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因为这事闹得太难看,这两位宰相,向敏中被罢为户部侍郎,张齐贤被罢为太常卿()】
(用“罢”也可以,不是只有身上没有任何官职才叫“罢”,随便翻一翻史书就能找到例子。)
参知政事温仲舒罢为礼部尚书,枢密副使夏侯峤罢为户部侍郎、翰林侍读学士
——《宋史》
许烟杪发现自己又跑偏时,熟练地原谅了自己。
【主要还是两个高官争先讨好寡妇这事太吸引人眼球了,没办法嘛。】
他继续翻翻翻。
【找到了!】
许烟杪在心中发出巨大的震惊:【这事居然是地痞无赖自行组织的?!】
太子:“什么?!”
老皇帝:“什么?!”
焦采、姜维忠:“什么?!”
不可能!我们不信!怎么会没有幕后黑手!
【啧啧,有钱的寡妇不仅有高官喜欢,地痞无赖也喜欢啊!】
【因为得知高官在追求寡妇,特别愤怒,觉得高官什么都有了还跟他们抢寡妇,一怒之下,就叫上兄弟们来堵人了?】
【瞧这话说的……就算没有高官,寡妇也瞧不上你们这群无赖啊。】
焦采和姜维忠已经麻了。
他们之前想了很多很多原因,从政敌想到以前结下的仇家,甚至想到是不是焦采/姜维忠这个老王八雇人来打自己,结果一不小心全打了。
结果你跟我说,居然真的只是地痞无赖干的?!
他们有毛病吧!
老皇帝冷不丁来一句:“朕还是不信你们是以德报怨之人。接下来你们就待在这儿,朕会让五城兵马司去追捕和缉拿案犯,审一审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位新任尚书面色灰败,脊梁沟儿往外冒着凉气。
陛、陛下……
其实,如果苦主不介意,咱们要不还是不那么追根究底了吧?
半日后,五城兵马司把一众地痞流氓抓捕归案,按照法律,没动手的,关几天放人;只要动手打了官员的,就戴枷,服劳役三年;如果打伤了官员的,流放二千里;如果把官员牙齿打断,及比这个伤口重的,就绞死。
随后,就是五城兵马司查出来的他们殴打官员的原因,和许烟杪在心声里说的没有两样。
于是,二位新任尚书就下台了。
——老皇帝嫌他们争寡妇争得太失体面。
一个被贬为归德知府,另一个被贬去当蒲州知府。
史称“半日尚书”。
“别的也就算了。”许烟杪偷偷跟连沆嘀咕:“你说这左都御史是不是有诅咒,从季公开始,一个比一个下台快。”
连沆细想过后,吃了一惊:“好像是的样子!不会真有什么邪门的地方吧!”
不是都说,神兽能感应到鬼祟吗!
这话有些吓人。
反正后来传到新任左都御史解淮耳中时,他大声吸气,回家后,请了“石敢当”立于宅门外,意图驱邪,还顺便买了一大捧柚子叶洗澡去霉运。
许烟杪全然不知自己和好朋友的随口说的八卦,会被传出去,并且引起现任左都御史极大的反应。
他热情地邀请连沆:“好久没理发了,去找篦头师傅吗?”
本朝的篦头师傅基本上是走街串巷,上门服务,只有少数有钱的,才会拥有一间梳篦铺。
连沆点头:“去我家吧,我认识一个手艺很好的篦头师傅,不论是修眉,还是剃须、剪鼻毛,都修整得整整齐齐。还可以为你取耳。”
——就是掏耳屎。
想了想,连沆补充:“还会给你捏捏身上。”
——就是按摩。
“捏得很舒服。”
许烟杪眼睛一亮,高高兴兴地说:“那我们走吧!”
连沆:“走!”
正是衙门落锁时间,两人往皇城外走,顺便探讨一下各自的公务,说一下吏部和兵部纠缠不清的部门问题,吐槽一下有些将帅实在很难伺候,用兵,不想兵部干涉,选将,不想吏部干涉……
连沆顺带抱怨:“说起来,你们怎么把我们部门那个奏章悬放那么多天都不签署啊。”
——各部会奏,以吏部为首签署,吏部签完才能呈奏皇帝。
许烟杪愣了一下:“什么奏章?”
连沆:“车驾清吏司不是本来就掌管水路的吗,大将军和谢县侯出海后绘制了航海图,我们司想要负责保管这些图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吏部一直不签。”
许烟杪翻了一下系统,短时间内也翻不到原因。便道:“我去问问。”
连沆摆摆手:“不用啦,我想问直接问我老丈人也可以,我就是跟你抱怨一下这事。可能吏部那边自有打算吧,我老丈人没事也不会为难我。”
许烟杪:“谢县侯?”
连沆:“啊?问谢县侯吗?但我和她不熟……”
许烟杪:“不,我是说,那个不是谢县侯吗?”
连沆扭头,一下子把眼睁开:“谢县侯?她怎么和襄阳公主……”
只见不远处,谢洛水似乎在和襄阳公主说着什么,脸上表情略有些尴尬和不自在。而襄阳公主似乎回了一句话,那对神光四射、精气十足的眼睛,眼角高高一挑,神态傲慢。
许烟杪:“可能是私事吧,我们往另外一边走,免得她们看见我们尴尬。”
连沆:“好。”
转身没走多久,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许瑶海!!!”
回头一看,襄阳公主提着官服奔跑而来,黑黢黢的影子亦从地面上极速滑过。
许烟杪连忙往她那边疾走而去:“你慢点,跑那么快小心摔了!”
襄阳公主明显心事重重,跑到许烟杪面前后,盯着他的眼睛说:“谢县侯家里养的猪出了问题,被林骘治好了,谢县侯打算好好感谢他,就问他想要什么。林骘就请谢县侯把他为我写的诗转交给我,我不喜欢林骘,也不想嫁人,面对这事就很不高兴。”
许烟杪茫然地眨眨眼睛:“好,我知道了……”
【林骘?谁来着?】
【哦哦!那个喜欢高襄,给高襄写诗的那个人!】
襄阳公主口快,继续说:“所以我刚才不是故意对谢县侯使脸色。”
许烟杪点点头:“我相信你。对了,我和连郎打算去他家篦头,等篦头结束了,要一起吃饭吗?”
襄阳公主微微发愣,随后又笑起来,头也再一次高高扬起:“既然你这么诚挚地邀请本公主,本公主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了!”
顿了顿,襄阳公主眨眨眼睛:“去袁园,我请客。”
京师第一酒楼袁园的菜味道很鲜美,但是价格也很可观,许烟杪之前来,每次都只敢点一样菜。
但这次公主请客……
“我要牡丹燕菜!”
襄阳公主一打响指:“点!”
“甜牛肉汤!”
“点!”
“还有羊肝饼!”
“点!”
许烟杪连声说:“公主殿下大气!小的感激不尽!”
襄阳公主将手腕上的金手镯褪下来,往桌子上一拍:“你随便点,我有的是钱!”
【芜湖,谢谢富婆!!!】
襄阳公主弯弯眼睛。
有个事情她不想跟许烟杪说,怕许烟杪知道后有压力。
她出生的时候,爹爹已经是皇帝了。小的时候她也有玩伴,大多是官员家的女儿,都怕她,暗地里偷偷传她彪悍,可她明明只是不吃亏。
像以前京师里开了一家面馆,面价是普通面价,但人多,吹什么百年老字号面馆,以前出过状元,也叫状元馆。襄阳公主去吃了一口,汤都发黄了,面也苦,明显是骗第一次来京师的学子图个好彩头,做一锤子买卖。大多数被骗的人都骂骂咧咧走了,只有襄阳公主,又点了一盆新的面,桌子一拍,硬逼着店里老板一把鼻涕一把泪把那盆难吃的面啃完,再逼着他退钱。
和给学子出头没半毛钱关系,她只是关心自己被骗了。
那些陪她出来的“玩伴儿”都在劝她算了算了,反正对方也没有漫天要价,不好吃以后不来就是了,没必要这么欺负人。
襄阳公主一声不吭,冷着脸做完全程,拿着钱走人,第二天,就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去把那家店封了。
在那些“玩伴儿”眼里,襄阳公主此举未免过于不近人情,面条难吃,勒令整改就行,何必直接关门,这让人家一家老小怎么活。便更加疏远她,只严格遵守下官之女对公主的面子情。
襄阳公主对此不屑一顾,反正她是公主,别人就是该捧着她,随便怎么误解也没关系,她不稀罕解释。
但许烟杪不一样。
她把他当朋友看,她不希望对方误解她是一个喜欢仗着公主身份,随便欺负人的人。
许烟杪当然不会误会。
他甚至兴致勃勃地问:“那首诗写得什么样,好看吗!”
襄阳公主:“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嗯!我没看。”
许烟杪怪好奇的,偷偷摸摸打开系统,看了一眼,嗯……看不出来好坏,他好久没做语文阅读赏析了。如果不是知道这诗是写给高襄的,他都想蒙一个思乡之情上去。
襄阳公主心里偷着笑,面上还是假装没听到许烟杪的心声,努力压着嘴角:“最近我也没怎么出来游玩,京师里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许烟杪竖起三根手指:“三件事,一件是你太子哥哥的,一件是权老的,一件是童心大儒的,你先听哪件?”
又神神秘秘地说:“我跟你说,太子殿下那件事,其他人可不知道,是我意外打听到的!绝对是独家消息!”
襄阳公主:“那就……”
许烟杪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襄阳公主:“先听权老的吧。”
许烟杪瞪大眼睛:“你不先关心你兄长吗!”
襄阳公主一摆手:“他有什么好关心的,不就是天天蹲街口看热闹吗,权老都九十了,他的事肯定更新鲜,更好玩!”
许烟杪着急了:“但是我觉得太子这一次做的事情特别震惊到我了!而且你肯定想不到他做了什么!”
襄阳公主:“没事没事,我对他不太关……”眼见着许烟杪一只手扶着桌子,身体都急得前倾了,仿佛一下子被挠了咯吱窝,襄阳公主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这可捅马蜂窝了。
许烟杪立刻知道对方是故意在逗自己,一拍桌子站起来,佯装生气:“消息是我掌握的,我说看哪个就看哪个!就……先说权老吧!”
“啊?”这回轮到公主垮着脸了。
她心里其实最想听的,还是太子的热闹啊!
好水好菜已经摆下,许烟杪依旧铁面无私:“先说权老!”
襄阳公主试图给许郎倒杯温水来讨好人,许郎大义凛然:“本官从来不收贿赂!”
公主只能捧着自己那杯温白开,整个人好像小山那样沉坐在那里,面色凝重。
许烟杪:“最近有个市井传闻,你有听说吗?”
襄阳公主立刻不沉重了,眼睛一亮,动作很甜地把许烟杪很爱吃的那碟子盐脆花生推倒他面前:“没听说过,我最近都不逛市集你知道的。”
许烟杪投了一个赞许的目光,夹起花生米嚼得咔嚓咔嚓,咽下去之后才说:“大概是这样的,说是闽广那边有户人家,特别穷,经常进山里捕蛇,有一次足足半个月找不到一条蛇,这家人穿又没的穿,吃又没的吃,在山神庙里痛哭。”
“哭得太累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睁眼一看,面前什么人都没有,但有夜明珠若干,这户人家猜测是山神怜惜他们,千恩万谢,下山后将夜明珠卖了,听闻价值十万两。”
襄阳公主点评:“故事很老,没什么新意。”
许烟杪点头:“我也觉得。”
许烟杪:“但是,有意思的来了!你猜猜权老听到这个故事后,是什么反应?”
襄阳公主猜不出来。
许烟杪也没卖关子,直接往下说:“他直接让当地知府去查那户人家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哈哈哈哈哈哈!”
襄阳公主震惊:“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
“可不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吗!听说权老当时正在喝茶,一听这故事,当场甩摔了茶盏,怒斥:杀人越货的肮脏玩意儿,还什么神人夜授明珠,真不要脸,分明就是在山神庙见财起意,杀了过路人。”
襄阳公主“啪啪啪”鼓掌:“不愧是权老,年纪大,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来这故事是罪犯想要给自己突如其来的钱财找来处。”
许烟杪:“那家人肯定没想到,自己的路数一下子被拆穿了。”
两个人一下子被戳中了笑点,笑得东倒西歪。
襄阳公主坏心眼地说:“真的好想知道他们一家子正在享受的时候,被官兵抓走时脸上的表情啊!”
许烟杪:“确实!”他叹气一声:“就是……被杀人越货的那帮子人好惨。”
他从系统看过了,过程和权老的斥喝相差无几。的的确确就是那天晚上他们在山神庙里碰到了富户一家子,一时鬼迷心窍,想办法将富户一家连同护卫暗地里杀害,霸占了财物。又害怕被人追究财产来源,索性编了个故事。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襄阳公主也叹气一声,想了想,说:“也只能把罪魁祸首送下去,慰藉那富户一家子在天之灵了。”
两人缄默不言,为那素不相识的一家人默哀了一小会儿,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他们在包厢里,薄薄的门板隔开外面走道,有人在外面走来走去,还有人闲聊。
“童大儒真那么说啊?!”
“真的真的!你是没见到他针对的那些人,脸色有多臭。”
“啧啧,你说他们管天管地,管童大儒作甚?童大儒一直离经叛道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声音穿过门板而来。
襄阳公主突然得意起来,像是小孩子考试时,发现自己押中了题:“关于童大儒,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对不对!”
许烟杪也鼓掌起来:“没错!不过他们说得不全面!”
许烟杪:“我跟你说!”
襄阳公主:“嗯嗯!”
许烟杪:“他们今天还有对峙,我们吃完饭去看吧!还来得及!”
牡丹燕菜酸辣爽口,甜牛肉汤清爽味鲜,纯豆沙捏成的羊肝饼,散发着小豆的清香,甚至连襄阳公主点的锅贴都非常的正宗,皮薄多汁,外酥里嫩,和牛肉汤简直绝配!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二人吃得都有些急,下筷速度之快,瞄准之精确,直让偷看的锦衣卫叹为观止。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桌上杯盘狼藉,襄阳公主放下筷子,擦擦嘴巴:“我吃好了。”
许烟杪:“公主请付钱!”
真公主不仅付了钱,还大方地给小二赏钱一串:“拿去分分。”
小二大喜,嚷了一嗓子:“五号房,高娘子赏百钱!”
当下,整个袁园里的伙计都一起吆喝起来,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走吧!”襄阳公主抬头挺胸地走出去,气派十足。
许烟杪在心里【哇!】了一声,也高高兴兴地走出去,蹭了个光。
但等出了袁园,公主就不气派了。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许烟杪:“所以,热闹在哪看呢!”
轮到许烟杪气派地走在了前面:“跟我走!”
“事情是这样子的,童大儒他的学识从来不设门槛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襄阳公主骄傲地说:“以前我从我太子哥哥那里了解到很多事情!童大儒每次讲学时,那些冠服堂皇的可以来听,平凡庶民亦可以来听,而且因为童大儒本身在士人眼中偏左道,他的门徒大多是乡人、商贾、妇女、手艺人。”
许烟杪:“所以,这场骂战就是因为有不少士人妻女被童大儒的文章吸引,要拜童大儒为师,这些人的父亲和丈夫特别恼火——请看大屏幕!!!”
襄阳公主:“啊?”
“我是说!请看大前方!”
襄阳公主:“!!!”
襄阳公主:“哇偶 (⊙o⊙)!”
只见不远处,双方人马泾渭分明。
一方峨冠大带,一方粗布白衣。
峨冠大带那一方气势十足:“童妖儒,你聚集的这些布衣知道你是一个靠着官僚绅士资助生活,反而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无耻之徒吗!”
童心大儒:“知道啊。”
峨冠大带们:“???”
不对啊,你难道不是应该支支吾吾,遮遮掩掩吗?
峨冠大带们:“呵,那他们知道你不仅接受官僚绅士的钱财,还用这些钱财留连花街柳巷吗!”
童心大儒:“唔,现在知道了。”
峨冠大带:“???”
等会,这个是我们污蔑你的,你怎么也承认了?!
峨冠大带们:“……你这个异端!”
童心大儒:“你说的对。”
峨冠大带们:“……”
不行了。
他这么一口一个承认,憋得慌。
不远处,古文学派不少人聚集在茶楼二楼,准备随时帮战。
权应璋冷哼一声:“这童行之还是如此气人。看来也不必我帮了。”
【哇!这怎么就不管真假,直接认了啊!】
权应璋:“……气人二号来了。”
权应璋转头:“走吧,去看看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群人浩浩荡荡下楼,就听到许烟杪和襄阳公主在讨论为什么童心大儒会认下那些事。
权应璋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始终讨论不到点子上,忍不住开口:“因为那老小子认为,见恶方有恶,只要自己不存在恶念,世上便无有‘恶’。在他眼里,那些士人编排他,并非是因为对他有恶念,而是因为他们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许烟杪瞬间愧疚了。
【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因为这样回答特别气人。】
【是我狭隘了。童宗师怎么会如此小孩脾气。】
权应璋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小孩脾气,觉得这样更气人。”
许烟杪:【……】
他真是自我检讨得太早了!
“哈哈。”权应璋忍不住满面的笑意:“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呃,来看热闹……】
许烟杪眼也不眨:“听闻童大儒在此讲道,特来观之。”
权应璋哼笑一声,不置可否。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许烟杪一声:【这种人真的好恶心啊,还好还好,名场面即将出现!气吐血他!哼!】
权应璋愣了愣。
名场面?
下意识抬眼看去。
就见那边,峨冠大带的领头人发现抨击童心大儒根本抨击不动,开始转而抨击那些追随童心大儒的女性:“尔等实乃淫娃荡妇,不思妇德,反而黏着男人不放,从未见过如此饥渴之人。”
他充满恶意地造谣:“听闻童大儒时常与你等裸泳?莫非就是因此,他才有这般多女弟子?”
随他而来的士人便笑起来,亦有人掩住口鼻,一副童心等人不堪入目的模样。
女弟子们有怒目而视者,有羞愤含泪者,还有的已经打算直接叉腰上手打人了。
童心大儒瞥了这些人一眼:“倒是怪哉,孔丘去世之后,留下来的是丧家犬,癞皮狗,怎现在叫唤的,是一群白蛆?”
【出现了!童心大儒的毒舌!毕竟这可是会怼儒生是只知道附和孔子的应声狗——哦,他自己也是儒生,所以狠起来,他也骂以前的自己是条狗。怼孔子为人矫情,怼说“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的人,说“怎么,孔子没出生之前,所有人都点着蜡烛走路吗”的绝世大毒舌啊!】
【这些人在认真起来的童大儒面前,都不够走一回合的。】
作者有话说:
因为那老小子认为,见恶方有恶,只要自己不存在恶念,世上便无有‘恶’。在他眼里,那些士人编排他,并非是因为对他有恶念,而是因为他们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参考李贽
他充满恶意地造谣:“听闻童大儒时常与你等裸泳?莫非就是因此,他才有这般多女弟子?”
——参考李贽
【出现了!童心大儒的毒舌!毕竟这可是会怼儒生是只知道附和孔子的应声狗——哦,他自己也是儒生,所以狠起来,他也骂以前的自己是条狗。怼孔子为人矫情,怼说“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的人,说“怎么,孔子没出生之前,所有人都点着蜡烛走路吗”的绝世大毒舌啊!】
——此处依旧参考李贽。
是的,历史上李贽他真的特别特别毒舌()
笑是笑不出来,但缓过劲来,还是能骂出口。
“任你这妖儒再巧舌,也避不开你和女弟子裸泳之事!”
今天他们就是要搞臭这位大儒,将这个屎盆子狠狠扣在对方头上。
童心大儒冷眼看着这些人,语气讥讽,直踩痛脚:“汝等之丑行昭然若揭,欲陷我于不义,只能显示汝等之卑劣无耻。汝等恶言污人,已是人人唾弃之对象。汝等名誉已成粪土,世人皆见汝等为(恶)(pbc)(党)。汝等意图败坏我弟子清白,却只能让自己身败名裂。汝等之愚蠢,猪狗不如。”
许烟杪在心声里啪啪啪鼓掌,可惜童心大儒没有官职,感受不到这股子崇拜。
而童心大儒的辛辣言辞更是触怒了那些峨冠大带。
他们暴跳如雷:“童心,你和你那些女弟子行为不检点,已为人所共知,竟还在此处强词夺理,欲覆盖真相。”
领头的老古板又看向那些女弟子,得意洋洋:“我劝尔等还是尽快归家吧。不然往后可不好嫁人,像我这般家风清正的,妻妾非深修妇学,性情贞淑,绝不许其入我家门……”
许烟杪:【芜湖!名场面!准备!三、二、一!】
权应璋、襄阳公主还有古文学派那些有官职在身的人十分之好奇。
名场面,到底是什么?
随后,就听两道娇嫩女声一前一后响起,似乎鼓足了莫大勇气:“我们很喜欢童大儒的文章,也想当童大儒的学生!”
所有人一齐扭头。
其他人还在困惑二女是谁,峨冠大带的那位领头的老古板,一口气喘不过来,差点当场去了:“你们……你们……”面色阴得像黑锅底,好半天才怒火冲天地接一句:“你们发什么癫!”
【你们可是我的妾啊!怎么能向着别的男人!是不是早就红杏出墙了!早就给我带绿帽子了!早就和童心这老不死的暗通款曲了!】
许烟杪在心里怼着那老古板一通阴阳怪气。
权应璋这边,好几个人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好在,因为老古板的破防反应,哪怕是老古板自己,都觉得他们是在笑话他。
脸顿时更黑了。黑中还隐约带着些许病态的红。
大概是因为,跳出来的是他的两名小妾吧。
这要是小妾成了童心的女弟子,再结合之前裸泳的事情,岂不是把他绿到发光?!
编排别人可以,这热闹到自己身上,流言可吃不消。所以他不仅不能推动流言,还得想办法打消?
当场骂出声:“贱婢!吃里扒外!你们以为童心是什么好东西吗!”
许烟杪没忍住:【这话说的,人家只是当你的雇佣妾,大不了赔你违约金,算什么吃里扒外。】
本朝盛行雇佣妾,合同时间长短视个人而定。不过一般是签三年,三年后可以续约,也可以一拍两散。
寻常的妾,通常是每个月三千五百钱。而那些能够作诗、唱曲、弹奏乐器的妾,每个月八千钱。
可别以为这是什么“打工”。因为一般来说,妾是拿不到钱的,拿到钱的大多数是卖女儿为妾的父母。
——当然,自卖者除外。自己卖了自己的女子,能够从主家那里拿到雇钱。
【而且,童大儒那句“见识有长短,男女无分别”,可激励她们了。她们给童大儒写信,童大儒还在信里支持她们求学问道,鼓励她们大道不分男女,好好学习,三年后契约解了,就去追寻大道。】
许烟杪瞥了一眼俩女子手拉着手,明显胆怯,却坚持站在童心大儒身前,也不管自己身上还有着契约,那老古板还是她们的郎主。
颇为感动:【或许童大儒已经被她们视为知己了。】
虽然他不会看着两个无辜女孩子在他面前死去,但这两个女孩子又不知道,在她们眼里,她们愿意这时候站出来,为自己的知己挡灾。
——这约莫就是士为知己者死了。
那群挑事儒者之中,也有京官,只不过是小官。
那小官听到许郎心声,面色古怪,实在没忍住将这个惊天八卦爆出来:“这个……或许……”他对着老古板说:“看这二位娘子对童妖儒的熟识程度,可能……他们早就暗地里通信好几年了?”
这个惊天八卦说出来,小官一下子心气也不堵了,看着周围人震惊的目光,以及看向他时对他的分析露出来的惊叹眼神,小官整个人像暴晒后的云,热乎乎、软绵绵的,立刻懂得了许烟杪那种分享瓜的快乐。
至于老古板的死活,他已经不管了。
老古板:“……”
好几年了好几年了好几年了……
脑中循环着这句话,好像有谁伸手给了他一巴掌,老古板脸色一时黑、一时青、一时红,调色盘变换之迹,也不知道是那口气没顺,一口血“噗”地喷出来,比浪花堆云还壮观。
“吐血啦!”
襄阳公主几乎是含糊着闷笑出声:“怎么才气吐血?这么大气性,难道不该是直接气死吗!”
许烟杪:“没事,也快差不多了。”
襄阳公主:“嗯?!”
许烟杪:“咳咳咳咳,我是说,他这么大气性,看样子跟快气死也差不多了。”
襄阳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原来如此。”