适,车夫坐在湖边的草地上抽着旱烟,烟雾缭绕在他周围,缓缓散开。
一阵风吹来,在清甜的野草气息中,隐隐约约裹挟着一种铁锈味儿,细细的闻起来,骆翊鸣感觉那更像是血腥味儿。
“马车上有没有照明的东西?”骆翊鸣没有声张,车夫从马车里找出来一个小手电。
骆翊鸣愣了一下,接过车夫手里的手电,也没声张,只是说去旁边的林子里走走。
车夫不放心,只想着跟他一起进去,却被骆翊鸣阻止了,他一个人进了林子。
林子里更是一片漆黑,甚至称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小型手电根本照射不了多远,前面仍然是一片漆黑。
越往上风口走,风里裹挟的血锈味儿就越重。
越往里树林深处走,头顶的树叶越密集,走到后面,抬头看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一点天空了,黑压压一片树叶,走在下面,有一种令人压抑的感觉。
走了十几分钟,已经走到血腥味儿最浓的地方了,骆翊鸣低头在地上寻找,因为手电灯光强度不足,他只能弯着腰寻找。
可是来来回回就是找不见有尸体,不管是动物的还是人的,什么都没有,就连血迹都没有。
骆翊鸣不死心,又找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脚下除了或柔软或已经干枯的树叶,再无其他。
厚厚一层树叶可以覆盖的东西很多,可再厚的树叶也遮盖不住尸体啊,骆翊鸣有一瞬间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只是埋在地下的尸体散发出来的?
“不对,埋在地下的尸体不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儿。”骆翊鸣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风吹过树叶,摩擦发出的簌簌声,在夜里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渗人,骆翊鸣站起身来活动着,过度弯腰导致腰背一阵酸痛。
正伸手揉着,余光忽然瞟到了什么东西,长长的一条瓜在树上。
骆翊鸣猛的转头去看,只看见旁边不远的树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还在随着风轻轻的飘动。
他一挑眉,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了,但是他还在走近确认一下一下。
走进那棵树,树冠上倒挂着一个人,那个人离地面有个三四米,身上缠绕着树枝和藤蔓,几乎覆盖住了整个身子,不仔细看绝对认不出来,只当这是一团植物了。
手里的小手电已经照到那里的光已经很微弱了,看不清具体的样子,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只有一点骆翊鸣能确认,尸体身上的衣服不见了!
第五十四章 报丧猴倒挂
夜晚的寂静终究被打破,树林里被照的灯火通明,骆翊鸣静静的靠在马车上,冷眼看着这人来人往的喧闹。
车夫站在他旁边,脸色苍白,点烟的手抖抖索索的,骆翊鸣生怕他一个没拿稳把烟掉了。
是车夫报的警。
他不放心自家小少爷一个人进树林,生怕出了什么事儿,于是就悄悄的跟着骆翊鸣后面进了树林。
看到骆翊鸣弯着腰在地上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时,他很是好奇,就躲在一边看,当他看到不明物体倒挂在树上的时候,惊呼出了声。
这一声,也吓了骆翊鸣一跳,他猛的回过身去,看清背后站着的是车夫的时候,硬生生忍住了即将要挥出去的拳头。
“小少爷,这人……这人是谁啊?”他颤抖的声音问。
骆翊鸣看着他一挑眉,“我怎么知道,闻着味儿过来的。”
车夫连腿都在颤抖,看的骆翊鸣不由得发笑。
这一笑可更是吓坏了车夫,他说话的时候,舌头都不利索了。
“小小小……小少爷,咱们,咱们报警吧?”
骆翊鸣挥了挥手,车夫如释重负的向树林外跑去。
往出跑的时候,不知道脚底下绊到了什么,踉跄了一下,竟然还摔了一跤,“扑通”一声。
虽然地上铺着厚厚一层树叶,可骆翊鸣看他着一跤摔的结结实实,顿时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都在发酸。
车夫就好像那一跤没摔在自己身上,或者说他现在已经害怕的顾不上疼痛了,他竟然跟没事人一样迅速站起来,继续往树林外面跑。
看的骆翊鸣不由得咂了咂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道好像真的把人吓着了。
“不是都说了不要跟进来了嘛,怎么还是跟着往里跑,这我……这吓着了……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骆翊鸣靠在树上忍不住笑。
身后忽然传来了树叶抖动沙沙声。
“谁!”骆翊鸣猛的转过身去,不远处的树后,隐隐约约露出来一个人,他猫着腰,蹲在地上,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不细看还真找不见人。
他眯起了眼睛,想要看清蹲在那里的人是谁。
“谁在哪里?”他扬声问道,没有人回应,他又往前走了两步,蹲在地上说人好像忽然反应过来有人在向他走来,猛的站起身往树林深处跑去。
骆翊鸣想也没想拔腿就追,一眨眼就跑出去挺远的距离。
那个人好像对树林里的地形很熟,跑开脚下生风,精准的避开了每一个磕磕绊绊,骆翊鸣一边追一边还要注意脚下,生怕掉到坑里或者是绊到什么东西,顾虑多了,速度也就慢了。
那个人很快就甩开了骆翊鸣,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骆翊鸣停了下来,看着远处身影渐渐消失,扶着树休息。
忽然,他注意到了树干上有不少划痕,有几道划痕还是新鲜的,像是刚留下来不久。
他凑近去看,只觉得像是什么动物锋利的爪子,在树干上划下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