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骥面色未变,毕竟昨夜他便已经体会到那东西的影响,想着昨日那东西形容放肆往他身前贴的模样,楚骥面色些微难看了些许,他冷哼了一声,道:“此事朕已知晓,既他存在,即刻便吩咐下去,命黑甲卫举世搜寻,务必捉拿此人。”
“陛下英明。”
太河均躬身道,紧接着,他有些迟疑着起身,楚骥看出他的犹豫,皱眉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此般犹豫作态,不成体统。”
楚帝一向厌恶无能寡决之人,太河均自是知晓,只是此事就是是他,也实难开口,或许会使得楚帝大怒。
他在楚帝不耐前做好了决断,躬身又道:“请陛下赎罪,实则是……臣不得不言。”
楚骥闻言,凤目微眯。
他沉声道:“你且说来听听。”
太河均躬得更低了,“陛下,坤泽体弱娇贵,对乾元的信息素又极其敏感,臣从陛下与其的相处中推测,‘他’或许尚不知晓自己是坤泽。未曾受到陛下的影响,亦能证实‘他’可能还未完成分化。”
楚骥眼底变得晦暗起来。
那东西确实弱不可言,比之风吹倒雨淋坏的杂草也强不了多少。而且确如太河均所猜,那东西出现的两次,对他虽然有恐惧,却没有忌惮,显然他对楚骥的信息素并不敏感。
这是一只尚未分化的脆弱小坤泽。
想到楚宫内那些被娇养长大、聒噪不堪顽劣成性的皇子公主,男人眉头骤然紧皱起来,他沉声道:
“让禁军与黑甲卫加快速度,找到人后即刻交由梁程实。”
梁程实是坤泽宫主管,找到人之后自然是由他来安排,可现下的问题却不是这个。
太河均道:“陛下圣明。只是坤泽分化期间一向不易,他又是突然与陛下产生联系,或已惊恐万分,若有差错……还望陛下以大局为重!”
他话音落地,上书房陷入一片死寂中,远处若隐若现的传来宫人洒扫的声响。
楚帝没有情绪的低声道:
“太河均,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陛下恕罪。只是坤泽年幼体弱,他又是与陛下唯一能匹配的坤泽,臣恳请陛下三思!”
太河均跪在地上。
“住口!你的意思可还是要朕来照看他。”
楚帝勃然大怒。
“陛下,此法……”太河均顶着盛怒之下的楚帝外散的信息素压制,勉强开口。
“来人,太大人累了,把他带回府内歇息!”
楚帝却不再给他机会,冷声厉呵道。
上书房外的江德满早已被震怒的楚帝吓得屏息凝神,听到命令,连忙推门进去。
太河均膝行两步:“陛下……!”
“太大人,老奴来扶您出去。”江德满给左右使个眼色,宫人立刻交叉双手,托起还要谏言的太河均。
“朕还不至于受制于一个坤泽,把他拖出去。”
殿前侍候的宫人都是练家子,困住太河均亦是简单,三两下便使得他无法挣扎,江德满甚至着人捂住了他的嘴,几近五花大绑将他抬出上书房。
男人面色十分不虞,头痛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越演愈烈,不止如此,他呼出的气息甚至都带上了不正常的温度。
他冷漠的伸出手指,在鼻息下微一触碰。
他收回触感发烫的手指,目光沉沉,片刻间,大掌狠狠攒成拳头。
“噗通”,与此同时,他身侧传来沉闷的东西摔倒的声响。
楚骥猛得侧目看过去,他怒气未消,待看到地上的那一小片后,阴冷的瞳孔更是紧缩起来。
他盯着那团东西,语气十分冷沉的开口:“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少年背对着他卧在地上,一动不动,殿内只有楚骥不断升高的心脏跳动声响。
楚骥意识到些许不对,他皱起眉,大步朝地上的少年走过去。
心口还在不停的剧烈跳动,楚骥向前行时,甚至踉跄了一步,这让他的脸色越发黑沉,下手的动作也狠辣起来。
他蹲在地上,大掌猛得抓住少年尖瘦的下巴,将他整个人朝着自己的方向抬起来。
只是一晚而已,少年却仿佛更轻了,在他手上轻飘飘的像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
楚骥眉头下意识得皱得更紧,凤目盯住少年的脸。
少年被他掐着下巴,脸颊凹陷了进去,秀气的眉毛也细细的拧着,因为受力微微张开的唇瓣急促的喘息着。
楚骥眉头越发紧皱。
他抵着这东西拇指被烫得动了动。
少年呼出的热气比他烫上数倍,他掌心拢着的脖颈一侧的皮肤也温度惊人,而且哪怕是现在被他下死手掐着,少年也只是痛苦的皱着脸,与先前活蹦乱挣扎的模样完全不同。
楚骥沉下表情,他掐着少年提到眼前,晃着他的脸沉声道:“看着孤。”
少年在他的摇晃下紧紧拧着眉,睫毛动了两下。
楚骥心思更沉,低喝道:“张开眼,看着朕!”
少年似是被他的语气吓到了,眼皮剧烈挣动起来,最后终于艰难的掀开一条小缝,小口喘息着,呆呆的看向他。
见他清醒过来,楚骥心头莫名一松,不过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变化,他立刻越发不虞,阴沉的看着傻兮兮的少年,沉声道:“朕命你,不准再闭上眼。”
少年仍是没有反应,他全身发烫,身子却覆着一层冷汗,额角的碎发也卷曲着,无力的粘在圆润小巧的耳朵边上,随着主人的喘息轻轻颤动着。
楚骥心口微动,他语气冷冽的威胁:“朕叫你不许再闭眼,回话!”
少年一震,蒙着一层湿雾的眼睛眼皮颤动了一下,视线终于聚焦在男人冷沉的脸上。
如此弱小,简直比之蝼蚁还不如。他便是受制于这么一个无用的东西。
楚骥冷然与他对视着。
下一刻,男人压低眉头,他缓缓垂下视线。
一只苍白的小手用力抓着他的拇指,力道十分微弱,却用力的发青,很显然用了全部力气。
“对不起。”
少年沙哑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楚骥皱着眉抬眼看向他。
少年脸色十分苍白,可脸颊却是红的,他睁着眼,眼底湿漉成一片。
男人沉下表情,他突然不知道欲说什么。
若是语气稍微重一些,这东西怕是会直接过去了。
与此同时,他心口又开始变得灼热起来,许是加上了信息素冲撞的影响,这次全身都像被点燃了一样。
强横如楚骥,也拧了下眉心。
他又低头看向掐着的东西,这东西……也是在体会这种感觉?
连他都有“难受”的感觉,若真如此,倒确不能说他无能。
像是与他感觉相连一样,原本还可以与他交谈的少年眼睛忽然紧闭起来,蜷着他拇指的手指也越发用力,另一只小手则伸向心脏的位置,隔着衣衫艰难的紧紧压住,整个小人都在楚骥的掌心下开始蜷缩起来,像是要把自己团起来包住。
他嘴角溢出了几声痛呼,猫崽儿一样,低到楚骥听不清。
楚骥心头一紧,他掐着少年,呵道:“醒醒!”
白岩软软的在他掌心无力摆动着,他努力维持着清醒,不想给男人找麻烦,可身体已经濒临极限,再怎么也没办法如愿安静下来。
白岩很想一觉睡过去,如果睡过去的话,他就不用体会浑身像是要裂开的痛苦。
尤其是心口,因着高热,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心口像是堵塞了一样疼。
白岩紧紧躬着身体,男人大掌掐着他晃动让他更难以承受,头在剧痛中几乎都要晃散了。
他紧紧闭着眼睛,从嘴角泻出几声哭腔,整个人弯成了一只小虾米,额间的碎发也被这阵疼痛引来的冷汗彻底打湿,湿濡的贴着他苍白的脸颊,手指却还紧紧抓着楚骥的拇指。
这东西像是要死掉了。
楚骥见惯了死亡,现下却感受到一股莫大的“惶恐”,这感觉大概率是来自于眼前的少年,也一并让他感同身受了。
男人面无表情,气势骇得吓人。
作者有话说:
下一本开这个【重生成崽,沙雕攻他真香了】
时郁是蒋氏集团的总助一把手,蒋聿泊他爹的忠实心腹,蒋聿泊出柜之后被他爹以防止他乱来为由火速让两人订了婚
结婚两年,蒋聿泊忍辱负重,时郁冷邦邦得像个监控机器人,早出晚归要掐时间线,烟不许抽、酒不准喝,更重要的,在床上都冷冰冰的不给他半点好脸色
一觉醒来,蒋聿泊重回到了二十年前
准备将危险扼杀在摇篮的小号天凉王破霸总冲下楼梯,正看见冷邦邦的时特助大人,小小一个,紧握着筷子,细细的抿着离自己最近的青菜
跟屁虫小表弟兴致冲冲:“泊哥!动手吗!”
小号·蒋霸总暴击表弟的狗头:“动你弟!赶紧给他夹块肉,快点!”
没看见他老婆——不,这监控机器人这么瘦的吗!
……揍起来都没有手感!
捂着脑壳哭出鼻涕泡的表弟:???呜哇
时郁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由蒋氏集团资助才活下来,后来被蒋氏小太子爷点名从福利院带走
蒋氏小太子自小就是京城圈里的霸王,众人都觉得时郁要倒霉,蒋父也总三番两次的耳提面命儿子
直到时特助大人第一天上学,蒋家保镖在雪地里撑着大黑伞
伞底下小霸王一边给自己的小豆丁戴帽子带耳包,一边嘟嘟囔囔:“到了教室再摘下来,午饭等我找你一起吃,今天绝对不许挑食——”
小时郁冷着小脸,“听到了,别捏我的脸了,蒋聿泊。”
蒋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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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不是他儿子
后来,所有人都习惯了,蒋氏的太子爷有个捧在手尖尖上的宝贝
竹马竹马,养老婆的真香小日常
冷脸小宝贝x臭屁小霸总
要强病弱冷酷美人受x口是心非沙雕霸总攻
第18章 太医
抓着他手指的小手几次用力,像是紧抓着什么东西就能缓解一样,但楚骥体会到的灼热却在逐渐加重。
他冷眼看着掌心中“垂死挣扎”的少年。
如太河均所说,他不过是与少年心有所感,所以这东西只是对他有影响,却不是完全一致,亦不会致命。
若是叫这东西就这么死掉,便没了惹恼的他东西,威胁也一并消失。
“煾……”
少年闷闷的发出微弱的声音。
稀薄光线照过窗柩,投射在楚骥半边线条凌厉的侧脸上。他低着眉眼,神情冷沉,片刻后,他眉头狠狠皱了下,低吼道:“江德满!”
殿外被点名的江德满一愣,赶紧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唤太医来。”
楚帝阴冷的声音隔着殿门响起。
江德满顿住,正要着急的问情况,楚帝已然厉声呵道:“朕说唤太医来!”
江德满:“……陛下息怒!老奴这就去!”
他招来丁从喜,看向被“五花大捆”的太河均,快速压着声音说道:“太大人,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快些出宫吧!老奴这厢给您赔礼了。”
不等太河均挣扎着开口,江德满便一挥手。
他步履匆匆的带着人去召太医,丁从喜则朝太河均拱手行了一礼,吩咐道:“速速送太大人出宫!”
楚帝一贯身体强健,加之其强横的精神力,太医院在楚宫就像是个摆设,除了为楚帝熬制压制信息素紊乱的汤药,便也只有偶尔被皇亲重臣“外借”才能派得上些用场。
不过此次楚帝御驾亲征,太医院院首几人还是依照规矩一同随军。
闲来无事,便磨些药方子。
今日也一同往日,午时刚过,院首正并着几位弟子同僚研究压制乾元信息素的古籍,谁知太医院的院门便被敲响了,而且敲门的不是别人,还是殿前大太监江德满本人,形容十分焦急。
院首大惊,连忙放下手里的药材出声问询:“江大人如此紧急,可是、可是陛下他!”
江德满与他讲不清楚,喘着气道:“老大人勿要多问了,还是快跟咱家走吧!”
院首见他这副紧急模样,也不敢再多问,连忙收拾好备用的东西,召着几名弟子,在禁军的搀杂下往前殿紧赶慢赶。
太医院在前殿与后宫之间,与坤泽宫毗邻。
禁军接走太医院院首一行人,架势不小,引发了坤泽宫一小阵轰动。
“这群太医如此匆匆忙忙,不会是楚帝……”
“嘘!你想死了不成,千万不要多说话,宫里可是有‘那些人’的。”
一名坤泽心有余悸道。
另一名坤泽马上警惕起来,紧闭上嘴。
楚帝对于他们而言恐惧有余,若是可能,他们丝毫也不想接近,连提到都会觉得心里惶然。
“公子,您回来了。”
白清沿路从走廊回来,视线瞥见形容匆匆的禁军与太医,皱起眉朝阿邦问道:“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
阿邦殷勤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说:“回少爷的话,奴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这些禁军大人匆匆忙忙便去召见了太医,为首的还是楚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江德满,许是有大事了。”
阿邦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很怕的样子。
江国宫内处处都是楚帝的贴身大太监江德满的眼线,自几个不老实的旧宫人被赐死之后,宫人私下都不敢再多嘴议论。
白清拧着眉看着那群人远去。
楚帝强横,无人能匹敌。在白清的印象中,除了信息素紊乱之时楚帝需要药物压制,几乎没有用到过太医院的时候。
而倘若楚帝现下有需要,那应该会宣召坤泽宫才是,怎么会舍近求远,宣起太医来呢?
“公子?公子?咱们还是快些个进去吧,千万莫教人抓了把柄。”
阿邦提醒道。
白清心神不定,他点了点头,随着阿邦进屋。
江国宫内上下犹如铁桶一般,他半分消息也打探不出来,即便是着急也没有用处,倒不如静下心来,想想日后的打算。
楚帝喜怒无常,变故频生,白清不敢把所有赌在楚帝身上。
只是因此世他入宫,少了很多与楚祈宣相处的机会,他也只有借着“白岩兄长”的身份,由侯府出头让楚祈宣为他捎带几句府内的体已话才有机会相见。
可是光凭这些远远不够
白清盯着大侯夫人借楚祈宣带来的东西,目光沉沉。
他必须要找到机会与楚祈宣单独相处。
数日之后,楚祈宣便会奉楚帝之命调查支南盐税,缴杀秦安王。
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凛冬腊月的时节,太医们几近是被禁军拖去的楚帝寝殿,抵达时出了一身热汗,喘气都费劲。
等进了帝王寝殿前,看见跪了满地的宫人,热汗又直接变成了冷汗。
江德满吩咐人为他们几位整理行装,而后赶紧通报:“陛下,张太医来了。”
楚帝十分不耐的声音在寝殿内响起:“都是死的吗,还不快滚进来!”
江德满缩了缩脖子,应道:“是,陛下。”
他回头看向几位太医,为首的院首张太医神色惶然,压着声音朝他问道:“江公公,这……”
江德满道:“哎呦喂我的大人啊,您就别问了,快些个跟咱家进去吧。”
江德满也不知道殿内的情况,只能略作安抚:“大人们尽心竭力,陛下自当会知晓的。”
“是是是。”
张太医擦了擦额间的汗珠,躬身应道。
殿门轻声打开,宫人先行低着头进去,撩开了一层幕布,还要再打开的时候,楚帝沉声开口:“不必了,张爱卿可在?”
张太医连忙跪伏在地上:“陛下,臣在。”
他惊慌失措之下,声音有些大,惊扰了楚骥怀里的少年。
男人冷着脸,垂眸看向在他怀里吓得一激灵的少年,心下十分燥郁,沉声呵斥道:“低声些!”
张太医神色诡异,好险忘记吱声,抖擞了一下精神回道:“是,陛下。”
这次他知道压低声音了,“不知陛下有何……”
张太医心中十分不确定,毕竟除了楚帝幼时还是太子时他照料过几次风寒,楚帝几乎没有召见太医院的时候。
他提起万般精神。
帷幔内的男人闻言皱起眉,他看着蜷缩成一团,通红的脸颊贴在他胸口,张着唇瓣小口急促呼吸的少年,半晌才冷冷道:“高热不退,该如何?”
高热不退?!
这下大惊失色的轮到江德满了,他担忧的看向帷幕后的楚帝,可无论帷幕后楚帝若隐若现挺拔身形,还是他恼火的嗓音,半点也不像高热不退的模样啊!
张太医也是心里一紧,不过他很快沉静下来,叩首道:“陛下,这高热之症的根源极多……请陛下容臣把脉后确定发源,才好诊治啊!”
殿内又陷入一片死寂。
楚骥面色十分可怕。
他冷眼盯着弱弱喘息的少年,恶气平生。
他就该让这东西自行了断,而不是如同痴傻一般在这里为一个不知来路的东西传召太医。
血腥气息的信息素受到主人怒气的影响,携着杂风源源不断的席卷而来。
殿内跪着的太医宫人顿时控制不住的瑟瑟发起抖来。
少年十分敏感,感觉到楚帝阴冷的气势,细细的抽噎了两声。
楚骥重新找回理智,他垂下眼眸,冷漠的看着少年,压着薄怒说道:
“你上来。”
张太医连忙领命道:“是、陛下。”
一侧的江德满躬起身,扶着他站起来。张太医震了震袖,整理好着装,忙上前去。
“慢着,帔帛何在?”楚帝忽然说道。
帔、帔帛?
张太医愣在原地,又愣愣看向江德满。
江德满同样满脸惊讶。
帔帛是太医给后宫内的主子们诊脉时才需要用到的东西,且不论这个,楚帝是惯于行军之人,一向不在乎细枝末节,怎的今日,竟、
好在与张太医同行来的几位太医准备充足,怔愣间忙从医箱中找出帔帛。
张太医醒了醒神,接过帔帛往前一步,隔着帷帐请安道:“陛下,还请您伸出手来。”
楚骥面色更黑,道:“不是朕。”
张太医愣了一下。
楚帝寝宫中,除了他们还有、还有别的人吗?
楚骥没有耐心与他多言,那东西自粘在他身上后便摘也摘不下来。
若纯靠蛮力,楚骥自然能把他甩下,只是一离开他身侧,这东西便要如同幼崽一般哼唧,着实令他烦躁。
楚骥冷着脸掀开帘子一角,将这东西的手臂递过去。抓过去时,白岩仍紧紧牵着他的袖口,仿佛在他身边就很安全一样。
张太医长久没有回话,楚骥皱起眉,不耐道:“爱卿,情况如何?”
张太医还没回过神。
先他看见楚帝亲自把着人的手伸出来,张太医已经陷入茫然中,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待把脉之后,更是震惊得直接愣住。
楚帝、楚帝抱着的、竟是一位坤泽!还是一位尚未二次分化的坤泽!
“爱卿。”
楚帝低沉的嗓音再起响起。
张太医一抖,他连忙收回手,跪地回道:“陛下恕罪,老臣观小、小贵人脉象,是因着二次分化的影响,再加上——应是着了凉,才会高热不退。”
二次分化。
楚骥挑起眉头,垂目看向依在他肩头的少年。
看来太河均又猜中一点,这东西如此大意,想来对自己的坤泽身份当真不知情。
至于又是为什么着了凉,自是没人比楚骥更清楚。
“老臣这就开下安神退热的方子,另则小贵人体内寒气太重,又有自娘胎带来的体弱毛病,需得散散热气、又不可着凉才好退。”
楚帝道:“那还愣着做什么。”
张太医一行忙道:“是、陛下,老臣这就去准备。”
宫人跟着太医退下,准备煎制汤药。
江德满震惊过后已然冷静下来。
原来他一直以为楚帝身侧有其他人,竟是真的。虽然不知道楚帝身边的坤泽是何时出现,但那可是一位待分化的、能近楚帝身侧的坤泽!
他压着疑问和激动,忙低声问询道:“陛下,奴才这就点几个伶俐的宫人来伺候。”
“嗯。”楚骥应了声,话音刚落,他又忽而顿住。
这东西现下只有他能看见,照料一事,能办到的自然也只有他一个人。
楚骥面色变得难看起来,掌心的力道也不自觉得变重了些。
许是被捏重了,少年弱弱的在他肩头挣扎了两下。
楚骥松开手,黑沉着脸,道:“慢着,不必了。”
江德满正要去准备,闻言连忙停下动作。
楚骥冷冷的看着少年,阴翳的低声道:“朕亲自来。”
江德满觉得自己应是老了,不中用了,连耳朵也不好使了。
直到宫人呈上熬制好的汤药,将药碗呈给楚帝,江德满才恍惚回过神来。
这天儿是不是要变了?
隆冬的冷风席卷着江国宫内最后一片枯叶袭来,尚是下午,天色就黑沉沉起来。
寝殿内的厚重帐子也被吹动,江德满被冷风刮得一个激灵,忙压低声唤人:“快去,把窗儿都关上,别冻到了陛下。”
江德满这奴才,机灵得很。
他指着楚帝,实则这殿内怕冷的也只有那位“小贵人”而已。
楚骥自然知道他的这些小心思,不过现下他也没心思追究。
这东西念粘他粘得厉害,即便楚骥松手,他亦能像颗汤圆一般,死死粘在他的身上。
楚骥皱起眉,提起少年将他扔到龙床上,他以为这东西会闹腾起来,毕竟“他”清醒时虽然很怕自己,可现在发着病,却十分大胆包天。
可少年只是在陌生的大床上浑身僵直着,小片刻后,他才像是恢复了控制身体的能力,慢慢摸索着侧起身体,把自己整个蜷缩起来,又只剩下小小的一个团儿,仿佛时刻都在担惊受怕一样。
此般年纪,正应当是虎狼可畏的时候,便是坤泽,这般弱小的也少见。
楚骥眉头皱得更紧,他抓住这东西的后脖颈,把他上半身提起来方便灌汤药。
谁知少年吓得剧烈一战,缩着脑袋,扒拉着细瘦的胳膊,试图重新回到床铺上,但是他只挣扎了两下,就停下了动作,然后像是嗅到什么熟悉的味道一样,鼻尖动了动,混混沌沌的睁开眼睛,看向男人的方向。
楚骥拧着眉,神情严肃。
少年圆圆的眼睛慢慢得张大了些许,而后慢慢的停下挣扎的动作,将双手松松搭在了男人健硕的手腕上。
楚骥垂下视线,注视了片刻少年软软的搭在他手臂上的双手,很小,和主人一样,仿佛捏一下就会碎掉,但是面对他时又有着莫名的胆子。
楚骥十分好奇,这东西究竟仗着什么东西,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便是楚祈宣,也不敢这般与他亲近。
他被少年湿濡的眼神看得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低声威胁道:“张口。”
楚骥自小养尊处优,即便是征战时,连小伤小病也没有。他只在幼时见过宫人如何哄他那些个废物兄弟喝药,那些没用的东西往往哭得如同被宰杀的畜生一般。
少年这般傻兮兮的只会盯着他看的还真是头一个。
楚骥被盯得越发不自在,额角青筋蹦了蹦。
他冷冷想着,不过却也简单。
男人掐着少年稳住身形,拿着药碗的大掌直接递到白岩嘴边,双指一掐,抬手一灌。
汤药甚至未来得及咽下,就顺着少年的唇边大片大片咳嗽出来。
他人小,可咳嗽起来却撕心裂肺一般。楚骥都顿了一下,帘子外的江德满更是直接急得揪起了心脏。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准备万更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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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郁冷着小脸,“听到了,别捏我的脸了,蒋聿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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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德满愁得头发都白了两根。
白岩又蜷缩了起来,只是这次是被迫的,他难受极了,咳完之后弱弱的急促呼吸着。
楚骥面色难看,他难得有些羞赧,又觉得这东西如此难伺候,心头火起,扔了空碗,薄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