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 by白色的木
白色的木  发于:2024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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辕固(儒家):哦,那刘邦代秦怎么算。
【景帝本来在兴致勃勃听他们吵架,发现自己家房子快着火了,赶快拦住他们,不许再说】
黄生曰:“汤武非受命,乃弑也。”辕固生曰:“不然。夫桀纣虐乱,天下之心皆归汤武,汤武与天下之心而诛桀纣,桀纣之民不为之使而归汤武,汤武不得已而立,非受命为何?”黄生曰:“冠虽敝,必加於首;履虽新,必关於足。上下之分也。今桀纣虽失道,然君上也;汤武虽圣,臣下也。夫主有失行,臣下不能正言匡过以尊天子,反因过而诛之,代立践南面,非弑而何也?”辕固生曰:“必若所云,是高帝代秦即天子之位,非邪?”景帝曰:“食肉不食马肝,不为不知味;言学者无言汤武受命,不为愚。”遂罢。
——《史记》

老皇帝收回拳头,许烟杪和太子抱着脑袋上的大包,龇牙咧嘴。
但没关系,嘴巴没地方用,许烟杪还有心声!可怕的很!
【过分了!】
许烟杪在心里哔哔赖赖:【这是权公教我的啊!你有本事打权公啊!还不是欺负我被随便打也不会出事,权公被打了可能就直接骨质疏松往地上一躺了!】
老皇帝“呵”了一声。
朕是皇帝,朕想打谁就打谁,不服憋着!
【而且,有这个力气还不如去打即将跟你女儿倾吐心意的臭小子。】
“???”
老皇帝瞬间拧紧眉心。
他是想让女儿找到如意郎君,也很乐意让女儿自己挑选心上人。但如果谁觉得能够私底下接触和诱拐他闺女,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大帝就是如此专断!
襄阳公主在人群中间探出头来。
是的,她刚才跑得快,所以只有许烟杪和太子被打了。
此刻,公主殿下探头探脑,目光灼灼。
谁啊!她哪个姐姐妹妹?
【哎呀!坏事!高襄去哪儿了!我还想提醒她来着!】
襄阳公主野兽般的直觉一个激灵,僵硬地转头,就看到一个书生怀里抱着一大捧油菜花,眼中蕴含着激动。
书生上前两步:“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襄阳公主:“……”
她感觉有无数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大脑仿佛感觉到一阵眩晕。
但是,如果不把这事解决掉,谁知道这林骘还会不会干出别的事情来!
襄阳公主强压着自己的脾气,面无表情:“可以。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他们去的是舟上。
溪水行舟,少男少女立于船头,衣袂翩飞,好不浪漫。
林骘眼中是纯然的欣喜。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襄阳公主的身份,后来意外知晓,由衷感到喜悦。
众所周知,襄阳公主与许神通郎无情,妾无意,不然陛下早就赐婚了,还容得下旁人心意?
所以才大着胆子写了一首诗,侥幸得到京中人传颂——
“殿下。”林骘自以为很镇定,实际上嗓音都羞涩得发抖:“我写了一首诗,不知殿下可愿品鉴?”
襄阳公主冷着脸,态度摆得很明确,绝对不留一丝让林骘遐想的空间:“你为什么一定要给我送诗?”
林骘精神奕奕:“我那日意外听到殿下和许神通交谈,殿下希望能有一个人,陪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
他这时又脸红了:“我也略通诗词……”
襄阳公主只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
声音一顿,仿佛被糖浆糊了嗓子,公主一时半会说不下去了,面上都带着古怪。
想起来了,她确实说过。不过那个话是她从许烟杪那里学来的,想要拿去恶心她爹。结果被这人听了,还以为是她对未来夫婿的期许。
襄阳公主一手扶着头,掩饰住抽搐的嘴角。语气似乎还是正常的:“你想要成为我的驸马?”
林骘点头。又反应过来,公主可能看不见,立刻张嘴:“是!骘心悦殿下。”
襄阳放下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骄阳那般的少女,哪怕说着自己的婚事,也从不会羞涩和躲闪。
公主微微扬起下巴:“那你能为本宫做什么呢?”
林骘于是就说了。
他知道自己比不过皇家的底蕴,他能拿得出来的只有心意。
“殿下似乎喜欢油菜花,骘便去学如何种花,如何将花酿成蜜,碾成胭脂,系成花环……每日殿下都能看到一份别出心裁的馈礼。”
“殿下心有抱负,若想选驸马,想必择一贤惠之人,能在殿下归府时好好照顾殿下,替殿下打理好后院。骘……骘可否有幸做此人?”
“平日里好好注意殿下的喜好,殿下多看哪件衣裳、哪份首饰、哪盒胭脂两眼,骘必然记在心头,送到殿下手上。”
“殿下倘若喜好美食,骘会在殿下上朝之时,去打听市集里有无新起的酒楼,或者众人交口称赞的美味,待殿下下朝归府后,立刻奉上。”
还有的话,林骘没有说出来,他觉得说出来了就成了邀功。
倘若能成,他心甘情愿迁就公主的喜好。
他每日小酌两杯的习惯已有五六年了,但倘若公主讨厌酒气,他会尽快将酒水戒掉。
他每日过了三更才睡觉,但若公主不喜,他每夜子时必躺到床上闭上双眼。
还有其他零零碎碎……
“无论殿下提什么要求,只要能做到的,骘一定满足。”
林骘说得十分坚定。
说着,他就把手上的油菜花举到面前,热烈且真挚地捧向襄阳公主。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自古时起,男女间互诉衷肠便是赠之以勺药。林骘没有送勺药,他送的是襄阳公主喜欢的油菜花。
襄阳公主没有接。
她打了个手势,舟上的奴仆便慢悠悠地把舟划到岸边。
“那你别喜欢我了,我不会喜欢你的。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了。”
她轻巧地跳上岸时,微微侧脸,面颊边斜插过一缕阳光,落在油菜花上。
林骘焦急地问:“是因为许神通吗!”
襄阳公主回头看林骘:“跟他没有关系。”
林骘又焦急地问:“那是我做的不够好吗?我可以学!我可以待公主好!”
襄阳公主:“你是个好人。”
林骘:“那……”
襄阳公主看着他,认真且坚定地说:“我不想成亲,你好不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骘怔愣在舟上,眼睁睁看着襄阳公主说完这句话,又快活地踩着阳光离开了。林骘低头,望着手上那束“油菜花”。
七月的京师,哪来的什么油菜花呢?
这束金片雕成花瓣、碧玉为枝骨的“花”终究没有送出去。
林骘失魂落魄地下舟离开,路过一座村子,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村子里仍是人声鼎沸的热闹。摊贩们在街边叫卖,村民抱着自家的大胖娃娃这个看看,那个摸摸,就是舍不得买。
有人看到林骘,着急地喊:“林郎君!可算是找到你了!我家猪出毛病了!能不能帮我看看!”
林骘立刻回过神来,着急地问:“怎么了?快带我去看看!”
对于这些贫苦村民而言,一头猪就是半条命!
到地方一看,发现猪眼有眼屎,舌尖有红颗粒:“是热症!”
林骘想了想,说:“不用急,将鱼腥草、车前子加进猪吃的饭里就可以了。”
那人千恩万谢,好几次鞠躬,林骘扶都扶不住。
“林郎君你真是好人!”
听到这话,林骘抽吸着鼻子,突然有点想哭。
——怎么又是好人?
锦衣卫想大口呼吸。
他从水里爬出来,吐掉竹管,大口大口吞吐空气,好几下后才快速入宫,把襄阳公主和林骘的交谈告诉老皇帝。
——主要是许郎尊重朋友,没去看襄阳公主那边的情况,不然也用不着他们了。
老皇帝听完锦衣卫的话,很是诧异:“她真的那么说的?”
锦衣卫微微一拱手:“臣所言非虚。”
老皇帝挥挥手:“你下去吧。”
哎,这丫头!女子怎么能不嫁人呢!
男子娶妻,女子嫁夫,实乃伦理纲……老皇帝顿了一下,想到那句“陛下,你全家女眷连带你,都很不守人伦啊”,眼皮跳了跳,熟练地越过“伦理纲常”,继续愤愤地想:胜仙这孩子有些得寸进尺了,看她的意思,居然想一直不成亲!
这怎么行!
老皇帝差人道:“把襄阳叫过来。”下面的人刚领命,还没出殿门,他略一迟疑,又反口,“等等!罢了。”
谁闺女谁知道,胜仙性格随他,非常执拗。在拿定了主意的事上顽固非常。
他难道还要把闺女逼死不成?
且再看看吧。
“所以事情解决了?”
“嗯!完美解决了!”
二小只重新碰头。
许烟杪对着襄阳公主鼓掌:“你真厉害!”
襄阳公主抱着双臂,倚着墙,骄傲地抬起下巴:“那当然!本公主出马,马到功成!”
许烟杪继续鼓掌:“那公主殿下,要去看看朱白鹿现在怎么样吗!”
襄阳公主眼睛一亮:“要!”
于是两个人迅速去看热闹了。
等到了朱白鹿在京中暂住的地方,二人就看到人头攒动,人影分明,玉色布绢、蓝色细布、青色长衫各式各样。不知何时来的十来位读书人坐在朱白鹿住宅门口,一溜烟排开,一个个那叫抬头挺胸,理直气壮。
许烟杪和襄阳公主蹭过去:“你们在干什么?”
夜太黑,这些人也没近距离接触过许烟杪,并不认得面前这位就是许神通,被问话的人很有礼貌地站起来,拱拱手:“见过兄台。”
许烟杪也连忙还礼。
随后那人才说出前因后果——他们是来找朱白鹿辩经的。
“他不是喜欢辩经吗,我们也喜欢,便排着队找他辩。”
“排队?”
“嗯。从未时一直辩到现在,已有三个时辰了。前面的已经辩完了,快轮到我们了。”
说着,那士子顺便捶捶腿。
盘坐那么多个时辰,人快废了。
许烟杪和襄阳公主对视一眼。
许烟杪果断开了系统。
【啧啧……】
果然看到了朱白鹿的现况。
【好惨啊,老大年纪了,六个小时里一直动嘴皮子,人都快说虚脱了。】
襄阳公主小声:“活该。”
【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许烟杪也懒得落井下石,天色也晚了,和襄阳公主道了个别,人就悠哉悠哉往家里去。
到了家门口,看到自己钉在家门口的信箱前面,有个人在往里面放东西。
许烟杪:“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人吓了一跳,回过身来看清楚是许烟杪后,松了一口气。随后抓住自己的衣角,怯怯道:“郎君!可还记得一年半以前,你救下的那名青妓?”
许烟杪立刻想了起来,是那个要嫁给河神,被他救下的女子。
为了救人男扮女装,实在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是你?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女子垂着头,脸上表情似乎有些害羞,却又鼓起勇气:“郎君当日救我脱离苦海,我如今得了一样东西,可能对郎君仕途有所帮助,特来报恩!”
说着,她双手向上,呈给许烟杪一份卷轴。
作者有话说:
送花参考: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诗经》
【翻译:男男女女在溱洧河边打情骂俏,互相赠芍药。】
(翻译来自网络,原文已贴出在翻译上方。)

第185章 男耕女织,女子纺织乃本职,若来做官,便是不务正业
许烟杪用了一晚上仔细地一遍又一遍看卷轴,认真琢磨,大体上确定此事没有造假。
第二天是沐休,许烟杪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了一整天,到了第三天上朝时,在众目睽睽下站出来:“陛下,臣有本要奏。”
老皇帝调侃了他一句:“倒是稀奇。说吧,你要奏什么?”
许烟杪微微拱手,拿出卷轴:“京城人士,黄氏湘娘、林氏金兰、唐氏察姑、陈氏三娘等人,想出一物,可使棉布纺织更多。”
“哦?”
老皇帝很满意。
虽然还没看卷轴,却已提前对此作出评价:“不错,男耕女织,诸氏做好了自己分内之事,如此很好。当嘉奖,为天下表率。”
并且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两眼自己的两个闺女。
看看!别人家女子多懂事!就你们,不务正业!
两位公主熟练地眼观鼻鼻观心,主打一个,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老皇帝过过嘴瘾,打开了卷轴,眼睛一亮:“这是……改进了轧车?”
轧车是棉纺织生产工具之一,作用是轧花。现今存在的轧车只需要一个人就能操作,效率也很高,一天能扎百斤棉花。
而卷轴上的轧车比之现用的款式有所不同——它在轧车一端装设了车轮。
构造和操作方式并没有改变,但装了车轮后会更灵活。
“不错不错,倒有巧思。工部把这个做一下,看看是不是比之前更好。”
工部尚书袁政拱手:“唯。”
老皇帝看了一眼还在队列之外的许烟杪,笑了笑:“爱卿今日献新轧车有功。待工部验过其真假,给你转本司郎中如何?”
许烟杪拱手:“谢陛下。”
连沆又为朋友高兴,又有些遗憾。
许郎升官了,他们就没办法站在一起了。
不过他早就料到了,毕竟哪能每次许郎一升官,他就跟着升呢?未免太明显。而且他心里也不想总是这样依靠许烟杪,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负。
‘许郎……’
连沆无声地拱手。
‘愿君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许烟杪等了几个呼吸。
【诶?没有了吗?】
老皇帝失笑。
混小子还想要奖赏呢,行,那就赏……
还没等他说出赏什么来,许烟杪就上前一步,斟酌着用词:“陛下,那些娘子心系家国,改良出了新的轧车便立刻托臣献于陛下,实是气节忠贞!”
朝堂一静,随即,不少小官面上流露出惊诧与羡慕。
按照以往惯例,这些女子顶多随便赏些钱就算了。历朝历代都是这样,谁还记得第一个造纸的人?谁还知道曲辕犁是谁发明的?工匠制造或者改良的东西,大多数会被算在上官的功绩里,而那些能被记得名字的,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有名气,或者官名在身,因此才能在史书上被提到。
但许烟杪现在这姿态,分明是要为几个从良的妓女请功!
真好!如果他们的上官是这样就好了。
老皇帝:“自然是要赏的。”
许烟杪一喜:【好耶!】
老皇帝认真地问:“那你看赏些什么?金银珠宝?布帛绸缎?”
许烟杪欲言又止。
【就赏点钱啊?】
皇帝一点不气,只是好似含笑问他:“怎么,你想让朕给她们赐官?”
许烟杪眨眨眼睛,正要点头:“臣是……”
突然一道声音横插进来,语带训斥:“小子大胆!”
许烟杪侧头,看到是梁瑞时,还很惊讶:“梁主事?”
梁瑞皱眉皱得前额都有了皱纹,似乎很是不满:“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妄言给女子赐官!你岂不知历朝历代对此的奖赏,不外乎赐财!”
许烟杪又是眨了眨眼睛,还没等他开口,梁瑞接着道:“你可知那火药法?此物何等重要,进此法之人,不过是赐予衣物束帛。”
“献海战船式之人,不过是赐予缗钱。”
“献八车船者,得圣赞。”
“如你这般为女子请官,实在荒唐!”
一系列话如暴雨打芭蕉,急促且令人无法打断。
梁瑞喝道:“还不快认罪!”
许烟杪愣了愣。
连沆急得想跺脚。
许郎,别傻站着,你快认罪啊!梁主事这是怕你触及陛下底线,替你拦话呢!有些话你心里怎么说都没关系,陛下恼你一下也就过去了,但当场说出来不行!
许烟杪看看梁瑞,又看看皇帝。
老皇帝那双漆黑的眼睛也在看着他。
许烟杪沉默了一下,转头看着梁瑞,拱手见礼:“梁主事莫急,某还未说话,怎就直接冤上来了?某亦想说,赐官太过了,但几位弱女子只有钱财没有家业过得颇为艰难,便厚颜想请陛下再赐几处宅子给她们,以示圣恩。”
顿了顿,许烟杪:“但还是多谢梁主事好意可。”
梁瑞便知许烟杪懂了他的意思,笑了笑,拱手:“不必谢我。”
又补了句场面话回复:“是梁某小人之心了。”
皇帝便也笑道:“梁卿太急了些,在朝堂上做事,怎能如此毛毛躁躁。”
梁瑞行礼:“臣聆听陛下教训。”
皇帝又看向许烟杪,语气不轻不重:“爱卿没有想要为她们请官便好,需知男外女内,男耕女织,女子纺织乃本职,若来做官,便是不务正业了。”
许烟杪微微一揖:“臣明白。”
老皇帝看许烟杪这样子,又有些心一软。
他是不是语气太重了。
“其实……”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那昌黎县令上的表不就白上了吗?】
【感觉怪可惜的……昌黎县出了一个精通历数天文的女子,县令巴巴举荐,但看老皇帝这样子,估计是要打回去了。】
【虽然……没有这事,老皇帝也不知道会不会要。】
老皇帝:“……”
【对了,那奏章还在老皇帝手底下压着呢。下一本就要看到了吧?】
老皇帝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下那一沓奏章,沉默了一下,拿起放在桌案上,一般不会用的蚂蚱腿眼镜,搭上了鼻梁。
然后,翻开奏章。
上面确实写了自己县里出了一名精通天文的女子,并且详细描绘了具体有多精通。随后直白地说:陛下不是要重算历法吗?臣认为此女之才可以担任。
大帝平时看奏章都能看出一副雷厉风行样子,今天这份奏章,他好像一下子就老了,看得拖拖沓沓。
【嗯?怎么开始看奏章了还不允许我站回去啊?不会是要我罚站吧?】
【可恶,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吗!】
连沆擦了擦汗。
忍不住腹诽:不,你才是真的虎。
没看出来陛下是被刚才他自己说的话架住了吗!又想要这个人才,又不想自打脸。许郎!这时候你应该给陛下台阶下了啊!
许烟杪是指望不上了。
梁瑞默默上前,逾矩地问:“陛下,可是那奏章中,有难事?”
【不,有女士。】许烟杪冷幽默了一把。
——女士,谓女而有士行者。大夏君臣理解的就是这个意思。
老皇帝额头青筋蹦了蹦。
还女士?三年了都不知道给皇帝台阶下,朕要你何用!朕还不如要女士!
然后,麻溜地顺着梁瑞递的台阶下:“倒也不是难事,是见到一精通天文的人才,心生喜意,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并且示意大太监将奏章递给梁瑞。
梁瑞看完后,板板正正一拜:“陛下,此女既然有才,不若破格提拔,召授官职?”
老皇帝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朕才刚说完不可女子当官,你这是要朕食言?”
梁瑞又是一拜:“臣知君无戏言,亦知陛下苦心,陛下生于亡道,起自微末,扫清寰宇而德施四方,一举一动必当忧虑国家之失。而女子为官则破内外,乱阴阳,非圣王不得镇。”
“陛下胸襟宽容,尧舜之主也。圣人云:为君者当受国之垢。陛下之功彪千古,陛下之仁存千秋。”
“是臣等卑男子无用,无法为君分忧,累得陛下金口受损。”
“臣深知陛下心系黎民疾苦,臣斗胆恳求陛下将此才女召授入朝,修正历法,此乃社稷之福。”
老皇帝差点把牙花子都龇出来了。拿眼去瞥许烟杪。
看看!看看!这才是忠臣能臣!好好学学!
【哇!好会夸!梁主事真厉害!】
小白泽目露崇拜之色。然而并没有一丝一毫学习的准备。
老皇帝心塞地移开目光。
还是去看能给他台阶下的爱卿吧。
“既然梁卿这么说,那朕便召此人入朝吧。”
老皇帝想了想,本来想要让人去尚宫司,但想到历法推算问题——前朝遗祸,导致大夏用了几十年的错误历法,连春分日都不正确。现在他们需要把历法更正……
“便让她入天文台吧。”
百官一拜:“陛下仁……”
【哟哟哟!】许烟杪拜下去的同时,仗着自己是心里想想,肆意调侃皇帝:【男耕女织~女子纺织乃本职~若来做官便是不务正业~】
百官冷汗流了下来。好几个老大人直接闪到了腰。
老皇帝脸一黑。
许烟杪,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作者有话说:
到了清前期,太仓式轧车又进一步被改良,轧车构造和操作方法基本相同,只是在一端装设了车轮,使其运转的更加灵活,因此,清前期使用的轧车应该属于同类型太仓车的改良版。
——《中国早期工业化时期手工业生产管理制度研究》
对于科技的赏赐,参考宋朝:
冯继升进火药法,赐衣物束帛;唐福献火器,造船务匠项绾献海战船式,各赐缗钱;石归宋献弩箭,增月俸;焦偓献盘铁槊,迁本军使;郭谘造战车、弓弩除钤辖等等。又如木工高宣设计制造八车船,受到赞赏;水工高超和主持人王亨创新法防洪有功,受赏赐;僧怀丙打捞铁牛成功,赐紫衣。有的发明创造并能及时加以推广,如沈括制木图,诏边州仿制。而各种新式船型创造以后,往往降下船样,命沿江沿海各州仿造。有关国防方面的科技发明创造更是这样,由于号召军民陈述军器利害,于是“吏民献器械法式者甚众”
——《中国科学技术史稿》
(这已经是古代比较重视科技的朝代的奖赏了)
颜钦祖葛家庄社二甲人善医,洪武初年诏选入院授医官,以院属掌之相传八世孙颜有孚犹世此官。马蓬瀛邑女士东光贡生刘公直历官礼部主事、户部郎中,元季兵火宦游过昌黎,娶妻之蓬瀛,幼聪慧,随父读书,精通历数天文。洪武壬申差内臣陈二仔捧宝二百锭,四表里,召授尚宫司宫,正授冠佩,县岁给米六十石。戊寅差内臣穆和,赐一女使送还宁家。永乐即位,召二次屡赐宝楮表里,官其子政为本县儒学训导终其身体
——《昌黎县志》
【翻译:有个女性叫马蓬瀛,精通历数天文,朱元璋知道后,立刻请她来朝廷做官。】
(其官职:只知道入尚宫,但不知道是哪个官位,因为尚宫没有司宫,只有司记、司言、司簿、司闱四司。司宫疑是误记)
(纯私人翻译,不全面。原文已贴出在翻译上方。)
关于眼镜:
向在京师,于指挥胡豅寓见其父宗伯公所得宣庙赐物,如钱大者二,形色绝似云母石,而质甚薄,以金相轮廓而纽之,合则为一,歧则为二,如市中等子匣,老人目昏不辨细书,张此物加于双目,字明大加倍。
——《方州杂录》
女士,谓女而有士行者
——《毛诗正义》

崔家的庄子里。
黄湘娘从自己存钱的箱子里,捡出这个月要交的掠房钱放到一边,再数了数剩下的小银锭……
“还有两百锭!”
黄湘娘美滋滋地数完,然后又数了一遍。
她现在在大户人家家里当织工,日赚二百贯。虽然每日要劳作七个时辰,晨间便要去机房,但,再苦再累也比在青楼当雏妓好。
“湘娘!”和她一并被从楼里解救出来的小姐妹林金兰坐在床边发怵:“你认识的那位许郎君,真的会把我们改良的轧车呈上去?”
黄湘娘回头一看,好几个姐妹嘴上不说,脸上却是满满的担忧。
虽然已经从楼里出来,回归良籍,自食其力一年半了,但她们心里还当自己是下贱的妓。
真的会有人把妓的事情放在心上吗?
黄湘娘从纱窗缝里偷窥了一眼外面,瞅着没人,这才回过头来,面颊红扑扑:“当然会!我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吗!许郎君他是大英雄!你们见过为了青妓的安危,宁可自己代替她去当河神的新娘的官吗!许郎君心善,怎么可能会昧了我们的功劳!”
林金兰也没和那许郎君相处过,只是时不时从好姐妹口中得知这么一个人,被形容得像天上地下都找不到的好。林金兰不太信真的有人能那么君子,但被念叨多了,心里也起了一丝期盼——
也许呢?也许这位郎君,真的是位好官?
庄子外来了太监:“黄氏、林氏、唐氏、陈氏可在?”
租住在庄子里的女人都跑了出来,看着太监身后的布匹,竟有一些无所适从。
这、这难道是!
大太监手持慰劳制书,认真地选着用词说:“陛下有制,崔庄诸氏改良轧车有功,特赐布五百匹,鸦青绉纱衫、金凤被褥、长毡席各一套!宅屋各一间!洛县田一百二十余亩!”
“陛下口谕:如今天下太平,就是需要男耕女织的时候。你们改良了轧车,教那天下百姓扎棉花扎得更多,这事就做的很好。朕意本要只赐你们钱财,许烟杪这厮非说要给田给地给房子,就拿给你们了。洛县县侯是女的,你们去那里也不怕受欺凌。那些布啊田啊你们自己分分,朕就不劳这个心了。”
这些女人恍惚在原地,等大太监催促了,才手忙脚乱接过写在绢黄纸上的慰劳制书,又七嘴八舌地说:“谢陛下圣恩!”
待太监们离开后,她们都有种做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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